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混沌初開
風晝夜凝着好看的眸子看向紫紗輕幔後女裝扮的李佐,不說話。
于他看來,這不過是易王的又一出收買人心的把戲。
金銀、珠寶、美色、珍玩,一波一波,總有一個可以誘引出人的貪念。
風晝夜自顧掀起簾子,往旁邊的軟榻走去。
反正都是一夜,怎麽睡都好。
但李佐可不這麽想。
內力修為極好的她,可以很清楚地感覺到,屋外房梁上有人。
蘇辰易那個小人,總是要确定一下,面前的人,是不是真的會歸順于他。
當下,李佐唇角揚起抹笑容,赤着腳穿過紗幔,走到風晝夜面前。
“公子,這邊風大,我們裏邊坐?”
微軟的聲音卻帶着男兒獨有的豪氣。
風晝夜皺了皺眉頭,擡起黑色的眸子打量着面前的女人。
一身白色短裙尚未褪去,站在黑色理石上的腳,卻蔥白玉嫩。
擡頭往上,女子被面具遮住的眼睛彎成月牙,不用多想,也定是極好看的。
面上笑容燦爛,純粹而又明亮。
這叫見慣了官場爾虞我詐早就不知單純為何物的風晝夜,稍微愣了愣神。
“公子?”
溫軟的聲音再度響起,輕輕喚回風晝夜恍惚的神絲。
他不禁暗笑自己,也不過一個風塵女子,表現的再豪情萬丈,再灑脫無雙,也不過是,一個普通到極致的賣笑女子。
“我就在這邊休息。”
房屋頂上的蘇辰易,眼睛稍微眯了眯。
果然,還是不肯麽?即使把風宰相通敵賣國的證據擺放在他面前,他也不過輕笑的淡淡說着:“大理寺并沒有授理過此案,但若王爺想知道此中明細,臣定竭盡全力,給王爺一個完美的答案。”
完美答案,卻不一定是他想要的答案。
李佐急了,這厮,怎就這麽不上道呢?!
作為一個武人,一個沒有多少文化底蘊的粗人,李佐小同志覺得,有必要對這個滿心滿口之乎者也的家夥,來點真格的教訓。
“公子,裘扇帶您休息吧。”風晝夜還沒有來得及反應,腰上就被抵上一把明晃晃的的刀子。
他不是傻子,自是知道這面前女子,是蘇辰易用來讨好的,但用刀子讨好男人的女人,可真不多。
不是怕那把刀子,風晝夜還是起身跟着李佐往裏走去。
“說吧,你是誰?”
“诶?”李佐詫異的擡頭看向他,一雙清風明月般的澈亮眸子,讓李佐誤以為那裏,有風吹過。
“你不怕我?”李佐揮了揮手上的刀子,嘴角賤賤的揚起。
“呵。”不知為何,風晝夜就笑了起來。
“你不是裘扇吧?”
“嗯。”
風晝夜挑了挑眉,他以為,李佐至少要問一下原因的。
若是平日裏的李佐,肯定是要問一下原因的,可是現在,她哪裏有那般的心情。
“你最近進宮了嗎?”
“見着皇帝了嗎?”
“蘇三怎麽樣?”
“你……”李佐擡頭還想問什麽,就見風晝夜的臉色越來越暗。
“你是誰?”暗啞的聲音在紫紗飛曼的夜裏想起,溫柔而沉魅。
屋頂的蘇辰易往下埋了埋身子,耳朵幾乎貼到屋檐之上,也依然聽不見被刻意壓低的聲音。
李佐翻了個白眼,伸出手指指了指屋頂,在風晝夜剛剛反應過來的時候,張開雙臂抱了上去。
清新的女兒家味道,瞬間撲了滿鼻。
而蘇辰易,卻只看到一雙纏綿的影子,嘴角微勾了勾。
“現在可以說了?”風晝夜無奈的看着硬是把他拉到床上,并放下簾帳的女子。
“蘇三怎麽樣了。”略顯中性的嗓音,帶了點急切和嚴厲。
風晝夜看着李佐,眼睛平靜無波。
“我……”李佐剛想說她是李家的二公子,可低頭一看,胸前盡是披散的黑發,和随呼吸一起,微微起伏的胸部。
“我……是蘇三的妹妹。”
“妹妹?”風晝夜挑眉,但心裏想的卻是,蘇三從沒有什麽紅顏知己,有這一個,也很正常。
“你見過他了嗎?他……可好?”
看李佐神情間,不似作假,風晝夜凝着眉,仔細的斟酌着,一字一句。
“算不得。這幾日我天天去宮裏求見皇上,但始終沒有結果。那邊三殿下,卻是沒有走出廣陽殿一步。日日彈琴奏曲,倒也灑脫。”
風晝夜沒有瞧不起蘇三的意思,相反,他還是很崇拜京城的第一少年。
但這一次,他卻是大跌眼鏡。他當然相信都城的很多事情都是易王在推波助瀾,但明明,蘇三現在各種被動,卻依然雲淡風輕,好像都成竹在胸一樣。
倒是那蘇小五,在這兩天內,打了三個宮女五個太監爬宮牆十三次。
要是李佐知道風晝夜這樣的困惑的話,她是很樂意挑一挑眉笑着告訴他,那是他算露了她這個大神。
“王公公呢?你見了嗎?”
風晝夜終于擡起頭打量着面前的女子。這蘇三到底跟這女人關系好到什麽程度,連這種家長裏短都說了。
唔,許是,他們在一起實在乏味,沒啥可說的了。
“喂,問你話呢!”李佐急了,丫的,老在發呆!
“王公公日日端進去的湯藥,幾乎都原封不動的端出來。每一次,易王都很生氣。但下次依然。”說到這裏,風晝夜聲音小了下去。
都城的很多官員,都心知肚明,皇帝有可能是真的不在了。
偏偏這個時候,各方不利的證據,都指向了蘇三。
這叫很多的人,都開始投向易王的羽翼,還有一些人,也開始在觀望。
這時候,相信誰,都擔着風險。
所以,當李佐從懷裏掏出李樹給他爹爹風華的信箋時,他說不清楚那種感覺是什麽。
就像是冥冥之中生命裏或缺的東西,那種,針鋒相對卻死生互信的忠誠。
“那個,能安排我進一趟皇宮嗎?”
“目前不能。”風晝夜捏着指尖的薄紙片,機械般的張着嘴。
李佐郁悶了。
“目前,易王那邊看的着實緊。整個禦林軍,大半都是他的人,唯一不是的幾對,也一直都被打壓着。蘇三出不來,誰也進不去。”
李佐伸手撫了撫額,胸口放着隐隐發燙的,是蘇三給她的小銀輪。
兩人面對面又一直坐了很久,彼此無話。倒是那風晝夜,一直在打量着面前的李佐。這個,有點點超出他道德經裏認知的女子。
要叫李佐知道,風晝夜這般想她,她定要笑他,沒有私生活,沒有夜生活,甚至,沒有糜亂的生活了。
月轉星移,房頂上的人再如何的輕悄悄,李佐還是舒了一口氣,終于走了啊。
當下,她掀開簾帳,彎腰從床底下拖出李寶兒事先放進來的衣服。
身體線條随着彎腰的動作,被拉伸的極度美好。
風晝夜的眸子幽暗了下,複又清風明月般的澈明。
李佐赤着腳,抱起衣服,噠噠轉身拉起簾帳惡狠狠道:“不許偷看!”
誰叫這屋閣之上,竟是沒有半展風屏。
風晝夜就是在這一刻,噙着唇角低低的笑了。
李佐在外面憋着嘴,這個悶騷的男人。
“你是李将軍的什麽人?”
“女人。”
“……”
“你叫什麽名字?”
屋外已再無聲響。
那邊廂,李佐從窗戶爬出去之後,李寶兒依然在外面等了很久。
“你先回去。”
“哈?”李寶兒不可置信的瞪着主子,手上還抱着從成衣店裏買來的那件白色紡紗的衣裳。
“哈什麽哈?!讓你回去就回去,哪那麽多廢話啊!”
李寶兒滿臉都是委屈,他大半夜的不睡覺不享受他的夜生活,跑到牆角去喂蚊子吹夏風又熱又臭汗還擔心她被人啃得骨頭都不剩。
似是看穿了李寶兒的委屈,李佐柔和了臉色,伸手往他頭上輕輕一拍:“乖。”還順帶揉了兩下。
唔,全是油。
李寶兒瞬間變成了溫順的小貓狗,伸舌舔了舔幹燥的嘴唇,就差汪一聲,沒骨氣的轉身走了。
但是,他是不會真的離開的。他的使命就是守護。在這風口浪尖之上,他不會允許有一點點的閃失。
李佐閑來無事,又繞着整個都城晃了一圈。
夜深人靜,行人無幾,很适合想一些事情,做一些深度思考。
不知不覺,竟又繞到了上次與蘇小五同來的賭坊門口。
夜已深,賭坊外密厚的的簾布後面還有音樂透出的燈光,以及不時傳入耳裏的吵嚷。
她擡步,掀簾入內。
剛踏進賭坊的李佐,便落在了有心人的眼裏。
“他來做什麽?”蘇辰易捧着杯茶,皺着眉頭問道,“他不是應該被禁着的麽。”
“王爺好生糊塗,李大将軍尚未犯事,無關被禁已是引起人不滿,這二公子,既不是朝廷大臣,有浪蕩不羁無所事,易王卻要高擡貴手。”
蘇辰易詫異的朝一邊的銀色看去。灰衣灰袍,連聲音都透着抹死氣沉沉。
自從封地處偶然識得他,這是由此以來,他第一次為別人說話。
在蘇辰易的眼睛裏,銀色,不過是組織的一個叛逃者,是無家可歸的流浪狗。
但是人家銀色,喜歡用實力說話,一招之間,拆過封地第一的勇士,也讓頭上長角的蘇辰易,刮目相看。
從此,一個出錢,一個出力。
雙方各自相攜,三年之後,各不相幹。
李佐走到上次那張桌子旁邊。
早有小厮認出了她。
上次她讓他倒黴,這一次,他要叫她,血本無歸。
所以當李佐随手掏出一粒碎銀子扔到桌上墨色的“大”字上的時候,那小厮一點都不顧桌案上銀子投擲的大方向,直接明了桌子底下的小厮,将骰子撥到了小點上。
幾次一來,李佐身上僅有的從李寶兒身上掏來的銀子,便沒有了。
她一邊感慨着,若叫寶兒知道,定又要一臉痛惜的抱着胸口哭嚎了。
等到差不多的時候,李佐便轉身離開了賭坊。
她是不懂,為什麽賭坊裏有那麽多急紅眼的人整日整夜的拼命。
某小巷。
有月光透過灑在巷口狹窄的路上。
李佐沿着石頭一塊塊踩過,手上還不停地摩挲着那塊銀輪。
輕輕一掰,咔嚓。
大就大吧。
她李佐這一生,還從來沒有過這般的糾結猶豫心驚膽小過呢。
她伸出手指,輕輕朝那稍大的銀輪按去。
銀月如盤,借來的光輝灑落了半邊天。
這一刻,有火樹銀花綻放。
一環套着一環。
以李佐為中心的亮光驟起,忽而炸出一輪又一輪,亮透了半邊的天,亮透了整個都城的上空,經久不散。
遠看,有極光掠過,似隕石隕落。
倒是那李佐,吓了好大一跳。
巷子轉角處的李寶兒,呆愣了片刻,繼而笑了。
好戲,終于開始上演。
這一刻,風晝夜透過屋頂閣上的單面窗,看了場煙火。
這一刻,蘇辰易并銀色二人,把茶言歡,錯過這驚天妙景。
這一刻,那宮牆之內,墨發不紮,白衣素手彈琴的男子,指尖流轉,傾瀉的和音有片刻的猙獰,複又平靜。
這樣,也好。
同類推薦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