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愛是濃霧，彌天蓋地（上）

那一天是在一個迷人的5月，

那一天是那一年春季的最後的一天，

那一天有一場盛大的演唱會，

那一天的那一場演唱會是屬于他們的告別，

那一天的告別是他們為了撥開雲霧有一個新的開始。

——題記

五月的蘇州，充滿了浪漫的氣息，大街小巷皆懸挂着“張哲瀚”和“龔俊”的照片，一時間，仿若全城熱戀一般，滿溢着柔情，充斥着粉色，那是愛的氣息。

那一夜，300架無人機在上海外灘的上空不斷變化出各種形狀，那是屬于《山河令》的記憶，那一句句臺詞，描摹地都是曾經那個潇灑的江湖，當歡呼到達頂峰，“龔俊 張哲瀚”他們的名字終于可以正大光明的一起出現在衆人的視線裏。浪浪釘的百萬山人如同點點星光，天南海北的彙聚成這條無比璀璨的星河，攜着溫暖，伴着愛意。是的，這個世界帶着愛意，向你們二人奔赴而來。

燈光暗去，熟悉的音樂緩緩響起，同一時間，百萬人再次夢回《山河令》，再次夢回那個纏綿悱恻，浪客柔情的江湖。

張哲瀚和龔俊并肩站在舞臺上，那一刻，他們又重回到周子舒和溫客行的夢裏，如他們所說片刻的重聚，帶着阿絮和老溫來這個人間看看，看看世人對他們的愛。盡管面上波瀾不驚，但張哲瀚的心裏是波濤洶湧的，有對演唱會的緊張，有再回到周子舒世界裏的拉扯，還有他知道臺下坐着他和龔俊的父母家人。盡管在上臺前，龔俊笑着對自己說一切都有他，可是張哲瀚的心裏仍舊如亂麻一般。

跟着設定的流程，跟着主持人的節奏，重溫了《山河令》中的經典片段，橫店夏天的味道似乎還殘留在身邊，高崇的扮演者說：“習武之人可無志，不可無德”，一如“俠之大者，為國為民”。五湖盟的三位俠客，相互打趣玩笑，戲說拍戲的往事，最好的模樣是不是就是這樣？一場戲，一段緣。

再次重溫名場面——曬太陽，二人的內心皆是幾多感慨，龔俊想到的是拍戲的時候，又一次置身其中，而張哲瀚回憶起的更多的是那時的心境，一個天窗之主，一個鬼谷頭子，兩個雙手沾滿鮮血的人，坐在一起曬太陽，對生活依舊向善。叫着彼此的名字，叫三次，三種不同的含義，聲聲有回應，念着一個人的名字，就可以讀懂裏面的感情。在主持人的引導下，二人被要求重演這個名場面，一時間似乎分不清此年是何年，此處是何處。他們不知道的是坐在他們身後的三大俠，在手中的題板上寫着“老溫老周”，一如臺下所有人的祝福。

“阿絮！”——“幹嘛？”

“阿絮！”——“又怎麽了？”

“阿絮！”——“叫魂吶？”

“老溫！”——“啊？怎麽啦？”

“老溫！”——“阿絮，怎麽了？”

“老溫，喝酒啦！”——“來，喝！”

眼前人是心上人，真好！

龔俊知道張哲瀚偏愛“3”這個數字，便連抽獎都選了3排3座。抽過獎後，龔俊順手就從張哲瀚手中拿走抽獎卡片，為他代勞一切已經成為了他刻入骨血的習慣。

一曲《孤夢》，落入凡塵細無聲，放不下所有的回憶都像一場孤夢，那場屬于周子舒的夢，命運幾番糾纏妄為餘生，那份屬于周子舒的孤獨，就留在那個江湖吧。

票選的游戲“烈女怕纏郎”讓全場歡呼，數字加和達到目标為贏，龔俊在偷偷地看到自己和張哲瀚的數字一樣時，還小小的得意一下他們就是這樣有緣分，可是發現很多人都是一樣的時候，這份小得意便瞬間僵在了臉上，張哲瀚偷偷地看過龔俊的表情，在心裏默默地發笑這個人真的好可愛。當張哲瀚偷偷跑到一邊去看“葉白衣”的數字時，龔俊的嘴角立馬垮了下來，“他們的關系還真是好啊，戲裏戲外都這樣”這個念頭自此便纏在了心上。第一個數字是32，向來掌握游戲套路的張哲瀚立馬就明白這個數字應該是要所有參與的人員都湊在一起才能完成，可轉過頭卻看到龔俊愣愣地站在一邊不明狀況，張哲瀚下意識地對着龔俊說了句“抱我”。幾番輪回，臺下剩下為數不多的人，主持人才喊出來“4”這個讓所有人歡呼的數字，衆人皆知張哲瀚和龔俊的數字加和是4，可是當開始的時候，張哲瀚第一時間沖向了他戲中的徒弟，只留下龔俊一個人在風中淩亂。張哲瀚笑着看向龔俊，滿臉的壞笑，是的，他是故意的，說不清楚是害羞，還是心存了戲弄，亦或者還有在家人面前的拘束。但看到龔俊哭笑不得的表情時，張哲瀚終究是心軟的，“我們挑選一位表演個舞蹈吧”，他算好了臺下的觀衆會瘋狂的叫着龔俊的名字，順着話便喊道“龔俊吧，來吧！老溫！”

“欸，不是。我有…我有理由…”

“老溫！”

“我有…我有理由…”

“老溫！”

“等一下，阿絮。我有理由懷疑這一輪你們是不是串通好的。”即便是着急要解釋，他仍舊不會讓他叫無所應。

在兩個人推鬧玩笑的時候，龔俊再次順手接過了張哲瀚手中的數字牌，或許連他自己都不明白為什麽接過他手中的東西變成了一件如此習慣的事情，也許喜歡你，就是替你拿着所有的東西讓你兩手空空，就是我會先你一步屈膝和彎腰。兩人一唱一和，似乎并不需要主持人帶動氣氛，就能活躍全場。結束了這一輪的游戲，兩個人端正的站着，笑着對其他的主創說“辛苦了，辛苦了”，似乎沒人在意二人此時的模樣和婚禮答謝如出一轍。“葉白衣”笑着拍了一下張哲瀚，龔俊立馬觸動了警報，拿着扇子就拍打了一下那還未收回去的手，在“葉白衣”一臉的詫異下，生生站在了張哲瀚和“葉白衣”的中間，還一臉理所應當的模樣自顧自地引開話題，一旁的張哲瀚将一切盡收眼底，臉上不由地露出了一種看破而不說破的笑容。

下一個游戲互動是“七竅三秋釘”，分為“運輸”和“找尋”兩個部分。在游戲開始時的分組，龔俊還存了小心思第一個便選擇了剛剛張哲瀚抱住的“徒弟”，以便他“假公濟私”的“報仇”，而他忽略了于他來說真正的勁敵“葉白衣”，毫無意外，張哲瀚選擇了“葉白衣”作為自己的組員。為了形成激烈的競争局面，主持人要求作為隊長的二人向對方放狠話，龔俊一臉笑意正對張哲瀚，大聲卻溫柔地喊着：“你先來。”

而張哲瀚只是握着話筒，似撒嬌一般地說了句：“你先來。”

龔俊立刻就接着話音，開了口：“我身為鬼谷谷主，威望還是在的啊。對不對？”說完語氣高漲，還向着自己的隊員伸了伸手。

此時就連主持人都看不下去了，大喊着：“讓你給對方放狠話，你怎麽恐吓己方隊友？”

張哲瀚看着龔俊地模樣，也忍不住想要打趣他，這個傻子，“你對着誰放狠話呢，你老沖着你們家放狠話，已經輸了輸了。”随後又笑着幫他解圍：“你是不是沒有理解放狠話這個意思？”在一衆人“打個樣”的起哄下，張哲瀚大喊“想贏我，你不配！”

連主持人都在興奮地大喊“鬼谷不能輸，快，放回去！”時，龔俊還是一臉無奈地表情，似乎很委屈的樣子，嘟囔着：“說啥呀？就這樣吧。”其實，真正的原因只有龔俊他自己知道，他不是不會放狠話，而是哪怕游戲中，他也不願意對着張哲瀚說一點點狠話。

這一環節的高潮便是在對方身上找到對方組員藏起來的釘子，臺下的歡呼聲此起彼伏。蒙住眼睛的瞬間，龔俊感受到了些許的不安，陌生的環境，能感受到的只有遙遠的聲音，不安的因素在心底慢慢湧起，他下意識地伸出手胡亂的抓着。似乎默契就是如此，張哲瀚橫跨幾步，伸出手輕輕地覆在龔俊的頭頂，熟悉的溫度讓龔俊瞬間安靜下來，熟悉的人就在身邊的感覺，真好。

當龔俊的雙手摸到張哲瀚時，小心翼翼地像是在摸一件珍貴的藝術品，他也不知道他在怕什麽，或許是閉眼的黑暗中，雙手的觸覺格外地敏感，熟悉的溫度，讓他心生緊張，他輕拍着張哲瀚的頭發，在他胸前摸索，也試探地摸了摸小腿，不敢有一絲逾距。他謹慎小心的動作讓主持人看了都不免着急，在一旁止不住地向龔俊的其他隊員說“你們三個隊友可以幫忙一下”，混亂的、緊張的現場不知是誰接了一句“都不敢幫啊”，龔俊的占有欲我們哪裏敢呀。重見“光明”的龔俊一直再重複“都放哪了呀”，明明我能摸得地方都摸過了，轉過頭看到“葉白衣”又親切地摸了摸張哲瀚的頭發，龔俊也不管是不是因為“葉白衣”在确認張哲瀚頭發後藏得釘子是不是還在，幾步上前裝着要對藏釘子的地方一探究竟，隔在了張哲瀚和“葉白衣”的中間，甚者不忘擋住二人互相玩笑的視線。“葉白衣”似乎毫無察覺，還拉開張哲瀚的戲服下擺，炫耀地和龔俊說“給你看這裏”。

龔俊搖着頭垮着臉開口就是“不能…放這個地方”。

“葉白衣”也是一臉不服輸的模樣，開口便是“這個地方為什麽不能放”。

不知道龔俊在腦子裏想到了什麽，頓時吞吞吐吐的開口，“這個地方…如果我那個的話，就播不了啦”，可是他沒想過，別人可以藏，他怎麽就不能找呢？

張哲瀚看着龔俊這般實在的模樣，也不由得笑了起來，只是這笑容中透着些許羞澀。

輪到張哲瀚閉眼尋找了，依着流程，閉眼後需要原地旋轉三圈增加難度，他微張開雙手，裙擺衣袖帶起微風，飄飄若仙，不染凡塵，龔俊看着張哲瀚像小公主一般的優雅，毫無意識地伸手鼓了鼓掌，就好像在說我的張老師做什麽都是最美的。張哲瀚倒是不像龔俊那般“此地無銀三百兩”地拘謹，大大方方地從頭摸到了腳、從身前摸到了身後，龔俊努力地在控制自己的表情，說不出是幾分興奮，幾分羞澀。在旁人想要幫忙時，那濃濃地邊界感瞬間出現甚至讓他忘記了這是在游戲，看吧，他的例外只是對張哲瀚。

又到了重溫名場面的時刻，這一場是周子舒溫客行對戰葉白衣之你不配。張哲瀚一反劇本的設定，突然起身握住“葉白衣”，嘴裏說着《大話西游》的臺詞：“當這把劍離我喉嚨只有0.01公分，我相信在四分之一柱香之後，這把劍的主人将會說三個字你不配。如果非要把這個時間加上一個期限，我希望是你不配…”龔俊明白了張哲瀚的意思，順着開口：“一萬年。”對“葉白衣”是你不配，但對彼此，就是我愛你。

張哲瀚再次帶着《無題》出現在舞臺上，這也是這場演唱會最讓他感覺到壓力大的一首歌曲。

“滿城倦柳無飛絮，

“心門緊閉歸來無馬蹄，

“雁千裏杳無音訊，

“也無風雨也無晴。

…

“一騎紅塵無路行，

“步步驚心月兒也無明，

“一鋒劍指黑夜 無所畏懼，

“最可怕是執念的自己。”

這首歌是在講述遇見彼此之前的周子舒和溫客行，一個倦鳥無心不如歸去，一個黑夜獨行執念深刻。幸好天大地大能找到彼此，才有了心有了攜手相伴的勇氣。認識老溫前的周子舒，身如飛絮心門緊閉，明知不可信而信溫客行是為孤勇；認識阿絮前的溫客行，暗夜獨行無所畏懼，又何嘗不是一種孤勇呢？

一場大婚，圓了《山河令》中“湘寧”所有的意難平，此生不踏江湖門，有幸來生不再負卿，攜手情緣定三生。看着阿湘和小曹要互相佩戴紅繩，看着小曹緊張而顫抖的雙手，張哲瀚心裏更是幾多感慨，偷偷背過身，深吸了幾口氣才平複了情緒。依着流程，主婚人“喜喪鬼”笑着和大家分發了喜糖，還不忘向着龔俊笑逐顏開“阿行，什麽時候能見你的大婚呢？”龔俊聽到這句，偷偷地用餘光看了看站在身旁的張哲瀚，在心裏默默地說着“應該…快了吧”，而站在一旁的張哲瀚更是裝作事不關己，可是飄忽的眼神和心底的期待徹底出賣了他自己，“希望…這一天可以早一點到來”。

“以後阿湘就是我的曹夫人了。”

“曹大哥以後不是大哥，是阿湘的相公啦。”

龔俊像是被這兩句話觸動一般，他深吸了幾口氣，又不自覺地輕嘆，看向站在身旁的張哲瀚。此時的他像是被大雨打濕，滿身泥濘，他也好想有這樣一場毫不顧忌的“大婚”，可是又很難過為什麽自己不能，明明…別人都可以有。羨慕、難過，可還有幾分幸運，雖然我們現在不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實現屬于我們的“大婚”，但我們剛剛已經一起把“喜糖”送給了成嶺，更何況，我們的父母都坐在臺下，我們的朋友都站在身邊，我們的粉絲都在真誠的祝福，也算是一場盛大的見證了吧。

“首先，要感謝《山河令》，這部對于我人生來說無可取代的一部戲，以及最好的對手周子舒，謝謝張老師。”龔俊握着話筒，眼眶帶紅，看向張哲瀚的目光除了深情還有感激，謝謝你的陪伴，謝謝你會愛上這麽平凡的我，謝謝你陪我從無名到繁花滿地。

當張哲瀚接過話筒，帶着笑容，深情款款，“想說的話很多，首先當然要感謝臺前幕後的工作人員還有所有站在臺上的演員，然後要感謝所有能來到現場的山人們，和在屏幕前看我們的山人們，謝謝你們給了我們做夢的機會，謝謝你們幫我們圓夢。”說完深深鞠了一躬。曾經的那一年，因為幾張合照好似人神共怒，曾幾何時，也曾夢想和最愛的人一起并肩于陽光下，也曾夢想能光明正大地得到所有人的祝福。如今，燈光璀璨，全城熱戀，在高堂滿座間将隐晦愛意說到極致。

最後的環節，作為主創的二人也要在現場送出自己準備的禮物。陪伴了龔俊四個月的扇子，也許不完滿才是人生，“至今我還沒有給它起一個名字，我覺得就讓這份遺憾帶着它結束，也是一種遺憾的美”。張哲瀚看着龔俊，“就叫無名”。“無名扇，行。”短短八個字，化解了這份遺憾，即使遺憾是美，他也不舍得讓他遺憾。

演唱會以二人的合唱壓軸，一曲《天涯客》，一曲《天問》，唱盡了那個江湖的血雨腥風，唱盡了那個江湖的俠骨柔情，唱盡了那個江湖的浪客灑脫。張哲瀚降調配合龔俊，選擇了龔俊舒适的音域，意外叢生，張哲瀚居然沒有卡住節奏，在萬籁俱靜不知如何應急的時候，龔俊打着節拍破天荒地率先唱出了那句歌詞“問計，問招，試比誰高”。在臺下一陣歡呼中，張哲瀚無奈地露出了笑容，只是這笑容中多是一種欣慰。

張哲瀚輕輕繞開龔俊似乎想要牽手的動作，伸手從背後像朋友一般攬住龔俊，“謝謝把我從跑調邊緣帶回來的…”張哲瀚頓了頓，似乎是在由于措辭，也似乎是在下定決心，“俊俊。”

“謝謝和我合唱的張老師。”龔俊笑着拍了拍張哲瀚，只是那笑容中有克制，有隐忍。

狂歡還未盡興，未知真的未知。

退了場，等待着張哲瀚和龔俊的便是雙方的家長，是的，為了愛情，選擇了孤注一擲；因為愛情，便不舍對方活在自己生活的背面。當褪去戲服，卸去妝容，做回張哲瀚和龔俊。

“我們考慮了很久，決定要和對方在一起。無論我們是不是會長長久久，但是此時此刻，我們愛着對方勝過了自己，我們知道這條路走下去會很難，可我們願意為了彼此披荊斬棘，願意攜手一起面對。我們希望能得到你們的諒解和支持。”張哲瀚和龔俊說着之前已經商定好的話題，端端正正地站在父母面前，他們手牽着手，看向對方的眼睛裏除了堅定，便是深情。

時間好像靜止了一般，沒有歇斯底裏地指責，沒有搖旗狂歡地吶喊，有的只是心髒怦怦地跳動，有的只是沉默。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龔俊的父母才率先開口，“你們長大了，自己的人生可以自己負責了。父母對你們的設定，終究不能決定你們的意志，但是作為父母，希望你們能對自己的人生負責，也希望你們的人生能真正的快樂。”

張哲瀚的母親在衆人的等待下沉默了好久，才緩緩開口：“這條路走下去會很難，希望你們有勇氣、有能力承擔後果，也希望你們都能如願，都能快樂。”

背水一戰的孤勇，最快樂的就是萬事勝意。張哲瀚和龔俊看着對方，激動地除了不斷地重複“謝謝”再說不出來一個字。原來，這個世界仍舊是善意的，原來，這個世界滿是柔情。

如果未來的某天，陽光正好，微風不燥，或許在某一個惬意的下午，張哲瀚的母親會告訴他，曾經2021年的演唱會，她從龔俊的眼中看到了對他的珍視，對他的體貼，對他濃濃的愛。

如果未來的某天，沐浴春雨，海棠花動，或許在某一個明媚的清晨，龔俊的父母會告訴他，曾經2021年的演唱會，他們從張哲瀚的眼中看到了對他的溫柔，對他的深情，對他濃濃的愛。

若蒼天垂憐，莫要拆散一對相愛的人。

這山川如酒，敬曠世溫柔，至死方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