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只有你可以

“哎呦……”草叢裏傳來一聲低呼,還有接下來的幾聲“快走,快走”。

“誰在那兒!”天玑拍拍影十七的肩膀,走向聲音的源頭,見到金員外和他的幾個家丁正在地上瑟瑟發抖。

其實尾随在天玑身後的有三撥人,除了賭坊和郭家的人,還有金員外和他的家丁。

本來跟的挺緊的,出城門時,胖胖的金員外走不動了,又不肯離開,非要看天玑那個小白臉被打得頭破血流的樣子,沒辦法,他手下只能給他回去叫馬車,一來一回,距離便拉開了,一行人遠遠地跟在天玑和影十七身後,像是普通的行人,天玑和影十七這才沒注意到他們。

等他們趕到時,正好看見郭家的人殺刺天玑不成,被天玑一劍劍殺掉的場景,頓時吓得拔腿就跑,結果腿一軟自己把自己給絆倒了。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小人有眼不識泰山,這就走,這就走。”金員外對着天玑拜了拜,想起身離開,結果腿一軟又坐下了。

天玑懶得理他們,看到不遠處的馬車,呵,來的正好。

天玑和影十七坐在馬車裏,讓車夫快馬加鞭去京都最好的醫館,留下金員外和他的家丁站在風中揮舞手絹,“大人~您一路順風~”

天玑從馬車的布簾子上撕下幾塊布,去給影十七按傷口,一會兒就被鮮血染紅了。

天玑看着自己被血液染紅的雙手,雖然九品大裳上仍然沒有留下血跡,但血液卻沾到他手上了,只有與他同源或者同為仙體的人才可以做到,這十七到底是這麽回事?天玑與影十七在一起多日,确實沒有感覺到絲毫星元的氣息,傷成這樣也不會是仙體……

天玑不再多想,凡人向來脆弱,他不希望十七血竭而死,“十七,這血怎麽止不住呢?”

“主人,您能不能幫我止血?”影□□着膽子向天玑提出請求。

“可是我不會啊。”

“無事,主人幫我點穴可好?”影十七擡起手,指指傷口旁的兩處穴位。

“看不到啊,這也太模糊了。”對于完全不懂點穴的人來說,根本不知道穴位在哪兒。

天玑打開影十七的外套,解開腰帶和中衣,小心的不碰到影十七肩頭的傷口,肩頭上的長箭還插着,到醫館再拔出即可,現在暫時無礙。

早上剛換的繃帶已經被染紅,劍傷貫穿整個後腰,即使沒有傷及要害,光流血也能讓一個人血竭而死。

影十七右手無力地拉着天玑的手,輕輕按在穴位上,“主人,勞煩您用力按這兩個地方。”

天玑食指與中指并攏,用力按下去,影十七咬牙咽下悶哼,面色更白了一分。

“好了嗎?”天玑擔憂地看着影十七,怎麽感覺情況更嚴重了。

影十七看着天玑擔憂的神色,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好了主人,十七謝主人。”不一會兒,血确實止住了。

“主人,你剛才……可有受傷?”或許是天玑的态度太溫和,影十七忍不住問出心中的疑問。

“當然沒有,”天玑張開雙臂給他看看,察覺到影十七眼底深處的疑惑,道,“你發現了吧,你主人呀練了一種神功,刀槍不入。”

天玑沒有告訴影十七自己的真實情況,因為他發現,雖然大部分小世界的人都信奉神仙,但當神仙真正到他們面前時,他們又會嗤之以鼻。

當然影十七或許會全心全意地相信天玑,但天玑也懶得說了。

影十七聽後,欲言又止,若是刀槍不入,為什麽當初被自己……一下子就打暈了?

“屬下明白了。”影十七低頭回道。

“明白什麽啊,明明心裏還想問當初為什麽能把我打暈。”天玑笑着看他,現在不和十七說,将來他也會慢慢發現。

天玑把手上的血往自己身上抹抹,血液順着衣服流下去,不留下一點痕跡,若是平時大裳的器靈早就抓狂了,可惜現在和睡着一般,沒有一點反應。

天玑彎下身,摸摸馬車地板,給影十七看自己的手,金員外家馬車遠遠不及莫忌天給的,此時地板已經滿是泥土和灰塵,天玑在這樣的地板上抹一下,手卻仍然一塵不染。

天玑又摸了一下影十七傷口周圍的血,鮮紅的血液就這麽留在修長的手指上,沒有流下來。

“看到了吧?只有你可以接近我,只有你。”天玑看着影十七的眸子說道。

影十七心中無比詫異,他明白為什麽主人開始時要廢他武功了,他對主人來說實在是太危險。

“主人,屬下發誓,對主人絕對不會有一點異心,否則便讓屬下天打五雷轟,不得好死!”影十七豎起三根指頭,對着天玑表忠心。

“好了,我知道了,不然也不會告訴你,”天玑把他的手放下來,輕輕摸着纏着繃帶的手腕,心中閃過一絲內疚,“我會給你治好手腕的。”

“謝主人。”影十七還是希望自己的手腕能恢複,不是舍不得苦練多年的武力,而是不想再眼睜睜看着主人被別人刺中,主人的神功也不是完全保險的,自己不就是個例外麽,難免還會有另一個。

車夫駕車到了京都的最好的醫館——回春堂,天玑揮揮手讓他駕車離開。

影十七的上身慘不忍睹,鞭傷還未痊愈,又添兩處新傷,大夫利落地給影十七拔箭止血,處理傷口。

期間天玑一直擔憂地看着影十七,讓影十七覺得自己或許可以表現得更加柔弱一點,來贏得主人垂憐。

然而實際情況是影十七一直緊咬壓根,未發出一點聲音,只能聽到他偶爾的吸氣聲。

“大夫,我家十七的傷大約什麽時候能好?”天玑見大夫處理完傷口,問道。

“這位公子的鞭傷有些發炎,老夫給他又加了幾味藥,只是近日實在是不易劇烈運動了;右肩和側腰的傷口看着雖然滲人,但未傷及要害,好好休養便可痊愈,待會老夫給他開個補氣血的方子,每日一早一晚各熬一次,補上十天半月就好了;只是這手腕的傷痕,老夫醫術淺薄,實在無能為力,即使傷口愈合,手筋也連不起來,只怕是今後都不能拿重物。”

天玑聽完,心裏想着那還是先在京都買個院落,陪十七休養一段時間再回青城吧,“大夫,十七的手腕為何大夫都說無法痊愈,不能做個手術把手筋再連起來嗎?”

“手術?老夫醫術淺薄,從未聽說過這種方法,”大夫凝神思考了一會兒,又道,“不過老夫年輕的時候,确實聽說過用針線縫合傷口的例子,只是病人一般無法忍受這皮肉穿針之痛,即使縫好了,也容易化膿潰爛,沒聽說過成功的事例。”

天玑有些失望,他在其他小世界聽說過一些關于手術的詞,有些世界醫術已經極其發達,他不像天權一樣,喜歡搞所謂的科研,對于所謂的新技術、新現象,天玑向來懶得去關注,只是稍微有點印象罷了。

“不過公子不必灰心,老夫的一個師弟酷愛研究這些,他游學各地多年,現在或許已有些成就,”老大夫縷縷自己的長胡子,回憶起年少學醫時的時光,“他本名叫林吉墨,公子可以找他試試。”

影十七聞言,對着天玑道:“主人,魔教的毒殿殿主,江湖人稱毒醫,本名就叫林吉墨。”

“那太好了,你休養一段時間後,我們就去找他,”天玑對影十七高興道。

“沒想到我那師弟竟然去研究毒術了 ,還入了魔教……”林吉墨從小就異于常人,沒想到到老選擇在魔教栖身,老大夫摸摸胡子,感慨人生如夢。

“謝謝你了,大夫,那我們就先告辭了。”天玑向老大夫告別,和影十七去櫃臺拿藥付錢。

千機谷中,莫忌天看着手中的信,心中又喜又怒,喜的是他的兒子果然還活着,怒的是韓伯竟敢把他年僅三歲的兒子送去殺殿!

韓伯大概早就想到莫忌天有一天會來找他,可惜沒活到那一天,便寫了一封信放在床底的暗格裏,告訴自己的徒弟,如果教主找他問少教主的情況,就将這信交給教主。

信裏說,不管莫雲奚是不是教主的兒子,韓伯都不忍心親手殺死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他把莫雲奚打暈放到千機谷深處,那裏常有野獸出沒,整整一晚上後,韓伯再去看,發現莫雲奚竟換了個位置,安然地睡着了,寒冬臘月的天氣,既沒有被野獸吃掉,也沒有被凍死。

看來天不亡他,韓伯實在不忍心再下殺手,正好遇到殺殿新來了一批稚兒,韓伯就将莫雲奚也送進去了。

信就寫到這裏,韓伯說之後沒有再去殺殿,他沒有親手殺死莫雲奚已經違背了教主的命令,他怕看到莫雲奚訓練受罰時忍不住把他救出來,索性讓他自生自滅。

莫忌天看着手中已經泛黃的紙張,感覺自己心中有股怒氣需要發洩,才三歲啊,他的兒子竟然三歲就在殺殿進行殘酷的影衛訓練了,他怎麽受得住!

其實當年,殺殿的那批孩子最小的也有六歲,三歲的莫雲奚年紀太小,身子還沒長成,武功心法都無法修煉,還是被管事的用鐵鏈子鎖了兩年,才開始跟着別人一起訓練的。

做父親的自然看不得兒子受一點傷害,兒子練武偷懶他可以教訓,但絕不是在影衛營裏随時被人用鞭棍抽打。

“來人!”莫忌天聲音中飽含着怒氣,“給我查十九年前殺殿新入營的孩子,找到當年三歲的孩子現在在影衛裏編號第幾,還有,把當年參與滴血驗親的所有人,都給我抓過來!”

說到最後莫忌天拍碎了桌子,他當年怎麽就這麽傻,聽信別人讒言,滴血認親,現在他細細回想,奚兒明明和自己長得這麽像,怎麽會不是自己的兒子呢,當年驗親時一定是有人做了手腳。他一定要找到始作俑者,将其碎屍萬段!

作者有話要說:  莫忌天要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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