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救命
對我們靈物而言,一千年的時光并不久,不過眨眼便過去。靈物的壽命很長,多則上萬,少則幾百,當人類都輪回轉世了幾宿時,我們還依然年輕,保持着青春的模樣。
我原以為,我們能一輩子如此過下去,可是當我看到他走在路上突然暈倒時,我才發現我終歸将一切想得太美好了。
是的,他暈倒了,在我們在一起的整整第一千零五個年頭,我上一瞬還拉着他前往酒樓,下一瞬他便突然松開了我的手,暈倒在地。
我當時吓傻了,抱着他不住地搖,我無措得如同孩童,我喊他的名字,我掐他的人中,他都沒有反應。我抱着他去瞧了大夫,可天煞的,大夫說他并無大礙,許是中暑的緣故,可我還是很急,這天雖是夏日,但并不炎熱,他的身體被我調養得很好,斷不會如此輕易被中暑的。我抱着他去了客棧,給他喂水,替他拭汗,急得不知該怎辦。
我當時只想着,蝶意,若你出事了我該怎辦,我該怎辦。
我握着他的手,不住地喊他的名字,我方發現他臉色白得吓人,呼吸極其低弱,這究竟是怎麽了,為何如此突然。
我等得絕望的時候,他才醒了過來。
我當時急得淚都快流了,他一睜眼我便撲了上去抱着他,我說蝶意你若有何不适不妨告知我,不要再吓我了。
他似乎也被我吓到了,咳了幾聲軟軟地抱着我,他說他許是被太陽曬的,休息一會便成了。
我不知怎地,鬼使神差便信了他去,抱他支起了身,端水喂他。他喝得很慢,我看着他,心如刀絞。我問他可還有何不舒服。
他抱着我笑了笑,他說他無事,不過是被曬着了,他畢竟是個脆弱的蝶靈,不似我花靈凋謝了尚能綻開。我當時不知該拿什麽話來續下去,只能抱着他親吻了一遍又一遍,直到他快要暈闕時,方放過他。
我伺候着他睡下後,便出外尋大夫買了一些祛暑的藥,摸到那些藥時,我砰砰跳的心才安定下來。我不住地安慰自己,他定是沒事的,沒事的,可是我不知為何,越是走回客棧,我的心越是顫抖,總有種不祥的預感。
站定在客棧房門前時,我猶豫了,我甚至害怕跨前一步,推開那扇門,我真的很怕他出事,所以我更想逃避,不想面對。我沉了沉呼吸,轉身去了廚間,給他煎了藥,我心想,便讓我自私一次罷,他定是好好地在房內睡覺,一定無恙的。
可是,當我捧着那碗煎了許久的藥進屋時,那藥哐啷一下,就從我手上掉了下去。
我驚住了。
我心愛的他,背上竟然張開了蝶翼,蝶翼上的血管我都清晰可見,而他的呼吸十分低弱,眼底的痛是那麽的清晰,他張了張唇,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但我模糊看出,他說的是:別看。
Advertisement
別看,我如何不看!
我撲了過去,抱起他焦急地問,究竟怎地回事,怎地回事。我素來将他視若寶貝,連一聲大吼都不舍得,可我卻吼了他。但每吼一聲,我的心便痛一聲。
我懷抱裏的他是那麽輕盈,我甚至能感覺得到他的靈力在源源不斷地散出去,我強迫自己鎮定,将自己的靈力過繼給他一些,讓他得以喘過氣來。
我親着他蒼白的雙唇,我說蝶意,你別再瞞我了,究竟從何時開始,你變成這模樣,你又瞞了我多久。
他似乎因為愧疚,低下了頭,很久以後,在我将他的臉掰起時,他方抱着我說,這幾年來,他發現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對勁,靈力似有似無,有時修煉會感覺力不從心。後來他才發現,是因當年他替我打走鳥靈時,傷勢過重,當年強壓在身體內,随着時間過去,傷勢慢慢複發,以致到了今日這狀況。
我當時聽完,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抱着他不知該說什麽。都是我,一切的源頭都是我,若是當時我強大了,便不會讓他受這般痛苦的折磨。
他依舊在笑,拍着我的背說不過是個傷罷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可我聽他的笑聲,便如同哭聲一樣。
哪怕他身上的傷不痛,我的心也在替他痛。他總是那麽堅強,為了不讓我擔心,強将痛苦埋藏心底,可是我埋不了,我難受,我痛苦,我拉着他的手按在我的胸腔上,我說蝶意,你知道我有多痛麽。
他定定地看了我很久,笑了,他說,他知道,但就是因為知道我會痛,所以他選擇了隐瞞。
那一瞬,我不知用什麽話來回答,只能緊緊地擁着他,落下一個又一個的深吻。
他不是中暑,那碗藥也沒有了效用,我定定地看着那一地的水漬,忽而将他抱起,我說我一定找到可醫治你的方法,走,我們現在就走。
他将自己的頭埋在我的胸口,嗤嗤地說,好。都聽我的。
可是,當我抱着他邁出客棧門口,看着那四通八方的路時,我感覺到了無力感。
我不知能去何處,天大地大,僅憑我一雙腿,我不知能去何處,去哪兒能尋一個能醫治靈物的大夫。
他說,不若上修仙門派試試罷。
我愣了愣,猶豫了很久很久。在靈脈大陸,我們靈物可謂是修仙者的獵物,他們會将我們靈物捕獲,滴血認主,使我們靈物成為他們修仙的助力,為他們驅策,鞠躬盡瘁,沒有自由。因此我們去找修仙者,完全是自投羅網,若是一些貪婪的人将我們困住,強迫讓我們滴血認主,那我們便糟了。不過成為修仙者驅策的靈物有個好處,便是沒有天劫,無需擔憂哪一日會因天劫灰飛煙滅,甚至可同主人共用靈力,早一步登仙。《》 @
提到天劫,我又愣住了。想想,似乎我們倆的天劫都将到來了,而他這情況,若是天劫來臨……我不敢設想,我不敢設想!。
不,他一定不會有事的,修仙門派是麽,我帶他去,這一次,我定能護他周全!
我無法飛行,抱着他沖出了馬廄,匆匆雇了一匹馬車,便親自驅車,帶着他往附近的修仙門派而去。
靈脈大陸修仙門派不少,但因這些修仙者清高之故,素來瞧不起普通的人類,所居之地,大都是高山或是深谷之內,道路崎岖不說,普通人進去也甚是困難。我一刻不敢停留,一旦到了一個城鎮,匆匆買了一些幹糧,給他添置了一些坐墊等讓他舒服的東西,便換馬繼續前行,只有偶爾我實在困極,方會停下小憩片刻。
可是我趕得再快,也不及他病化得快。不過短短十日的時間,他就再難支撐人形,化作了半人形,蝶翼蔫蔫地展開,觸角一同生出,到後來只有身體是人形的了。他生怕我被他吓着,索性化為了蝶形,趴在馬車內,總有一雙不明情緒的眼看着我,笑着說我無恙的,花琅你莫擔心。
他越是如此說,我的心越是疼上一分。平日裏傷未複發還未感覺到什麽,這一複發便是一發不可收拾。當我到達修仙門派時,他已虛弱地由原來的人形般大蝶化為了他原身大小,沒精打采地躺在我的掌心裏。
我感覺得到他的心跳,也感覺得到,有什麽東西從他體內逝去,那是我最不願提及的兩個字——生命。
那修仙門派杵在高山之巅,道路崎岖不平,往來的修仙者俱是禦劍而上,我沒有辦法飛行,唯能靠一雙腿,爬上那高不見頂的山。我說,蝶意,你一定要撐下去,為了我撐下去。
他總是說好,可下一瞬,他又昏迷過去。我一面爬山,一面将靈力過繼給他,保存他最後一點清醒,他時而醒來,時而昏迷,我甚至都無暇顧及他,一心只撲在了修仙門派裏。
快一點,只要快一點,我便可救他了,便可救他了!
我幾乎是哭着沖上了修仙門派,可是那些人一見到我,便如同見到了什麽好東西一般,撲湧上來,擺着一副谄笑,叽叽喳喳地問我一些廢話。修仙者對靈物的靈息最是敏感,我毫不懷疑,我一踏入這裏,便被他們感覺到了靈物之氣,想同我示好收服我。我沒閑餘同他們耽擱了,我說求你們幫我治他,求你們。
我痛得撕心裂肺,捧着他的手都在顫抖,我的意志将近崩潰,只有一絲清明在撐着我——他的生命越來越弱,我幾乎抱不住他了。
這時候,突然有人嘆息了一聲,圍上來的衆人如同潮水般紛紛退去,便是那時我見到了那個高站衆人之間俯仰天下的門主。
門主看到我們,眼底并沒有一絲貪婪,他帶着我們到了室內,替蝶意看了看,但卻是近乎絕望地搖了搖頭,他問我,蝶意的情況持續多久了。
我頓時愕住,竟然答不上來,有多久,連我自己都不知曉,蝶意也不曾告訴我。對他關照如此地少,竟連他身子出了問題都不知,我只覺得愧疚便如同荊棘慢慢地裹住了我的心。
我跪了下來,不住地給門主磕頭,都不知說了什麽亂七八糟的話,只知道說求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
我的世界不能沒有他,不能!
門主靜靜地看了我很久很久,他将我拉了起來,嘆了一口氣,他說他畢竟并非靈物,不知靈物的靈體如何,他無法相救,但是他卻知道一個法子可以搭救,不過甚是冒險。
我渾身一震,又跪了下頭,焦急地求他告訴我搭救的方法,無論有多冒險我都願意試。
他又長長地嘆了一口氣,他說的方法很簡單,那便是将我全身的靈力過繼給蝶意。
是的,方法很簡單,但誠如他所言,十分冒險。
靈力對于靈物而言不可或缺,少了靈力的靈物,便沒有了自保的能力,在這弱肉強食的世道裏,或成為人類的奴隸,或成為天敵的食物,尚且,靈物便是靠着靈力來維持靈體的運轉,若是突然沒了靈力,靈體若是不夠強壯,撐不過去,便有可能喪命。
可是我顧不了那麽多了,無論是生是死,我都要一試,為了他,我死也甘願。
門主似被我所打動,悄悄地去拿了一瓶丹藥給我,說讓我繼靈後服下,可讓我靈體損傷沒那麽大,這也是他唯一能助我的了。
我欣然接過,對着他又磕了三個響頭,詢問他可有什麽地方,能保我安全,讓我繼靈。
他想了想,便帶着我到了後山,他練功的密室內,他說這裏十分安全,不必擔心。
千恩萬謝都難道盡我心頭的感激,唯有對他再三磕頭,方能謝過。
我帶着蝶意走了進去,密室裏很冷,冰涼冰涼的,便如同我此刻的心情。可我沒時刻耽擱了,我必須要救他,過繼靈力是麽,了不起便是丢了性命,百年後我轉世重生,亦可與他相守。
我将他輕輕地放到了地面,迎面卻對上了他一雙盈滿淚水的眼,他似乎感覺到了我要做什麽,從昏迷中清醒過來,那直勾勾盯着我的眼,讓我忍不住別過臉去。我将手覆在了他的眼上,我說蝶意別這樣,我不會死,我會救活你,我只要你好好的,便好。
霎那,我的手心濕潤了,他哭了,哭得是那麽無力與痛苦,我也淚流了。
我化作了花身,輕輕地依靠在他的身邊,他亦扇動着翅膀,包裹住了我的身體,正如我們初次接觸一樣,一切似乎回到了一千年前,那個無憂無慮的小樹林裏。
過繼靈力并不困難,不過一天一夜,我便将我所有的靈力給了他。從我身子空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了他朝氣蓬勃的生命,我的他活過來了。
我們化作了人身,看到彼此容顏的一刻,雙雙抱在了一塊,哭得如同無助的孩童。
哪怕我沒有一絲靈力,只要他活着,活着便好。
作者有話要說:
更新來了,抱歉遲了_(:з」∠)_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