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明華醫科大附屬醫院。
住院部的走廊上安靜的沒有一點兒聲音,只有濃濃的消毒水的味道充斥在鼻息之間。
醫生辦公室裏幾張焦急的臉盯着醫生,詢問着病人的病情。
“醫生,我女兒怎麽樣?”胖胖的男人搓着手,眉目清俊的臉上滿是焦急,他亦步亦趨的跟在醫生身後說,“她是不是腦子摔壞了?”
醫生拿着檢查報告翻看,還沒回答,男人又開始發問:“她以後的生活不會有影響吧?”
“曾東昊,你閉嘴。”坐在沙發上的漂亮女人有點無奈的說,“你就不能先聽醫生說?”
“洛洛,我這不是着急嘛。”曾東昊有點委屈的看了一眼自己優雅又精致的妻子。
黎洛送給他一記白眼兒,對着醫生說:“醫生,您說。我女兒到底什麽情況?”
醫生皺着眉,看着檢查報告說:“從報告上來看,除了一點皮外傷沒什麽問題。”
曾東昊又急了:“那她剛才是怎麽了?哭的都不認識人了。”
醫生正準備回答,辦公室的門被敲響了,醫生說了一聲“請進。”袁修竹挎着左手推門進來。
曾東昊撇下醫生,走到袁修竹跟前:“菲爾她怎麽樣了?”
“她睡着了。”
一聽女兒睡着了,曾東昊放心了一些,又轉回頭看醫生。醫生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的說:“病人目前這個情況,可能是……有一些心理創傷。”
三個人聽到醫生的話,都是一怔。
醫生接着說:“可能與她摔下樓之前的事情有關系,等病人情緒穩定的時候,你們可以問問她。”
“那,那……”曾東昊又想提問,回頭看到黎洛的眼色,又閉上了嘴。
袁修竹眉峰微蹙,不知道在想什麽。他問醫生:“那我們都需要注意什麽?”
“你們要多陪着她,要讓她時刻處在自我感覺很安全的環境。”醫生說。
說到陪伴,曾東昊和黎洛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虧欠,他們欠女兒太多的陪伴了。
黎洛轉頭看着袁修竹,舔了舔嘴唇說:“修竹……”
“幹媽,您放心吧,我陪着她。”不用黎洛說,袁修竹也明白她的意思。
曾東昊走過來輕輕拍着袁修竹的肩膀:“孩子,這麽多年,謝謝你了。我和你幹媽工作都太忙……”說了半句話,曾東昊重重的嘆了口氣。
袁修竹搖搖頭:“這次怪我沒照顧好她。”語氣中滿是後悔。如果那天自己能抽出一點兒時間陪着菲爾,也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黎洛趕緊抓着他的手安慰:“這怎麽能怪你,誰都想不到會這樣。”
袁修竹低着頭沒再說什麽。
黎洛看着這個有點低落的孩子,拍了拍他的手:“你媽媽和爸爸在巴黎演出,暫時沒法來看你了,你也好好照顧自己。”她摸摸袁修竹包着得手,想說什麽,最後還是忍住了。
三個人一起回到曾菲爾的病房。看着睡着的女兒,曾東昊和黎洛兩個人吊着的心也慢慢放下來。因為他們倆都是在演出中途臨時請假出來的,要趕着回去,兩人只能留戀的看了幾眼心尖上的女兒,又囑咐了袁修竹幾句,就離開了醫院。
走出病房,曾東昊拉着黎洛的手,情緒不高的說:“洛洛,你說我們是不是不稱職的爸媽?”
“你說什麽呢?”黎洛回握了一下曾東昊的手。
曾東昊頗有感慨的說:“要不我封麥吧,我就在家陪女兒算了。”他拍了拍黎洛的手背,“這樣就是會辛苦你。”
黎洛露出一個好看的笑容:“傻瓜,女兒十九歲了,我們錯過了陪她的最好時光,以後陪着她的不該是我們。”
曾東昊露出了一個恍然大悟的表情。
兩個人邊走邊聊走到了醫院的停車場。一聲鳴笛,讓兩個人齊齊看向身邊的黑色奔馳。車窗降下來,裏面面容冷峻的人溫聲說:“洛洛。”
“師哥!”黎洛的言語裏帶着一點兒驚喜,“你來看菲爾的?”
“嗯。”師哥挂着笑說,“你們這是要走?”
“對,我們……”黎洛正說着,曾東昊就攬住她的肩膀,對着師哥說:“周師哥,我們趕時間,下次再聊。”不等師哥回答,就攬着黎洛走了。還趁機在黎洛看不見的地方狠狠地瞪了周師哥一眼。
車裏的師哥無奈的笑出聲。
兩個人上了車,曾東昊給黎洛系好安全帶,一句話都不說。黎洛看着他這副別扭的樣子,揚着嘴角笑得停不下來。
“曾東昊,你是小孩兒嗎?”黎洛邊笑邊說。
曾東昊歪着頭不看她,氣呼呼的說:“你以後少理周天致,他不是好人,他就是只狐貍,是只黃鼠……”說着臉被黎洛捧着掰正,帶着黎洛獨特香味的唇覆在了曾東昊的唇上,輕輕的啄了一下。曾東昊失神了一瞬,只見黎洛笑着擡起頭,輕哄道:“我只理你,好不?”
曾東昊抿抿嘴,故意板着臉說:“黎洛,你,你,你注意影響。”眼中的笑意卻怎麽也藏不住。
醫院的VIP病房裏,柔軟的窗簾拉着,細碎的陽光順着縫隙鑽進來。袁修竹拿着一本書漫不經心的翻看,眼睛時不時的看一眼病床上睡的不□□穩的曾菲爾。
突然袁修竹手邊的小手一縮,緊緊攥住床單,病床上曾菲爾的身體也開始微微顫抖,她眉頭緊緊的擠着,眼淚一顆一顆的從緊閉的眼睛裏劃出來。
袁修竹抓着她的手,想掰開她的手指,可是睡夢中的曾菲爾好像用了吃奶的力氣。
“菲爾,你醒醒。”袁修竹拍着她的手臂,輕輕的喊。
曾菲爾的身體往後縮了縮,帶着哭腔說:“別毒死我……”。袁修竹單手攬着她的肩膀,準備把她扶起來,曾菲爾突然揮舞着兩者只胳膊,護在自己的臉上大喊:“別打我,你別打我……”
曾菲爾揮舞的胳膊碰到了袁修竹受傷的手,袁修竹疼的臉色都白了,他咬咬牙,單手把她抱進懷裏說:“菲爾,別怕。”
抗拒的力量在加強,曾菲爾一直在掙紮。袁修竹手臂用力,把她緊緊的按在懷裏,曾菲爾有點兒無望的說:“袁修竹,袁修竹救我。”
袁修竹滿眼的心疼,拍着曾菲爾的背,輕聲安撫:“菲爾,我在。”他一遍一遍的說,懷裏的女孩兒終于慢慢平靜了下來,倚着他輕輕啜泣。
“你在幹什麽?”門口傳來一聲特別渾厚的男聲,聲音裏帶着很強的火氣。
袁修竹稍稍松開手,回頭看到穿着一身黑衣的周天致。周天致丢掉手中的水果籃和鮮花,紅着眼睛盯着袁修竹,說道:“袁修竹,你占誰便宜呢?”他走過去,用勁兒扒拉開袁修竹,輕輕的扶着還沒清醒的曾菲爾,慢慢的把她放在床上。
袁修竹坐在了旁邊的沙發上,周天致當仁不讓的坐在了病床旁邊的椅子上。他冷冰冰的說:“袁修竹,你就是這麽照顧她的?照顧的從樓上摔下來了?”
一說到墜樓這件事兒,袁修竹總覺得這都怪自己,也不辯解什麽,就這麽承受着周天致的怒火。
周天致醞釀了一下情緒,正準備說話,身後的小丫頭就動了動,慢吞吞的坐直身體,揉着惺忪的眼睛。袁修竹先站起來往她身邊走,周天致也跟着回頭。
曾菲爾邊揉着發脹的眼睛,邊哼哼唧唧的說:“袁修竹,我眼睛難受。”
袁修竹趕緊走過去一邊安撫她,一邊觀察她的眼睛。周天致聽到曾菲爾的聲音好像受到了一萬點暴擊,呆立在當地。他悠悠的說:“嗓子,怎麽成這樣了?”
曾菲爾這才注意到屋裏還有個人,她擡起頭輕聲說:“老師,您什麽時候來的?”
周天致情緒有點兒失控,他雙手扶着曾菲爾的肩膀,盯着她的眼睛問:“你嗓子,怎麽成這樣了?”
曾菲爾徹底清醒了,跪坐在病床上,下意識的拉着袁修竹的手,瞪着貓兒一樣的大眼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老師的問題。
半天沒得到回答的周天致急了,他雙手用力,掐着曾菲爾的肩膀,大聲說:“你這嗓子怎麽了?誰弄的?”表情有些兇狠。
曾菲爾被老師的表情吓了一跳,往後縮縮身體,不自覺的看向袁修竹求救。
袁修竹走上前抓着周天致的手腕,壓着聲音的說:“放手。”周天致沒反應,袁修竹手上用力,提高聲音,“放手,你掐疼她了。”
周天致一下像觸電似的放開了手,他有點失神的坐在椅子上。
曾菲爾伸出手指,點了點周天致的胳膊,乖巧的說:“老師,您沒事兒吧?”
周天致深吸了一口氣緩了緩,臉上挂着笑說:“沒事兒,你告訴老師,你嗓子怎麽弄成這樣的?”
曾菲爾無助的搖頭:“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中毒了。”
“中毒?”周天致皺着眉說,“誰給你吃毒藥了?”他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旁邊的袁修竹看他倆越說越沒邊了,揉了揉眉心,說:“周老師,她不是中毒。”
曾菲爾和周天致都轉過頭來看袁修竹,他對着曾菲爾接着說:“你被灌的那個藥,只會造成短暫的失聲,現在你嗓子這樣,是因為你摳喉嘔吐和後期用力過度導致的聲帶受損。”
“這樣啊。”曾菲爾說。
周天致聽了袁修竹的說法,心更提起來了:“那以後她唱歌,有影響嗎?”
“醫生說只要好好保養,沒有什麽影響。”
周天致嘆了一口氣,回身摸着曾菲爾的額頭囑咐:“菲爾,好好保養,別多說話。”
曾菲爾聽話的點點頭。
周天致踱步饒了兩圈,不知道想到了什麽,突然出聲道:“不行,我得去找老趙,他是這方面的專家。”
袁修竹和曾菲爾看着有點兒失态的周天致,只見他走到曾菲爾身邊,撐着手臂,低下身子說:“菲爾,老師這就去找趙醫生,專門給你看嗓子,你別擔心。”
“哦。”
“我這就去。”周天致急慌慌的邊掏手機邊往外走。
兩人目送着周天致出門,門剛關上就又被周天致推開,他不善的盯着袁修竹說:“小子,你給我注意點兒。”
曾菲爾一頭霧水的回頭看着袁修竹說:“注意什麽?”
袁修竹按着她的發頂,笑着說:“沒什麽。”他扶着曾菲爾躺回病床,接着說,“我去送送周老師,你好好躺着,等我回來。”說完就追着周天致出了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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