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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餘被陳媛當場識破了小心思,頗為狼狽地避開視線。

好在陳媛沒有計較。

翌日就是狩獵,要前往皇家圍場,二人沒有在梨園久待,尤其霍餘,他還要進宮和皇上議事,安排好禁軍守衛,可以說,他是在百忙之中抽空來找陳媛的。

陳媛心知肚明,甚至覺得有點膩歪。

翌日,辰時左右,陳媛困恹恹地走出來,霍餘在門口等她,見她這模樣,不由得訝然:

“公主昨日未休息好?”

陳媛倦怠的哈欠稍頓,身旁盼秋低頭偷笑出來。

什麽未休息好?

只不過冬日犯懶,眷戀被中的暖意,不願起床罷了。

霍餘狐疑地看了眼偷笑的盼秋,見狀,陳媛面不改色地敷衍:“忽然想到和陸含清的賭約,不知他若真得了魁首,會提出什麽要求?”

霍餘當即将心神放在這件事上,冷淡着神色:

“他不會如願。”

平淡得近乎沒有情緒的一句話,讓陳媛好奇地睨了他一眼,哪來的自信?

今日霍餘沒有和她同乘一輛馬車,而是獨自在外騎了馬,和徐蚙一一左一右護在馬車旁,剛趕到玄武門,陳媛掀開提花簾,一眼就看見了陸含清。

溫和內斂,容貌清隽似谪仙,哪怕在泱泱人群中亦然十分顯眼,獨樹一幟。

他穿一身月白色雲織繡紋長袍,陳媛覺得月白色和湖藍色都格外适合他,當真稱得上一句有匪君子,如切如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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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媛掀的是右邊的提花簾,霍餘恰好就守在這一邊,輕而易舉地将陳媛欣賞的視線看在眼底,他不冷不熱地哼了句:

“裝模作樣。”

這句話很輕,卻順着風飄入了陳媛耳中,她揚了揚眉,沖霍餘說:

“你知曉你現在像什麽?”

霍餘知曉她口中必然沒有好話,但依舊生了分好奇:“什麽?”

陳媛擡了擡下颚,懶洋洋地說:“後宅中久久獨守空房的怨婦。”

霍餘頓了頓,眼神稍深地看了陳媛一眼。

怨婦不敢擔,獨守空房甚久卻丁點不錯。

陳媛可不知他在想什麽,說完那句揶揄的話,就被自己逗笑了,她視線掃了一圈,忽然訝然地“啧”了聲。

霍餘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眼眸一暗。

——是沈柏塵。

他站在劉尚書家眷那處,劉芊妤離他不遠,時不時将視線看向他,不同往日欣喜和羞赧,眼神十分複雜。

陳媛眯着眸子,說不清話中什麽情緒:

“我以為她會聰慧點。”

饒是霍餘了解陳媛,一時也未曾聽出這個她究竟是在說劉芊妤,還是在說沈柏塵?

但應該是劉芊妤吧。

陳媛對男子的憐惜之情向來是淺而淡的,不會長久。

或是身為女子的緣故,她對那種深陷情海的女子,總會帶了幾分恨鐵不成鋼。

用陳媛前世的話來說,那就是好兒郎遍處可尋,可惜世人待女子嚴苛,才叫女子眼界只局限于一方小院子或男子身上。

遠處,沈柏塵的視線遙遙看過來。

隊伍辰時三刻出發,近一個半時辰後才到了皇家圍場。

在一處空地上安營紮寨,陳媛有自己常用的馬駒,她今日穿了身紅色的勁裝,暗紋花樣順着腰封繡了一圈,纖細的腰肢堪堪一握,明豔飒爽得讓人移不開視線。

休整用膳過後,衆人齊聚圍場,陳儋一番訓話後,狩獵正式開始。

盼秋和徐蚙一守在陳媛身邊,陸含清從她身邊經過時,她還不忘道上一句:

“今日我可就等着含清奪得魁首了。”

她高高坐在馬背上,輕擡下颚,脊背挺直得仿佛任何事都不能叫她彎折一分,說不出的矜貴倨傲。

陸含清視線在她纖細修長的脖頸處落了剎那,遂垂眸輕笑:

“為了不讓公主期待落空,看來陸某要全力以赴了。”

目送陸含清進了密林,陳媛才收回了視線,盼秋在一旁好奇地問:

“公主就不擔心他當真得了魁首?”

陳媛像看傻子一樣看了她一眼,讓盼秋不明所以,陳媛才淡淡道:“他得不了。”

為何?

盼秋沒問出來,但眼神中無一不訴說着這個疑問。

是徐蚙一回答了她:“霍大人不可能讓他贏。”

也許是有些時候,男子會更了解男子。

陸含清再用溫和遮掩性情,也不是本性,對着公主,他偶爾難免會露出侵略的視線,很淺很淡,但卻的确存在,他生來骨子裏沾了掠奪的本性。

未必喜歡,只是想要。

至于霍餘,是個人都能看出他對自家公主的心思,陸含清虎視眈眈,他這種人注定了只要有可趁之機就被他抓住,霍餘自然不可能讓他贏。

盼秋:“可奴婢看陸公子很有信心。”

徐蚙一面無表情:

“但有時信心無用。”

他觑了眼陳媛,默默添了句:“能力也無用。”

盼秋不解,徐蚙一的視線落在遠處的霍餘身上,男子情緒很淡地和禁軍交代着什麽,除了在公主面前,他幾乎都無甚情緒。

徐蚙一收回視線:

“你別忘了,這是長安城。”

換句話說,淮南是陸含清的地盤,那長安城就是霍餘的地盤。

圍場遍布了禁軍。

任何地方都沒有絕對的公平,況且在這種,明顯任由霍餘擺布的地方,陸含清想贏,不過癡人說夢罷了。

盼秋若有所思地收回視線。

徐蚙一說得不錯,可陳媛卻只睨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搖了搖頭:

“霍餘上交兵權後,斂盡了鋒芒,你們可能忘了他是何出身,又是為何年少得名。”

陳媛記得,她當初學騎射,小有成就時,迫不及待地和父皇炫耀,父皇誇贊餘,卻情不自禁地提起了霍餘:

“朕一生見過驚才豔豔無數,可霍家那小子依舊可以在其中拔得頭籌。”

徐蚙一情不自禁地看了公主一眼,公主對霍餘的評價如此之高嗎?

陳媛揮了揮手,挑了弓箭,不耐地打斷二人談話:

“行了,好不容易出城一次,就不要提那些無趣的事了,盼秋留下,蚙一和我一同進密林。”

弓箭無眼,而且盼秋不喜騎馬,嫌會磨得腿根疼,所以她騎術不好,陳媛索性不帶她一起,讓她留守營中。

盼秋并無意見,等公主二人都進了密林,她一轉身,不經意間觑見沈柏塵居然進了一棟帳篷。

盼秋步子一頓,她擰眉掃了眼那個營帳,并非劉尚書所在。

她是知道沈柏塵身份的人。

能跟來狩獵的人除去那些新的武試人才,幾乎都五品以上京官,沈柏塵的區區茶商身份能和誰相識?

盼秋留了個心眼,回去後,就立刻吩咐人去查。

公主府自帶了府中禁軍,盼秋有自知之明,她不會武功,在調查這種事情才不會去添亂。

省得沒查出什麽,反而洩露了行蹤。

陳媛早就進了密林,她和徐蚙一随意尋了個方向,一路深進,卻根本不見獵物,不由得輕挑眉:

“看來今日運氣不好。”

話音甫落,就見陸含清出現在眼前,他身後跟着慶安等人,手中拎了不下五個獵物。

陳媛立刻心中酸溜溜的。

陸含清也很驚訝,他比陳媛早進密林,會到這裏來,純屬意外。

他駕馬走近,觑了眼她身後空落落的手:

“公主何時進來的?”

陳媛頓時覺得陸含清不會說話了,她怨怪地瞥了他一眼:“含清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陸含清啞然失笑。

說話間,有一只兔子蹿過,陳媛剛要抽箭,餘光觑見陸含清也有了動作,她稍頓,下一刻,破風聲響起,兔子被利箭狠狠釘在樹上。

慶安跑去收獲戰利品,陸含清對陳媛拱手:

“和公主有約在先,這只兔子陸某就不相讓了。”

陳媛提唇笑:“那我拭目以待。”

二人有賭約,陸含清未久待,很快就順着地上動物跑過的痕跡離去。

陳媛眸中情緒淡淡的,遇見陸含清後,她反而沒有那麽急切,慢悠悠地在密林中溜着馬,很巧地,就遇上了霍餘。

霍餘今日也穿了勁裝,顯得身子挺拔,陳媛的視線不由得在他腰腹間頓了剎那。

霍餘一見她,就立刻駕馬過來,越往深處獵物越多,陳媛也并非一無所獲,所以,在看見一只麋鹿穿過時,陳媛指尖剛碰上弓箭,就松開了。

适才都未搶陸含清的獵物,如今來搶霍餘的,好像有點不合适。

誰知霍餘根本未動,反而不解地看向陳媛:“公主怎麽不打?”

陳媛也納悶地問回去:

“你怎麽不打?你不想贏陸含清了?”

霍餘話音淡淡的:“少一只獵物,我也不會輸。”

頓了頓,他才低聲添了句:

“而且公主喜歡。”

麋鹿穿過時,他明明看見陳媛眸中一閃而過的光芒。

作者有話說:

霍餘:在我這裏,公主永遠排在首位

叮咚,加更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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