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黑山夜神

第二十九章

先皇入陵悲紅顏

兄妹互依無分過

夜神黑山人懼談

靈霄冷越何沉默

……

在夢裏，寒兒還是小時候的樣子。她哭着說，“梓慕哥哥，記得你說過的…”

對不起，我沒有忘記。

寒兒別哭，寒兒別哭……

你不是答應過我，不哭的嗎？

寒兒，你為什麽那麽傷心？是因為姑姑走了，丢下你一個人了嗎？

別哭，別哭……

“別…別…哭……”呢喃中，逍遙梓慕緩緩睜開眼。正見到于小小哭腫的雙眼！

“師兄……我……我以為……”于小小見他終于醒了，只又哭了。

“以為……我會死嗎？”輕聲問。

于小小點點頭，“你是怎麽受傷了？？你……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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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遙梓慕勉強坐起來，小小連忙去扶他。

逍遙看到于小小那憔悴的樣子，當然是什麽氣都沒有了。不過話也說回來，他又怎麽忍心責備她呢。于是笑了笑，“沒有……你師兄，天下

無敵嘛。”

于小小心疼地說，“天下無敵……怎麽會受傷？”

“呵呵…那個嘛……當一個‘天下無敵’遇到‘八個天下無敵’，就、就說不好了……”逍遙似乎還是有些慚愧的樣子。

“八個？”于小小這才想起來之前師兄說過大內侍衛的事。想想他在雲來鎮那麽多人都沒有受傷，現在卻在八個人手裏傷成這樣！不覺心頭又後悔自己的沖動。

是啊，師兄又怎麽會讓她以身涉險？如果她那麽沖動的去了，那麽……

師兄倒底還是在保護她！

“小小……”就在她發呆的時候，忽聽逍遙梓慕喚她。

“什麽事？”

“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

“小小現在什麽都聽師兄的，決不魯莽了！”

逍遙笑了笑，道：“你去告訴嬈禦人，讓她們不要出房間，不要讓外人知道她的身份！還有……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

于小小一時竟呆了，傻傻的看着逍遙梓慕，一言不發。

“怎麽了？你要是不想去……”

“不，我去！我…知道了。”于小小輕輕轉身，淚落而下。

……

先皇入陵！

宮門大開！

一時間，靈柩出宮，聲樂奏響，哀聲穿入雲霄！

禦林軍前開兩道。宮女婢奴擁護銀白。一城百姓齊齊跪地，披麻戴孝……大街一片純白如雪！

只見先皇、淩妃靈柩于前，而後是‘自殺殉葬’的‘嬈禦人’追封了“嬈妃”排三，之後，便是大小嫔妃棺柩共三十多具；再後，是大棺三十口，俱是陪葬宮人，每口約着十人合棺！

一宮宮婢內待舉旗哀樂，浩浩蕩蕩，悲風烈烈！

數十人手揮白冥，似雪狂飛！

一祭官口中念念有詞，“蒼天落淚，大地生悲！！江河逆去，茂葉歸根！！我主先去，一朝城民，萬戶悲聲……”

百姓們只顧哭祭先皇，哪有異心？

看着這戚戚于悲的場面，誰能不傷心？

……

“不知道，百姓們哭的，是皇帝，還是他們被陪葬去的親人？”逍遙梓慕躺在床上，聽到窗外的哭聲，不由得感慨着。

“師兄……”于小小端了藥進來。

“嬈禦人怎麽樣了？”逍遙梓慕問。

于小小放下藥道，“她和紅媽在房間裏給憐兒立了個牌位，正傷心呢。唉，想想也是，一個皇帝死了，為什麽要讓那麽多無辜的人去陪葬？”

逍遙沉默着。他真的不知道怎麽回答。

君亡，固是國之大悲！然，誰又在乎為君而亡之平民？？如憐兒等忠義之輩……又豈是君所能見到的？？不知多少宮嫔在面對生死決擇之時，有幾多無奈與不甘……哪個青春好年華，願意凄身埋于黃土？亦或有那無力于宮之女，但求一死以了冷宮之凄、寒院之涼！

國悲君王，誰悲紅顏？

假如……我是那國之君主，我一定不會讓她們死！

救了一個嬈禦人，還不是死了憐兒……也不過是一命換一命，算不上救人！

可惜，自己不過是一介武夫，又如何解救得了聖旨之下的百條人命？！

“師兄，你怎麽了？吃藥了。”于小小喚他。

逍遙梓慕看着于小小，她又何償不是可憐人？

四年前，他和師叔去川西，途經湘江，遇到了被強賣的小小……她當時只有十一歲，強硬的性子被賣犯打得半死！若不是被他們救回，那于小小的命運又将會如何？也許，像小小這樣的女孩子，不知有多少被迫走上了不恥之路！

想到這，逍遙不覺嘆了口氣。

“師兄，吃藥了。”于小小正要喂到他嘴邊。

“小小。”他卻開口了。

“怎麽了？”

“答應我一件事……”

“又……又怎麽了？”

“你答應我，我才能說。”

“好吧！我答應你，你說吧。”

逍遙梓慕緩緩道：“以後不管發生什麽事、不管我在不在你身邊，你都要好好照顧自己，好好的、快樂無憂的……活下去！”

于小小愣了。

過了半晌，方才點點頭。

那年，第一次被師兄救了，記得他對自己說，“……你一定要好好的活着，有我……沒人能欺負你……”

于是，她從那時候起，就對他一直依賴了！只要她有事，大喊一聲“師兄”，師兄就會出現救她！不論何時，随叫随到！

只有在師兄身邊，她才可以任性放釋、胡作非為！！在她任性的行為裏，她可以深刻感受到師兄對她的疼愛和謙讓！

和他在一起，她感覺不孤單，而且很快樂！！

可是，她卻還是讓師兄受了那麽多苦……差點還誤害了他的性命！！

“師兄……”小小又彎下了嘴角。

“怎麽了？”見她又要哭了，忙道：“我又沒死。我只不過随口說說，你放心，我會陪你的。乖一點，你可是大人了哦。”

于小小又哭又笑，“壞師兄……惹我哭……還不快吃藥！！”

“那個……藥太苦了……”

于小小眼一瞪，“苦什麽苦？快點吃了它！不然我回去告訴師父師伯！”

逍遙梓慕忙投降，“好好……我……我吃還不成嗎……”

“這還差不多……”于小小得意而笑！

……

靈江往東三十裏。山連山，水連水，峽谷連懸崖，深洞連翠巍！

此地廷山脈，百裏不從重頭！

三十裏外的山裏山，有一座山名為“黑清山”。此山長年積霧，終年如迷，如生在天涯之巅！因此附近居民又稱其為“霧山”。

黑清山上灌木叢生，石呈烏黑。長年不散的濃霧使得此山成了附近百姓眼中的鬼山。據說，進了此山的人，都沒有出來過！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這座鬼山竟出現了鬼影！！那些莫名的鬼影常常在林中飄蕩！！于是……附近的居民們都吓得搬遷了！

漸漸的，這一帶出現了一個教派！！這個消息的傳播，來源于城裏一群小孩天天走街竄巷時念出的童謠：

“太陽落，月亮升，鬼山有夜神！

黑頭發，黑衣服，黑夜是宮城！

一夜哭，一夜沉，一年一夜三千人！

太陽落了月亮升，月亮升時見夜神！”

夜神教！就這樣，像一夜之間忽成樓般，倔起于武林！

當然，夜神教衆可不止三千人！其數量不可估！！他們每個人都是黑色的裝束，并且腰上必挂一銅牌，牌上刻“夜”字！

夜神教極少出沒武林。但若是出現，必是滅門滅派的大屠殺！多年前，江南名家“意刀門”在江湖中是赫赫有名，是當時的大世家門派！可惜不知何故得罪了夜神教，被一舉滅門！！全派七百多人無一幸免！當時官府極力追查，每當有一點眉目，當任官員就會離奇死亡！于是，這案子便無人敢問，不了了之！

武林中的正派雖然義憤，但又恐滅門之禍央及已身！！所以也都不敢提及論起！只是暗底下把夜神教視為了兇惡的邪教！！

盡管已過多年，提及邪教，人們依然十分抵觸！

夜神教建教不過幾十年，底細來歷江湖中人全然不知！往往不知道的才是最恐懼的！！

唯一知道他們身上佩帶“夜”字銅牌。這樣一個簡單的“知道”足已讓江湖中人聞之喪膽！！可見其在人們心中的懼怕！

靈江城是一座美麗的小城。

這日，城內的“四方客棧”突然來了四位不夙之客！！

只見他們頭紮黑巾，身着黑衣，面容雖是規整，卻不經意的透着殺氣！！腰上銅牌時時閃現的“夜”字更是令人膽寒！！

夜神教？！

客人們都吓得紛紛離店，如臨大敵！

四位客人倒是沒有像傳說中的那樣“大開殺戒”，只是靜靜的坐下。令小二點菜！

店家與小二拖着已被吓得只剩下小半條的性命，不敢違令的做菜！

不一會，小二端着做好的酒菜上來，一時竟驚得走不動道！——原來只有四個人的店裏，這會兒竟多出了四五十個衣着黑衫、腰佩銅牌的人！

娘呀！該不會真是像傳說中的，夜神教“滅門”來了吧？！

店家吓得躲到了櫃子後面，他旁邊的小二慘白了臉，顫抖着說：“掌…掌櫃的…他們該……該不會……是來……滅、滅店的吧？”

不多時，只見黑衫群中走出一位氣質不同的中年大漢。

見到衆人都到齊，便拿出了一封信，輕聲道：“教主遺命，找回少教主！立少教主掌教！！大家分頭行動！撤！！”

只聽“呼呼”的風聲，幾十人片刻間消失無蹤！

這樣有驚無險的一鬧！江湖上便紛紛傳開了！

夜神教重現江湖，各派剎時加強戒備！！

……

在千裏之外的南嶺地界。靈霄派座落在這片山脈的斷廷處。

建築的美麗壯觀，在這一帶獨一無二！氣派的大門立在山之下，數百的階梯沿途而上百米，便是門派練武場！

一個身着“八級弟子”服飾的男子從階梯上來！冷峻的面容掩飾不了的天生英俊！寒冷的目光還是一如往日的攝人！！！

遠遠見他上來，練武場上的新來弟子們就開始議論了“他就是冷越？就是他呀……啊，果然……”

他叫冷越，是逍遙梓慕的結拜大哥！二人曾互經生死，可謂患難之交！！

“冷越。”剛上來，就聽到一個聲音傳來！

冷越見之連忙行禮，“參見師父！”

眼前之人雖然清瘦，然那深遂的雙眼炯炯有神！寬衣大袖，淡定而立，須長半白，年似不惑！

他便是趙時光的師兄，逍遙梓慕和冷越的師父！正是——靈霄門第四代掌門人——成敗義。

冷越靜靜的立着，心知師父是何等人物，怎麽會不知他的去向？

誰知，師父并沒有像他想的那樣問自己。只是輕輕走近道：“梓慕飛鴿傳書回來。說是皇帝駕崩，暫時無法任務。我想派你下山去接應他們，你意下如何？”

冷越心下略驚！這……不會只是巧合吧？師父為什麽偏偏要指派他？

“師父之命，越兒不敢不尊。只是……”

成敗義問：“何事不妥？”

冷越沉默了半晌，方道：“越兒，不想出遠門……”

“所為何故？”

冷越不語。

成敗義見他不說話。眼神微微動了動。

這時，趙時光卻過來了。

冷越忙行禮，“參見師叔。”

趙時光明顯比以前蒼老了。“越兒，你怎麽才回來？大家都在等你呢。我覺得你把‘逍遙劍法’練到了很出色的境界！何不去給你的師弟們練一練，讓他們也長進長進！”

冷越忙點頭，“是，師叔。”說罷，又向成敗義行了一禮，“越兒先去練劍了。”

趙時光看着冷越的背影，道：“這小子不錯。悟性極高，真是練武的好料子啊！”

成敗義卻不答話，只是看着那一向冷冷的背影沉思。

“師兄……你在想什麽？這孩子雖然性格冷了點，但他與梓慕是最好的兄弟。有什麽可擔心的？”趙時光自顧自的說着。

成敗義不語！

逍遙梓慕，并非一般人……

冷越，只怕也不是！

給讀者的話:

三郎其實還是要走江湖路線，只是會慢一點，親們支持哦，感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