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爆竹聲中一歲除,春風送暖入屠蘇。
這個時代相比三十年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發展與進步肉眼可見,相對三十年後,又依稀顯得古樸、陳舊。
吃完早餐,葉萱和向勉帶着三歲的小屁孩出發,兩個妹妹有自己的安排。按計劃,他們先去雍和宮燒炷香,再去地壇公園逛廟會,吃吃東西,看看熱鬧。
走在路上,能明顯感覺到過年的喜慶氛圍,沿途有許多市民群衆,都朝着雍和宮的方向走。自從85年恢複廟會,現在大年初一拜拜神,逛逛廟會,又回歸到了群衆的生活當中。
三歲的小屁孩喜歡熱鬧,出來游玩十分開心,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快靠近雍和宮的時候,他好似有些不安,原本是自己蹦噠着走路的,忽地抱住向勉的腿,哼唧着不肯走。
向勉以為他走累了,一把抱着他往前行。
葉萱這次過去,燒香是其次,買香灰琉璃手串才是最主要的目的。畢竟她所在的時代,是卷時代,也滋生了一批在上班和上進之間選擇上香的佛系躺平鹹魚,她就是這一族群。
早就聽說這裏的香灰琉璃手串有着三百年的制作歷史,十分靈驗,她也想有一串。
今天雍和宮免費開放,人也格外多,向勉抱着小屁孩,葉萱緊随其後,三人夾在人群之中。
也不知道為什麽,小屁孩特別不安,一路上鬧個不停,後來在一處空地,他一直盯着宮殿上的屋脊看,還大聲哭鬧起來。小腿蹬着踹着,不依不饒,把向勉折騰得夠嗆。
葉萱有些不解:“他怎麽了?好像很不安,是不是沖撞了什麽?”
小朋友都是有靈性的生物,如果這個地方他感到不适,自然會鬧騰。
向勉朝小孩看的方向望去,屋脊上有一排屋脊獸,有龍、麒麟之類的,他蹙起了眉,說道:“大概是沖撞了不該有的東西吧,我先帶他出去,你上完香就出來吧。”
“我不上香也行。”葉萱看着上香拜佛的地方,擠着一大堆人,香霧缭繞,“我主要想去流通處買個手串。”
“那行,你買了就出來,我在外邊等你。”
“嗯,你可以在門口買串糖葫蘆哄哄他。”
……
葉萱直奔賣手串的地方,現在的手串沒有後來那麽多品種,但是少了工業流水味兒,看起來仿佛更加靈驗。
她給自己挑了一串赭紅色花紋的琉璃手串,戴在細細的手腕上,還挺好看的。後來想了想,又給向勉挑了一串寶藍色花紋的手串。
因記挂着小朋友,她沒有多停留,買好手串就走了出去。
門口路邊,小孩的情緒已經穩定了下來,拿着一串冰糖葫蘆高興地舔着。
葉萱走過去時,向勉問道:“買好了?”
“嗯。他不哭啦?”
向勉有點兒無奈:“有吃的就不哭了。”
“哦,我給你買了一串香灰琉璃手串,他們說這個很靈。”葉萱遞給他。
他盯着寶藍色花紋的琉璃手串,卻沒有接,十分直男地說:“我不玩串兒。”
“沒讓你玩,這不是圖個吉利麽?”葉萱郁悶了,這人究竟懂不懂人情啊?只是送個手串而已,犯得着拒絕?
随後怕他誤會,只好解釋:“你給了我壓歲錢,我就送你這個,這叫禮尚往來。”
“行,”他擺出一副勉為其難的模樣,忽地一笑,“那我收着。”
因為被他那句“不玩串兒”的直男式拒絕弄得有些不快,葉萱氣哼哼:“什麽收着,直接戴上吧。”
索性一把拉過了他的右手手腕,不由分說,有點兒霸道地幫他戴在了手腕上。
又道:“起碼戴一天。”
向勉低頭看着她動作利落幹脆,神情還有點兒生氣,憋着笑說:“那我戴兩天行不行。”
油嘴滑舌的,葉萱沒好氣道:“以後随便你處理,嫌棄的話扔了也行。”
“那怎麽能扔。”向勉低笑,“好歹是錢買來的。”
大年初一,不跟直男計較,葉萱沒再理他,蹲下身捏了捏小朋友的臉:“小孩,冰糖葫蘆好吃嗎?”
“好吃。”
“走,帶你去廟會,那兒有更多好吃的!”
“嗯!”
一到地壇公園附近,路上便有無數群衆湧向廟會,喧鬧的聲音穿過寒冷的天空傳至耳中。
等走進去,用人山人海來形容一點兒也不過分,游逛的人接踵摩肩,各色攤子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今天的天氣本來就很不錯,晴朗天空,陽光普照。很多大人帶着小孩過來趕廟會,年輕人十分靈活地在人群裏呼朋引伴,老人的熱情也十分高漲……每個人臉上都洋溢着幸福色彩。
跟後來全是賣某烏市場小商品的廟會不同,現在的廟會十分有地域特色。很多攤位,賣的東西各不相同:玩的有風車、毽子、兔兒爺、空竹、風筝、捏面人、編草蟲等;吃的有羊肉串、烤栗子、八寶粥、糖葫蘆等;觀賞類的有木偶戲、說相聲、京劇清唱、摔跤……甚至樹林邊開闊點兒的地方還有人訓鳥、騎駱駝的。
有照相館做生意的人,脖子上挂着相機,見人就問:“拍照留念嗎?”
攔着他們三人時,葉萱和向勉都愣住沒回應,兩個人莫名對視一眼,向勉揚起眉:“那,拍張合影作紀念?”
“也行。”
想到将來充滿着無數可能,合影留念也沒什麽。
于是,向勉抱着小屁孩,小屁孩手裏拿着冰糖葫蘆,葉萱站在向勉的旁邊,三人一起拍了一張合影,還交代師傅洗兩張。
……
進入廟會熱鬧區域,小孩興奮得跟什麽似的,尤其是看到有個人扮着孫悟空的模樣,就直直想沖過去,被向勉一把拉住。
葉萱快笑死了,多少年後,你猴哥還是你猴哥。
向勉還效仿別的家長,直接把小屁孩舉過頭頂,讓他騎在了自己的肩膀上,邊走邊說:“臭小子,也就你有這待遇。”
葉萱買了一只氣球,一架風車給小孩子拿着玩。
她自己也逛得非常起勁,看到有賣京劇臉譜的,心中十分喜歡,随手拿了個紅色的臉譜,戴在臉上,問向勉:“這個臉譜好看嗎?”
他的回應仍然十分直男,只是笑着拖了一下音:“大、花、臉。”
“……”
管它是不是大花臉呢,反正葉萱買了三張臉譜,打算挂在家裏的牆壁上,用來做裝飾。
後來又去看江湖藝人變古彩戲法,看的正是非常傳統的魚缸變金魚的戲法,不管看多少回,葉萱也會驚訝兼好奇:“金魚是怎麽變出來的啊?”
向勉在一旁瞄了一眼,有點兒不屑地說:“雕蟲小技……差不多了,去吃點東西。”
葉萱沒動,仍舊站在人堆裏看戲法,忽地感覺手臂被抓着往外面扯。
“走了……”
“我想再看看,金魚有那麽多呢,是藏在布裏的嗎?”
向勉無語又平淡地道:“魚缸底有一個小圓盤,魚都被蓋在底下了,布掀起來的時候,提線順便把小圓盤也一起提了起來,魚自然就露出來了……”
葉萱目瞪口呆,解開了多年疑惑。
“你怎麽知道?”
向勉不以為意地道:“都是唬弄人的把戲。”
“那你可以去忽悠人了?”
“我可沒這個嗜好。”
葉萱撇撇嘴,吐槽:“也對,你的嗜好是魔術揭秘,砸人飯碗。”
他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若有所思。
葉萱感覺臉上不自在:“怎麽了。”
“沒怎麽……餓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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