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下蛋
五點鐘。
阿傑爾将車停在了政府的a級保密區域, 經過層層的檢查和認證之後進入了這個神秘軍區, 他幾十年的上司和密友邁克在正背對着他站在辦公室窗前,邊抽煙邊望着底下正在做基礎訓練的新兵,心不在焉地說:“處理了?”
阿傑爾說“是”,邁克轉過身來, 像鷹一樣銳利的眼睛望着眼前人傷痕累累的臉,彈了一下煙灰。
阿傑爾露出一點笑意:“這次要借幾樣東西。”
邁克随意地靠在窗沿邊, 同樣也微微一笑, 偏偏頭:“這次又是為什麽?”
“一只小野貓。”他說着,走到了邁克的身前, 從他的手中接過煙頭吸了一口。兩人的目光短暫的接觸, 阿傑爾挨着他的身體跪了下來, 抽掉了他腰間的皮帶,邁克在他埋下臉之前按住了他的頭, 手順着他眼睛上的傷痕一直滑到下巴處,語氣中有些不快:“夠了,拿我的指紋去領東西。”
阿傑爾無所謂地重新站起來, 轉身走到門口,朝着邁克敬了個軍禮,然後拿起門邊自己的愛槍, 順着樓梯直接走到了底層的高機密設備室。
邁克的視線一直追随着他離開辦公室,在自己的掌心裏按滅了香煙。
晚上, 伊萊為了安慰被人類情侶刺激後就一直悶悶不樂的諾亞, 特地從艾薩克那裏騙了許多雄性恐龍和雌性恐龍的“科普”大片, 挑了體型比較小的雌性霸王龍的片子放給諾亞看。
“不用擔心,你是最強的雄龍,肯定會有好雌龍投懷送抱。”伊萊拍拍它,“這頭是他們研究所裏最漂亮的雌龍了,體型也挺小巧的,我覺得跟你挺搭的,喜歡嗎?”
片子詳細記錄了這頭雌龍在模拟的環境下自然發情到産蛋的全過程,諾亞盯着屏幕上已經進入調情模式一雄一雌,尾巴興致缺缺地一下一下拍打着軟墊,注意力全放在身邊的伊萊身上。它覺得最近伊萊身上的甜香味稍微淡了一點,又恢複了以前的正常水平,于是忍不住舔了舔伊萊的手臂,嗯,今天分泌出來的鹽分含量偏淡,看來不用補充過多水分。
伊萊感覺到了它的心不在焉,于是撓撓它的頭,“在害羞不敢看嗎?你也到了該了解這個的時候了,我是不是應該出去,讓你單獨看看?”
諾亞迅速抓住關鍵詞“出去”,慌忙搖頭,拿尾巴纏住了伊萊的腰,蹭到他身邊來,假裝專心致志地看起了今日份的“教學”視頻。伊萊見它不願意自己出去,便也轉過頭,把音量調高了一點。
畢竟這可是涉及到諾亞生寶寶的重要活動。
視頻裏的恐龍們已經調情完畢,雄龍獻上了自己的捕獵得來的最好的食物,開始進入關鍵的一步——因為體型龐大,它們似乎更喜歡在有水的地方進行這項嚴肅的工作,體型巨大的雄龍的前肢完全壓在了雌龍的背部,雌龍發出痛苦的鳴叫,厚甲有些地方甚至被刮傷了,血液染紅了一小片水域。
諾亞有些無聊地偷偷去瞥伊萊的臉,卻見伊萊看得非常認真,還流露出了不忍心的神色,摸着諾亞的腦袋,自言自語道:“好兇啊這些雄龍……”
莫名被誤會的諾亞委屈地舔舔他的掌心,嘗到了柔軟溫暖的鹹味。伊萊撥開了它的舌頭,頭也沒回:“認真點。”
很快,視頻便開始快進,每一幀上都帶着大量的記錄數據,包括雌龍發情後每天的食量、作息、體重變化等等等等,伊萊眼看着它的肚子一天天的大起來(雖然相對體型來說依然很小),很快便到了産蛋的時候。
霸王龍産蛋。
諾亞終于開始感興趣了,黏糊糊地靠着伊萊,望着屏幕裏的雌龍選好了産蛋的地點,然後艱難地把一個個看上去還有些半透明的恐龍蛋排了出來,産出的只有珍貴的三枚,龍媽媽小心地把它們圈在尾巴裏,虛弱地趴在了地上。
看着看着,諾亞下意識地用尾巴蹭了蹭屏幕裏雌龍産蛋的地方。
那裏什麽都沒有。
這個事實讓諾亞遭遇了晴天霹靂一樣愣了好好久,然後變成霜打的茄子,把腦袋耷拉了下來。為什麽雌龍能夠生幼崽,它不可以?
它用餘光瞅了伊萊一眼,伊萊給它看雌龍産蛋的視頻,肯定也是想要寶寶的吧?要是被伊萊知道……
它小心地往外面挪了挪,擋住了自己的屁股。
視頻播放完畢,開始自動循環,伊萊按了暫停,長呼一口氣,感嘆了一下當媽媽真是不容易,然後看到了在他邊上縮成了一團的諾亞。
“你也被感動了嗎,諾亞?”伊萊拍拍它的尾巴,“以後要好好對待給你下蛋的龍媽媽啊。”
下蛋。
諾亞抓到了這個關鍵詞,沮喪地把頭靠在了地板上,“嗚嗚嗚”個不停。伊萊以為它還沉浸在感動的情緒裏,便趁熱打鐵又給它放了幾個“教育大片”,一直放到睡覺的時間,才關掉電腦,趕着諾亞去睡覺。
諾亞遭受了一晚上的沉重打擊,蔫蔫地趴會自己的窩裏,也不像往常一樣纏着伊萊鬧了,連尾巴都有氣無力地甩不動。伊萊見它這麽懂事,終于有了一點“吾家有龍初長成”的自豪感,早早地熄了燈,沒有了諾亞的打擾,很快就沉進了睡眠裏面。
深夜兩點半。
伊萊正是睡得最熟的時候,從淺眠過渡到了深眠,連夢都消失了,處于完全的無意識狀态。而一直躺在床邊憂心下蛋一事的諾亞卻忽然睜開眼睛,深綠色的瞳孔幽幽地望向了森林的方向。
它聽見了一些奇怪的聲音。
那聲音很輕,卻非常的熟悉,聽上去和上次讓它失控的雌龍的呼喚很像,但比那次要柔和上許多。如果說之前的是一頭強大而健康的雌龍的話,現在的聲音聽起來像因為受傷而虛弱的雌龍,正在用它楚楚可憐的聲音引誘着周邊所有的雄龍。
諾亞聆聽了一會,把尾巴伸進被子裏,感受了一下伊萊心髒跳動的頻率,确認那麻煩的雌龍沒有影響伊萊睡覺之後,有些厭煩地閉上了眼睛。
但那聲音沒有停下,反而越來越清晰了,而且慢慢帶上了一點別的色彩。諾亞不願意離開伊萊去解決那個噪音,便不耐煩地忍着,暴躁地甩着自己的尾巴,忍了很久,忍到自己的身體也開始發熱,甚至開始對床上人的體溫和呼吸越來越敏感。
床上的伊萊翻了個身。
諾亞在聲音的刺激下激動得抖了一下,呼吸粗重,喉嚨裏不自覺地開始發出咕嚕咕嚕的、伊萊永遠聽不到的聲音,它小心地克制着自己,悄悄鑽進被窩裏,屬于伊萊的溫度和味道一下子充斥了它所有的感官,它長長地舒了一口氣,把頭靠在伊萊的肩膀處,纏住了他的腰。
睡夢裏的伊萊多少有些不自在,動彈了幾下,對于諾亞來說無比嬌嫩的皮膚來回蹭到了它的尾巴,它小小地打了一個噴嚏,情不自禁地想起了白天在市區裏看到的人類情侶們,他們現在就像那些人類伴侶一樣依偎在一起。這個想法讓它感到無比的幸福,它用自己笨重的嘴部蹭了蹭伊萊過于小巧而柔軟的嘴唇。
伊萊皺起眉,發出類似于呻吟地聲音。連雌龍發情的聲波沒能打動的諾亞激動得皮膚發紅,卻不敢在打擾伊萊睡覺,頂着飛快的心跳幸福地躺在自己的伴侶身邊,飄乎乎地望着頭頂的天花板。
咚、咚、咚。
他們的心跳節奏重疊了。諾亞想。
而也就在它沉醉的時候,一股陌生雄性的氣息突然闖進了它的領地範圍。正處于情動狀态下的諾亞瞬間清醒,刻入了基因深處的本能讓它迅速地滑下了床,無聲地走到窗戶邊。
它沒有感覺錯,是的的确确的、雄性、恐龍。
被另外的雄性打斷了和配偶的溫馨時光,諾亞幾乎要像暴怒的蛇一樣沖出去,心中的警覺和敵意已經達到了頂點。而那頭不識好歹的雄龍竟朝着它與伊萊的巢越靠越近,毫不猶豫地跨過了諾亞對侵略者做的最後警告。它看了一眼床上的伊萊,悄無聲息地打開了窗戶,帶着滿腔的憤怒融進了漆黑的夜色裏。
今夜多雲,天空中的月亮被一層層地遮蓋起來,連跳躍的小溪都變成了一條黑乎乎的絲帶,森林更是沉在更深更深的夜色之中。而對于諾亞來說,這樣的夜色不過是眼前的一層薄紗,它跑得飛快,闖入了它領地的恐龍停了下來,幾乎只是眨眼之間,它已經接近了闖入者的身邊,察覺到了來者極致的恐懼。
透過讓人窒息的夜幕,它看到了一頭體格小巧的迅猛龍,已經因為恐懼而無法動彈,甚至後肢直接坐在了地上,排洩物不受控制地流了一地。
諾亞感到厭惡和失望。
原來不過是一條被雌龍聲波蒙蔽了腦子的弱者。
它幾乎輕而易舉地咬斷了這頭不要命的恐龍的脖子,把它丢進了森林的深處,想着伊萊溫暖又甜美的被窩,加快腳邊,朝着家的方向跑了回去。
跑到一半,它突然停下腳步,偏起頭,朝着樹上的某一處看了一會。
随後,它迅速地把那頭迅猛龍忘在腦後,興奮地搖起尾巴,迅敏地爬到了那棵幾百年的老樹身上,生生驚起了無數瑟瑟發抖的鳥類。只是一瞬的事情,樹上所有的鳥都逃地一幹二淨,并驚醒了旁邊的鳥,引發了一場深夜的鳥類大逃亡。
諾亞從空掉的某個鳥巢裏,掏出了一個比正常的要偏大許多的鳥蛋。
它細細地打量了一遍這個蛋,還用舌頭舔了舔,然後滿意地用尾巴卷住它,從樹下一躍而下,經過小溪的時候還不忘在溪水裏洗了洗身上沾上的血,從它偷跑出來的地方重新進入卧室,然後把窗戶嚴嚴實實地關上。
床上的伊萊還處于熟睡之中,諾亞小心地把搶來的鳥蛋放進自己的窩裏,然後輕輕舔了舔伊萊溫暖的臉頰,鑽入杯子,把自己的伴侶整個團進了懷裏。
淩晨四點,正是黎明前的黑暗,整片森林都沉在深深地寂靜之中,伊萊和諾亞彼此依偎,睡得香甜。一個人影沿着散發出幽幽熒光的血跡一路從森林之中走到小溪邊,熒光斷絕在此。
他提了提背上心愛的獵槍,眯起眼睛認真地看了一會,血跡消失的對面,居然正是那家曾把他拒之門外的“恐龍”酒吧。
他在黑暗裏無聲地笑了起來,笑得肩膀上下聳動,甚至不得不彎下了腰。他要找的怪物和他想馴服的野貓,居然這麽巧,都住在他眼前。
—————
第二天,伊萊一覺睡到了天陽高升,在舒适的被窩裏懶洋洋地翻了個身,伸手拿過來手表看了一眼,下意識地啞着嗓子說:“諾亞,早。”
按照往常,諾亞一定會第一時間沖到他床邊,給他一個無比熱情的早安舔舔舔,然後用快速拍打的尾巴提醒他該做早飯了。但今天,諾亞不僅沒有沖過來,甚至連一聲回應都沒有。伊萊愣了愣,又問了一句:“諾亞?”
難道它又把自己裹進粘液裏了?
“嗚嗚嗚嗚嗚……”
突然,從他的床邊,傳來了諾亞虛弱的聲音,那聲音聽上去像一個星期都沒有吃過肉一樣,可憐到了極點。伊萊驚得一個鯉魚打挺坐起來,然後看見諾亞有氣無力地趴在它的窩裏,身體和昨天視頻裏的雌龍如出一轍,團成一團,肚子底下似乎藏着什麽東西。
伊萊第一反應就是它拉肚子了,忙從床上起來,蹲到它身邊查看它的皮甲濕潤度和顏色,諾亞用尾巴虛弱地卷住他的手,往後挪了挪,故意露出了它肚子底下藏的東西。
伊萊:“???!!!”
什麽?
他看到了什麽?
諾亞……諾亞……生了一個蛋?一個蛋?!
伊萊大驚失色,小心地捧起那個蛋翻來覆去地看了又看,這蛋看上去比諾亞剛被撿回來的時候要小一點,但是乍一看還真的挺像恐龍蛋。
伊萊被這不可思議的一幕驚得心跳直跳,看看諾亞,再看看蛋,然後懷疑人生地擡起諾亞的尾巴瞅了瞅,目瞪口呆了半天:“你、你、你用什麽生的蛋?你又進化了?”
諾亞有些驕傲地甩了甩尾巴,親密地舔了舔自己“高興傻了”的伴侶,趁機親密地貼上了他的大腿。伊萊想來想去都絕對不對勁,終于抓到了重點,有些崩潰地大聲質問:“你整天都在我身邊,到底是被什麽東西日了啊?居然還生出了蛋?”
諾亞聽不懂裏面那個f開頭的嶄新單詞,有些疑惑地看着伊萊似乎不是很高興地站起來,抱着蛋來來回回地在房間裏走,然後把蛋塞進它的懷裏,手指指着它顫抖了半天,硬是一個字沒說出來,沖進了廚房裏。
他昨天還在擔心諾亞找不到老婆,今天這家夥就直接給他生了個蛋?
簡直就像他辛辛苦苦養大的閨女還未成年就未婚先孕啊!
伊萊簡直氣到腦門疼,瞎煮了一通早飯,煮完覺得活該餓它幾頓,真正要倒掉的時候又忍不下心來,諾亞剛剛産完蛋,剛才還發出了那麽虛弱的聲音……
伊萊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感到萬分的心累和難過,端着肉,重重地把盆放在了桌子上。
“吃飯!”伊萊拍着桌子。
房間裏的諾亞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個頭來,看了一眼一半是紅色一半是深藍色的伊萊,它窩裏那個剛剛出世的家夥正在不怕死地啄着它的腳,它心虛地咽了口唾沫,用尾巴蹭了蹭經常挨拖鞋的地方。
“吃飯了,磨蹭什麽,吃完才有力氣孵你的蛋。”伊萊氣呼呼地說。
諾亞一步一步地蹭出房間,出門的瞬間用尾巴把門帶上,把身後亦步亦趨的小鳥關了起來。
伊萊看這一幕看得不是滋味,每天黏糊糊地跟在他身邊的諾亞有一天也會謹慎小心地關心別的東西。他把諾亞的專用椅子擺好,心情有些低沉地看着它熟練地在椅子裏坐下,用前肢捧着盆慢條斯理地吃飯,道:
“既然都生下來了也沒辦法,我都把你養到了這麽大,你孩子我也會盡量照顧好,不過,我承擔不起兩條霸王龍的養育壓力,等你寶寶稍微大一點,我只能把你們都送到森林裏去。我會定期來看你們……”
什麽?“送到森林”?
它明明下了伊萊一直想要的蛋,為什麽伊萊要把它送走?
諾亞“嗚!”的一聲,飯也不吃了,撲過來死死地摟住了伊萊的大腿。伊萊有些難過,拍拍一夜之間就做了龍爸爸的諾亞,眼眶都紅了。
“諾亞,我會照顧好你的寶寶……”
諾亞蹭地一下跳起來,沖到房間裏,前爪拎着那只嗷嗷叫的小鳥,又沖回客廳裏面,急切地把小鳥塞進了伊萊的懷裏,“嗚嗚嗚嗚”個不停,似乎要解釋什麽。伊萊愣愣地抱住鳥,呆了好一會,又看了看諾亞那副着急的樣子,突然就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
“你……”伊萊一手摟着鳥,一手戳着諾亞的額頭,“你……你……”
他做了一個深呼吸,告訴自己,面對成長期寶寶的各種問題能夠保持冷靜,是作為家長的素養。
他把小鳥放下來,脫下了拖鞋,諾亞馬上知趣地伸過來自己的腦袋,還微微低頭,選擇了一個伊萊揍起來最順手的高度。
伊萊把諾亞狠揍了一頓(其實只是諾亞表演得太投入),捂着自己受到了強烈刺激的脆弱心髒,早飯也沒吃,給被無辜打劫回來的小鳥做了一個新的窩,就放在諾亞的窩邊上。
“你帶回來的,你就是爸爸。”伊萊說,“你要照顧好它,陪着它長大,不然,我就把你送回森林裏去!”
諾亞委屈地“嗚嗚嗚”了幾聲,不明白為什麽伊萊又不想要幼崽了,明明昨天還是一臉微笑地望着放風筝的人類幼崽,回來之後還教育了它許多産蛋的知識。
人類伴侶真是世界上最難懂的物種。
年幼的諾亞想着,按照伊萊的吩咐,老老實實地把小鳥拎進了它的新窩裏。小鳥意外地絲毫不怕它,叽叽喳喳地吵個沒停,喂飽了之後就開始睡覺,餓了又繼續叽叽喳喳,吵得諾亞一整天都沒能好好和伊萊親近親近。它開始為自己的一時沖動感到後悔——這裏本來是只屬于它和伊萊的窩!
但伊萊沒有理會它的撒嬌和抗議,鐵了心要好好教教諾亞怎麽對自己的行為負責任。他不僅給小鳥做了窩,還同樣給它取了名字——愛麗絲,并告訴諾亞這是這個家庭的第三個成員,它作為把小鳥帶回家的行為龍,必須要好好地照顧它,不許欺負它。
委屈的諾亞還悄悄地吓唬愛麗絲,被伊萊發現之後嚴肅地批評了一頓,晚飯甚至取消了本來計劃的煮雞腿,變成了森林捕獵訓練課。
諾亞從此對下蛋産生了心靈陰影。
捕獵訓練課完成之後,伊萊為了防止諾亞不懂事,真的傷害到雛鳥,便把愛麗絲挪到了客廳,然後把諾亞關在了卧室裏。
諾亞知道又到了開店時間,平時它都會在客廳正中央邊玩玩具邊聽着底下伊萊的動靜,今天顯然兩樣都成了泡影。它悶悶不樂地窩在窩裏,伊萊給它繼續放各種幼兒教育片,然後道:“乖乖呆在房間裏,明天就給你煮雞腿吃。”
諾亞盯着屏幕,嗚了一聲,點了點頭。
伊萊滿意地拍拍它,照例鎖上所有的門窗,下樓準備開店的工作。自從養了諾亞之後,他的存款正在一點點的減少,看來得加倍工作才能養得起樓上那個燒錢的家夥。
受前一段時間戒嚴的影響,酒吧這段時間的生意一直不好,久久沒能恢複到之前的熱鬧程度。伊萊放了比較柔和的音樂,挂上了“第一杯買一送一”的促銷活動,一直到八九點鐘,才陸陸續續地進來了客人。
許久不見的詹姆斯帶了一個比他小上許多的漂亮妹子進了酒吧,一掃之前失戀的頹态,興高采烈,拍拍吧臺,直接點了最貴的酒。
“伊萊!介紹一下,這位是我的女朋友安妮。”詹姆斯摟着自己的新女朋友,紅光滿面。伊萊看了看他懷裏跟他打招呼的女人,漂亮雖是漂亮,但穿着一身高仿的名牌貨,用眼角悄悄地對伊萊放電,總感覺有些難以言喻的氣質。
伊萊恭喜了一下自己的這位老友,別的都沒有說什麽。等到女人去了廁所之後,他随口提醒了一下詹姆斯注意自己的財産狀況,詹姆斯很生氣,當下就結了賬,帶着女朋友有怒氣沖沖地走了。
伊萊嘆一口氣。
到了淩晨快閉店的時候,伊萊看到有人獨自站在酒吧的門口,卻遲遲不進來,從體型上來看與詹姆斯非常相像。他喚了一聲詹姆斯的名字,門口的人扔下一個什麽東西,突然拔腿就往外跑掉了。
伊萊第一反應是詹姆斯和他女朋友發生了點什麽,忙追了上去,跑到門口一看,發現他已經不見了蹤影,只在門口留下了一封信。
詹姆斯什麽時候有這種習慣了?
伊萊拿着信,皺起了眉,慢慢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沒有再追,轉身進了酒吧,把大門落了鎖,坐在吧臺邊上,打開了這封信。
裏面甚至稱不上是信,只是從某個本子上撕下來的一個角,上面扭扭曲曲地大筆寫着:“我知道你父親的死因,到教堂來。”
伊萊猛地從椅子裏站起來,把信在手裏捏成了團,臉色一下子變得鐵青。
父親的死因?
他親眼看着老爸生了病,一天天衰弱,用上艾薩克叔叔帶來的最先進的藥也于事無補,最後在閣樓裏的那張床上咽了氣,難道這裏面還能有假的東西不成?
他捏着那信,想要告訴自己這個人絕對不懷好意,不然怎麽會約他在這個時間去那間破舊的老教堂見面。但他的指甲一點點地陷進了手心裏,回憶深處那些模淩兩可的東西因為這短短的一句話蠢蠢欲動了起來,他幾乎沒法用理智控制自己,去一樓的小雜物間裏拿了小型的手槍,在把匕首藏進褲腿裏,走到門口的時候稍稍站定,手放在了門把手上。
那人——不管他是誰——想現在引他去。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腦袋裏面全是老爸第一次查出來絕症時的模樣,那時候他就一直想問,為什麽他看上去那麽平靜,好像早早地就明白了一切一樣。
這麽多年了,除了艾薩克叔叔以外,從來沒有人再跟他提過老爸的名字。他明知道這可能是一個極其危險的陷阱,但自從老爸去世之後,他幾乎一無所有,又有誰會廢這麽大的勁來騙一個一無所有的酒吧老板?
伊萊推開門走了出去。
淩晨三十分,絕大部分的家庭房間裏已經熄了燈,整個小鎮靜到讓人耳鳴,只有路燈還在孜孜不倦地亮着。他聽着自己的腳步聲,一路從小鎮的最西端走到了最東端,那個破舊的老教堂門口,一個人背對着他站在路燈下,夏末早秋的蚊蟲他在的頭頂盤旋。他身材魁梧,空空兩手,影子被拉得很長,乍一看像一座靜止的雕塑——
“是我。”伊萊說。
幾秒的沉默,教堂前的人回過頭來,而與此同時,草叢裏傳來輕微的“嗖”的一聲,有什麽東西從背後紮進了他的脊椎裏,他驟然瞪大了眼,看到了燈光下那張惡魔一樣滿是疤痕的臉,那臉上挂着猙獰又張揚的笑,望着伊萊驚訝的模樣,啞聲說:“是我。”
伊萊眼前一陣陣發黑,試圖去抽出手槍,但力氣從四肢裏被抽離,倒在了水泥地上。
阿傑爾在昏倒在地的伊萊身前蹲下,抓着他的頭發,讓他被迫擡起頭來。燈光流水一樣順着伊萊的臉部棱廓傾瀉而下,那雙讓他起雞皮疙瘩的眼睛正緊緊地閉着,連同那股壓迫感一起關閉,只剩下一張柔和、英俊的臉。
阿傑爾感到很滿意,哼起了歌,把人扛在了自己的肩膀上,走進了荒廢的教堂裏。
這間教堂是許多年前建成的,面積偏小,四周門窗緊閉,燈光全部損壞,牆壁上的多彩玻璃蒙着厚厚的灰,外面路燈的光勉強折射進來,隐約照亮了教堂正前面那副巨大的聖母像。
阿傑爾摸出了伊萊身上的槍和匕首,脫掉了他的上衣,将他綁在了第一排的禱告椅上。房間裏那些無法被燈光照到的地方黑沉沉地藏着捕獵工具,裝了麻藥和毒藥的槍、紅外線報警裝置、一刀致命的陷阱、還有懸挂在頂部的巨大鐵籠。阿傑爾把所有的裝置都确認了一遍,走到聖母像前,擡起頭,望向聖母那雙微微下合的眼睛。
夜色的黑紗之下,那雙眼睛失去了往日的慈祥和溫柔,反而變得妖冶邪惡了起來。阿傑爾望着望着,無聲地笑着,在自己的胸口畫了一個十字,用唇語說道:“阿門。”
淩晨五十分。
被極小劑量的麻藥麻暈的伊萊開始恢複了知覺,他艱難地睜開沉重的眼皮,眼前卻依然是昏沉沉地黑暗。他試圖動彈了一下,然後很快發現自己被綁在了一張椅子裏。
他猛地驚醒,開始劇烈地掙紮。黑暗裏,一只手輕輕地貼上了他的臉,他愣住,大睜着眼,從沉沉暗色中勉強分辨出了一個人影,那人似乎在笑,全是老繭的手順着他的臉頰滑到下巴處,讓他擡起頭來。
“伊萊·科特,”他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啞,聽起來像吞過一百根針,“我小看了你,你居然在家裏養了一頭怪物。”
諾亞。
伊萊瞬間明白了這個人的全部目的,手腳一點點地變得冰涼。
他考慮過無數的可能,卻獨獨沒有把諾亞算入其中。這個人是奔着諾亞來的,而他竟然中了這麽明顯的陷阱。
伊萊死死地瞪着眼前這個人,咬牙道:“你準備怎麽做?”
阿傑爾就像沒聽到他的提問一樣,粗糙的拇指來來回回摩挲着他的下巴,用讓人心生恐怖的聲音繼續說:“你知道你養了一個什麽玩意嗎?生物代號099812,項目代號“破繭”,由政府出錢投資的長石生物制藥公司研發的殺戮武器,融合了幾十種生物基因,被賦予了極高的智商,他們叫它不死的怪物,真正的恐龍之王……”
阿傑爾笑了起來。
“這樣一個東西,現在在你腳下乖得如同哈巴狗,你說他們會不會對你更感興趣?”
他彎下腰,臉與伊萊離得極近,滾燙的呼吸連帶着酒氣噴在他的鼻尖,伊萊沒有動彈,直直地望着他那雙殘缺的眼睛,道:“你可以把我交上去,我有你們想要的東西,但你如果要動那頭龍,那你已經和一灘爛肉沒什麽區別了。”
阿傑爾被疤痕一劈兩斷的眼睛慢慢彎起,咧開了一嘴白牙,直接用臉靠上了伊萊的臉,閉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似乎在聞伊萊身上的味道。
“把你交上去?我可舍不得,”他在伊萊耳邊低聲說,手滑過伊萊因為寒冷而微微起了雞皮疙瘩的腰部,“你是個寶貝。”
伊萊嗅到了他身上混雜了酒氣和泥土氣的味道,咬緊了牙關,閉上眼睛。
“叮鈴——叮鈴——”
阿傑爾站直了身體,望向門口的風鈴。深夜的涼風一陣陣地吹進來,拂起守在門口的落滿了灰塵的風鈴。他玻璃珠一樣的眼球轉動,黑暗籠罩着整個破敗的教堂,身前的聖母像依然面帶微笑,若有所思地低頭凝視着什麽。
不過是一股冷風。
但他身上所有的汗毛都倒立了起來,他的血液開始沸騰,身體因為興奮而微微地顫抖,甚至下意識地伸手握住了桌上的愛槍。
那個怪物來了。
紅外線報警儀沒有響,門窗沒有動,所有的陷阱沒有被觸發,但他感覺得到,那個怪物來了。
他謹慎地環視着四周,角落裏注滿了專門針對猛獸的強效麻藥,搭配了紅外線全自動槍支,只要他的手指頭動一動,就會瞄準這個空間裏所有的非人類——
一滴液體從屋頂落在了他的頭頂。
他猛地跳起,随後慘叫了起來,迅速舉槍地朝着屋頂一陣亂掃,直接掃光了槍裏所有的子彈。餘光裏,他看到一道快得不像生物的黑影,長着一雙血紅血紅的眼睛,背上伸出堕天使一樣的純黑羽翼,如同彼世界爬上來的生物,久違了幾十年的恐懼第一次降臨了他,那是刻在生物基因中的本能的恐懼,他瘋狂地扣動所有的扳手,裝滿麻藥的槍竟然無法找到目标,而那滴液體,順着他的頭頂流到下巴,如同一把看不見的刀,腐蝕出了血淋淋的通道,就像把他從中間生生劈成了兩半……
整個教堂裏只剩下他慘烈的喊聲,伊萊心跳極快,早秋的深夜裏硬是出了一層薄薄地汗,目光瘋狂地搜尋諾亞可能在的地方。滿臉是血的阿傑爾突然抄起他那把之前塞在褲腳裏的匕首,對準被綁在椅子裏的伊萊,嘶喊道:“出來!怪物!滾出來!”
冷汗從伊萊的額角滾落,尖銳的匕首尖正在他的喉嚨處顫抖,他在心裏默念着諾亞的名字,剛好一滴汗水順着他的睫毛落進了他的眼膜裏,他下意識地眨了一下眼——
一陣風從他面前吹過,等他再睜開眼的時候,他身前的阿傑爾被什麽東西甩到了教堂地牆角,發出巨大的“嘭”的一聲,很快,那慘叫就消失了,教堂裏又恢複了寂靜。
伊萊大口大口地喘着氣,月光之下,阿傑爾所在的位置多了一灘未知的液體,在多彩玻璃的過濾下折射出美麗的彩光。
他望着從牆角處朝着他的方向走過來的東西,那對總是讓他因為掉毛而煩惱的翅膀已經收起,月光落在它的身後,給它剪出一個黑影。
在這個極為短暫的瞬間,伊萊感覺到了陌生的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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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