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卻話巴山夜雨時
更新時間2013-3-9 14:01:10 字數:5225
舅媽就坐在董菀的對面不斷地抹眼淚,桌子上的“心相印”用了一大堆,估計是擦眼淚擦鼻涕給用的,舅媽一個勁兒地哭。
而表姐則在一旁給舅媽打氣,增加舅媽的淚點:“媽啊,你看吧,這個吃裏扒外的東西,看她這次離家出走這麽久也不吱聲,我看啊,是得用刑,她才會招認。簡直是不像話,一個女孩子家仗着有幾分姿色就到處招蜂引蝶,招搖撞騙的,現在都這樣,那以後還得了,正所謂是‘從小看大,三歲看老’,我說啊,不如我們就……”
表姐神氣十足,龇牙咧嘴的真夠惡心,董菀本就因為這件事情愧疚不已,但是在看到她張牙舞爪的“牙尖”模樣後立即反攻:“表姐,我錯了,對不起嘛……嘿,姐,啊!你的雙眼皮真好看,上面的傷痕是去做了‘雙眼皮加深’吧,真是不知道您做了多少次整形了呢,怎麽還是原地踏步的模樣啊,喔,不是,應該是返璞歸真,回到原點,‘返祖’呢!”
“你……你……”表姐本就長得一副沒文化的樣子,再加上嘴笨臉醜,簡直是一無是處,不過正所謂“上帝給你關了一扇門,就會給你開一扇窗”,表姐倒最是手腳,雖然面貌醜,個子矮,身材差,沒文化,但是人家擁有傲人的上圍,剛好把那句“長相不夠,胸圍湊”的說法發揮得淋漓盡致。
“好了,一大晚上的就聽你們倆王八羔子蛋鬥嘴去了,還要我這個做家長的發言不?”舅媽終于是勃然大怒了,一個親女兒,一個親侄女兒,雙雙在她的形容詞裏變成了“王八羔子”還不止,還是“蛋”。
董菀知道即将到來的便是為時至少兩個個小時的封建禮教大掃盲活動了。不過還要看舅媽待會兒叫徐媽準備的茶水的分量是多少,準備的是一杯,那麽說教的時間加長半個小時,如果是兩杯則一個半小時,呈現非規則性指數增長的趨勢。
“徐媽……”只聽舅媽爽朗一句,“去給我準備一紫砂壺茶水來……”
此話一出,表姐的嘴裏興奮地唱出一句:“我愛北京***,***上太陽升……”跳着跑着打着節拍離開了,像一直快樂的鳥兒。上樓前,在轉角還不忘拉着扶梯做着“鋼管舞女郎”下蹲然後翹屁股站起來的動作。
董菀強吞了一口口水,正準備洗耳恭聽時,卻聽徐媽在招呼着誰進來。
“吳大夫,請裏邊兒請,我們太太早就恭候您多時了。”徐媽的話語總是能夠把人拉到民國年間仆人的語氣語調感,“醫生”在她嘴裏是“大夫”堪比“lv絲巾”在小柔嘴裏是“蓋頭”。
只聽徐媽和那人說話間,還不忘再次尖着嗓門兒大聲提醒道,“太太,吳大夫來了!”
舅媽站了起來迎接了出去,董菀就深陷在沙發上出神,不過也驚訝于這吳醫生是何許人也,竟然可以勞煩着舅媽親自起身相迎。
舅媽在外面客套着,徐媽進來時,董菀随口一問,徐媽便正襟危坐,比劃着手腳介紹着,大有此人時天上神龍的趨勢一般,因為她一句:“你看,他是軍醫大的高材生,畢業後又有才幹有能力。”說着指着二樓的左邊。
“你再看,他是一表人才,高大魁梧,英俊不凡。還是吳國慶參謀長的小兒子……”說着,手指又指向二樓右邊。董菀心裏面立即聯想到與國家政治有關的名人,多少人名字中含有“國慶”“建國”“建軍”等神級的詞彙。
徐媽一會兒指着左邊天,一會兒指着右邊地的習性董菀早就習慣了,她總是這麽一驚一乍的,弄得好像整個屋子裏面全是吳醫生的影子,好生鬼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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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媽形容得風生水起,玄乎其玄的。不過,董菀被她這麽一介紹不由得也好奇了起來。
她此時的好奇心足夠殺死一只貓。
随着腳步聲的臨近,董菀仰首一看,媽呀,立即的便把頭深深地埋到了客廳沙發桌子上的零碎物件,假裝翻找着東西,遮住臉先,因為現在躲避已經來不及了。
竟然是吳煥聲來了,董菀怕他認出自己。
要是舅媽知道了自己這幾天不是去支教體驗生活,而是跟着那幫人去“鬼混”去了,那麽肯定要滅了自己的。
“吳醫生請坐!”舅媽非常客氣的招呼道。兩人一坐穩,舅媽便開始繼續絮絮叨叨開了,“我的腰肢本來不疼了,就是被這小王……小妮子給氣得,現在又開始疼了,一股一股的錐心坎兒的疼……”
吳煥聲其間偶爾做做恰當的安撫,但是舅媽的本事就兩樣“做生意和嘴皮子”。因此絮絮叨叨一直說着。。
終于在十分鐘的反複單曲循環般的陳述後,稍作了消停,這吳煥聲還算是有涵養,始終保持着職業微笑,和與軍人氣質相符合的挺胸昂首,坐直了腰板兒。
消停期,舅媽本想叫徐媽沏茶,但是在心裏面盤算了一下吳醫生身份比較高貴,便道:“小菀你去……”轉過頭來卻看到董菀垂着頭,披頭散發的,前面的頭發遮住了整張臉頰,這讓本來非常注重顏面的她情何以堪啊,立馬低聲呵斥道,“還不快回房間,去,讓徐媽沏壺茶來,披頭散發的成何體統……”
董菀如釋重負,正欲轉身離開,突然聽到後面的人驚呼:“诶,這不是……不是……”董菀突然僵硬了全身,腳步也移不開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兒上,只能認命般地妥協了。
卻只聽到吳煥聲輕聲道:“那不是……那誰嘛……”
“這是我小侄女兒董菀,你們認識?!”舅媽突然轉身問吳煥聲道。
董菀立即轉身,正好看到舅媽的背影和吳煥聲的正面,董菀立即打手勢做“阿彌陀佛”狀,吳煥聲一愣,但瞬間反應了過來,口中爽快道:“喔……啊,呵呵……不是,不認識,就是覺得有些眼熟,結果啊,連名字都對不上,我認識的那個人呢跟她很像,叫王芷蓮。”
舅媽和吳煥聲繼續開心地聊了起來。
董菀長長地出了一口氣,心裏的石頭放下了,不過越想越不對勁,剛才那個瞎編亂造的名字“王芷蓮”怎麽這麽耳熟……突然間想到了倒黴蛋叫自己的“自戀王”。想到倒黴蛋李堯,董菀心裏面竟隐隐的有些心緒被波動了。
畢竟那些日子的“單車,暢聊,打罵,談心”是真真實實存在的,并不是虛構的。就像一場夢,極盡歡樂和不測。
“倒黴蛋,你現在還好嗎?”董菀對着夜空道,那是李堯說的,有心事就對天空說,語言化作了風,就能吹到對方的心裏,供對方呼吸。
望着夜空,突然想到那晚的夜行。董菀不知道自己怎麽竟突然這般的兒女私情的矯情起來了……
那天回到養老所,董菀便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其實說到行李不過是只有自己換下來的衣服和李堯托宮玺買的這件穿在身上的連衣裙,出門前才熨燙得平平整整,現在卻有些泥巴灰塵的覆蓋在上面,褶皺不堪。
手臂上的疼痛現在才開始彌漫,董菀便拿出李堯給自己拿來的雲南白藥粉,撒在上面,瞬間巨大的疼痛感彌漫開來,不知道是因為疼,還是因為夜風不解風情地席卷了細沙進來,刮傷了少女的眼睑,瞬間淚如雨下。
人最奇怪的是見不得眼淚,忍住不哭吧,也可以忍住。但要是落下丁點兒的淚星,整個人瞬間就能崩潰。
哭就哭吧,反正沒人看見,董菀便坐在床頭一個人嘤嘤地哭了起來,然後是放聲大哭,但是又怕驚擾了早睡的老人,便拿着枕頭捂着嘴。
呼吸不暢,胸口劇烈的起伏起來,每一次抽泣都有種撕心裂肺的疼。
記得剛來這裏的第三天,自己的腳板愈發腫得厲害了,甚至沒法下地行走。別人來叫吃飯,也都推脫掉了,餓得慌了又不好意思讓人家送到房間來。是李堯察覺了,偷偷趁着衆人不注意溜到自己的房間裏,塞給自己兩個饅頭,又去單手端來鹽水盆子,用鹽水給自己清理腳底的傷口。
“你肩胛上有傷啊……”董菀錯愕不已。
“沒事兒,我們幹革*命的,還怕這一丁點兒的小疼小痛了不成?!再說了,成天反正也是躺在病床上歇着,不如活絡活絡,這樣促進血液循環,以免骨頭生鏽了。”李堯貧嘴道,不由分說地就把董菀的腳給抓到了盆懸空上,輕輕用手試了試水溫,然後又拿着棉花球,蘸着水潤洗着。
從來沒見他這麽多話過,可能是為了安撫董菀吧,全程都是有說有笑的,跟自己之前認識的那個冰塊兒臉、即便是笑也是嘲諷的笑的李堯判若兩人。
記得宮玺打趣時還說過,誰要是讓堯子笑了,那便是堯子在乎的人,董菀覺得自己是嗎?才不是呢。
“你疼了便咬着饅頭不要做聲兒啊!現在是消毒階段,待會兒擦藥的時候就老疼了,你可得悠着點兒。巨疼就咬枕頭,待會兒就好!”李堯打趣道。
董菀可不服氣的人,立馬抱來了枕頭,放在懷裏:“真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剽竊我的創意。我正有此舉呢!”說完董菀抱着枕頭得意洋洋,突然腳板傳來一陣熾熱灼痛感。
雲~南~白~藥~,董菀叫苦不疊,不過正所謂良藥苦口,老娘我忍!
那天李堯真的非常的細心,董菀從上至下才看清楚他的頭發很硬,雖然淺,但是仍舊像小刺猬一樣,根根針刺指向天空,那麽桀骜不馴,跟李堯的個性真的很像。
記得當時李堯突然說了句:“看來我得娶你了!”可把董菀吓得不輕,但是随即李堯又補充道,“古時候看到女子的腳就要娶這個女子。”
幸虧當時李堯只是玩笑之言,并且是低着頭說的,因此看不到董菀滿臉的窘迫,不過董菀知道自己的心裏卻是隐隐有些小歡欣的。
李堯卻并沒有将話題繼續下去,只是沉默着小心翼翼地幫董菀擦着腳底,只看到他頭頂上的淺頭發根根分明,卻也柔軟,怎麽看都是他的本性,無限的桀骜,又有些柔情。
故事回到那天晚上,李堯的桀骜不馴同樣展現得淋漓盡致。
就在董菀收拾好行李,離開養老所準備回舅媽家的那個晚上,李堯直接就默許同意了。他站在門口呆呆地看着董菀把僅有的一件衣服裝進塑料口袋裏,其實,董菀本來心想着把身上李堯的衣服脫下來還給他,但是潛意識裏告訴自己,仍舊希望保留了這一件唯一的紀念品。
也許是本性裏面的沒骨氣,董菀甚至覺得李堯要是挽留自己的話,那麽可能也能換回自己的奮不顧身。不知道為什麽短暫的相處,董菀就願意如此掏心掏肺,所以董菀認定自己沒骨氣。
董菀強行要走路回去,李堯也跟着走,就像那天的雨夜一樣,不過這次的環境好了,兩人可以并排走大路,月光皎潔得樹葉都跟着顫抖出光澤,讓兩人看清了來時沒看見的每一步。
“謝謝你那晚的肩膀。”李堯全程只說了這麽一句話,但是卻不知怎麽的,董菀的眼睛便瞬間濕潤了。
“我害怕,害怕你對我只是感激。我希望……有點別的東西讓我收藏,不只是口袋裏這唯一的、你的襯衫。”可是話到嘴邊,董菀便靜默了。
一路上,水泥地上兩個人的影子不斷的重合再分開,始終不能穩定的在一塊兒形成影跡。
淡淡的影子,複雜的心境。
沉默半晌,董菀為了印證自己釋然,便刻意輕松的語氣道:“沒事兒啊,那晚也挺好的,一路上都是芭蕉葉子,芭蕉樹的,雨打芭蕉,剪燭西窗,話巴山夜雨,多美啊,我也是享受。”董菀刻意避開了所有關于“肩膀”的話題。
董菀一直在說,甚至說得有些口幹舌燥了,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的話就那麽多,絮絮叨叨的,話題這個跳到那個,東邊扯到西邊,李堯都是默默地跟着自己前行,偶爾嘴角在月光下可以瞥到一弧上揚,但始終是埋着頭的時間多。
董菀不斷地說,說到最後時都開始帶着哭腔了,但是仍舊沒有停下來,不斷地說,有的沒的,一股腦兒地吐了出來。
董菀很想有舅媽的那幾杯茶水,多一杯就可以延長半個小時,當時董菀以為自己是為了緩解掩飾尴尬,但是到了現在才知道,自己只是想當時那段路永遠延長……
舅媽還在跟吳煥聲講解自己的疼痛病史,看來應該對自己說教的時間延長到了可憐的吳醫生身上了。
董菀逃離舅媽的魔爪,回到房間。
現在她站在房間的窗前,董菀還對着夜空問道:“當時的談話不知道說了那麽多,有沒有講到我住在哪裏呢?!”可是話一出口,立馬就在心裏面否定了自己,好像李堯真的能聽到這番話一樣。
董菀不斷地對自己說,就算是講了人家也聽不到啊,況且自己只是個小棋子任人利用罷了。“真是得了一點兒自以為是的小便宜就妄圖沾染更多的利潤,真是舅媽商業化附體了。”董菀不斷地自嘲。
董菀幹脆不去想了,直接想躺在床上就睡,可是腦海中依然纏繞着那天臨行分別前自己假借着有意無意提出的那個問題,原來前面的那麽多話,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便是自己希望最後一個問題不會太難以啓齒。
可是到了自己需要問的時候卻猶豫了,雖然自己不信,但是李堯從來沒有否定,甚至沒有只言片語的解釋。
還是在那片蘆葦蕩邊,董菀像李堯之前放置好自行車後一樣,攔截了一輛的士車,一直到她上車後,車啓動了,董菀才探頭出來問出:“她說的……是真的嗎?”聲音遞減,但是相信傻傻站在那裏的李堯還是聽到了。
“喂,小姐,開車了,頭伸到外面不安全。”司機不滿道。
董菀卻一直伸着頭在外面,直到車子拐彎,董菀都沒看到期許中的李堯點頭的動作。
只有李堯的背後一大片的蘆葦蕩子随着風吹動卷起層層的浪由近及遠,一輪接着一輪的,沒有停止。
好幾次想讓司機停下車,可是話到嘴邊,都停止了,卻只聽到司機口中不無譏諷的語氣道:“年輕人啊,在這蘆葦蕩子裏一整晚不安全啊,有蛇也想跟你們一起纏繞呢……”司機的措辭異常的猥瑣,但是董菀也難得理他。
只聽到車裏面的收音機裏面午夜電臺播放着女生撕心裂肺地唱訴着各種情感的傷痛和拉扯。
突然門外一陣敲響,是徐媽,“小菀,明天你去上學時順道幫我把這封信投遞出去啊!謝謝哈……”
又是幫徐媽寄信,給她遠在鄉下的丈夫寫的,她們家那邊太窮了,電話沒通,之前自己也以為中國在很久以前就“樓上樓下,電燈電話”呢。想起徐媽和丈夫的感情可能真的是平平淡淡,柴米油鹽,但是這一個月一封的信,确是令自己動容,歪歪扭扭的字,真真切切的情。
董菀想到都已經開學十天了,自己都沒調整過來,恍恍惚惚的,仿佛一個疙瘩橫亘在心坎兒上,上上下下的飄忽不定。
再看窗外,月光斑駁,打在樹葉縫隙裏,影影綽綽的光斑散落滿地。突然開始懷念那天晚上的芭蕉夜雨,淅瀝淋漓,沾染了李堯的單薄衣衫,也淋濕了有心人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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