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金丹一直在呢

第40章金丹一直在呢。

那日蘭花樹下倉促一吻,讓秦岚之記憶深刻。

風裏隐約有泥土和花枝的芬芳,路邊不知什麽品種的野花散發着淡淡的清香,帶了點微妙的甘甜。

那蜻蜓點水的一吻從唇上離開時,秦岚之甚至還沒感覺出對方嘴唇的溫度,下意識伸手想将人攬回來,謝喻蘭卻已運起‘燕子抄’,風一樣的從眼前消失了。

仿佛一切都只是一場錯覺,是一場落于花香裏的夢。

那之後,謝喻蘭離開了客棧,躲了秦岚之整整三天。

秦岚之簡直哭笑不得,他讓暗衛一直盯着謝喻蘭,對方在哪兒他一清二楚,只是他認為謝喻蘭害羞,不想逼迫,便也就由着他去了。

第四日,謝喻蘭讓暗衛送回來幾朵白玉蘭花苞,尚未開花的玉蘭,葉片一層蓋着一層,含羞帶怯似的,散發着淡淡的花香。

上頭還沾着露水,想來是謝三公子大清早去摘的。一想到年輕男人戴着蘭花面具,躲在莊園裏偷花,清晨日光在他身上蒙了一層水霧般柔和的邊,那白皙手指拈花,一手撈起衣擺,走在莊園小路上……堂堂秦教主就忍不住地感到心癢難耐,坐立不安,想親手牽了心上人,一同披着露水走過小道,在太陽升起來之前接個綿長的吻,然後一起拿着花回家。

這麽想着,秦教主就愈發坐不住了,他背着手來回踱步,問一旁的老六:“他還要躲我幾日?”

老六:“……”那我咋知道啊?

秦教主嫌棄地看他一眼,又去看老七。

老七成婚多年,還有兩個孩子,被教主這般殷切盯着,背上起了層白毛汗,不敢肯定地道:“謝三公子臉薄,但既然能送來玉蘭花,想來也是思念教主的。他若是不肯見您……不如您去見他?”

秦教主唔了一聲,小月兒興致勃勃地舉手:“我聽人說,采蘭贈芍是表示相愛的意思!既然謝公子送了玉蘭來,不如教主也送他芍藥如何?”

老七笑了,揉了下小姑娘的頭:“此蘭非彼蘭。”

小月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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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道:“這是白玉蘭,你說的那個蘭,是蘭花。你看,教主的面具上就繪着蘭花,不是玉蘭花。”

小月兒:“……”倒是不太懂這個。

老六一臉佩服地看着自家兄弟:“難得難得,我們萬壑宮居然還有個讀書人。”

老七:“……”

秦岚之早沒聽他們胡言亂語了,別的不說,他是真的想見謝喻蘭了。

他下了決定,轉而嚴肅道:“傳消息回去,把我寝殿的名字改了。”

老六老七一驚,萬壑宮建立多年,寝殿“靜岚殿”是秦岚之他爹,也就是上任教主定下來的,輕易不敢更改,此時二人面面相觑,不由低聲問:“教主想改成什麽?”

“宮裏有些長老恐怕不願意……”

“雙蘭殿。”秦岚之勾着嘴角,仿佛這個名字他早已想了無數回,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以後就叫雙蘭殿。”

往事一閃而過,不過一瞬,燭火噼啪作響,驚醒了客棧房間裏的二人。

秦岚之伸手,撫過謝喻蘭纏着紗布的雙眼,還沒說話,外頭老六壓低聲音道:“教主,姓蔣的住進對面客棧了。”

秦岚之臉色一沉,目光還專注地看着謝喻蘭,語氣已冷了幾分:“看好他,敢上門就格殺勿論。”

“是!”

“不要讓人來打擾,沒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

“是!”

謝喻蘭動了動嘴唇,輕聲道:“阿之?是你嗎?”

秦岚之微微蹲下,握住了謝喻蘭的手,腦袋枕在了對方膝上:“是我。”

“你在跟誰說話?”

“沒誰,不用管。”

“……”謝喻蘭抿了下唇,片刻才道,“我眼睛不好了,看不見你,你可不能再騙我了。”

秦岚之又心疼又氣,嘴唇從對方指尖吻過,輕聲道:“我倒想問問你,你在外頭編排我什麽?為什麽我就成了壞人?我怎麽就滅你族人,奪你法寶了?嗯?”

“你,你本來就是。”謝喻蘭被親得哆嗦了一下,想往後退開,卻被秦岚之緊緊攥住了手,“你騙我洞房花燭,趁我不備偷我金丹,令我重傷昏迷後又滅我族人,逃之夭夭。”

“說得真像那麽回事……”秦岚之嗤了一聲,“那為何我記得的不是這樣?”

謝喻蘭一懵,茫然道:“不是這樣,還能怎樣?”

“我倆成婚那天,是個大晴天,對不對?”

“……對。”

“萬壑山上請了好多人,但你怕我被人背後非議,最後大部分客人都只坐了外間,沒瞧見我們,咱倆只和親近的朋友坐裏間吃了飯。那日你喝醉了。”

謝喻蘭閉着眼,順着男人的話慢慢回憶,似乎是有這麽回事?

秦岚之耐心道:“那天我很高興,讓人買了很多玉蘭樹苗栽在了後山。你喜歡橘子的味道,我又讓人去找橘樹。只是萬壑山不适合種橘樹,一直沒成活。”

“咱倆拜了天地,還請了劉家的後人見證,對你而言,也只有他們更像是僅剩的親人了。”

“蔣家送來了無數珍寶,被我當着所有人的面扔下了山。你喝多了酒,站在山崖邊看邊哭,怎麽都哄不住。”

“你一直道歉,我攔不住,就只能陪着你。後來你困了,我便抱你回寝殿去。你迷迷糊糊看着雙蘭殿的名字,還問我說怎麽改名了。”

“你說為什麽改名了?”秦岚之笑着,聲音如水淌過謝喻蘭的心口,漲得謝喻蘭心房又酸又麻,讓人忍不住想落淚,“我就說,我發現喜歡上你的時候,就已經決定改名了。你沒有了謝家,但以後有萬壑宮,等解決完所有事,我就帶你回家。”

謝喻蘭隐約想起了那挂着“雙蘭殿”名字的寝殿,想起了那日的鑼鼓喧天,衆人齊賀,還有那滿山的玉蘭樹苗,被風吹得晃晃悠悠,仿佛也在歡喜鼓掌。

他被穿了一襲紅衣的男人抱進卧房,将一切喧鬧隔離在外,屋內燃着紅燭,合卺酒擺在木盤上,床下堆滿了謝喻蘭喜歡的陳皮、橘絲,桌上還放了不少橘子糖。

明明該是“早生貴子”,卻變成了濃濃的果香。

酸澀的,略苦的,清甜的,讓人心動的——同愛情的滋味那麽相像。

紅浪翻滾,滿眼旖旎,春色愈濃,到得精疲力盡時,秦岚之從背後咬住謝喻蘭的肩,落下淺淺的牙印,啞聲道:“以後你就住在這裏,什麽都不用怕,一切有我。”

“萬壑宮的人,都是你的家人。”

“你若想劉家的人了,我便陪你下山,去他們開得粥店看看。”

“至于蔣家的事,從此同你無關,不要多想,不要難過……”那一聲聲的安慰,合着細碎的親吻蜿蜒而下,謝喻蘭抖着酸軟的雙腿,被對方緊緊攬着腰肢,沒法反抗也不想反抗,再次沉溺進歡愉裏。

模糊間,他聽到秦岚之說:“伯父伯母在天有靈,也會希望你餘生快樂肆意,不要難過。”

他輕聲笑了起來,同秦岚之接吻,唇舌糾纏不舍得放開,在氣喘籲籲裏道:“還叫伯父伯母嗎?”

秦岚之呵地一聲,此後便是整夜的生死纏綿,仿佛彼此要将對方埋入骨血之中,再不分開。

謝喻蘭回憶的面紅耳赤,覺得哪裏不對,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搔了搔耳朵,道:“那什麽……雙蘭殿,我記得應該是你洞府的名字?”

“是。”秦岚之順着他的話說,“那之後我們一直在一起,沒出過洞府,吃食都是別人送來的。我哪會有時間去害你族人?”

“可是……”

“你的金丹不是一直在嗎?”秦岚之湊近了,他蹲着身子謝喻蘭則坐着,二人相對的位置便非常微妙。

他壓低了聲音,帶着點笑和無奈,氣勢卻非常迫人,直直地靠了過來,幾乎抵住了謝喻蘭的某處:“要我幫你找找嗎?”

“等……”

謝喻蘭一驚,還未來得及拒絕,就感到弱點被人抓住了。

他看不見,感官就更加敏銳,整個人剎那紅了起來,連指尖都透出了誘人的粉。他下意識地一把抓住了秦岚之的頭發,這個動作卻像是欲拒還迎,一條腿被男人不容置疑地拉開了。

“別怕。”

“不……唔……”

“這不就是嗎?”秦岚之吐息灼熱,聲音變得含糊,“喏,感覺到了嗎?”

“你放手……別!啊!”

“你的金丹一直在呢,好好的,我可寶貝它了,記得嗎?”秦岚之胸膛劇烈起伏,語氣有些急促,最後所有的聲音都被堵在了喉嚨裏,含糊不清,卻也更加撩人。

謝喻蘭往後仰起頭,手指插進男人發絲中,拉扯掉了發冠,忍不住的低吟沖口而出,身,下椅子輕晃,令人遐想聯翩。

秦岚之顧及着他的傷,不敢欺負太過,點到即止。

待謝喻蘭平靜下來,他才舔了舔嘴角,又用茶水漱了口,湊過去吻了心上人的鼻尖。

“你瞧,金丹一直都在。是你誤會了。”

謝喻蘭腦袋還一片空白,懵懵地:“我……誤會了?”

“滅你族人的不是我,是另一個……妖怪。”秦岚之道,“他陷害我,想讓所有人都以為是我幹的。我一直以為你相信我。”

秦岚之嘆氣,蹭了蹭謝喻蘭的臉側:“我好難過。”

謝喻蘭心口一抽,忙抓住他的手:“不是,我是相信你的!”

“哦?那你為何這樣編排我?”

“我是……我是……”

謝喻蘭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這麽篤定,還記恨了如此之久。可他越想,就越是想不明白。

作者有話說:

求海星。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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