34 雙魂11

翌日早上，大叔起床後收到了葉彧給的銀子，他和大嬸拒絕：“住宿的銀子你們給的很足了，不能再要你們銀子！”

葉彧頗尴尬，求助的看向秦衍，秦衍目無表情扭臉，不和他對視，那意思很明顯——你自己解釋，我不知道是什麽回事。

“呃，昨天我們兩吵架，不小心打碎了好幾個碗盤。”葉彧指着秦衍，承擔“你不仁我不義氣”原則，沒有把秦衍摘出來的打算，“對不起啊大叔，我們不是故意的，他非要跟我搶。”

秦衍：“……”

大叔“哦”了聲，打碎了碗碟賠錢也是正常，只是：“好好的怎麽吵架？”

葉彧痛心疾首的錘自己胸口：“我說我來洗碗，他……”

“大叔，我們今天想進城買點東西，順便幫您把碗碟買回來吧？”秦衍用的是征詢意見的語氣，動作和神情卻是不容反駁的，拽住葉彧胳膊就往外拖，“我們晚上回來，不用準備我們的飯。”

葉彧：“我的話還沒說完……”

秦衍不理他，徑直拖着他一路快步走，這家夥根本沒有真的想跟大叔解釋清楚碗盤打碎的事，肯定會胡說八道，滿足他惡作劇心理的同時把所有責任推到自己身上，他才沒這麽傻乖乖等他說完。

雖然昨天打碎的四個碗裏頭有兩個是自己的問題。

大叔站在院門口目送兩個年輕人拉拉扯扯離開，笑着跟媳婦兒道：“兩個年輕人感情可真好。”

“是啊。”大嬸認同。

過了一會，大叔看着手裏的銀子，才想起來，葉彧都把銀子賠給自己了，怎麽還要給買碗回來呢，唔，看來明天得多準備幾個菜款待他們了。

中午時分，陽光正好，天氣涼，地裏又沒什麽活，村民們三兩個或坐或站在太陽充足的位置唠嗑、聊天，婦女們則拿着納鞋底織補等可以随身攜帶的活圍坐在一起，邊說些有趣的事邊消磨午後時光，聊着聊着就有人提到了祝澈。

三姑1號：“哎你們說，小祝和大祝以後會不會打架？”

三姑2號：“不會吧，他們兄弟倆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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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姑3號：“說不準，以前是大祝在世，現在可不一樣了。”

六婆1號：“如果弟兄倆個感情不好，小祝肯定不會同意的。”

六婆2號：“也對啊，你們昨天都看到了吧，小祝很高興啊，別說，我都有點想哭了，一個人真的也很可憐。”

六婆3號：“王婆不是說了嗎，大祝就是擔心弟弟一個人在世上活着可憐才回來的，以後也就跟大祝在的時候一樣了，說起來兄弟兩個也蠻可憐。”

其他婦女立刻附聲過去，叽裏呱啦一頓說，有個剛嫁過來不久的小媳婦插了句：“王婆是什麽人？這樣的事情是真的嗎？”

三姑六婆們立馬擺出給小媳婦兒解釋的架勢，例數王婆以往種種事跡，從讓大夫都治不好的病人站起來下床走動，到跟去世多時的人通靈，把個剛進村不久的小媳婦給聽了個目瞪口呆，連連稱奇，說自己從來不知道真的有這麽神奇的事和人，三姑六婆們表示，你既然成了村裏的人，以後就會知道，王婆究竟有多厲害！

正熱鬧着，村口方向過來兩人，剛走近，就吸引了婦女們的注意，齊齊放下手頭活不幹盯着兩人瞧。

不是她們沒在村裏見過外來人員，而是這兩個人實在太……怎麽形容合适，仙風道骨？

同樣的純白色長袍，還不是他們常見的粗布料子，看着軟軟的，但又很筆挺有型，随着兩人走動的步伐，貌似能瞧見衣服上隐約出現花紋，應該是很名貴的布料。

再瞧兩位的長相，白發、白須，明明應該老态龍鐘，偏偏他們的眉毛還是黑色，面頰額頭等目之可見的部位看不到絲毫皺紋，光滑緊致的如同剛剛成年的小夥子，陽光下，兩人散在身後的白發閃着光澤，越加襯的他們不似凡間人。

一衆婦女們呆呆的看着他們快步朝這邊走來，其中一個手裏似乎拿了個圓形的物件，邊走邊看，時不時擡眼打量四下，快靠近婦女堆的時候，兩人停下了腳步。

手拿圓盤的那位捋了捋胡子，對另一位道：“師兄，就在附近，但尋不到具體方位。”

被稱師兄的那位點點頭，舉目四下掃了一圈，沉吟道：“此處是有異動，只怕不易尋找，你再小心些看看。”

“是。”拿着圓盤繼續走，婦女們的眼神追随在兩人身後，她們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不過莫名感覺很厲害的樣子……

走出一小段路後，這兩人低聲說了些什麽，又調轉身往回走，停在婦女們跟前後問道：“請問，幾位大姐是本地人嗎？”

“是。”齊聲回答，聲音響亮。

手拿圓盤之人對大家行了個禮，笑着說道：“我們是千裏之外八風山修煉之人，我叫虞葉，這是我的師兄，顏秦。”

“哦。”

“我們下山游歷，路經此地，發現此村上方有陰雲密布，是不祥之兆。”還是虞葉解說，那個師兄則站在一旁不動不說話，看着比師弟沉穩內斂許多。

婦女們齊擡頭看天，陰雲密布？現在的天氣明明極好，陽光好的都閃人眼睛。

虞葉笑了，給大家解釋道：“不是你們所能看到的烏雲，是我們修煉之人才能的一種霾氣，用通俗一些的話，就是有污濁之物在此處造成的氣象。”

婦女們仍然半知半解，都盯着虞葉看。

“不好意思，我索性直說吧，這附近，近半年內有沒有去世入土之人，我們察覺到有異象之兆，特意過來看看。”

說話的還是虞葉，面帶笑容語氣溫和而客套，給人感覺很好相處，婦女們你看我我看你一會，最後，一個看着年紀稍大的回答道：“有，有兩個。”

虞葉和師兄對視一眼，然後笑着道：“能不能麻煩告訴我們在哪個位置？我和師兄想過去看上一看。”

“倒是不遠，但二位要看的話，得先告訴那兩位的家人才好。”

是這麽個理，虞葉連連點頭：“是是是，還麻煩幾位告知我們他們家中地址，我們這就過去。”

村民們大多熱情，這兩人看着仙氣飄飄就不是普通人，又是在村子上方看到了什麽異象，跟大家夥休戚相關，大白天的他們人多也不至于害怕，于是大家夥紛紛站起來，主動提出帶他們去找那兩戶人家，順便看看村裏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第一戶人家離得近，走幾步就到了，屋裏是一家三口，小孩爺爺于三個多月之前去世，在村民們好奇的圍觀中，虞葉問了男主人老人家的生辰八字、去世具體時辰，人多，男主人也沒隐瞞，一五一十告訴了虞葉。

末了，虞葉點點頭道：“我知道了，謝謝您。”

然後是第二戶人家，村民們将師兄弟兩人圍在中間，邊熱情介紹邊帶兩人往前走，剛走出一戶，虞葉臉色一變，倏的站定，對顏秦道：“師兄，你有沒有覺出什麽異樣？”

顏秦鄭重點頭，說出他來到此處後的第一句話：“應該接近了。”

看着兩人嚴肅的模樣，仍然滿頭霧水的村民們一下有些不安，連問道：“什麽意思？接近什麽了？”

“諸位，此乃天機，暫時不可洩露。”虞葉朝半空之中伸出右手，幾個手指頭頗有節奏的掐了幾下，表情愈加嚴肅，“掐指一算，前面不遠處有一戶人家，一百二十天之內有親人去世，且不似那戶先前那戶人家的老爺子是壽終正寝，應該是突發疾病而亡。”

“嘩”的一聲，人群爆發出小聲驚呼，村民紛紛驚訝，居然猜的，不對，算的這麽準！

“師兄。”虞葉看的是顏秦，詢問的語氣，“該如何做？”

村民們也都看顏秦。

“先行瞧瞧具體情況再做定奪。”

這個師兄似乎很不喜歡說話，幾個字說完後就不再多言，和虞葉邁步朝南面走，村民們又是一驚——那個方向正是去祝澈家的，他們還沒告訴這兩人具體方位呢他們就自己知道了，估計真的有神通。

兩人在村民的尾随下到了祝家院門口，虞葉臉色已經十分不好看，回頭對很有些緊張的村民們道：“此屋之中，是不是有人符合我前面所說條件，四個月之內有至親之人突然死亡，年紀尚輕，不是壽終正寝。”

村民們都點頭：“正是。”

“師兄……”虞葉看着有些沒主意，求助的看顏秦。

顏秦沉着臉色看屋子，此刻院門和堂屋門都緊閉着，看不到屋裏頭，但顏秦盯的很認真，神情嚴肅而凝重，似乎想透過厚實的牆壁和木門窺探清楚裏頭狀況。

村民們大氣都不敢出，一個兩個愣愣的，師兄倆盯着屋子，他們盯着師兄兩，心裏惴惴——祝家會有什麽問題呢？

燦爛的陽光下，衆人沉默了足有一刻鐘，就在村民們忍的有些扛不住，打算出口問問到底怎麽回事的時候，身後響起一個慢吞吞的聲音：“鄉親們，是來看我的麽？進去喝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