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顏林鶴下意識就想要拒絕。

鳶鳶提出這個建議，會不會是不想讓她花錢？她手上倒還有點積蓄，買特別貴的的确是買不起，不過買點小裝飾品還是可以的。

但鳶鳶家裏條件和她完全不同，不知道能不能接受這些在“廉價”的物品。

顏林鶴剛要張口，對上蘇鳶熱忱的目光。

眼似有萬千星辰，看起來對顏林鶴即将要贈的畫非常期待的樣子，讓顏林鶴把剩下的話語重新咽了回去：“好。”

不過嘛……

顏林鶴道：“一模一樣有點難度。”

蘇鳶倒也不介意：“沒事我随便說的啦，顏顏想畫什麽畫都可以，或者……畫個倉鼠？”

在她心裏似倉鼠一般的顏林鶴将親自畫的小倉鼠送給她，臉圓滾滾的，看起來就很好戳的樣子。

想到這一幕，蘇鳶開始偷笑起來。

顏林鶴一臉懵逼，不知道蘇鳶到底在笑什麽，她答應道：“好。”

蘇鳶重重咳嗽兩聲，收斂起燦爛的笑容，對沒看到顏顏上次被撕的話還是有點不甘心，順口問道：“對了，你上次畫的是什麽啊？也是動物嗎？”

随即，她看到顏林鶴的臉頰一點一點染上紅色。

“……？”這倒真讓蘇鳶奇怪了，難不成畫的是什麽不可以見人的內容？

蘇鳶小心翼翼道：“是，不可以講的內容嗎？”

“唔……”顏林鶴的臉更紅了，小聲哎呀道：“也不算，只是說起來有點……而且畫的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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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是支支吾吾，越是引起蘇鳶的好奇心。

顏林鶴只好道：“那，你可不準嫌棄。”

“好。”蘇鳶滿口答應，“我對天發誓。”

顏林鶴鼓起勇氣：“畫的是你。”

蘇鳶：！！！

蘇鳶聲音興奮到在顫抖：“是我？”

怪不得當時顏林鶴不要她幫忙，蘇鳶當時還以為是兩個人不熟，顏林鶴不好意思，原來是因為怕被發現啊。

這麽一說，蘇鳶想起來了，上次看電影時她和顏林鶴提起畫畫，顏林鶴反應也特別大。

虧了。

虧大了。

蘇鳶恨得牙癢癢：“早知道當初就不應該這麽輕易放過那個人，叫什麽來着的？不管了，反正現在我也是你們班的，有的機會報仇。”

因為班主任知道顏林鶴過去被人欺負的事，在班裏做了徹查，同時對座位也有調整，拉了幾個脾氣好的，或者主動提出願意和顏林鶴同桌的同學放到旁邊。

當時撕作業的男生和顏林鶴有恩怨，被老師調開了位置，現在已經不坐在旁邊了。

蘇鳶心肝都在疼。

那可是顏顏給她畫的第一幅畫啊，她沒看到就算了，還被人給撕了！

現在收回前面的話，再要一副她的畫可不可以？

蘇鳶的表情太過于明顯，惹得顏林鶴發笑。

這事越想越心疼，蘇鳶轉移話題看向顏林鶴的作業本：“你這道題寫完，咱們就走嗎？”

顏林鶴迅速将作業寫完。

蘇鳶道：“就這周末，到時候我還是在老地方接你？”

“不用不用。”顏林鶴笑着擺擺手，“壽星就不要奔波了，你把地址給我，我自己去就好啦。”

蘇鳶沒堅持：“也行，或者我讓我王叔接你吧？反正你也認識。”

王叔就是負責接蘇鳶上下學的司機。

顏林鶴笑道：“真不用。”

蘇鳶瞬間收起笑容，有點忐忑道：“顏顏啊，你是不是不喜歡王叔？我感覺你似乎很不願意麻煩王叔的樣子？”

“你要是哪裏不喜歡，直接告訴我就好了。王叔私底下還問過我顏顏你的事呢，他看起來很喜歡你的樣子。”

“你要不喜歡的話，我下次就不讓王叔來送我們了。也對，王叔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老麻煩他是不太好。”

這都哪兒對哪兒啊。

顏林鶴哭笑不得，只得同意蘇鳶先前的事。

将作業寫完，與蘇鳶一同回去。

下車後，蘇鳶照舊将車窗搖了下來，伸出手：“顏顏，明天見。”

在這段日子裏，顏林鶴也學會了如何和人大大方方說再見，于是也跟着搖手笑着回應道：“明天見。”

蘇鳶笑着縮回，将車窗重新搖上。

晚風吹過，帶動了蘇鳶頭發上的蝴蝶結。

顏林鶴盯着這一幕有些出神。

這麽想來，蘇鳶雖然每天都會換不同的發繩，但換來換去，都是以蝴蝶結為樣式的發繩。

蘇鳶平時還愛拉着顏林鶴到處跑，導致時不時會有飛舞的發絲飄在顏林鶴眼前。

顏林鶴沒有直接回家，而是改走一條小路，來到一家雜貨店，買了點絲帶鈴铛等物品後，才回去的。

雖說蘇鳶只和她要了畫，但顏林鶴也不可能真的除了畫以外，別的什麽都不送。

她特地挑的都是店裏材質比較好的材料，盡管只買了些許回來，還是支出了好幾百。

回到家中，顏林鶴照舊先把飯做好。

桌面上留了個字條，是她父親留下來的，大概意思就是讓顏林鶴不用做多餘的飯菜了，晚上不回家。

她父親雖然每天都在外面喝酒，醉的不省人事，到傍晚才醉醺醺的回來，但真正會留字條讓她別做飯的次數還是少。

一般都是喝到忘記回來，或者就是中途回來吃頓飯，再繼續去喝。

顏林鶴皺皺眉頭。

她父親最近不回來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顏林鶴蘇随手将字條揉成團，扔進紙簍中，又将晚上準備好的飯菜從冰箱裏拿出來。

做的是西紅柿雞蛋蓋澆飯。

今天有重要的事，顏林鶴不想浪費時間，因此幾下将飯菜扒完後，回到房中迅速将作業寫完。

這些事顏林鶴已經做過千百回，早就形成肌肉記憶，當課上內容和明天要上的內容都複習預習完後，才10點多。

顏林鶴從精致的袋子中拿出今天所買的材料。

顏林鶴看過蘇鳶平時用的物品，無一不是很精美，哪怕是蘇鳶的發繩，在陽光底下也有暗紋。

因蘇鳶看起來很在意發繩的緣故，顏林鶴生怕自己做的東西會戳到蘇鳶雷點上，因此以防萬一，做了三樣東西。

一樣是帶着小鈴铛的紅色蝴蝶結發繩，一樣同樣也帶着小鈴铛，只是整體規模比較小，可以挂在背包拉鏈上。

最後又用家裏還剩的紅繩，編了個吉祥結出來。

鈴铛都是可拆卸的，防止蘇鳶不喜歡。

等到全部做完後，顏林鶴将發繩拿起來，用手戳了戳鈴铛。

脆而響的聲音，瞬間在不大的房間裏響起。

叮——

從顏林鶴見到蘇鳶的第一面起，她就在想，這麽絢麗的女生，應該很适合再挂個鈴铛吧。

特別是蘇鳶走起路時風風火火的樣子，也不知道學校到底是怎麽傳的，才能把蘇鳶的性格傳成月亮。

顏林鶴不免低笑，在陣陣鈴铛的響徹中，恍惚之間，顏林鶴似是看到她第一次看到蘇鳶時，蘇鳶穿過人群。一眼看到了躲在窗臺外的自己。

然後朝着她輕輕一笑的樣子。

顏林鶴打開筆盒，從裏面拿出一支筆，又從抽屜中拿出一張紙來，迅速起草。

她好像知道，應該怎麽畫蘇鳶的眼睛了。

那是世界上最獨一無二的，也是全校唯一說對的地方，蘇鳶的眼睛中，真的蘊藏着一片無邊無際的星空。

怎麽看都不會膩，怎麽看都看不完。

如果可以，顏林鶴甚至希望将那眼睛拍下來，好好珍藏起來。

停筆。

蘇鳶的樣貌躍然紙上，朦胧的光影将她的面容溫柔了一大半，甚至很多地方，顏林鶴還沒有細化。

但看畫的人已經能從中窺探出一二來了。

和樣貌無關，而是能從畫中看到蘊含着的喜歡。

顏林鶴将對蘇鳶的滿心歡喜，全都鋪在了紙上，她除了蘇鳶以外沒有可以傾訴的對象，從小都大都是靠着畫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等到畫完後，顏林鶴才發現，遭了。

她對蘇鳶的喜歡，竟要比她想象中還要深。

也對，蘇鳶可是這麽多年來，唯一拉了自己一把的人啊。

說要撕，也不舍得，放到自己周圍，又覺得跟藏了什麽不可言喻的秘密似的。

顏林鶴想了想，又拿出一張紙，在上面畫了蘇鳶要求的倉鼠，将兩張紙合二為一，貼在一起。

如果不仔細看，根本沒辦法發現這張紙是由兩張組成的。

等全部弄完已經不早了，顏林鶴拉上燈，睡覺。

周末來的很快，不過眨眼一瞬間就到了蘇鳶的生日時間。

和王叔确認了時間地點後，顏林鶴将禮物包裝起來，有些心神不寧地坐在家裏，看着白色的天花板。

不知道蘇鳶會不會發現底下的畫作。

蘇鳶家裏很大，還是在寸土寸金的地方，因為是蘇家唯一的女兒十八歲的生日，因此請的人也很多，格外熱鬧。

因考慮到顏林鶴會不習慣的原因，所以蘇鳶特地囑咐從小道理繞過來——她倒是也想讓顏林鶴站在衆人面前驚豔全場，只是想想還不是時候。

這只小倉鼠膽小的很。

反正等到顏林鶴到場後，她還可以拉着顏顏在衆人面前秀。

等顏林鶴被王叔帶過來時，蘇鳶正坐在沙發上，旁邊似乎靠着幾個親戚，在讨論蘇鳶感情的事。

“哎，蘇鳶還沒找對象吧？”

蘇鳶抿嘴道：“嗯，現在以學習為重。”

那人繼續道：“話雖這麽說啦，不過對象也可以看看了，你有喜歡的類型嗎？我這兒啊認識一個人，我記得蘇鳶你以後大學也是要去國外讀的吧？正好可以和他做個伴。”

蘇鳶道：“不喜歡。”

那人話說到一半被打斷，有些僵硬的笑了笑，又道：“沒事，那你喜歡什麽樣的，姨給你找找。”

蘇鳶有些不耐煩地擡起頭，剛要不耐煩的反駁，忽然看到正往這個方向走來的顏林鶴。

蘇鳶手一指：“要這樣的吧。”

“……？”那人也跟着轉移過目光，看到顏林鶴，“……？她，可她是個女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