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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餘應該的确是個傻的——在他連續喝了三日的苦瓜汁, 第四日,陳媛讓人停了他的苦瓜汁,他一臉不解時,陳媛這樣想到。
陳媛在寝宮卧了三日,膝處結疤了,她才被允許下床。
期間沈柏塵來過一次,知曉她受傷了,還特意要來看她,卻被霍餘攔在寝宮外,說甚外男不可進女子寝室。
這話出自霍餘口中,讓陳媛聽得發笑,但不知為何,她竟也就任由霍餘了。
霍餘将他要處理的一些折子都搬到了公主府,梓銘大包小包地帶了很多衣物進來,讓陳媛有一種錯覺,好似他根本不是來照顧她傷愈,而是要常住一般。
就住在陳媛寝宮旁的一處院落。
一牆之隔,有時陳媛都能聽見他起身早朝的動靜,一睜眼,外間的夜色還未褪盡。
陳媛不由得朝錦被中藏了藏,閉眼又睡過去時,不免冒出一個念頭,怨不得當初皇兄不想當這個皇帝。
如今才寅時過半,距離她起身時還有足足兩個時辰。
這日,天際尚未亮,乍聽見隔壁傳來的動靜,倒不是說霍餘吵鬧,而是下人伺候他洗漱,難免有進進出出的聲音,陳媛這幾日躺得有點多,被吵醒後,翻來複起地睡不着,索性披了件外衫,踩着繡鞋走了出去。
這個時辰,公主府路徑上的燈籠都熄了,霍餘只拎着一柄紅燈籠照亮眼前路。
霍餘很熟悉公主府的地形,和前幾日一樣,他繞上欄木游廊,恰好可以路過陳媛的寝宮,然後就會直達小徑,但今日有點不同,他剛繞上長廊,就聽見一旁傳來些許動靜。
霍餘一頓,提着紅燈籠照過去,陳媛僅披着件外衫,鞋襪都未穿好,就這樣跑了出來,探頭探腦地看了過來。
霍餘臉色稍變,直接翻過欄木,停在陳媛面前,壓着些許情緒:
“公主怎麽這樣就出來了?”
不等陳媛回話,他伸手碰了碰陳媛的手背,果然被風吹得冰涼,霍餘擰眉,單膝跪下來,替她穿好鞋襪,微仰起頭,認真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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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把公主吵醒了?”
陳媛直接坐在欄木上,天色還暗,她有點看不清霍餘的神色,只得搖了搖頭,軟趴趴地說:
“不想睡了。”
她這幾日躺得很難受,身邊伺候的人把她看管得比稚童還嚴,盼秋怕她扯到傷口,就差将膳食端到床上讓她用了。
險些叫陳媛以為,她得了什麽大病,卧床不起了。
霍餘啞聲。
他了解陳媛,陳媛難得安靜這麽久,得虧盼秋壓着她。
說來奇怪,陳媛驕傲張揚,盼秋只不過一個小宮女,偏生有些時候,陳媛就聽盼秋的話,二人朝夕相處十年,這般情誼也并非旁人可比得。
他站起身,低頭将陳媛外衫上的衣帶全被系上,霍餘低沉聲說:
“公主在府中待得悶了?那和我一起去上朝?”
陳媛驚得睜大雙眼。
在禦書房時,陳儋有時怕她累了,直接讓她坐在龍椅上,甚至奏折何物都不計較她過目,可陳媛從未想過要去早朝。
一是她起不來,二是不合規矩。
陳媛沒有拒絕,霍餘便繼續道:“我去給公主拿件披風。”
陳媛立刻拉住他,小幅度地搖頭:
“不行,吵醒了盼秋,我又不得動了。”
那股偷摸的勁,叫霍餘有點吃味,但女子離他很近,近乎在懷,霍餘早就知曉盼秋在陳媛的位置,那點酸意散去,他隐晦地扶住陳媛。
頓了頓,他解下自己身上的大氅,披在陳媛身上。
他的大氅很長,陳媛站起來時,依舊有點拖在地上,這般糟蹋,今日過後這件大氅恐怕也就穿不得了。
霍餘不在意,他将紅燈籠遞給陳媛,低聲:“拿好。”
陳媛剛接過,霍餘就低身打橫抱起她,朝外慢慢走去,身後梓銘忙忙低頭,只當自己什麽都沒有看見。
陳媛一手拎着燈籠,一手攀在他的脖頸,習慣了他總抱着她,也知曉為何,但她還是輕聲嘟囔了句:
“我自己能走。”
霍餘目視前方:“嗯。”
“那你還不放我下來?”
女子溫熱的呼吸就打在他下颚,霍餘很難心無旁骛,只好借着夜色眼神微暗,他說:
“明日,好不好?”
陳媛不着痕跡地撇唇,明明是在敷衍她,卻還用着商量的語氣。
不過,陳媛攀在霍餘脖頸的手稍緊了些,尤其是出府的那一瞬間,守門的人和馬夫都驚的瞪圓了眼,陳媛不在意他們,讓她擡起頭的是這時的長安城。
霍餘将陳媛放在了馬車中,見她勾頭朝長輿街望去,不由得吩咐了馬夫一句。
等他進了馬車,陳媛立刻問:
“你剛才和馬夫說了什麽?”
霍餘摸了摸她的頭:“公主很快就知道了。”
啪——
陳媛打掉了霍餘的手,一時來不及分辨心中的情緒,惱瞪了他一眼。
太過分了。
她只是受了一次傷罷了。
這人居然和盼秋一樣,直接把她當作了稚童,若擱以往,借霍餘三個膽子,他也不敢摸她的頭。
她下手沒輕沒重的,霍餘手背頓時紅了一片,但無人在意,包括霍餘自己。
霍餘能幫陳媛将外衫穿好,可這一頭青絲卻無甚辦法,并非霍餘不會,前世他也替陳媛挽過多次發,可惜,手邊并無玉簪或頭繩,霍餘再有能耐也無計可施。
陳媛一頭青絲皆數披散在身後,幾縷淩亂地散在臉側,馬車內燈光昏暗,說不出的朦胧美感,二人獨處,霍餘很清楚地聽見自己的心跳聲,很穩也很快地跳動着。
一聲聲地訴說着對眼前女子的情衷。
馬車終于駛進了長輿街,周圍不再是靜悄悄的毫無聲息,漸漸的就多了幾抹生活氣息,陳媛未見過這個時候的長安城,她不由得悄然掀開提花簾的一角。
她看見有婦人忙進忙出,也看見炊煙升起,街上漸漸飄起一股香味。
霍餘扣了扣馬車,馬車很快停下,陳媛茫然:
“停下作何?”
早朝卯時前就要開始,她忽然闖出來,已經擾了很長時間,陳媛估摸着還有半個時辰,早朝就開始了。
陳媛這時已經知道霍餘剛才吩咐了馬夫什麽,公主府到皇宮有兩條道,一條是從長輿街繞道而行,另一條則是直達皇宮,許是她剛出來時,探究的模樣落入霍餘眼中,才叫他選擇了繞遠道。
可從長輿街而行的話,至少要兩刻鐘的時間才能到皇宮。
很快,馬夫回來了。
從簾子縫隙中遞進來一個紙包裹,霍餘接過,馬車就繼續行駛了。
霍餘将紙包打開,馬車中頓時升起霧氣騰騰,紙包中的是四個還冒着熱起的包子,陳媛訝然。
霍餘低聲說:“長輿街頭的包子,每日都會排長隊,早早就會賣完,公主應該未嘗過吧?”
陳媛每日睡到日上三竿,如何能嘗到寅時賣的包子?
陳媛覺得他在明知故問,在暗暗笑話她,可陳媛卻未生惱怒,只好奇地拿起一個包子,剛碰到,她就被燙得收回手,連忙摸了摸耳垂。
霍餘眼中洩了一分笑:
“小心燙。”
陳媛瞪了他一眼,用手帕包着拿起一個包子,吹着氣小口地嘗了嘗。
能被霍餘特意舉薦給她的,自然味道不錯。
也不知是餓得厲害,還是心裏作用,陳媛覺得這個包子做得堪比禦廚,不知不覺中,她将一個包子全部吃完,馬車中有熱茶,霍餘給她倒了一杯。
她小聲評價:“還行。”
比他做的月餅好吃一點。
極不情願的聲音,讓霍餘驀然失笑,他将陳媛臉側的青絲攏到耳後,馬車也停在了皇宮門口,他問她:
“公主在馬車中等我,還是在宮中等我?”
陳媛多問了句:“早朝多久能散?”
“早則一刻鐘,晚則不定。”
陳媛才不要一個人孤零零地待在馬車中,她說:“我去禦書房等你。”
這普天之下,将去禦書房當作回家一樣簡單的女子也就只有她一人了。
霍餘卻不驚訝,不過在下馬車時,陳媛停頓了一下,着重強調:
“我要自己走。”
在府中也就罷了,這可是皇宮,尤其正是上早朝的時候,若再叫他抱,被旁人看見,可就真的解釋不清了。
霍餘看了眼她的腿,沒有阻攔。
可陳媛忘了她現在的模樣,仿佛剛從床上起來,衣衫尚有不整,只披着一件明顯不合身的大氅,頗有點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掩耳盜鈴之态。
宮牆巍峨聳立,朱門點金釘,紅檐上挂着燈籠,她去的禦書房,難免要經過那條長長的紅色甬道,道旁牆角帖一排宮女,一路經過的大臣和宮人都面帶驚色。
一路上,霍餘看了她不知多少眼,見她當真沒有察覺不對,待人進了禦書房,霍餘站在長廊上,不由得低低笑出聲。
作者有話說:
霍餘:我的公主呀
你可長點心吧!
加更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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