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她和她的英雄

2018年的風往回吹,把邊寧帶回了遙遠的從前。

從石磨山下的那條坑坑窪窪的公路某處左拐,路過一片荒廢的板栗園,再沿着稻田中間的小路穿過架在小河上的石拱橋,一直走到前方出現一棵巨大的老榕樹,那裏就是她的家。

那一年邊寧五歲,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在老榕樹下的小賣部買一瓶五毛錢的汽水,一邊喝一邊等着在石磨山下農場做工的爸媽回家。

南方的夏天極長,邊寧在老榕樹下躲着,但依然被曬得皮膚黝黑,小賣部的爺爺用慈愛的聲音喚她“小煤球”,用一把舊舊的大蒲扇為她驅散夏日的酷熱。

舊時光在記憶裏變得模糊又漫長,她似乎在老榕樹下度過了許多數不清的快樂時光,每一天都無憂無慮,只等着爸媽從村口騎着摩托車回來,用家鄉的土話不停地喊她“小寧。”

那是改變邊寧人生的第一個夏天。

在某一個殘陽如血的傍晚,她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了天黑,爸媽卻始終沒有回來,小賣部的爺爺坐在一旁不停安慰幾乎要開始哭泣的她,最後,他們來了她的舅舅和舅媽。

邊寧沒有見到爸媽最後一面,在大人們模糊不清的交談中,她依稀聽到了許多她不懂的名詞,一直到長大後,她才明白那些名詞代表了什麽——她的父母支離破碎、死不瞑目,慘烈到他們不忍讓年幼的她目睹。

沒有了父母,老榕樹不能充當她的保護神,小賣部的爺爺也不能,她拿着為數不多的屬于她的東西去了河流的另一端——那裏有舅舅舅媽的家,寄人籬下總好過流落街頭。

在河流邊幾乎陌生的那片土地上,邊寧學會了插秧、除草、割稻谷,那些爸媽還沒來得及教會她的東西,她在舅舅舅媽家一一學會了,唯一沒學會的只有做飯——因為她的廚藝細胞實在是少得可憐。

她變成了一個沉默又倔強的孩子,昔日的活潑精靈似乎一夕之間離她遠去。

天長日久的相處讓舅舅舅媽對她的憐愛漸漸消失,他們用農場給的撫恤金養着她,送她去幾公裏之外的鄉村小學和遠在鎮上的初中接受教育,甚至在她執意要去上高中的時候也并沒有反對,但他們對她始終淡然又客氣,一層血緣并沒有拉近他們之間的距離。

或許是不夠聰明,邊寧在高中埋頭苦讀了三年,最終也沒有考上大學。

她在長滿野葡萄的河岸邊呆坐了好幾天,一群身披銀鱗的小魚不停地親吻她的雙腳,她擡起頭,看着高高藍天上的雲朵不停變幻,耳邊幻聽似的響起了媽媽從前最愛唱給她聽的歌謠。

跟歌謠一并到來的,還有舅媽前天晚上的一席話。

“考不上也沒什麽的,鄰村板栗園老板的兒子跟你是同學,人家初中沒讀完,現在生意不也做得紅紅火火的?幾層小樓都蓋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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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我還在街上遇到了那個後生仔,他問我你有沒有談朋友,還托我問你願不願意。”

“我看那個後生仔蠻可以的,老老實實的,做起事情來也肯賣力氣。”

“你不要讀了點書就跟你村口那個二姐姐一樣要講什麽愛情,還要跑到外頭去,要我說啊,兩個人和和氣氣過一輩子就得了,你看我們哪個不是這麽過來的?”

哪個不是這麽過來的呢?邊寧眯着眼睛想了好半天。

似乎是真的,除了村口的那個二姐姐之外,所有人都是這麽過來的。

他們認命般把目光局限在了這個小小的山村裏,一代代地重複上一輩的命運——匆匆忙忙地跟一個并不稱心的人成家,圍着柴米油鹽打轉,最後讓自己的下一代也繼續這樣看似安定卻了無希望的人生。

可是她過夠了,她無牽無挂,為什麽不離開這裏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呢?總好過把自己的人生寄托在一個并不了解的人身上。

那是改變邊寧人生的第二個夏天,綠皮火車經過二十多個小時的颠簸,停在了玄武湖邊的南京站。

盛夏的陽光讓玄武湖變成了一面巨大的閃着銀光的鏡子,晃得邊寧睜不開眼,她拎着不多的行李住進了秦淮河邊的一個小旅館,兩天之後便迅速在附近找到了一份提供食宿的工作。

餐廳的工作并沒有比老家的農活輕松多少,邊寧除了要應付繁瑣的雜事,還要小心不被喝醉了借機揩油的客人盯上,就這麽熬了一個月,南京城的氣溫走到了最高值,老板在餐廳門口搭了一個臨時的小舞臺攬客,供吃宵夜的客人們消遣娛樂。

在某一個傍晚,常駐的歌手因為臨時有事來不了,面對門外開始焦躁起來的顧客,老板急得抓耳撓腮,當場許下承諾——誰敢登臺,他就把屬于那個放鴿子的歌手的工資發給誰。

一向沉默的邊寧抵抗不了誘惑,第一個自告奮勇站出來,沒想到效果奇佳,臺下的客人們都對這個小個子短發女孩的歌聲贊不絕口,不停起哄讓她多唱幾首。

邊寧沒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樊辛,一直到她唱完,他才把她攔在了餐廳門口,問她願不願意跟他走。

那一年的樊辛二十八歲,正是春風得意、風華正茂。

他穿着白色襯衫,留着并未經過精心打理的、垂到額前的頭發,一身裝束再普通不過,但他的那雙眼睛卻如同狐貍一般——狹長、清俊,閃着讓人無法忽視的柔和清亮的光。

他看着她,微微躬下了身子,好讓她能平視他。

他問:“我叫樊辛,你願意跟我走嗎?我不希望你留在這裏,你應該去一個更好的地方。”

邊寧一向警惕又倔強,但在這一刻,她卻一反常态點了頭,根本沒想過眼前的人也許是個騙子。

這麽好的一雙眼睛,這麽溫柔的姿态…… 她沒法去懷疑他。

她賭對了。

大山裏走出來的她并不知道眼前的樊辛正是國內迅速崛起的一個炙手可熱的全能型音樂人,他的聲音像藍絲絨般低沉溫柔讓人無法抗拒,他的才華也在編曲和樂器上體現得淋漓盡致…… 所有人都愛他,當然也包括邊寧。

那時候的邊寧覺得,也許她所有的好運氣都用在了遇見樊辛的那一天——她來到了一個更好的世界,一個全然不同的世界。

在樊辛的安排下,她住進了一個單人公寓,幾個音樂老師輪番給她補習樂理、學習樂器,樊辛一有空也會來督促她練聲,她乖乖地按照他制定的計劃學習、進步,只為等快一點等來那個跟他并肩的機會。

就這麽忙忙碌碌過了一年,她在樊辛當年的第一場巡演上登臺了。

樊辛選了一套高級定制的演出服,把她打扮得像一個大號的小水手,然後,他牽着她走上臺,讓所有人都知道了她的存在。

他說:這是我藏了一年的小徒弟,是不是特別可愛?

他說:不要看她長得可愛,她的聲音像個女将軍,幾乎是我的翻版。

他還說:她很像我,所以我願意領着她,我要讓她做一個除了唱歌,其他什麽都不用操心的無憂無慮的孩子。

邊寧站在一旁,罕見地露出了收也收不住的傻笑,臺下的歌迷歡聲如雷,熒光棒組成了夢幻般的海洋,在那一刻,她擁有了夢寐以求的一切。

所以,後來的她寧願冒着再一次跌入谷底的危險也要跟他走——畢竟,她的一切都是他給的。

南京城的冬天冷得徹骨,他們解約、賠錢,又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用所剩無幾的錢在山陰路租下了一套房子,客廳是辦公室,主卧改造成了工作室,剩下的兩個房間則分別充當了他們的卧室。

因為跟之前的公司鬧得太難看,導致行業內的其他公司有所忌憚,不敢跟樊辛合作,他們的歌賣不出去,也談不下來任何商演,樊辛只好去老朋友的酒吧裏駐唱,以緩解他們越來越沉重的經濟壓力。

邊寧心裏難受,提出也要出去賺錢養家,但卻被樊辛一口回絕。

他說:你的嗓子是要在音樂廳裏唱最美妙的爵士的,我不允許你跌進塵埃裏,有些事情,師父來扛就好了。

那是最艱難的一個冬天,她惶惶然地看着他四處奔波,一直到了來年的春天,他們終于從樊辛的老同學手上拉到了投資。

從此,柳暗花明。

陳年舊事被再次提起總顯得雲淡風輕,但邊寧心裏清楚的知道樊辛是如何走過了那一段艱難的時光。

公司的其他歌手總是羨慕她所擁有的“特權”,羨慕她可以自己決定幾乎大部分的工作內容和曲風。

他們當然也知道,樊辛給她偏愛是因為他們師徒曾相互扶持走過了最艱難的一段時間,但那些艱難他們沒有參與,所以無法真正地感同身受。

他們也不知道,其實樊辛對她的偏愛在他們最初相遇的時候就開始了,經歷了後來的艱難坎坷,他的偏愛終于從孱弱的幼苗長成了參天大樹,再也無法撼動。

現在是第三個改變命運的夏天,玄武湖的風把況野帶到了她面前。

他就像是南京城的初夏裏最耀眼的那束光,明亮卻不刺眼,不遺餘力地想要照亮她身邊每一個黑暗的角落,掏心掏肺,毫無保留。

那是無比珍貴的、帶着些許稚氣的少年意氣,滿心滿眼全都是她,他只為她而來,讓她如何再拒他于千裏之外?

在關于往事的回憶裏走到了盡頭,邊寧把那個從況野家帶來的砳砳放進了懷裏,幾乎是傻笑着沉入了夢鄉。

第二天早上,一通急促的電話把邊寧吵醒了,她看了一眼時間,有些奇怪地接通了電話。

“露露姐,采訪不是在下午嗎?什麽事這麽急?”

“不得了,樊哥回來了,現在就在公司,還問我你下午什麽時候來呢!”

“什麽?!”邊寧吓得趕緊做起來,又問,“你沒跟他說我腿的事兒吧?”

“我哪兒敢說啊?姑奶奶,還是你自己來說吧。”

“好吧…… 那我一會兒過去。”

“需不需要我接你?”

“算了,你先幫我盯着我師父,我讓況野過來。”

“好,那你小心點兒。”

邊寧挂了電話,坐在床上發了好一會兒呆,随後,她把況野叫了過來。

況野頂着一頭稍顯蓬亂的黑發,一進門就急吼吼地問:“怎麽了,出什麽事了?”

邊寧皺着眉頭,說:“大事不妙,我師父提前回來了。”

“好事呀!”況野高興得恨不得原地轉圈,一雙眼睛也笑得彎成了月牙,“可以當面告訴他咱倆的好消息了!”

“呆子!”邊寧忍不住伸手去揪了他一把,“你忘了?我腿還沒好呢!我師父又要罵我了。”

況野如夢初醒,道:“哦,我差點忘了,那怎麽辦?”

“你跟我一起去,反正不能我一個人挨罵。”

“真的?樊哥會連我一起罵嗎?”

“我不知道,但是有個人分散火力也好。”

“那好,到時候你就躲我後邊,我來保護你。”

“乖,算你識相。”

邊寧心裏雖然忐忑不安,但面對況野,依舊忍不住跟他嬉笑打鬧,兩個人就這麽一路鬧着來到了公司。

白露早已等在門口,她面色凝重,輕輕說:“樊哥在辦公室,我把谷雨支走了,你倆是一起進去嗎?”

況野扶着邊寧,說:“對,一起進去,我來給小寧分散火力。”

白露臉上露出了笑意,說:“好,那快去吧!”

在況野的攙扶下,邊寧慢吞吞地走進了樊辛的辦公室。

“小寧,師父一不在你就偷懶,都多久沒來公司了?我剛才去看了你的小房間,都快積灰了。”

站在書架前的樊辛一轉身,馬上看到了邊寧打着石膏的腿,當下就是一愣:“你腿怎麽了?”

“師父……”邊寧擺出了個可憐兮兮的表情,聲音也黏黏糊糊拖了老長,“我摔着了,不敢告訴你,就怕你擔心。”

樊辛臉上的表情沉了下去,半晌才說:“怕我擔心就瞞着我?你都多大的人了,還這麽冒冒失失的。”

經過一段時間的旅行,他的膚色較之前添了不少健康的色澤,眉頭一皺幾乎帶了點黑旋風的意思,看得一旁的況野都有些發怵。

“我這不是沒什麽大事兒嘛,就脫了個臼,馬上就好了。”邊寧小聲嘟囔。

樊辛沉着臉走了過來,幾乎是在同時,況野伸手把邊寧護在了懷裏,說:“樊哥,有事好好說,別打孩子。”

樊辛聽了這話,簡直是莫名其妙,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瞎說什麽?你問問小寧,我罵都沒罵過她幾回,怎麽會打她?你真把我當暴君了啊?”

況野舒了一口氣,說:“嘿嘿,那就好。”

邊寧那顆毛茸茸的腦袋從況野的懷抱中鑽了出來,還順便瞪了他一眼:“你在胡言亂語什麽?我師父對我最好了,怎麽會揍我呢?是吧,師父?”

樊辛笑着揉了揉邊寧的頭發,又看了一眼兩個年輕人牽在一起的手,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好像我離開的這段時間裏發生了不少事情,不止有壞事,也有好事,你們誰來給我講講?”

邊寧臉一熱,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況野已經搶先開了口:“沒錯,樊哥,小寧現在是我女朋友了!”

樊辛頗為滿意地點頭,臉上露出了欣慰的表情,把邊寧瞞着他瘸了腿這件事抛到了腦後。

“不錯,你小子總算是沒辜負我的一片苦心。”

邊寧被這倆人臉上的笑弄得渾身發毛,于是便伸手把況野往外推:“你出去一下,我要跟我師父說悄悄話。”

“有什麽話是我不能聽的呀?”

況野一臉委屈,但還是順從地出去,關上了辦公室的大門。

樊辛扶着邊寧一起坐在了沙發上,笑着問:“怎麽,有什麽悄悄話想告訴師父啊?”

邊寧搖頭,笑着說:“我騙他呢,我就是想跟師父待一會兒。”

樊辛滿臉笑意,再一次把手放在了邊寧腦袋上:“我們家小寧長大了,以後要好好跟小野相處,別一天到晚的欺負人家,聽見沒?”

“我哪有欺負他呀?”邊寧笑着低了頭,“是他自己願意的。”

“記住,你是師父最喜歡的孩子,什麽都不用怕,想做什麽就去做,小野要是對你不好,師父給你出頭,不開心了也別委屈自己,不管以後怎麽樣,師父都不會變,這輩子都會管着你。”

聽着樊辛絮絮叨叨地說完了這麽一堆,邊寧拽住他的手臂,仿佛真的變回了當初那個十幾歲的小女孩。

“師父,你知道嗎?在我心裏,你一直都是我的英雄,是你讓我變得這麽好,是你一直護着我,謝謝你。”

樊辛笑了,語氣溫柔慈愛:“雖然我只比你大了十歲,但是當年帶走你的時候我就把你當成自己的孩子了,我不護着你誰護着你?不過,馬上就要有人來跟我一起分擔了,我也總算是放心了。”

邊寧眯了眼去看窗外明晃晃的日光,跟身邊的樊辛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一顆心仿佛沉進了蜜罐子裏。

真是難得的好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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