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愛是濃霧，彌天蓋地（下）

得了父母的支持，張哲瀚和龔俊心中一塊巨石終于落了地。這樣的好消息不胫而走，原本就和諧的劇組一時間如同過年般喜氣洋洋，彩排時争先地調侃着“老龔來了”、“你新媳婦兒呢？”

演唱會之前，張哲瀚還有一場額外的商務直播，在主持人提到昨日為了給龔俊找調，結果自己卡不住節拍找不到調的事，張哲瀚一臉認真地說：“其實都不重要，我唱的好不好不重要，其實唱這兩首歌我就是希望龔俊他能夠唱好、唱開心。沒關系，只要俊俊唱的開心，多給他一點唱歌的自信吧，他也确實為這兩首歌我感覺他一直在練，包括老師有專程飛到廈門去，幫他去調整、幫他學習，我覺得，他在那個時候找到了自信，然後，很可愛，也很High，很開心，我覺着這就是最重要的。”作為一個一直想要在音樂上有所建樹的人，百萬人面前為愛降調直至跑調，一心所念不過一句“希望他能找到自信”。

夜幕降下，演唱會如約而至。一樣的開場，一樣的問候，不一樣的是心境。

正式的活動從主創的隐藏技能開始，前輩“高崇”率先展示了他獨特的怒音以及擅長的京劇，在衆目睽睽之下高聲：“我把曹操的一段《短歌行》的幾句唱給大家聽，僅以這個小的唱段獻給溫周之戀。”在臺下的狂歡中，張哲瀚睜圓了雙眼，側身靠着龔俊，低聲說：“這能播嗎？”不過，沒人在乎，人生得意須盡歡。“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慨當以慷，憂思難忘。何以解憂？惟有杜康。祝願他們白頭偕老。”不愧是前輩，有膽有識，有勇有謀。還有那未說完的《短歌行》，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為君故，沉吟至今。

下一位展示隐藏技能的便是“葉白衣”，張哲瀚率先打趣“你會唱歌嗎”，幾番争論，“葉白衣”仍舊堅持要唱周傑倫的《不能說的秘密》，意有所指，唯有祝福，選擇他們共同的偶像唱出的不能言說的愛情，“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與你躲過雨的屋檐…”雨夜，那不能說的秘密，雨夜，那充滿回憶的房車，雨夜，那冰釋前嫌的溫存，雨夜，心甘情願被困在這裏。

看到張哲瀚跟着其他人在小聲地哼唱，龔俊微笑着将手中的話筒舉到了張哲瀚的嘴邊，張哲瀚看着龔俊笑着搖了搖頭。只是二人的互動被主持人準确地捕捉到，提出了二人合作來一個小的唱段。龔俊的大腦飛速運轉，“唱什麽歌？”張哲瀚低低地對着龔俊出謀劃策，商定下了《蝸牛》，甚至還小聲地幫龔俊起了調。龔俊前一秒笑嘻嘻地說“唱一首《蝸牛》吧，唱兩句、唱兩句”，後一秒就轉過頭看着張哲瀚，試探地詢問“一起吧？”張哲瀚挑着嘴角溫柔地笑着，低聲說“你先起調”，是的，他又在包容着龔俊，他怕自己起高了，所以再一次順着龔俊的音域，哪怕這僅僅是個互動而非表演。“我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在最高點乘着葉片往前飛，小小的天有大大的夢想，總有一天我有屬于我的天”，沒人計較混亂的歌詞，沒人計較忽上忽下的跑調，是你，便好！

接下來女性主創也帶來的他們的表演——走秀，大大方方地“毒菩薩”在臺上抱起“柳千巧”，她們存了小心思，舞臺之上，她們可以公主抱，她們可以親近對方。所以，她們想告訴他們，不用害怕異樣的眼光，不用壓抑自己的感情！

同樣的《孤夢》，再次吟唱心境已然不同，曾經孤夢，曾經糾纏，曾經妄為餘生，如今，一切都好了，長明山上覆雪而歌，清酒論武，那個世界的周子舒，那個世界的溫客行，沒完沒了的就這麽活下去了。

到了游戲環節，第一個是“山河酒局”，其實就是熟悉的“蘿蔔蹲”的游戲。張哲瀚率先選擇了“釋迦”這個冷門的水果，一旁的龔俊又在情不自禁地鼓掌，生怕別人不知道在他心裏張哲瀚做什麽都是最棒的，做什麽都需要掌聲。到了龔俊，腦中千回百轉才想起來另一種和“釋迦”俗稱夫妻果的小衆水果“蓮霧”，可是嘴總是快過大腦，脫口而出的竟是“霧蓮”，張哲瀚笑着拍着龔俊，這個傻子，以前兩個人買水果的時候還讨論了好久，竟然還是沒有記住。兩個人第一個“迫害”的便是“葉白衣”，無奈地只能喊着“你們倆能不能放過我”。張哲瀚突然性失憶問着龔俊，剛剛做手勢的是哪只手，龔俊一再堅持自己是“右手”，而張哲瀚模糊的記憶卻讓他堅持是“左手”，激動的龔俊皺着眉頭說了句“右手”，張哲瀚瞬間委屈爆棚，微微撇了撇嘴。游戲開始，看着龔俊激動地說“蓮霧…”，張哲瀚立馬高聲打斷“沒做手勢，輸了”，哼，讓你剛才兇我！

龔俊瞬間明白了張哲瀚的小心思，真是被自己寵壞了。

連主持人都有些看不下去地對着張哲瀚說：“請問你是我們主持人的自己人嗎？”龔俊接受的懲罰是對着臺上的三個人誇彩虹屁，龔俊第一個選擇的便是“徒弟”，好像不明白規則一樣，優哉游哉地詢問：“弟弟最近武藝練的不錯，都是我這個鬼谷谷主傳授給你的，師父沒教你什麽，咱們小聲說是不是”，可等到的回答卻是“教的比你好”。龔俊笑着佯裝生氣，但對于這個答案其實早就有了預判，無非也就是玩鬧一下，換個開心。第二個誇得是“葉白衣”，張口就是“老妖怪”，兩個人再次上演“小學雞”争吵現場，龔俊下意識地沖着張哲瀚喊了一句“幫我”，一如之前錄制綜藝，何時何地都默認“我們是一家”的，理所應當地站在身邊“幫我”。

面對這樣一群不守規則、做事全憑心意的主創，主持人只有心疼地抱抱自己，然後說：“公正的說一句，你除了叫人家一句‘老妖怪’，确實一句誇的話也沒有。”龔俊一本正經地對着“葉白衣”解釋：“剛才沒有怼你怼的很狠，就已經算是誇你了。”

插科打诨，終于蒙混過關，因為他想誇得人自始至終只有張哲瀚。滿目柔情，悠悠開口：“當然是腰細腿長，又嘴硬心軟的阿絮啦。哎呀！今晚能欣賞到阿絮的歌聲，我老溫甚是開心呀！”張哲瀚笑着搖了搖頭：“行了行了行了，臉紅了，臉紅了。”臉紅的不是話語，而是眼前人熾熱的眼神。

下一輪接受懲罰的是“趙敬”——題為“如果選擇臺上一個人和你去孤島，你會選擇誰呢？”“趙敬”思索再三，做出了選擇“選哲瀚”。龔俊聽到這個答案，不假思索地沖口而出“為什麽”。“趙敬”帶着意味深長地笑容，緩緩地開口：“只有四個字——奪人所愛。”張哲瀚和龔俊瞬間明白這句話的內涵，兩人不約而同地轉身背對臺下的觀衆，只覺雙耳發燒，面上控制不住的緋紅，同樣控制不住的還有帶着的笑容，二人的眼神卻不由自主地看向對方。大有一種小情侶被當着衆人戳破了心思，羞澀、無奈，卻也滿含着甜蜜。

最後一輪龔俊代替“鬼谷下屬”接受懲罰的題目是“給臺上其他人的手機備注是什麽”，主持人擔心地再三詢問，生怕龔俊再說出什麽驚天動地的話來。龔俊倒是一反之前的玩笑，悄悄地從主持人的身邊慢慢地溜回到張哲瀚身邊，一氣呵成潤物無聲，然後認認真真地對着張哲瀚說“張老師”，他唯一的張老師。

燈光暗下，舞臺場景的切換，或許沒人注意到曾經膝蓋受傷、拄着雙拐也不曾有人停下來等一等的張哲瀚，終于遇到了那個哪怕自己慢走幾步都會停下來等自己并肩前行的人。遇見他，真好！

滿舒克、龔俊合作一曲《笑看江湖》，唱盡江湖豪情，不戀廟堂，不挂功名，不奢利祿，天涯浪客，舉杯共醉。

“天下風雲出我輩，

“一入江湖歲月催，

“皇圖霸業談笑中，

“不勝人生一場醉。

…”

張哲瀚靜靜地看着龔俊在臺上唱歌，用力地将每一個字都咬的字正腔圓，用力地卡着他都聽不分明的節拍，張哲瀚的心都化了，似乎沒人注意到他眼中的深情，又似乎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的溫柔而不去打擾。

滿舒克還記得張哲瀚找到他和他說讓他幫忙多照顧一下龔俊時的模樣，他說希望他能多一些自信。當他不明所以一臉詫異的看着張哲瀚時，他才露出了些許的羞澀，笑着說“我們在一起了”。他甚至還能清晰的回想起張哲瀚堅定地說着“我不是喜歡男人，我只是喜歡他而已”。他原本以為在這段感情中，張哲瀚是付出的更多的那一方，可當見到龔俊和張哲瀚在一起的模樣時，他發現他錯了。龔俊已經在他僅有的能力下，已經做到了極致，他從沒見過一個人可以這般體貼周到，在乎着另一個人在乎的一切，先一步彎腰、接過他手中所有的東西、彎腰側耳聽他的話語、一步三等只為并肩而行。那時他才明白，世間所有純真的愛都值得被祝福，無關乎欲望，無關乎利益，只是簡單的愛着一個人。

等再次邀請主創上臺時，龔俊一臉獻寶的模樣，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将自己剛學到的成果展示給自己最愛的人，期待的得到一句誇獎。而張哲瀚也是笑着配合着龔俊，他的開心最重要，他的自信最重要，而明明這些他都會，卻還是學着龔俊的模樣，一招一式，不忍打擊他的興奮。

“魅曲魔音”的游戲是一個人帶着耳機唱出耳機中的旋律，對方來猜測曲名。當對方選手唱着“特別的日子有燦爛的笑容…和所有的煩惱說拜拜…”龔俊瞬間明白，大聲唱着“和所有的煩惱說Bye Bye，和所有的快樂說Hi Hi”看着張哲瀚走過來，龔俊回過頭，對着張哲瀚繼續唱“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邊唱邊用胳膊去碰張哲瀚，還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的臉提醒這是《快樂大本營》錄制時的歌曲，但是張哲瀚的注意力一直在這首歌叫什麽名字，而忽略了龔俊對着他唱的那句“親愛的親愛的，生日快樂”。等主持人宣布正确之後，龔俊向着張哲瀚挑了挑眉毛，張哲瀚才反應過來那句“生日快樂”，他記得的他即将到來的生日，他記得有關他的一切。

再次重溫《天涯客》和《天問》，張哲瀚和龔俊明白這場盛會将要走到的結尾。今天沒有笑場，沒有跑調，有的只是四目含情，滿眼淚光。

聚光燈下，沐浴着耀眼的光，就站在彼此面前，四目相對，滿眼含淚，一切地喧鬧都與你我無關，清晰的面龐，動容的雙目，輕揚的嘴角，在歌曲的尾音中，張哲瀚和龔俊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深意，和你并肩，在這個最後屬于周子舒和溫客行的日子裏，用力的告別。

當歌曲的伴奏逐漸隐去，當耳邊的回響逐漸歸于平靜，聚光燈再次打在二人身上，溫柔而明媚的光，襯托着彼此的臉龐。

此時的張哲瀚摘下了雙耳的耳返，他知道這個耳返裏會有導演組的指令，但這個時候，他什麽都不想管了，他一定要把今天想說的話全部說完。

龔俊握着話筒，眼眶通紅，聲音帶着哽咽，一時間分不清是激動還是感動，或者，兩者都有吧， “非常感謝，在這個春天，遇到山河令，遇到熱愛山河令的你們，也要感謝不管是喜歡我也好，還是喜歡其他主演的粉絲朋友們。”

龔俊說完之後，轉身看向身邊的那個人，他知道，他在，他一直在，“我要感謝我的對手張老師，和他飾演的周子舒，也要感謝其他的主創，非常開心這個春天能夠遇見你們，是我這一生當中，最難忘的回憶。”

這個年僅29的大男孩，他的人生、他的未來才剛剛起步，在衆目睽睽之下，對着一個認識僅僅一年的人，說了“一生”。

縱有感謝千言萬語，90°的鞠躬亦是情之所向，張哲瀚共情于此，投之一個并肩的90°，那是他們二人的感謝，感謝所有的粉絲給他們圓夢。

當張哲瀚接過話筒時，明明心底已然萬千起伏，還是故作輕松地微笑，故作輕松地開口致辭，“不管你是喜歡周子舒，還是喜歡溫客行，還是喜歡周子舒和溫客行，可能今天結束了，我們倆就是作為張哲瀚和龔俊，感謝你們喜歡張哲瀚，感謝你們喜歡龔俊，感謝你們喜歡張哲瀚和龔俊，這個春天有你們真好。”

二人用了一年的時間，用靈魂诠釋了一個快意恩仇的江湖裏那段纏綿溫柔的愛情，那個屬于江湖的周子舒和溫客行，屬于彼此的阿絮和老溫。

送君千裏，終有一別，那個平行的江湖世界裏的阿絮和老溫，這條陽光籠罩的大路我們就送你們到這裏了！

今天，告別了周子舒和溫客行！

今天，張哲瀚和龔俊的名字終于可以光明正大排在一起！

今天，和你的名字連在一起，将張哲瀚和龔俊變成了“我們”！

當場內的歡呼聲此起彼伏，當所有的粉絲有笑、有哭的尖叫，張哲瀚轉身面對身旁的那個人，明明組織過幾千遍的語言，明明醞釀過好久好久的情緒，這一刻到來的時候，仍舊是緊張的，“然後，還有一些話想對俊俊說。”

是的，在高朋滿座間，張哲瀚選擇了那個最親昵的稱呼——俊俊。

龔俊的雙手失控的顫抖，似有預兆一般，他知道張哲瀚接下來的話會很重要，灼熱的目光緊緊地盯着面前人，舍不得離他分毫。

張哲瀚輕輕地清了清嗓，努力地理清條理，可依舊緊張地說了許多個然後，“雖然我比你大一點，然後，我不知道未來你會遇到什麽事情或是遇到什麽困難，但是我希望你能夠一直保持自己的初心，然後保持自己的個性，以後不論遇到什麽困難，或者是遇到什麽需要哥哥幫助的地方，我永遠都在。”

龔俊聽懂了張哲瀚的“雖然”。

雙耳戴着耳返，龔俊的整個世界沒有其他人，只有眼前人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語，在那個降噪的世界裏，他可以無比專注的沉浸。

張哲瀚也明白那一句“雖然”之後，是不能說出口的“但是一直都是你照顧我、包容我更多”，太多、太多的回憶，劇組裏他會把空調管對向自己而他拿着小風扇坐在一邊，拍戲時他會在劇組裏趕走罵自己的私生粉而他比自己還要生氣，盛夏裏他會用扇子為自己遮陽、為自己扇風，他為自己煮漁粉、會為自己炖雞湯，他會在雙人采訪時自然地舉麥、接過自己手裏的所有東西，他會包容自己金牛座莫名其妙的好勝心，他會下意識順着自己…所有的一切他都知道，他有好多好多的快樂帶給自己，他有好多好多的真心托付在這裏，雖然我比你大一點，更愛的那個人卻是你。

而他也都知道。

昨天，龔俊滿眼愛意地注視；昨天，龔俊突兀又強烈的瘋狂；昨天，龔俊想得到一個在萬人面前擁抱的機會…

熾熱的目光讓他這兩天都不敢直視龔俊的眼睛，每每意識到龔俊的眼神便下意識地先移開目光，總擔心自己多看一眼都會崩掉理智。“昨天，我還沒有準備好，對不起，我還沒有準備好如何在‘保護你’和‘回應你’之間找到那個微妙的平衡點。”

今天，這一次，換我為你瘋一次，在這個衆人見證的場合，在這個充滿儀式感的時刻，大聲的回應你“永遠”，讓所有人知道，你的真心并沒有錯付。我不願再給自己留後路，也不願再給你我留下分開的可能，我知道這句話說出以後帶來的影響，但是依舊選擇如此，我在衆人面前說出了“永遠”，不是一腔孤勇，而是你給了我瘋狂的底氣。

今天，一個29歲說了一生，一個30歲許了永遠。

何其有幸，得遇吾卿。

龔俊直直地看向張哲瀚的眼睛，深情地模樣好像透過眼睛看到了心底，就這樣看着張哲瀚慢慢地走近自己，看着張哲瀚慢慢地伸出手攬了攬自己，一時間地情難自制，龔俊抛開了所有的理智，指尖握着張哲瀚的胳膊，将整個人拉向自己，就這樣将眼前人抱入自己的懷中。

可在臺下的尖叫聲下，龔俊恍然之間才猛然反應過來，現在身處舞臺中央，二人的擁抱正被萬人注視，同時提醒他的，還有耳返中導演組的指令，恢複的一絲理智告訴他“這樣是不行的”，正欲缱绻而眷戀地離開了這個柔軟的懷抱，可是瞬間他就感受到背後那個熟悉的、帶着溫度的手掌，透過層層的戲服，将堅定和踏實傳到心底，那個手掌輕輕地拍着。

龔俊懂了張哲瀚的意思，“沒關系的，沒關系的，別害怕，有我在呢，再抱一會兒，讓我再靠一會兒。”

眼前人是心上人，龔俊情不自禁地揚起了嘴角，再一次将眼前人緊緊地擁進懷中，下巴抵在張哲瀚的肩膀，閉上雙眼，屏蔽一切視聽，那一刻，賭上前程也要放肆一回，将愛說到盡興。此時此刻，感受彼此的心跳，感受彼此的呼吸，此時此刻，一切一切，只有彼此。

盛大的告別，最後的留念，張哲瀚低聲在龔俊耳邊說“一會我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我們一起把右手舉起來”，龔俊也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但只要是張哲瀚說的他都會照做。張哲瀚的深沉便是如此，這是他再一次向龔俊說了“永遠”，加上直播間裏的那句歌詞“我會永遠在你身邊陪着你”，三次永遠，許你一生。

愛是濃霧，彌天蓋地。

當燈光熄滅，當舞臺落下帷幕，當一切喧鬧繁華都歸于平靜，熒幕上的一幕幕，舞臺上的一幕幕，都像是一個夢。恍惚之間，讓張哲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分不清自己是剛從夢中醒來，還是自己剛剛入夢。

從舞臺退下來之後，張哲瀚一直走在最後，一遍又一遍地強壓抑着自己內心的起伏，扯出笑容和衆人告別，到了化妝間門前，張哲瀚頓了頓前進的步子，用力地看了一眼其他同事的背影，定格了那些笑着離開的模樣，在心裏再一次鄭重地揮手告別。

等張哲瀚推開化妝間的門，映入眼簾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此時的助理正在幫他拆下纏在腰間的耳麥，聽到開門的動靜，龔俊率先回過頭來，原本帶着的滿臉笑容瞬間僵在臉上。

張哲瀚的淚水一滴一滴地落下，就那麽靜靜地站在化妝間門口，沒有任何動作，沒有任何表情，有的只是眼眶通紅和手足無措。

龔俊只覺得瞬間大腦空白，顧不上腰間還沒有拆下來的耳麥，顧不上化妝間還有其他的人，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張哲瀚的面前，輕輕地擡起右手拂去他臉頰上的淚水。指尖的潮濕讓他心疼，龔俊感覺自己的眼睛也酸酸的，他懂張哲瀚是用靈魂演繹出周子舒，他懂這份告別的沉重，他都懂。

擡起的手，眷戀着臉龐的溫度，他慢慢的撫上張哲瀚的頭，左手摟着他的腰，将人擁進自己的懷抱，就這樣安安靜靜地抱着，許久許久，龔俊才緩緩地開口，在張哲瀚的耳邊低低地說了句：“以後一直有我。”

當深夜來臨，月明星亮，張哲瀚的工作室發出那條早已經編輯好的微博，這個春天裏有最美的遇見，黑色的輕紗遮住雙眼，手握陽光。

當太陽再一次升起，暖洋洋地照耀着，龔俊拿出手機認真地選擇着照片。上臺前一個人準備的時間，世界是黑白又靜默的；舞臺上轉頭就能看到身邊的他，世界便有了光和顏色。

你蒙上了眼，于是我的世界，變成了黑色。

何其有幸遇見你，讓我的世界從黑白變成了彩色。

所幸，這個春天裏終于等來了這個世界的善意，等來了漫天的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