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永夜迷(2)
宣陽王和謝戟,一直為保留謝家的兵權做了很多安排和努力,沈太後之前不是沒有下過手,但不僅沒有成功,反而引來了一些反噬。
因此經過多個回合深深淺淺的試探後,沈太後和宣昭帝改變了策略。
如今看來,這個策略就是讓沈謝兩家聯姻。
沈荨是太後和皇帝手中最得力最鋒銳的一把尖刀。
也許他們認為現下西境平穩,這把尖刀的鋒芒暫時沒有用武之處,擱置了不免浪費,不如用來牽制謝家。
沈荨嫁入謝家,以她撫國大将軍和威遠侯世子夫人的身份,可以正大光明地介入到北境軍的軍務之中,而她能力出類拔萃,在北境軍中獲得一定的擁護并培植出自己的勢力,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也就是說,沈太後和皇帝雖然作了讓步,但借着這個舉動明明白白地昭示了他們的意圖,并且毫不掩飾:不奪你謝家兵權可以,但會派人來牽制着你們,你們最好老實些。
偏偏他們不能拒絕。若是拒絕這個安排,等于告訴太後和皇帝,我謝家有異心,我們不想接受你們的牽制,而本就如履薄冰的宣陽王,處境則會更加艱難。
謝瑾實在沒想到,以沈荨今時今日的成就和地位,居然還會被沈太後用來作為一枚棋子,他甚至忍不住懷疑,太後和皇帝之前為沈荨的婚事張羅了這麽多次,無一成功,會不會原本就只是做做樣子,實際早就在規劃着這一天?
一等西境平穩,能力遜了沈荨一籌的定遠侯世子、沈熾的長子沈淵就可以接管西境軍,從而讓沈荨可以抽身嫁入謝家。
謝瑾嘴角浮出一絲嘲諷的笑意,再次看向對面的沈荨。
沈太後倒真舍得啊!看來皇家之人,果真沒有什麽真心,一切都得為皇權和利益讓道。
沈荨仍是垂着眼,面容平靜,但捏着杯盞的手指指節發白,顯然心中也有不甘。
謝瑾甚少看她穿裙子,大多數時候她不披铠甲的時候,就是穿的這種袍子,裁剪合體,質地上佳,樣式介于文士服和武服之間,腰上紮皮革腰帶,肘腕處束皮甲護臂,開了岔的衣裳下擺只到小腿處,腳上穿輕便且防護性良好的鹿皮靴……一副随手準備與人動手的模樣。
頭發也如男子一般全數束在頭頂,清爽利落,英姿飒爽,有種介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獨特韻致和氣度。
這樣一個驕傲且意氣風發的人,怎麽就甘心淪為他人棋子?還是說,她本身也對八萬北境軍有染指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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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瑾思忖着,腦海中浮現出許多與她有關的往事。
他小她一歲,七歲那年兩人在宮中第一次見面,大人們半真半假地讓兩個孩子比劃比劃。
比武臺上,沈荨拎着長刀,趾高氣昂地打量了謝瑾兩眼,轉過頭對着她爹大聲道:“他是威遠侯世子?明明就是個姑娘嘛!”
大人們哈哈大笑,謝瑾漲紅了臉,氣得渾身發抖。
他相貌随母,小時候眉清目秀,顏若桃花,最忌諱別人說他長得像女孩兒。
這還不算,沒幾招後,她便把長刀架在他脖子上,逼着他叫她姐姐,他自是不服,手中銀槍挑過去,直接捅進了她肋下。
幸而人小力薄,沒造成什麽致命傷。
從那以後,兩人每次見面,總會鬥個天翻地覆,你死我活方才罷休,成年後,真刀真槍的武鬥是少了,但争鬥也從比武場上轉移到了狩獵場、沙盤邊、以及其他一切可以分出高下的各個場合和領域。
謝瑾年少老成,心思缜密,行事冷靜,唯獨面對沈荨的挑釁常常破功,像只炮仗一樣被她一點就着。
七年前沈荨居然會向他這個死對頭求助,他吃驚之餘也頗佩服她的心胸和膽量,換了他,打死也不會向這個宿敵低頭。
隐隐的,他心中還有一絲微妙的感覺,果然敵人才是這個世上最了解自己的人,否則她怎麽就能篤定自己一定會出兵,可以成功地幫她守住西境?
之後兩人之間的合作逐漸多了起來,并且建立起了一種詭異的信任和默契。
他與她,既是對手又是夥伴,既看不慣對方,又不得不承認對方之于自己,乃是不容忽視、不可或缺的一種存在。
他們對彼此了若指掌,深知對方的優勢和弱點,大到對方的野心和抱負,做事的原則和底線,小到某些生活上的小細節和小偏好,都了然于胸。
這種羁絆,大概已經深入到了骨髓裏,他有時做夢都會夢到她,甚至有一回,夢境裏的情形很是不可言說。
醒來後面紅耳赤的謝将軍滿頭霧水地思考了半日,終于恍然大悟。
這之前兩人曾各自帶了小隊人馬在關外碰頭,一起偷偷潛進西涼國的軍營,将西域那邊過來的一種新良種馬偷了幾匹回來,歸來的途中不慎露了行藏,沈荨被追兵的箭矢射傷,謝瑾在替她療傷的時候,一不小心瞄了一眼她淩亂的襟口。
她雖不像個姑娘,但确确實實是個如假包換的姑娘,而他氣血方剛,看見姑娘家的胸口,做場春夢也很正常,這應該跟對象是誰沒有關系,只是身體中的某種東西在作崇罷了。
不過從那以後,他暗自注意時時與她保持距離,客氣疏遠了很多,謝天謝地,那種情形沒再出現在夢中,他也就松了口氣。
否則,真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酒過三巡,君臣經過最初的寒暄,也漸漸把話題繞到了這上頭。
宣昭帝先是從今兒席上西域進貢過來這種汁多瓤甜的哈密瓜說起,贊了一番沈将軍的豐功偉績,爾後又長嘆一聲。
“沈将軍勞苦功高,為我大宣立下汗馬功勞,多年來殚精竭慮,鞠躬盡瘁,可惜直到如今,卻還是孑然一身,身邊連個知疼知熱的人都沒有,朕與太後因為此事日夜懸心,只是放眼望去,實在沒有可堪匹配之人……”
衆人目光齊刷刷朝謝瑾望去,只沈荨仍低着頭,還有一個不明就裏的傅閣老煞有介事地不斷點着頭,撫着颌下長須,很感興趣地望着宣昭帝,等着皇帝下文。
宣昭帝清了清嗓子,殷切地瞧着謝瑾,笑道:“幸而前日兵部趙尚書一言,倒讓朕醍醐灌頂,原來沈将軍早有良配,可嘆大家以前一葉障目,竟從來沒有往這上頭想過……”
衆人配合地發出一陣了然的低笑聲,謝瑾額角一抽,同沈荨一樣,捏緊了手中酒盞。
傅閣老疑惑問道:“皇上說的是哪位?”
宣昭帝笑容可掬,道:“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傅閣老請看——”
傅閣老自覺老眼昏花,看了半晌都沒看出什麽名堂,最後見大家眼光都定在臉若寒冰,一動不動的謝瑾身上,斟酌再三,才猶疑道:“皇上說的,難道是威遠侯世子、小謝将軍?”
宣昭帝哈哈大笑,“不錯,正是小謝将軍!”
“這……”傅閣老面容怪異,“他二人……”
皇帝朝傅閣老微微俯身,故作神秘地笑道:“閣老有所不知,外間傳言不甚屬實,這二人看似宿敵冤家,實則惺惺相惜,肝膽相照,這次西境大捷,其中少不了謝将軍的出謀劃策不說,北境這兩年的平穩,也跟沈将軍的鼎力相助有莫大的關系。”
傅閣老吃了一驚,“當真?如此說來,倒是我等膚淺了。”
“可不是,”宣昭帝接口道:“傅閣老再瞧瞧這人物、這相貌、這氣派、這身份,沈将軍和謝将軍,可不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傅閣老忙不疊點頭,“皇上這麽一說,果然如此!”
沈荨耳中聽得皇帝将傅閣老繞了進去,兩人一唱一和說到了緊要處,心中翻了個白眼,擡起頭來,正撞上謝瑾略含譏诮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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