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做惡夢了?
第11章做惡夢了?
當天夜裏,在謝喻蘭的極力挽留下,“上仙”秦岚之“勉為其難”地在竹樓裏住了下來。因為只有一張床榻,謝喻蘭請上仙睡在裏側,自己睡在外側,興致勃勃說是要同上仙抵足而眠。
秦岚之沉默看着謝喻蘭親自給自己燒水,請自己沐浴,又在屏風外寬衣解帶,虛虛攏了發絲挽了衣袖要親自伺候上仙沐浴。
秦岚之:“……”
秦岚之覺得這是對自己巨大的考驗,倘若這世間真有修仙一事,估計這會兒自己應該已堕入情障,走火入魔了。
他看着從屏風後走出,只着裏衣,挽着衣袖,露出一截皓白臂彎笑意盈盈的心上人,心跳如擂鼓。對方毫不知情,眼裏只有盲目的崇拜和尊敬,搬了小板凳坐在浴桶前,拿了柔軟的毛巾就要給他擦身。
仿佛完全忘記了還有“潔身法術”這回事——好歹也是修仙設定啊。
謝喻蘭微微彎腰,探過手臂,單薄的裏衣下顯出緊實身軀,胸前一點更是透過薄薄衣衫顯露無疑。
秦岚之喉嚨上下一動,驀然轉開視線,渾身肌肉繃緊了,任由謝喻蘭給自己擦身。
謝喻蘭心裏還覺得奇怪:怎麽總感覺這種事好像前不久才剛做過?
一定是之前中了蛤蟆精的幻術留下了後遺症。
他看着上仙精壯結實的身軀,身上還有深淺不一的舊傷,驚訝道:“上仙是同什麽妖魔惡鬥過?怎會傷得如此之重?”
秦岚之:“……”
秦岚之想起那群武林白道,意義不明道:“人間再兇惡的妖魔,估計也比不得人心。”
謝喻蘭瞪大眼,猛一拍手:“聽上仙一席話,如醍醐灌頂!”
秦岚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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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喻蘭又神叨叨地搖頭晃腦,默念:“朝聞道……夕死可矣……”
秦岚之聽不得自家夫人說“死”字,立刻皺起濃眉轉開話題:“你……道友穿得如此單薄,小心着涼,還是拿件外衣……”
謝喻蘭一擺手:“哎,修仙之人,區區小事何懼之有?”
秦岚之勸不動夫人,只得飛快沐浴完,又将謝喻蘭抱起,放進浴桶裏為他暖身。
他幫謝喻蘭脫了裏衣,又熟稔地去角落衣櫃裏拿出更換的衣褲來。他裸着半身,濕法披散而下,肩寬腰窄,腰側人魚線的肌肉令人看了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謝喻蘭默默地看了會兒,不知為何有些口幹舌燥,牙龈癢癢的,等人拿了衣褲過來,忙別開視線,也沒去想對方為何會知道自己的衣服放在哪裏。
等沐浴完,小月兒喚人進來倒了水。謝喻蘭也沒想為何自己家裏會多出個小丫鬟——他将所有不符合自己認定邏輯的人、事都自然而然地避開了,仿佛沒瞧見多出個小丫頭,徑直拿了帕子坐在鏡前擦頭發。
秦岚之靠在床榻上,衣襟松垮露出大片麥色肌膚,就這麽一眨不眨地看着他。這一切仿佛和以往普通的每一夜一樣:他等着心上人上床來,投入自己懷抱,兩人耳鬓厮磨,小聲地說着瑣碎日常。他會吻過對方的額頭,順着鼻尖親吻到嘴角,內心俱是滿足,而對方也會圈着他的脖頸,笑聲如玉蘭花幹淨澄澈,幽香暗沁。
他們會相擁而眠,一夜好夢,翌日早起,他會為夫人梳頭整衣,對方陪着自己去練晨功。
耳邊一聲帶笑的“阿之”仿佛剛剛散去,帶着三分縱容,七分歡喜,呵氣如蘭令人心向往之。可轉眼,現實就打了臉。
擦幹頭發的謝喻蘭回過頭來,那形狀優美的薄唇輕啓道:“上仙,還不睡?”
秦岚之:“……”
秦岚之微微嘆氣,掀開被子拍了拍:“等你一起。”
謝喻蘭忙走了過去,禮貌地同秦岚之相隔一點距離躺下,青絲鋪散在枕頭上,像一副精心描摹的古畫。
“怎敢讓上仙久等。”他熄滅燈火,在黑暗裏輕笑,“睡吧。”
秦岚之沒答話,靜靜聽着夫人的呼吸變得綿長均勻,不知過了多久,他才小心翼翼伸出手,将人攬進懷中,輕而緊地擁抱,片刻後又将臉側埋進對方脖頸裏,落下一個滾燙又溫柔的吻。
這一夜,謝喻蘭做了個夢。
大概是睡前同上仙說了太多“往事”,夢裏便回到了洞房花燭夜時。
四面是火紅喜慶的紅綢、紅紗,窗戶上貼着喜字,紅燭燃燒,光暈映在眼底,帶出灼亮溫度。繪有喜字的酒杯被塞進手裏,他同虎妖行了合卺酒,以為自此便是一對恩愛潇灑的道侶,可哪知,轉頭虎妖就露了猙獰面目。
那溫柔、沉穩的模樣仿佛從來是裝出來的,對方眼裏帶着燙人的情-欲,将他拉扯進被褥裏,紅紗在拉扯中斷掉,飄灑覆蓋在二人身上。
他有些害怕,想讓對方等等,他還尚不知“雙修”到底是怎麽個修法。可對方顯然已等不及了,濃重的酒氣混着對方粗喘的呼吸,熱切又像啃噬般的吻落在他嘴角、臉側、鎖骨上,他感覺自己要被吃了般,下意識擡手推拒。
這一推,卻是沒推動。
對方将他牢牢壓制,扳開他的雙腿,俯身就“咬”。
他這才驚覺,不知何時自己下-半身竟已光-裸示人,而對方身上衣服還好好的呢。
他感到羞恥又惶恐,想合攏雙腿卻掙紮不得。重要的地方被虎妖叼住,從未有過的快-感順着脊背沖到頭頂,仿佛一道閃電狠狠劈在了神經末梢,令他忍不住顫抖起來。
要被吃掉了。
他只有這一個想法,随即濕漉漉的感覺從下-身綿延而來,之後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不清。
謝喻蘭仿佛在十丈紅塵裏翻滾不休,渾身浴火,得不到片刻寧靜。
他驚喘着醒來,渾身上下仿佛還浸在那無法形容的高-潮裏,剎那魂魄歸身,整個人落了地,暈頭晃腦中他一把抓住了被褥。
“怎麽了?”身旁傳來嘶啞嗓音,秦岚之瞬間醒來,眼眸裏已沒有半點睡意。他一手抓住了謝喻蘭的手,習慣性十指相扣,“做惡夢了?”
謝喻蘭愣了一會兒,随即臉騰地紅了。
夢境裏的一切都在快速褪去,只身上殘留着那無法言說的氣味。
他羞愧地想找個洞鑽進去,掙開男人的手道:“我沒事,我只是……”
他潛意識想喊“阿之”,話音卻在張口的瞬間消失殆盡,仿佛從半空伸來一只大手,就這麽掐住了他的舌喉。
他眼神有一瞬的渙散,随即遺忘了一切,轉頭看向身旁的“陌生人”。
秦岚之已反應過來,眼裏帶了些笑意,看了眼夫人緊緊捂着下-身的手,正想勸慰幾句,就聽對方茫然開口。
“……你是何人?”謝喻蘭呆道,“為何同我睡在一起?”
秦岚之一頓,臉色迅速青白下去,他撐起一只手,半邊光-裸身子在灰蒙蒙的晨光裏帶出可怖的壓迫感:“你不記得我了?”
不知為何,謝喻蘭突然覺得對方有些可憐,一句“我們認識?”堵在喉嚨裏沒有說出口。他轉開頭,環顧四周,道:“這是哪兒?”
教主夫人又失憶了。
這回更徹底,把教主也忘了個幹淨,連“大公子”這個人設也不記得了,一切又要重來一遍。
老六感到了些許安慰:“我就說,不能只不記得我一個人。”
其他暗衛忙“噓”了聲,撞他一下,示意對方看遠處屋檐下負手沉默的教主。
今日陽光大好,可教主顯然心情很糟糕。
誰也不敢在這時去觸黴頭,幾個人你撞我,我撞你,最後依然是剪刀石頭布。老六非常“幸運”地又被推了出去。
老六:“……”
我這輩子跟運氣無緣。
老六小心翼翼上前,長廊石柱下還站着毒一戒和花三。兩人都是束手無策,又不敢随意出主意,只能眼觀鼻,鼻觀心,閉口不言。
老六深吸口氣,在後頭踹了毒一戒一腳。
毒一戒毫無防備,撲通一聲給自家教主來了個叩拜大禮。
毒一戒:“……”
老六望天,當做無事發生。
前方仿若石像般伫立的男人總算回過頭來,側臉一半藏在陰影中,一半顯露在日光下,看起來更可怖了。
“有辦法了?”他沉沉道。
毒一戒:“……”我有個屁的辦法!我要是有辦法,我還在這兒待着幹什麽?我就是名副其實天下第一毒醫!
但這話不能說,毒一戒只好維持着叩拜的姿勢,額頭點地,悶悶道:“回教主,屬下想了想,對夫人來說最大的刺激果然還是……當年的謝家滅門慘案。”
秦岚之沒答話,毒一戒只好一咬牙,一閉眼,豁出去地道:“這事雖然三年前已有定論,兇手也已伏誅。但也許在夫人心中,這個疙瘩從未被解開過。”
花三在旁邊不解道:“可按理說,大仇得報,難道不是件好事嗎?夫人為何依然耿耿于懷?”
剩下的話她不敢說出口——為何還非得認定是魔教所為?
秦岚之背着手,看向遠處後山竹樓方向,目光深遠晦澀不明。
“如果我們知道是為什麽,那可能早就治好夫人了。”毒一戒道,“正因為不知,所以我們才會一直原地踏步。夫人……似乎只要想起來滅門之事,無論他怎麽更換裏頭的人物設定,編排出怎樣離奇的故事,最終核心都離不開謝家滅門。而一旦想起這件事,他的記憶就會混淆,他給自己設定的身份也會一變再變,甚至再次不認識周圍的人,一切又要重頭開始。”
毒一戒摸了摸下巴,道:“從這個規律來看,夫人其實很矛盾。”
秦岚之仿佛也明白了什麽,沉吟道:“他一旦想起滅門之事,之後很快會更換身份,再不記得這件事。所以這是他心裏想要逃避的潛意識。”
花三道:“既如此……要如何才能解開夫人的心結呢?”
秦岚之也是一籌莫展,他同謝喻蘭在一起這麽多年,從兇手伏誅之後,他以為一切都結束了。謝喻蘭同他在一起的時候也總是很開心,他們的生活一直都很無憂無慮,可哪裏知道……對方的內心卻一直暗藏痛苦?
為什麽?為什麽他從來不對自己說?
秦岚之閉了閉眼,長長地吐出口濁氣,內心泛起細細密密的酸疼。他又心疼謝喻蘭,又感到不平和懊惱。
他一手扶額,片刻後,只聽小月兒急急奔來,喘着氣道:“禀教主,屬下同夫人解釋之後,他還是想不起神醫之事,只說自己是算命先生,并不會看病。說我們是認錯了人。”
“……那就算命先生吧。”秦岚之道。
“這……”
“就說我們花了高價請他出山,為我們尋找鎮派之寶。”秦岚之道,“反正也要下山了,不用再另尋理由。剛好。”
小月兒反應過來,低頭領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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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