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誤入乾坤

第十六章

顏氏之恩逃生路上如何奠

乾坤之念叢林深處現心結

……

在一片柏林旁，頂着烈日，一群人不辭辛苦地趕路！！隐隐傳來幾個人的對話。

“真是的！明明是我們先找到那小子的！！結果現在連他人影都找不到！奶奶的！”

“可不是！這下回去可怎麽跟幫主交待啊？”答話人正是萬虎幫的趙堂主。

又一手下道：“都怪那什麽馬餘宗！壞我們的好事！還折了幾個兄弟！”

趙堂主一臉疲憊，顯是很失意。

“堂主！探子回來了！”一人上前報。

趙堂主只好強打了精神。

只見那探子報道：“報告堂主！小人打探到那小子的下落了！”

趙堂主大喜！！“快說！”

“小人探到那小子被金箭山莊的金天霸抓去了！”

“什麽？金箭山莊？”趙堂主由喜轉悲，“三大虎莊可不是好惹的啊！這……這算什麽好消息啊？”

又一人道：“堂主有什麽好怕的。他們是‘三虎’，而咱們是‘萬虎’，應該是他們怕我們才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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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堂主直氣道：“你懂什麽？！三大虎莊共分了‘金箭’‘銀箭’‘玉箭’三莊，他們每一莊都有成千上百人，個個都心狠手辣，絕對不是好對付的！更何況三大莊若聯手起來，武林中無人能敵！！你們不知道這其中的厲害！！倘若有一點差錯，會給本幫帶來不可估量的災難的！”

聽趙堂主這麽一說，衆人對金箭山莊不敢小看了！

這時，那探子又道：“這點堂主不用擔心了，小人還探到了銀箭玉箭山莊因為惱怒金天霸的擅自行動，也打算到他莊上去搶人！！小人想，我們不如趁此機會來個‘坐山觀虎鬥’，等他們三莊打得三敗俱傷，咱們再去撿個漁翁之利……堂主以為如何？”

“這個嘛……”

萬虎幫衆人商量了片刻，一致決定去！！回為江湖中消息傳得快，不去只怕晚一刻就是別人的了！

于是一幫人又向金箭山莊而去！

……

潮濕而發黃的牆上，許多奇怪的蟲子爬來爬去！牆角一只老鼠也在啃着什麽，吱個不停！一堆半濕的草堆埋着一個人，只能見到腳和鞋子，上半身已全被草蓋完了！

這裏是個破舊草房，可惜連草都放不了，太潮濕了！

木門“吱呀”一聲被推開了。昏暗的草房這才有了一絲光亮。

一個年邁的老婆婆雙手端着一個盤子，盤子上放了兩個饅頭一碗水。

老婆婆蹒跚走進草房，咪咪着眼睛自言自語道：“咦，人呢？怎麽沒有人啊……”心裏想着，不是說有人的嘛。

老婆婆放下盤子，到小屋裏四處找着，好容易到了草堆，看到了一雙腳，才松下了一口氣，“原來在這……”

于是開口道：“喂，起來吃飯了……”

“喂……”

沒反映？

“吃飯了，起來吧。”老婆婆又放大了一些聲。

可還是沒有動靜！

老婆婆嘆了一口氣，只好伸手去拍腳，又扯了扯草。

草堆裏終于有了動靜。

只見慢慢伸出一支手來。同時也伴随一陣咳嗽聲。接着，一個頭和身子也慢慢掙出了草堆！

老婆婆揉揉眼睛，吃驚道，“哎喲？怎麽是一個小孩啊？”

草堆不是別人，正是逍遙梓慕！

那夜，就在他就要被那大漢踩死的時候，突有一人叫停，說是留下活口才能知道寶物下落。于是才勉強留下了他的小命，被關在了這個破草房裏！

金箭山莊之人當然知道他就算是爬，也絕對爬不出這小屋。所以連多的人也沒派過來，只叫了一個年邁的老婆子看着他，別讓他餓死了！

“呀呀……怎，怎麽回事啊？孩子，你怎麽在這兒啊？”老婆婆顯然不知道自己看守的就是這個小孩子。

逍遙梓慕看看周圍，再看看老婆婆，想說話，可心口疼，腹也痛，真是生不如死……動一動直痛得扭曲了面容。

老婆婆一看，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只問，“你怎麽了？哪兒不舒服？”

逍遙梓慕只得搖搖頭，掙紮着起來！

他想離開，可是身不及力啊！

“哎呀……”老婆婆上前扶住他，見他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抱着小腹，臉色白得像張紙。一下就母愛心起，心疼不以。“孩子，怎麽回事啊，誰把你抓到這兒來了？？你犯了什麽錯兒啦？”

逍遙梓慕擡頭看看老婆婆，好慈祥的老人，好關切的眼神……

要是自己有這麽一個慈祥的奶奶該多好啊……

可是……家在哪裏呢？

思及此，心中突然一陣難受，眼淚泛上，卻沒有流出來……

老婆婆見到這情景，更是心疼。。想到自己一大把歲數，也無個孫子孫女陪伴，一時也幾乎要老淚橫縱！

“孩子……別委屈，奶奶給你帶吃的來了……”

話剛說完，就見逍遙梓慕的眼淚刷一下掉下來，泣聲道：“求求您……放我出去吧……”

老婆婆正要開口，突然門外闖進來一個人！來人進門就說：“顏媽，快出來，跟我到後莊去！！”

兩人看去。老婆婆忙問，“萍兒，怎麽了？”

萍兒卻是很急的樣子，“哎呀，前邊都打起來了！不知道怎麽回事，銀箭和玉箭的人都來了，他們與莊說不到幾句，不和就打了起來！在前門的小馬說只怕這回咱們鬥不過人家，先躲躲吧！！我們不過是下人，犯不着白白送了性命！”

老婆婆看了看小梓慕，“我帶你走吧……”

萍兒急道：“再不走殺到這兒就完了！！”

“走！走！”老婆婆忙拉了逍遙梓慕，自己卻走不動。

萍兒更急了，“顏媽，他是誰啊，”

“啊，他啊，他是我孫兒，快幫我拉他走……”

“孫兒……哎呀！！我來背他吧！”萍兒急得背上逍遙梓慕就跑！顏媽也慢慢跟了上來！

出了草房，就是下人的房子！只聽見前門的撕殺聲不絕于耳！下人們也四處奔逃！

萍兒和顏媽剛出了二道門，就見一群打手氣勢洶洶進來，還有的喊着，“別讓那小子趁機逃跑了！”

逍遙梓慕自然在擔心！生怕她們把自己交到那些人手上去！

不過，他的擔心還沒有存在多久，就聽顏媽對背着自己的女孩說，“好萍兒，我孫兒可就全托給你了！你可一定要把他帶出去啊！”

萍鐵忙道：“您……怎麽了？我一定會把他帶出去，我們一起出去啊！”

逍遙梓慕直傻了。

顏媽自知是跑不過的，忙向萍兒道：“快走！！！”

萍兒沒辦法，只得背起逍遙梓慕就跑！

梓慕難言回頭！

卻看到了老婆婆微微的一笑……仿佛是在告訴他，沒事，一定可以平安的！

逍遙梓慕那淚水只連成了線！

就在萍兒轉過回廊的那一刻，後面傳來了老婆婆的一聲慘叫……

“顏媽……”

萍兒哭泣着不停的跑！

她不能回頭，因為還有顏媽托給她的孫兒！！

不一會，到了後莊一個小門！萍兒把逍遙梓慕放下來，哭道：“你自己從這裏逃吧！！”

梓慕忍痛問：“姐姐你呢？”

“你別管了！”說着直把他推出了小門！然後從裏面把門一關，上了拴！！

“姐姐……”

逍遙梓慕聽到她離開的腳步聲，卻無力推開門了……

慢慢爬起，呆呆地看着這扇小門！這扇門，裏和外，隔着生和死……

剛才的一切，他清楚的記得，尤其是……老婆婆的那個微笑……

一切都是因為我……

逍遙梓慕向小門跪了下去！奶奶，姐姐，你們可一定要活着啊！

……

樹林好大，越往裏走，就越深密！

不知何時，四周已泛起了許多煙霧！

林裏很安靜，沒有撕殺聲，沒有哭聲……可，也沒有鳥叫聲……甚至，沒有風聲！

又疼又累的逍遙梓慕颠颠撞撞在迷霧中尋找着出路……

他真的好累，而這林子，又真的好大。大得……好像天地間的空洞！找不到東南西北，分不清八面位置！又好像……是一個巨大的漩渦！

一直走嗎？一直這樣漫無目的，毫無休止的走嗎？

走……走……

想要暈倒，卻偏偏不暈倒……也難受，也偏偏拟止不住……

走着，走着。四周的迷霧已經讓他看不到兩米以外的地方。

實在走不動了，達到極限的逍遙梓慕只好扶着一棵樹坐下，好想睡覺啊……好想，從此一睡不醒，不要再受這樣的罪了……

“不行！”突然有一個聲音在說。

逍遙梓慕驚得猛一擡頭！正前方有兩個人在說話！那不是……師父和師叔嗎？！

“師父，師叔！”梓慕又驚又喜，大聲向兩人喊去！

可是喊了半天，師父師叔也不理他！

只聽師叔說：“唉……這孩子，我也實在不知道怎麽回答他了……”

師父道：“就告訴他已經不在了嘛……不然還能怎麽樣？”

“可是……唉，也是。就當不在了……”

什麽叫“就當不在了”？逍遙梓慕不懂，忙又喊，“師父，師叔！你們說的是什麽意思啊？！”

師父師叔還是沒理他，就好像根本沒看見他一樣！

可是，他們明明就在眼前！

這時，又來了一個人！

梓慕驚呆了！

那不是……那不是……自己嗎？

“師父！師叔！”對面那個梓慕在叫着。“師父，我已經長大了，可以告訴我我爹娘是誰了嗎？”

師父對那個梓慕說，“哎呀，要和你說多少次呢，你是為師從路邊撿回來的，為師怎麽知道嘛？”

那個梓慕又可憐的拉着師叔的衣角，“師叔……”

師叔吞吞吐吐說，“我……我不知道，你問你師父吧……”

那個梓慕垂頭喪氣的走了……消失在了迷煙裏……

回來……回來……

為什麽師父師叔不說實話？？為什麽他們什麽都不告訴我……

逍遙梓慕暗自垂淚着。

可再一次擡起頭時，師父師叔已經不見了！

不見了？！

“師父，師叔！！”逍遙梓慕追過去，卻只有一片迷霧，哪能裏還有人……

“師父……師叔…救我出去……”此刻突然感覺，哭都哭不出來了……

“我帶你走吧……”卻在這時響起了一個聲音……

老婆婆……梓慕一回頭，正見了顏媽慈祥的眼神……

“奶奶……”難道是在做夢？

“奶奶……”梓慕叫着她。

可是顏媽卻只是笑着不說話！

“奶奶，不要丢下我……帶我出去吧……”梓慕又掙紮着向她的方向走去……可自己已幾乎站立不住了！

“奶奶，您不是說……我是您的孫兒的嗎？”梓慕伸手過去……

呼……

空的！

她消失了……

沒有人，什麽都沒有……

沒有……沒有……終于無力地跪在了地上！突然又淚如雨下……

老婆婆，已經死了……是被我害死的……她已經，死了……

可……她是我的親人……她說過，我是她的孫兒……

奶奶……您……怎麽能丢下孫兒……走了呢……

“梓慕哥哥！”

什麽聲音？是誰？

梓慕擡起頭來，迷朦中，前面有一個小小的身影……

是……

寒兒……

寒兒？！

怎麽會是寒兒呢？她怎麽會在這裏？

不……是假的……寒兒已經進宮了，她已經找到了親人……她不會在這裏……

是假的……是假的……

無力的低下頭——一切都是假的……

“梓慕哥哥！梓慕哥哥！”

是寒兒！

逍遙梓慕擡起頭，清晰的看到了，那含着淚的，不是寒兒又是誰？？

她是真實存在的！

不可思異！

“寒兒……”梓慕看着她，他們的眼睛裏分明都有着對方的樣子。

“梓慕哥哥，你沒事吧？？”寒兒問。

她在問他？？是真的……

梓慕想爬起來，可是渾身沒有一點力氣！

自己，連站起來都不行了嗎？

算了，就這樣跪着吧……

可真不想讓寒兒看到自己狼狽的樣子！

努力拼出一絲笑容，“我沒事……”

可寒兒的淚還是落下了。“梓慕哥哥，你說過會來看我的！記得你說的！”

“寒兒……”

“記得你說的……你會來看我的！記得你說的……”

“寒兒！”逍遙梓慕大驚！因為他看見寒兒要轉身走向樹林！！

“寒兒。回來！！你會迷路的！回來……回來！”已經沒有一絲力氣了！

好沒用……好沒用！為什麽連寒兒都無力叫回……

為什麽？

無力……

身體好輕，如同一片浮雲，飄浮在無限的時空裏……好像一片羽毛…不，是一粒蒲公英…被散落、飄蕩在迷煙重霧裏……比蟲蟻還低微，比塵埃還渺小……像是可悲的、被遺忘——蒼海一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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