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尾聲離若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第五十一章尾聲離若春草，漸行漸遠還生

更新時間2013-7-23 16:51:58 字數：3932

禮儀隊跟着一個個嚴肅的黑色車行駛在這個城市最為繁華的達到中心，士氣張揚，流光溢彩的裝扮洋溢着絢爛的喜悅，為這場人人稱羨的婚禮點綴了最美的濃情蜜意。

宮玺的臉色有些泛白，直到昨天的電話連線為止，李堯的父母都明确表示不會來，當然，董菀也不明白，理想的結婚對象那麽多，為什麽他偏要冒着違反他義父義母的心意都要來跟自己婚配，難道僅僅是自己聽到的那樣，為了成全李堯的心意？

董菀想不明白，索性側着腦袋看向窗外。剛好在後視鏡裏看到了一連串黑色轎車嬌貴而又或許有幾分神聖的威嚴。

路過跨河橋上時，一大群水鳥在上面撲棱着翅膀，激蕩起無數的水花。

要是換做以前，董菀和小柔一定要大呼小叫了，因為“水鳥戲潭”是吉祥的征兆。可此刻這樣和諧的畫面，卻也只能讓董菀嘴角微微抿嘴而已。再吉祥的俗語常言，也不過是盼望幸福的人的應景之論而已，實際上，這些征兆是否真的這麽祥瑞齊天，董菀不在乎。

“打開收音機吧！”董菀對宮玺道。

“嗯？”宮玺愣了一下，顯然是沒有聽明白，卻也在下意識地摁下了收音機的按鈕，“你真的現在成了收音機精靈了！”

明顯的，宮玺的心情不錯，難得的小玩笑，董菀也非常配合地笑了起來，不過依舊是淺淺地抿了下嘴唇而已。

收音機裏沒有聲音，宮玺鼓搗着繼續摁了好幾下也沒有弄出聲音來，他也算是盡職盡責了，甚至停下車來靠邊兒，埋下頭去仔細盯着收音機處，因為一直沒有試穿就上陣的西服有些緊繃，背部的襯衫露出一大截來。

董菀輕輕地幫他把衣服往下扯了扯，宮玺回首仰頭微笑以示感謝。後面的車隊也跟着停靠在路邊，也許是清一色的長陣隊列太過炫目，以至于引得行人紛紛注目。

“算了，我還是給你播放我U盤裏面的音樂吧！”宮玺妥協。

董菀輕輕地點點頭。

“……後來的後來，身邊有新人陪看海……”宮玺全程跟着哼唱了起來。

董菀本來是在神游間，但是在聽到這一句時立馬回過神來，眉心一蹙，眼神也開始有些恍惚和閃爍，發出像燈籠一般柔和的溫暖，這一抹光澤是關于記憶，那是關于董菀最美好青春時期的全部寄托，而這首歌也是那份寄托的烙印。

“這是那個你的‘長腿叔叔’Email給我的！還叮囑我一定要學會……”宮玺對長腿叔叔一無所知，并且他也不關心董菀和那個“長腿叔叔”具體的關系，因此說起來也平平淡淡，像極了白開水，他關心的只是想盡快結束這場婚禮，以便他再次快速地投身到眼下棘手的事業上去。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找到我的聯系地址的，呵呵……更好笑的是我居然真的學會了……”宮玺目視着前方，淺笑着搖搖頭，似乎是覺得事情非常的蹊跷，“我才退伍經商沒幾年，他Email給我的郵箱竟然是我軍旅時期的保密郵箱……”

董菀紅了眼圈，暈出了淚花兒也暈出了記憶，現在全部記憶點全鎖在當時翟哲為自己普及這首他號稱即将橫掃各大排行榜單的歌曲上，也就是現在正在播放的這首《後來的後來》，當時董菀覺得翟哲的曲譜得非常的好，唯一的不足便是歌詞描寫的戀人分開了，多年後陪着各自的新愛成為親愛。

當時翟哲的解釋是：真愛總是難全，全的總是湊合着過直到習慣再到相戀。董菀不同意他這個觀點，為此董菀總是在無論誰每每挑起這個話題時便大鬧一場。

“歌詞很寫實！”宮玺突然點評道。

“是啊，很寫實！”董菀很有深意地說道，也許只是語氣有些意味深長，因此顯得大有深意。

車子停穩了，很高級的飯店，昨天董菀一個人已經來彩排過了，宮玺很忙，所以沒來。他不來也能在今天表現完美，他總是這麽完美，從董菀剛下車聽到的她身邊關于這個好男人的議論就知道了。

突然身後傳來一個聲音，熟悉的聲音，沒有前言後語，但卻是完整的一句話，“……她的婚禮所以我臨時決定白天時段來主持……”

董菀一驚，但是身後的音源被掐斷了，換成了宮玺的聲音，“奇了怪了，我拔U盤時，試了試電臺居然好了，你說這……”

本來董菀和宮玺需要在進門口的大幅雙人海報前等待客人的來臨，然後發送煙和喜糖什麽的，但是當宮玺的女助理遞來滿是綠衣彩套的喜糖托盤時，董菀突然提起自己蓬松的裙擺，趕忙借了宮玺另外一個小助理的手機，在本就慌亂的衆人驚訝的眼神中逃離了開去。

董菀一惡補明白自己究竟在做着怎樣的一件事情，但是腦海裏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翟哲對自己說的一句話，記得當時翟哲好像有拍拍她的頭，很是親昵的小動作。

“好啦，別傷心啦，別糾結。去做就是了，即便不為了能挽回什麽，若是去了，看了，聽了，能死了心，斷了念想也好！”

現在的董菀也是這樣，憑借記憶撥通了那個那天晚上給自己名片的司機的電話號碼。

“喂？！”手機裏面有風呼呼的聲音。

“司機師傅，我想聽聽那個故事的結尾。”董菀渾身上下強烈地抖動起來，握着手機的那只手臂竟更劇烈地抖動起來，董菀不得不用騰出的另一只手去摁住它。

“你誰啊，啥故事……”司機濃厚粗糙的聲線混雜着風的顫抖聲，給人一種想要打個大大噴嚏的感覺。

遠處追上來的有些宮玺的親戚看到董菀的怪異表情都不由得愣住了，慌忙着跺腳，不明就裏，因此也不知道是上前的好，還是不上前的好。

“喔？！你是那位接我名片的時髦的小姐？嘿嘿……小姐你好啊！你……”司機大叔恍然回神來，正欲用他刻意清了嗓子後的和美音調跟董菀寒暄讪言時，卻被董菀的喝令聲給終止了言語：

“請你告訴我那個故事的結尾。”董菀幾乎是忍住哽咽的聲調，一字一頓地把自己胸腔深處的詞句發表出來，如同當年翟哲用他那極富熱情和磁性的嗓音跟自己的靈魂共鳴一般，短時間就能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思。

果然，大叔沒有再問詢“什麽故事”這樣一些過渡性質的問題。只是吞吐吱唔了小聲符的幾個字眼，便開始緊張兮兮地陳述：“呵呵……我上次沒說完的是，我們司機聯盟最終沒有去尋找那個小姑娘的原因是，小夥子常常提及他自己殘疾了，不願意找那姑娘，給不了小姑娘幸福，因此祝那姑娘幸福……”

挂斷電話，董菀淚眼朦胧，眼前一片氤氲着的世界閃爍着，跳動着。淚花兒反射出陽光，仿佛世界也跟着亮了起來。在這片鱗片般光彩絢麗的世界裏，董菀看到了小柔走了過來，然後是翟哲……小柔捧着花，翟哲穿着最筆挺的西裝，而自己就是這樣的新娘婚紗，仿佛是自己和翟哲的婚禮……

儀式。

司儀在董菀和宮玺的面前宣讀着各項事宜，期間不斷的有掌聲打斷了司儀的進程，起哄的多是宮玺公司的各司成員，董菀這一方來的只有蹇磊和幾個稍有些交情的朋友。

“好，現在請新娘親屬致辭……”司儀滿腔熱情，仿佛這個世界上任何的困苦都與他無關，他總能保持這樣高漲的熱情見證世間所有的幸福。

宮玺正襟筆挺地站着，笑容溫暖，跟他一貫的正派形象吻合。突然他伸過手來，“別怕，拉着我的手。”

即便是說這樣的話，他也是能做到仿若無事的樣子，董菀望向他，卻只看到他微笑着看向前方的慣常樣貌。

董菀知道，他是擔心自己的親屬來的少，還怕自己的情緒零碎。董菀心裏很是感激。

司儀各種紛繁複雜的程序繞得董菀暈頭轉向，十分被動。可是在宮玺的牽引下，整個婚禮還算順利妥當

“真幸福，男人真成熟，是為了結婚而結婚……”

“是啊是啊，八字肯定也是十分的合……”

“……”

各種仿佛羨煞旁人的說辭貫穿了董菀的耳朵。

婚禮傳統而迅捷，董菀的預想中，宮玺應該是會去處理事務去了吧，董菀心裏想着。突然自己的眼睛被什麽閃爍的光澤給暈染了，董菀擡頭，看到自己面前搖曳的酒杯裏半杯紅酒在蕩滌，也許是被服務生碰到的緣故。

再擡頭，桌席上衆多的賓客或站或坐，陌生與否都不能阻止他們高聲吆喝着，陳述各種吉利的賀詞。

因為自己提前就知道取消了新郎新娘去逐席敬酒的步驟，因此就這麽一個人靠着酒店窗簾的邊緣角落坐着。

“在幹嘛呢？！”

熟悉的聲音，是宮玺。

“你沒去做事？”董菀很是驚訝的表情。

“事有輕重緩急！”宮玺微微笑。

“人有旦夕禍福……”突然這個句子在董菀的心裏冒出來，但是董菀立馬覺得不吉利，就在心裏“呸”了幾聲。

宮玺見董菀不吭聲，便繼續道：“我們的日子從今天開始，呃……”宮玺有些吞吐。

董菀從下向上看，眼睛顯得極為大因此表情更加疑惑。

“本來想着你适應着接受我，可是……不過沒關系，這個儀式開始，我會繼續等你愛上我……”宮玺吞吐了兩小節，便一氣呵成地說完了，這倒是符合他現在的習慣和氣質。

董菀倒是有些驚訝了，嘴裏竟然蹦出一句：“所以……你喜歡我？！”

“書上理論說刻意冷漠刻意與無所謂可以引來愛情，但是我決定在婚後換個方式……直到你接受我！”宮玺再次語出驚人。

董菀一時不知說什麽。

再看窗外，一個郵遞員騎着電瓶車悠悠地滑過馬路，一只飛鳥竟然意外地撞上了他，而從他電瓶車後面的的盒子裏滾落出來的竟然不是信件，卻是一個大的布娃娃，很可愛。他慌忙地撿起來，也許是要去送給女朋友的意外驚喜，而他的旁邊卻站着一個笑得直不起腰的女孩，一會兒便見郵遞員跑過去抱着那個女孩，兩人歡天喜地，特別是在那個女孩得到娃娃後……一連串的意外時刻發生。

董菀回望向遠處客席間與大家歡笑聊天的宮玺，突然起身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緩步走了過去。

宮玺看向她，笑得晶瑩剔透。

董菀努力擠出一個微笑，現在她并不能笑得釋懷。

突然酒席間一個尖銳的婦女的聲音埋怨了起來：“這麽好的緣分真的是哪裏找啊，要是換了我跟着這麽個踏實肯過日子的人，也就樂開花兒了！”

“你這把年紀老牛吃嫩草呢？”

一唱一虧的對話，引得席間所有的人都笑了起來。

“過日子……”董菀在心裏默默地念誦着這三個字，很是慎重。

回頭看向窗外樓下，小姑娘反着坐上郵遞員小夥子的電瓶車，向來時路揮揮手，仿佛是在向那段已經滑過去的路做告別一般。雖然剛才那送娃娃一幕發生在這段路上是那麽感人，可是電瓶車要開走了，也由不得她留戀……

董菀竟然也不知不覺地伸出手，向着窗外飄飛的藍天揮揮手……

（全劇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