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軍訓結束後已經快十二點了,曾菲爾餓的前心貼後背,她拉着三個舍友,穿着迷彩服直接去食堂大快朵頤。昨天還被她嫌棄的不能下咽的飯菜,今天卻無比的好吃。原來真的是餓了什麽東西都是美味啊。
從食堂出來,曾菲爾發現自己吃的有點兒撐了,回到宿舍,先沖了個澡,空調的涼風一絲一絲的吹進骨頭裏,舒服的曾菲爾直哼哼,這才是該有的生活啊!什麽破軍訓都讓它見鬼去吧。
也許是早上起的太早亦或是上午體能消耗太大,躺在那裏沒一會兒曾菲爾就眼皮發沉,大腦空白,沉沉的睡去。懷裏抱着疊得整整齊齊的夏涼被,袁修竹的話早被她甩在了耳後。
睡得迷迷糊糊的,李木子喊曾菲爾起床。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很是昏沉,還有那麽一點點反胃,可能是中午吃的太多吧。
曾菲爾穿好迷彩服跟着舍友一起去了操場訓練。越練越難受,她身體熱的要死,全身的汗好像流水似的,一會兒就把她的衣服洇濕了。曾菲爾的腦袋一陣陣的暈,慢慢的她的動作開始跟不上大家。
曾菲爾感覺眼前的光漸漸地暗了下來,她拉着旁邊同學的胳膊說:“同學,天……怎麽黑了?”
“不許說話,那個女同學,你……”教官那像打雷一樣的聲音還沒說完,曾菲爾就摔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識。
此刻,袁修竹正朝這邊走過來,只見一大群迷彩裝圍攏了起來,不像是訓練的樣子。人群中傳出喊聲:“曾菲爾,你醒醒啊!”李木子不愧是學美聲的,聲音高亢清透,一下子就傳到了袁修竹的耳朵裏。
袁修竹心裏“咯噔”一下,邁開腿就朝曾菲爾這邊跑,他推開人群,就見李木子用力拉着昏迷的曾菲爾,有點兒吃力。擡頭看到袁修竹,李木子松了一口氣,手上也松了勁兒,就聽“砰”的一聲,曾菲爾的後腦勺重重的磕在地上。
李木子吓了一跳,又想去拉曾菲爾。袁修竹連想都沒想就蹲在曾菲爾面前,一手穿過脖子,一手穿過兩個膝彎,準備來一個公主抱,帶她去醫務室。
正當大家還在驚嘆袁修竹居然有這麽強的男友力的時候,袁修竹抿着嘴用了兩下力,曾菲爾都紋絲不動。
“噗嗤……”旁邊的同學忍不住笑出了聲。
袁修竹也有點兒惱了,剛才是自己太着急了,忘了考慮曾菲爾的體重。他鎖着眉頭,跟下定決心一樣,彎下腰一下子把曾菲爾扛在了肩膀上,就這麽扛着她去了醫務室。
曾菲爾在一陣颠簸中慢慢轉醒,她覺得整個世界都在晃,是地震了嗎?曾菲爾睜開有點兒模糊的眼睛,只見自己腦袋上方兩條大長腿來回交替,這才反應過來,她這是頭沖下被袁修竹扛着呢。這是什麽姿勢呀,太丢人了,她不要醒來,她不要知道自己的丢人樣兒。
袁修竹喘着粗氣,聽起來都覺得累得不行。曾菲爾第一次覺得自己的體重是個大問題,她多希望自己只有一百斤,或者一百二十斤也行,袁修竹也不至于這麽累了。
正當她懊惱的時候,袁修竹拉開一扇門,不是特別輕的把她放在床上,自己癱坐在旁邊的椅子上,邊喘邊喊醫生:“呼呼……醫生,你給……呼……看看,這丫頭暈了。呼呼……”
曾菲爾眯着眼偷偷的看袁修竹,他什麽時候這麽狼狽過啊,就算和別人打架,袁修竹也永遠是幹淨整潔的。這樣子的袁修竹讓曾菲爾心裏有一點兒難過。
校醫來檢查了一氣,說:“沒啥大事兒,就是輕度中暑。”
“輕度?怎麽暈了呢?”袁修竹邊抹着額頭上的汗邊說。
“還有點兒腸胃感冒,應該是空調吹的多了。”說過病情醫生囑咐袁修竹,“給她多喝水,給身體降溫,再好好休息休息,很快就好了,放心。”
“謝謝醫生。”袁修竹目送醫生離開。他捏了捏曾菲爾潮紅的臉蛋,無奈地說,“老子說的話,你都當放屁了?”
“噗……哈哈。”一句話把病床上的曾菲爾逗樂了。
袁修竹聽到笑聲愣了一下,眉間的凝重絲絲飄散:“醒了,還在這給我裝?”
曾菲爾睜開貓兒似的眼睛,軟軟的說:“我沒裝,我剛醒的。”曾菲爾支起胳膊,打算坐起來。可是眼前一花,整個世界都轉了起來,她又重重的跌回了床上。
“嘶……”曾菲爾倒吸了口氣,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好像有個包,“好疼。”她哼哼唧唧的說。
袁修竹扶着她,擔心的問:“哪兒疼?”
曾菲爾扶着腦袋,撒嬌:“頭疼,有個包。”
袁修竹摸了摸她的後腦勺,眼神了然:“暈了的時候磕的。你躺着,我去跟醫生要幾個冰袋,給你降溫順帶着給你冰敷一下。”
袁修竹起身去拿冰袋,曾菲爾側過頭看他,袁修竹的白襯衫都濕透了,隐約可以看到身體的線條,黑褲子上好幾個不明顯的土印子,離曾經那個幹淨整齊的袁修竹十萬八千裏。曾菲爾的心好像被針紮了一下,有那麽一絲絲的疼。
她決定以後要把她人生中三件重要事中的“氣袁修竹”改成“盡量不氣袁修竹”了。
袁修竹拿着冰袋回來,先用毛巾包了一層,放在她的額頭上,曾菲爾伸手拽住他的袖子,聲音輕輕的說:“袁修竹,你真……”
聽到這個熟悉的語氣,袁修竹沒好氣的說:“打住,我知道,我真像你媽。”
“不是,我想說……”曾菲爾輕輕搖頭。
袁修竹按住她亂動的腦袋:“不用說,你這狗嘴能吐出什麽象牙,這會兒該說我像你爸了吧?我受不起啊。”
曾菲爾拽着袁修竹的袖子,慢慢的說:“袁修竹,你真好。”
袁修竹聞言愣了,他盯着曾菲爾貓兒似的的大眼睛看了一會兒,薄唇微翹。袁修竹遮住曾菲爾的眼睛,耳朵染上了一層粉紅。
袁修竹很刻意的清了清嗓子說:“我看看啊,這是磕壞腦子了?”
曾菲爾什麽都看不見,但又不敢亂動,伸出手朝袁修竹掄了一拳。
“呃,”袁修竹吃痛,哼了一聲,可是臉上卻露出燦爛的笑容,“還知道打我,看來是沒事兒。”
“袁修竹,你累嗎?”曾菲爾突然沒頭沒尾的問了一句。
袁修竹嘆了口氣,撫了撫胸口說:“小祖宗,你也知道我累啊。”袁修竹真的就以為她問的是扛她累不累,根本沒想別的。
聽他說累,曾菲爾的眼睛暗淡了,酸澀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她也不知道為什麽有那點兒不好受。仿佛自己是一個累贅。
袁修竹注意到了曾菲爾表情的變化,感覺這丫頭下一刻就能哭出來。他故意轉換了話題。“你知不知道,我這兩年來在學校攢的這點兒人氣,讓你一天就霍霍完了。”
“我怎麽霍霍你了?”曾菲爾剛剛湧上來的淚意瞬間消失,好奇心被勾起來了。
“唉,不提也罷。”袁修竹可不想讓這個丫頭知道自己的丢人樣兒,還不得讓她笑死。他接着說,“你說你能不能讓我省點兒心,軍訓第一天你就給我暈倒,還差點磕傻。”
曾菲爾輕錘了袁修竹一下,嘤咛出聲:“你才傻。”
袁修竹給她換了一個冰袋,包好毛巾敷在她的額頭,若有所思的說:“你這是……狗咬呂洞賓啊。”
曾菲爾掙紮着要坐起來,她噘着嘴說:“你才是狗。”
袁修竹按着她的肩膀,寵溺的說:“好好好,我是狗,我是狗。”他扶着曾菲爾的後腦勺,輕輕的放在枕頭上,“乖,先別起來,要不頭暈。”
看着袁修竹告饒,曾菲爾瞪着晶亮的眼睛,滿臉笑意的點頭。
袁修竹也笑了:“還別說,你聽話起來還是有那麽一點兒可愛的。”
……
兩人笑鬧間,醫務室的門被打開了,門口的林芷一臉錯愕。
袁修竹回頭看到她,臉色瞬間黑了。曾菲爾微微擡頭,滿眼疑惑的說:“林芷姐姐,你也病了?”
林芷快速調整好自己的表情,輕盈的走進醫務室,邊走邊溫柔的說:“沒有,我來幫我舍友拿藥,你怎麽了?”
“我中暑了……”說了半句話,曾菲爾的眼睛就被袁修竹的手遮上了。
“躺好,閉眼休息。”袁修竹兇巴巴的說。
林芷看着把曾菲爾放在心尖上的袁修竹,嘴唇微不可查的抿了抿。她輕輕吸了口氣說:“菲爾,好好休息,我先去拿藥了。”
曾菲爾想說什麽,可袁修竹手上用力,似乎是在威脅。曾菲爾不敢吭聲,揚起手胡亂揮了揮。
林芷從藥箱裏拿了藥,沒多說話,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袁修竹和曾菲爾,走出了醫務室。袁修竹拿開遮在曾菲爾眼睛上的手說:“你好好躺着,我去打點水。”說完他就拿起暖壺,轉身出門。
曾菲爾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了,她感覺袁修竹是要去找林芷。手好像不受控制似的一把拽住了袁修竹的袖子說:“我,我不想喝水。”眼中滿是慌亂,好像袁修竹一走,下一刻就再也不回來一樣。
袁修竹沖她笑了笑,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撫道:“乖,我馬上回來。”
曾菲爾側着頭看袁修竹的背影,一個念頭好像傑克的豆蔓一樣在她心底迅速的生長,越長越大,最後直直地穿破胸膛。她想袁修竹永遠陪在自己身邊,永遠這樣寵愛着自己。
曾菲爾忽然又嘆了口氣,對着空無一物的房頂輕輕出聲:“曾菲爾,你這個自私鬼。”
袁修竹走出醫務室,快步追上前面的林芷,他叫她的名字,聲音裏仿佛都是碎冰碴。
林芷驚喜的轉過頭,微笑着說:“袁修竹。”這是袁修竹第一次叫她的名字。
袁修竹板着臉,居高臨下的看着林芷:“我警告你,以後少出現在她跟前,也別試圖和她做朋友。”這個“她”不言而喻是曾菲爾。
林芷的笑容好像被打碎的鏡子,一片一片的裂開。眼中的神色也從原本的溫柔恬淡變成了不甘。
“為什麽?”林芷身子繃得直直,滿臉的委屈。
袁修竹好看的薄唇微微張開,吐出三個字:“你不配。”說完袁修竹就轉過身走了。
林芷的手稍微伸了伸,不知道想抓住什麽,臉上一片落寞,喃喃的說:“袁修竹,你就這麽喜歡她?”兩行清淚順着她的臉流下來,她有點兒凄慘的笑着低聲說:“不,你愛她,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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