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身無彩鳳雙飛翼

更新時間2013-3-9 14:00:39 字數：4472

再過十天就要去上學了，因為大四是實習階段，因此大學三年級就相當于最後一個學生時代了，當然這也是針對于董菀這種不想通過考研讀博等繼續深造的人群來講。

離家出走将近二十天了，都沒有給舅媽一個電話，想畢那邊是急瘋了，甚至以為自己被Richer暗殺了都不一定。想到這些，再想到舅媽的臉色、神情以及那顆華麗麗的旺夫痣，董菀就只能咽了下口水，自求多福。

焦急的是等了李堯很久都不見人影子，不知道為什麽最近他老是叫自己來這片山坡地上聊天，東南西北的，可謂是無所不談。可能真的是這段時間他壓力不小吧，所以想出來走走，不過，都是他自己給自己的壓力。

董菀的理解是Richer那夥人搬離了中國區，徹底斷了繼續搜索的線索，Richer部落已經“移師”韓國這事兒對李堯來說，更是個不小的打擊，雖然自己也知道他不是為了建功立業，彰顯個人英雄主義。但是董菀幾次試探性的也沒套出他的說辭，證明他當真是不願意提及，董菀也不是那種喜歡自讨沒趣的人，就沒再多問。

正在胡思亂想間，突然一曲哼唱的軍歌唱響了起來，董菀假裝沒回頭去看，懶得理他，不是冰塊兒臉，就是神經兮兮的行徑，董菀才不想去揣測他。

李堯來到董菀的身邊坐下，嘴上還在哼哼唧唧的，董菀忍住不笑，卻見李堯突然俯身扭轉着身軀，從下至上地與董菀面對面，來了個正面交鋒。

他本來就眼神犀利，又是軍人，因此是神采奕奕，煥發着英氣。董菀就這麽被直愣愣地看着，小女生的臉頰不免得瞬間羞紅了。董菀最讨厭自己有臉紅這一“昭然若揭”的致命缺憾，偏偏李堯不移轉開頭去。

董菀正要裝作霸道的語氣斥責李堯以掩飾自己的尴尬，但是突然的，李堯從自己的後背，抽出一束花，各式各樣的一大捧紮在一起，微風過處，靈動感襯得花束也有了幾分仙逸之氣。

董菀假裝看向旁邊，李堯把花束湊近了她的鼻子，因為是各式各樣的野花大集合，因此最上面插了兩柱狗尾巴草，觸須在這時伸到了董菀的鼻孔裏，董菀瞬間一個大噴嚏打了出來……

因為今天等李堯有些時間了，從黃昏等到現在天都快黑了，坐在這裏吹風，以至于稍稍有些着涼，因此在噴嚏的召喚下，鼻涕也飛奔了出來，窘态十足。

李堯強忍住笑，可是嘴上還是冒了一句：“果凍吃到鼻子裏去啦……”

董菀一個勁地捶打他，李堯笑得更放肆了，董菀心裏也是高興，畢竟李堯壓抑得太大了，前幾天還是冰塊臉也掩蓋不住的一籌莫展，總妄自菲薄地說自己是什麽“螳臂當車、蚍蜉撼樹、自不量力”的喪氣話，現在能夠展顏歡笑，着實是一件喜慶事兒。

“這花兒可是我做的，今天的這場秀還算精彩浪漫吧！”李堯沾沾自喜道。“也算是為宮玺他們上次的過錯給你道歉！”這句話倒是只在李堯的喉嚨裏打了個轉便吞下去了。

董菀納悶兒李堯給自己制造浪漫幹什麽，并且這唱着《咱當兵的人》，送了一叢夾雜着“狗尾巴草、斷腸草，毒狼花、野辣椒”的花束，哪門子的浪漫可言，董菀實在是不懂得。

不過在嘴上還是迎合道：“是浪漫，真心覺得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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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感動什麽？！”李堯突然反問道。

“我……這個……”董菀不明就裏，自己這本是做好人，結果被問得啞口無言了都。

李堯再次戲谑的語調道：“你個死鼻涕蟲少自戀了你，我這束花叫‘身無彩鳳雙飛翼’，你看這兩條鳳尾，搖曳生姿的，多靈動啊！”他指着随風招展的狗尾巴草道，“我剛才是彩排，我啊，是為了把這花送給宮玺，後天是他的生日，我就這麽出場。再說了……”李堯突然斜眼瞟向董菀，“即便是要送女生花，也要送玫瑰花！切……”

董菀心裏狂罵李堯真是賤**，害自己白感動了一場。不過同時也在心裏面開始幻想着這“心有靈犀一點通”的兩位男主角究竟要上演怎樣的唯美畫面，呈現給觀衆怎樣的爆點十足，口味夯重的戲碼。

董菀在胡思聯想間，李堯突然手指一鈎，一個刮鼻子的動作把董菀給痛了回來，才看到李堯嘲諷的表情。

“诶，你來啦！坐……”只聽李堯在淡漠的語調中稍稍多了一絲的疏遠。

董菀回過頭，看到居然是堪比冰塊臉的南宮琰琰，現在的她滿臉的寒意，全然澆熄了她與生俱來的那幾把火。

董菀大感不妙，正欲笑臉相迎，卻在剛起身時，便遭到南宮琰琰的呵斥：“滾！賤人……”語調非常的陰郁深沉，聽得人不寒而栗，背脊瞬間一股寒意蹿升。

董菀懷疑自己聽錯了，因為南宮琰琰雖然上次有失态的舉止，也不再與自己說話，但是說出這麽相對于她的氣場而言十分粗魯的話語來，簡直是非常的令人錯愕的。

“琰琰姐，我……”本來董菀想解釋，李堯卻上前拉住了董菀的手，董菀本來就因為坐得有些久了，加之在養老所只能長年“大素特素”的“尼姑庵”式生活，一時間有些貧血。被李堯這麽一扯就一個大跌，幸虧被李堯及時扶住。

剛站穩，又猝不及防地被拉扯住手臂，這次力道更大，直接自己被一拉扯，就活脫脫地摔了出去，重重地“砸”在地上的感覺。

董菀的手臂一陣猛烈的疼痛席卷而來。

“你手都為她拉裂過一次了，你還想再拉出新傷？！”南宮琰琰怒斥道。董菀知道她指的是李堯上次偷騎了自行車到市區來營救自己，為趕時間，沿着崎岖的山路前行，無限颠簸，致使本就有傷的肩胛處又添了一道裂痕。

董菀再看自己白生生的手臂上，已經多了三條很深的紅腫的“槽”，并且突突冒着血珠子的刮痕。董菀內心氣急，但是不知道為什麽心裏面就是有個聲音在提醒着自己不要暴躁，免得李堯動怒，他心情本來就不好。于是她立即的反轉了自己的手臂，不讓李堯看到。

“阆沣，你看，瞧瞧這，這就是你想利用的女人，也不挑個好的，這麽嬌嫩的身子，一味子的只有狐媚的本事，你們剛才的舉動真是親昵啊！你不會動真情了吧！”南宮琰琰說得越來越肆無忌憚了。

本來公正嚴謹的頭發在剛才她把董菀拉扯開李堯的懷裏時，弄得淩亂了，幾根發絲垂下來覆蓋在眼睛上，她不經意地波弄了好幾次想別到腦後去，但是都沒有成功，索性竟然一使勁便給扯斷了，這一幕把斜坐在地上的董菀看傻了。

“琰琰，你別太過分了。”李堯的聲音斬釘截鐵，低着頭，全然不看在場的兩人，一束花在他的手中下垂着，董菀看到那花束下垂着，在不斷地高頻率地顫抖着，可見李堯非常的激動。

“我過分？”南宮琰琰順價數十分貝地提高了音量，“我不明白究竟是我過分還是你李堯過分。我們都快訂婚了，卻還撞見你給其他女人送花，卿卿我我的。就算是之前你不顧安危去營救了她，也權當是你為了以她做誘餌再釣走私大枭，但是現在那堆人都離開了，你還跟她戀戀不舍的，究竟又是為哪般？”南宮琰琰的聲音嘶吼震天。

李堯徹底沒了言語，董菀深埋着頭，不想再看争執中的兩個人，突然想笑，今天臨出門前，自己還專門把李堯托宮玺買來的供自己換洗的裙子褶皺給熨燙平整了，現在看來真的是自己給自己講笑話，冷不可言，自己給自己賞巴掌，苦不堪言。

“阆沣，從上次取得的那麽重要的資料都無濟于事的情況上來看，只能依靠國際聯盟了，你完全不需要一個人苦苦作戰了，幹脆讓她離開吧……我們過我們的日子，行嗎？！”南宮琰琰呼喊着李堯的小字，語調也突然平穩了起來，又是董菀初見她時，聽到她的聲音那般的清脆悅耳，又有大珠小珠落玉盤的铿锵有力。

“嗯，那個……我可能還有點衣服要……”董菀站起來了，盡量保持着笑容，但是胸腔裏一股沉重的氣流彙聚成了球狀不斷地觸碰着自己的身體，帶着強大的水汽蒸騰着自己的眼睛。

但是董菀還是迅速轉過身，在哽咽聲出來前把話說完了：“還有衣服沒洗，所以我先回去了哈！”

原來忍住哽咽是這麽痛苦的一件事，因為那股氣流會上下攢動，讓人有呼吸不及時而壓抑的劇痛感，上蹿下跳的，偏偏自己小小的肺活量根本不夠用。

董菀心裏面此時只有一個念頭不斷地催促着自己，“走快點啊笨蛋，不要再當蠢貨丢人現眼了，千萬不要哭出來，不然多沒面子，本來就不是熟人啊，你哭的什麽，你算老幾啊，要人家真心對你……”

突然手被人扯住，不用看，那熟悉的溫熱感就告訴了自己是他，自己為什麽會熟悉他手心的溫度，憑什麽要熟悉……

但是董菀使出了自己有生以來最大的力氣掙脫，抽離了出來，本來想叫他不用擔心，但是實在說不出話來。

手掌到手臂再到關節，剛才被南宮琰琰劃破的傷痕浸出血來，滑膩膩的，董菀毫不費工夫地便抽離了自己的手。

李堯眉心緊蹙，眼神失落，看着董菀走遠了，也沒有追上去，于心有愧吧，或許。

一切就像快鏡頭一樣，忽然就默片般放映過去了，沒有聲息。

南宮琰琰立即走上前來，雖然全程并沒有哭，但是也擺出了難得的破涕為笑的神情，從後面環抱住李堯，頭側靠在李堯厚實的背上，眼淚珠子竟然反倒流了下來，汩汩不息。

“阆沣，你知道嗎？我這段時間過得有多壓抑，一直到現在才完全的釋放開來，我多少次想多你說，但是我怕看到你的眼睛，因為我覺得裏面全是董菀的影跡，現在好了……”南宮琰琰緊閉着雙眼，貼着他的背脊，自言自語。同時也像是在對李堯傾訴着。

董菀仍舊是快步前行着，并沒有跑開的樣子，她不想跌份兒，不想讓人家知道自己玩不起，輸不起。只是疾步前行，僅此而已。她也不知道，雖然天光已近昏暗，但是李堯那軍人超好的視力一直尾随她消失的林叢的盡頭。

李堯感覺自己的手心黏糊糊的，側翻手心，低頭一看，竟然滿是血漬。突然驚訝無比，心中念頭一轉，像是想起來什麽遺漏的畫面。

只見他立即地掙開南宮琰琰環抱的雙手，使勁一推，南宮琰琰瞬間由夢幻回到現實，并且被自己喜歡的人以“拒之千裏”的姿勢推開，一時間不知所措起來。

李堯逃開了，她也跌坐到了地上，嘴上默默道：“即便沒有她，你還是會逃離吧……”

幸好她看不到李堯鷹隼深處，此刻充滿的怒意，因為夕陽投影在他深邃的眼眶中，太重的陰霾掩埋了這一切。

李堯突然停止跑開，折轉返回。南宮琰琰的眼睛從一片死寂靜默到閃爍跳動了起來，眼波也開始了隐隐的流轉。

李堯就這麽靜靜地伫立着，什麽話也沒有，只是低頭無語，突然把手心攤開，伸出去。

南宮琰琰不明就裏，突然從恍惚中回過神來，掙紮着站起來。并微微笑着把自己的手也伸出來，想放上去，此時她的眼中還有點點的淚花，完全不像之前那個個性剛烈的女子。

兩只手幾近接觸，南宮琰琰的肩頭顫抖着，有擔心混雜着喜悅的悸動，也或許是受寵若驚的錯覺。

臨近時，卻被李堯重重地在肩膀上一推，因為她換下了軍統靴，而穿着高跟鞋，鞋跟深陷在草坡泥壤中，由此受到重力一推，整個人都後仰了下去，幸好她及時反手撐住地面，才不至于摔倒慘重。

“這是什麽？”李堯再次翻折手掌心，把血跡斑駁的掌心正對着南宮琰琰的臉。

本來不明就裏的南宮琰琰瞬間明白了李堯這麽做的原因，只感覺自己的心瞬間零碎了，口中強硬着賭氣道：“我要讓她得到教訓。”語氣狠毒，與她剛才斷發的堅決神情一樣，果決，決絕。

李堯閉上眼睛，“這就是我永遠都不可能，都不會像情人一樣去愛你的原因。”

李堯的語氣堅硬強勢，一邊說一邊轉身面無表情地離開，仿佛這句話也跟着他兜了很大一個圈子。

南宮琰琰癱坐在地上，笑得支離破碎，自己一直期待的李堯能跟自己講長一點的句子，竟然盼到了這樣的話，不免冷笑不已，看着自己心愛的男人遠去的背影，口中喃喃道：“其實我是無心的，不是故意劃破她手臂的……”

看着李堯的背影，南宮琰琰根本不忍心恨他，是因為他的好，他的魅力。南宮琰琰知道，這個男人的魅力是毒藥，讓自己着道。雖然現在自己傷心欲絕，但是他若是對自己點下頭，自己肯定又歡欣鼓舞地跑上去了。

男人的好是讓人愈陷愈深的毒藥，卻成不了你解脫的丹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