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周一，天還沒完全亮，顏林鶴收拾完東西準備上學，路口處，再一次看到蘇鳶的車。

顏林鶴一點兒也不驚訝，她在前一天就和蘇鳶約好了一起上學的時間點。

等到進校園，從樓梯上來路過7班時，蘇鳶還跟在顏林鶴身邊，這倒讓顏林鶴有點不明所以。

顏林鶴腳步停下，問：“你不先放書包嗎？”

蘇鳶眉眼彎彎，笑道：“放啊。不正準備放嘛。”

顏林鶴：……？

她遲疑地往旁邊看了看，那是7班的大門，兩個人站在7班前，需要往回走幾步，才能回去。

顏林鶴疑惑不解的表情太過于明顯，蘇鳶噗嗤一下笑了出來，倒也沒解釋，攬着顏林鶴的背繼續往1班的方向走。

被推着往前走，顏林鶴懵了：“蘇、蘇鳶，你是不是走過班了？”

蘇鳶驚喜道：“顏顏，你在叫一聲我名字呢？”

顏林鶴本就不善言辭，聲音壓得又低又軟，她現在已将蘇鳶劃到自己圈裏的緣故，因此喊蘇鳶名字時，帶上幾分依賴。

一下甜進了蘇鳶心底裏。

顏星君偏過腦袋，臉通紅：“蘇鳶……”

蘇鳶咳嗽兩聲，這才解釋道：“沒走過，我就是去一班。”

“你轉班了？”顏林鶴腦袋稍微一動，想到一個可能，“現在也可以嗎？”

又不是剛開學的那段時間，現在課已經上到一半，各個班的進度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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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1班和2班在年級中有特殊地位，哪次不是根據考試成績調整的。

蘇鳶笑道：“嗯，和我父母商量了一下，覺得還是得到一個氣氛好的班級，所以……打了個賭。”

等學期結束看成績，如果達不到标準，就說明蘇鳶跟不上進度，重新調回原來的班。

再加上蘇鳶平時表現良好，也有特別傑出的科目，只是因為偏科嚴重，才拉低了總分。

學校也就同意了。

不過到底是什麽賭約，蘇鳶也沒和顏林鶴細說。

她是因為自己的想法才打了賭轉的一班，可不想讓顏林鶴以為是她的緣故，連帶着壓力也到了顏林鶴身上。

因為蘇鳶是臨時轉來的原因，所以沒有座位，和顏林鶴打了個招呼後，先去班主任辦公室報告。

顏林鶴先一步去班級裏。

等走到座位上，剛要把書包放到椅子上，一道奇怪的反光照射進顏林鶴眼中。

她放書包的手一停，彎下腰，往抽屜裏看了一下。

是釘子。

1班是好班，班級整體氣氛不錯，最多也就是課件時八卦，亂嚼舌根，再不濟也是冷暴力，但絕對不會做出這種傷人的事。

不是自己班做的，那就是外班。

顏林鶴從洗手臺拿了個抹布，将座位、椅子從頭到尾都擦一遍，找出三四個釘子，還有一些地方被塗了膠水。

幸好是周末，顏林鶴有複習的習慣，将重要的書籍全都帶回家了，剩在學校的都是早就做完的練習冊和部分做題本。

也都被撕碎，扔進抽屜中。

她将東西收拾出來後，坐在顏林鶴斜後方的女生也看到了，驚道：“這誰弄的啊？也太過分了吧。”

因蘇鳶周五下午在1班放了狠話的緣故，班裏的人對顏林鶴态度都是靜觀其變。

蘇鳶轉到這個學校那麽長時間了，全校人也沒瞧到和哪個人走的特別近。

這也是為何相傳蘇鳶人緣好，但又将她比喻成月亮的原因。

顏林鶴和蘇鳶到底能玩多久，誰也不知道，指不定哪天蘇鳶忽然就惱怒顏林鶴了。

總歸現在兩個人還是朋友，班裏人也不想得罪顏林鶴。

聽到女生的主動搭話，顏林鶴試探道：“你今天見到外班的人來了嗎？”

除了上課時老師點名，那女生也是第一次聽到顏林鶴主動說話，聲音并不尖銳，帶着軟糯的江南口音。

她看了一眼，才發現顏林鶴将劉海也剪了。

女生一呆。

還，還怪好看的。

女生才是對世界上可愛和漂亮最沒有抵抗力的，甚至比男生更能發現事物的美，即使還有眼鏡遮擋，那女生照樣一眼看到了顏林鶴清澈的眼睛。

她愣了下，才回過神來，“沒，沒看到，我不是第一個來班裏的。你的意思是這是外班人弄得？”

顏林鶴坐回座位上，輕輕嗯了一聲。

女生道：“我要不我幫你問問吧？”

她走向幾個熟悉的同學身邊，稍一打聽，就知道誰第一個到的班，只是神色頗為尴尬。

“我問了下，說是沈子瓊。”女生窘迫道，“要不，我再幫你問問沈子瓊？”

顏林鶴看了眼沈子瓊，搖搖頭：“算了。”

反正和她有仇的人，都和沈子瓊有所瓜葛，再加上用的是這種方法……

大概就是當初将她關廁所的那群人吧。

拿了個透明塑料袋，将釘子和紙碎片裝進去，正要去扔到垃圾桶，餘光看到門外金色的影。

蘇鳶笑道：“顏顏，我辦……”

她看到顏林鶴手中的透明塑料袋，臉瞬間拉了下來，長腿幾步來到顏林鶴旁，将顏林鶴手中的東西拿了過來：“誰弄的？”

釘子上的金屬還泛着冷冽的光芒，尖銳的頭部讓人不寒而栗。

教室裏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顏林鶴拉住蘇鳶小聲說：“應該是別的班的人幹的。”

這時被惹怒的蘇鳶就像是昆侖山上千年不化的冰雪，幽靜而又可怖，她半眯着眼，嘴角依舊帶着笑容。

顏林鶴一只手拽住蘇鳶，将塑料袋拿回，另一只手安撫的拍着蘇鳶的後背。

一下又一下。

蘇鳶冷靜下來了。

也對，現在她和顏林鶴關系正好，別人應該不會那麽不長眼。

周五下午直接就放學了，如果是別的班的人，消息不靈通也正常，再加上她當時剛到1班就和欺負顏林鶴的人發了火，1班要面子，所以沒将這件事傳出去。

蘇鳶的目光慢慢移到沈子瓊身上。

這視線太盛，沈子瓊原先裝作看書，也被這視線弄得渾身難受，只好跟着回過頭，裝作驚訝：“我今天早上來的時候，好像沒看到有人來我們班啊。”

蘇鳶便問道：“周五下午鎖門的是誰？”

其中一個男生站了起來：“是我，我的确是鎖好了門才走的。”

早自習的鈴打響，蘇鳶沒占用這時間，看到顏林鶴的座位已經被打掃過的樣子，蘇鳶将人送回座位上，低聲道：“我先出去一下。”

她又将塑料袋從顏林鶴手中拿走。

“我的天，這誰幹的啊？萬一真傷到人怎麽辦？”

“對啊對啊，也就欺負顏林鶴脾氣好了。”

“會不會是沈……”話雖未說完，但都知道指的是誰，說話的人群瞬間壓低了聲音。

沈子瓊原來在學校裏人緣不錯，因老在人面前說顏林鶴跟屁蟲，追着他不放的原因，導致學校有不少人願意為沈子瓊出氣。

先前那個男生就是這樣。

再加上不少暗戀沈子瓊的女生，私底下總會找顏林鶴的麻煩。

沈子瓊同桌也小心翼翼地問道：“沈子瓊，你說……”

“閉嘴！”沈子瓊面容不耐煩，大聲呵斥道。

以前，沈子瓊總覺得他只是随口說說罷了，的确有虛榮心作怪，但又不是他欺負的顏林鶴，和他又有什麽關系嗯。

更何況他當初還救了顏林鶴一把呢。

事到如今，明明蘇鳶什麽都沒說，但矛頭直指他，班裏的議論紛紛，抛來的視線，總讓沈子瓊如芒在背。

又不是他放的釘子。

“兇什麽啊，我就是随口一問，你不會是做賊心虛了吧？”沈子瓊同桌也不是吃素的，立刻怼了回去。

沈子瓊覺得內心煩躁。

他對那些迎合他的人格外瞧不起，覺得這些人醜态畢露，所以挑同桌的時候，也選的是和他家世相當的人。

現在倒好，對方也真什麽話都敢說。

沈子瓊道：“我吃飽了撐的嗎？”

沈子瓊同桌哼哼兩句：“誰知道呢。”

他随手翻開課本，“反正你慫恿別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眼見這兩人就要吵起來，課代表挺身而出，拍了拍桌子：“早讀了！別吵了！”

等蘇鳶回來時，還帶着班主任。

班主任臉色十分差，将塑料袋往課桌上一扔，朝着課代表道：“好了，早自習先停一下，我有事要說。蘇鳶，你……”先回座位吧。

話沒說完，班主任忽然意識到蘇鳶是剛轉過來的，還沒有座位。

對蘇鳶轉過來的事，班主任也有所耳聞，目光在班裏掃了一圈，恰好顏林鶴旁邊也沒人。

每個班都有多餘的桌子和凳子。

班主任道：“來兩個小夥搬個桌子，搬到顏林鶴旁邊，蘇鳶，你就先和顏林鶴一起坐吧。”

蘇鳶喜上眉梢：“好。”

拎着書包飛快坐到了顏林鶴旁。

班主任道：“今天早上誰第一個到的班？有看到有外班的進來嗎？還有周五晚上鎖門的，确定鎖好了嗎？如果這件事是外班幹的，我一會兒學校領導打申請，看下監控。但如果是我們班的人，我給你半天時間，主動來找我。”

完了。

沈子瓊想，完了。

雖然事情不是他做的，但他的确來班裏時，看到隔壁班兩個女生偷偷摸摸的從1班走出來。

甚至……作為班委之一，沈子瓊也是有鑰匙的。

隔壁班的女生前幾天，的确找他借了鑰匙。

沈子瓊手往口袋裏一伸，放鑰匙的地方空無一物。

蘇鳶看到這一幕，了然于心。

忽然聽到顏林鶴小聲道：“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蘇鳶道：“哼，因為顏顏只準我欺負啊。”

趁着顏林鶴懵逼，蘇鳶迅速伸出手，捏了一把顏林鶴的臉龐。

軟軟的，跟糯米似的。

蘇鳶感嘆道：“哎，這就是近水樓臺的好處嗎。”

顏林鶴：……？

顏林鶴手癢，忽然也伸出手，她倒沒那麽大的膽子敢捏蘇鳶的臉，但摸一下手是沒問題的。

顏林鶴抓住蘇鳶的手，往蘇鳶手背上一摸看，鼓起臉回擊道：“嗯，你說得對。”

……等下，好像有哪裏不太對？

她手指滑動時，清晰的感受到蘇鳶手上的骨節。

又分明，又……暧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