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公主受傷,狩獵不得不推後,徐蚙一換洗了幹淨的衣裳,他臉頰蹭過樹枝被劃破了一道口子,陳儋沒有罰他,只說等公主醒來再議。

徐蚙一未曾覺得寬恕,他守在陳媛帳篷前,怔怔地看着不遠處的篝火。

他想起了公主讓他捉的那串魚,可惜刺客來臨時,他為護公主,魚串直接散落一地。

若無這場變故,他此時應該在給公主烤魚吧。

霍餘不要臉地進了營帳內守着,陳媛早就默許了他搬進公主府,他在公主寝宮待的時間比在他自己院子待得都要久,盼秋等人早就習慣了,一時也未曾攔他。

紅燭燃了一宿,陳媛是在半夜時醒來的。

她頭疼欲裂地睜開眼,指尖輕顫着,連她自己都不懂為何這麽疼,眼前朦胧一片,她聽見些許動靜,霍餘那張臉猛然出現在她面前。

陳媛一時間有點分不清現實和夢境,她好似剛才還看見霍餘。

霍餘穿着墨藍色的長衫,臉上有些疲憊和倦怠,青絲散在身後,有點不倫不類,但陳媛卻覺得他這副模樣有點眼熟。

頭又是一陣疼,她忽然擡手去按額頭,霍餘臉色頓變,捉住她的手:

“公主不可!”

她額頭有傷。

霍餘的動靜吵醒了盼秋和盼春等人,但陳媛卻仿佛失聰了一般,所有聲音聽起來都朦朦胧胧的,她看見霍餘的嘴唇在一張一合,不知在說些什麽。

許是适才頭疼的夢境在幹擾她,陳媛覺得叽叽喳喳的霍餘有點令人心煩。

所以,在霍餘扶起她時,她忽然不耐地擡了擡下颚,貼上霍餘的唇瓣,待看見霍餘錯愕的模樣時,陳媛才心滿意足。

這才對啊,她剛醒,叽叽喳喳得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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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動靜進來的人在看見眼前這一幕時,都驚呆了。

徐蚙一怔怔地垂下眼眸。

陳儋摸了摸鼻子,他可是将陳媛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完完全全是陳媛主動,這可沒得洗。

親眼見小妹和旁人親密,陳儋有點尴尬,攬着皇後無聲地出了營帳。

徐蚙一沉默寡言地跟着出去。

盼秋和盼春對視一眼,完全不明白現在什麽情況?

她們是最了解公主的人,公主先前明明還很抗拒弄懂對霍餘的情緒,怎麽會忽然變成眼前這副模樣?

唇上傳來冰冰涼涼的觸感,讓陳媛腦海終于有了一絲清醒,那些紛紛擾擾的畫面漸漸消失,霍餘那張臉龐清楚地印在她眸子中。

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陳媛剎那睜大眼眸,她猛然推開霍餘,斥罵:

“混賬!”

霍餘暈暈乎乎的,有點回不過神。

忽然親他的是陳媛,推開他反咬一口的也是陳媛。

他茫然無辜地看回去,和以往的故作不同,這次是真實的摸不清頭腦。

陳媛擡手摸唇,溫溫軟軟,因受傷有點蒼白幹燥,她輕咬唇瓣,不敢置信地看向霍餘。

清醒過來,适才的記憶逐漸回攏,叫她窘迫得腳趾緊繃,她為何會親上霍餘?

根本不應該啊!

大庭廣衆下親吻外男,尚未及笄的小姑娘臊得不行,赧紅燒上了脖頸,她硬着脖子,怒瞪上了霍餘,根本不解為何自己會有這般舉動,只好将原因推給霍餘。

她不敢置信地問:

“你做了什麽?”

霍餘看不出她有任何的作僞,當即百口莫辯:“我只是扶起了公主……”

陳媛氣笑了:

“難不成我還能主動親你?”

霍餘張了張口,不敢怒也不敢言。

可事實擺在眼前,的确是公主主動親的他。

但公主不承認,他能怎麽辦?

“嘶——”陳媛忽然倒抽了一口氣,她剛剛一動,又扯到肩膀上的傷口,火辣辣的疼叫她心煩意亂。

盼秋和盼春正看得目瞪口呆,聽見這聲,立刻上前扶住公主,盼秋給霍餘使了個眼色,說:

“公主有傷在身,霍大人莫要招惹公主生氣了。”

近處一看,自家公主耳根子都是燒紅的,盼秋憋笑,但根本不敢指出來。

惱羞成怒的公主可無人能招架得住。

盼春出去找太醫,陳儋等人也終于可以進來了,幾人将視線在陳媛和霍餘之間來回瞥了幾眼,尤其霍餘一身的垂頭喪氣和頹廢,叫人情不自禁地挑了挑眉。

陳儋上前,先擔憂了陳媛的傷勢:

“公主如何了?”

林太醫拱手:“回皇上,公主醒來了就無大礙了,只等傷口痊愈即可,待結痂後凝脂膏一日一塗,方可不留疤痕。”

後半句明顯是在交代盼秋,盼秋立刻應下。

陳媛的傷本就只是利箭擦過,未傷及骨頭,但肩上那層薄薄的血肉模糊得厲害,陳媛又不耐疼,所以看上去會格外嚴重些。

确認陳媛的傷無大礙後,陳儋的視線就不由得朝霍餘身上觑了幾眼。

他真的很好奇,小妹怎麽會親上霍餘?

但這好奇小妹閨房趣事,難免讓人覺得不着調,陳儋忍了又忍,還是沒有忍住,剛要問,就見小妹倏然一個涼飕飕的眼神飄過來。

大有“你問一個試試”的意思在其中。

陳儋不自在地輕摸了摸鼻尖,罷了,小妹剛醒,還是別刺激她了。

半個時辰後,盼春端來一碗藥,陳媛當即擰眉,盼秋早就有所料:

“藥效可止疼安神,公主若不喝,這後半夜可就難捱了。”

陳媛當即被拿捏住,論苦,她更怕疼,畢竟喝藥這種事,她這麽多年來再厭惡也不由得習慣了。

接過藥碗一飲而盡。

陳媛觑了眼還站在一旁不動的霍餘,壓着那股赧意,堪似鎮定地問:

“你還在這兒作甚?”

霍餘垂眸低聲:“我在這裏守着公主。”

他剛回來時,度過幾日迷茫,就立刻跑去找了陳媛,那時她還居住在宮中的印雅宮,霍餘也遠不是如今的權臣,所以他被層層侍衛攔在了宮外。

後來陳媛出宮建府,他和陳媛不相識,位卑言輕,依舊無法靠近她。

他曾在公主牆角站了三日三夜,确認她還活得張揚無比。

好不容易,他才不會覺得陳媛一離開他的視線就會遭遇意外,結果今日的事讓霍餘心底的不安立刻席卷而來。

霍餘甚至現在都不敢閉眼。

他怕一眨眼,陳媛就遇到了不測。

但霍餘留在此處,明顯不合規矩,陳媛怔怔地看了霍餘一眼,不知為何,她現在仿佛更能察覺到霍餘的心事,例如那緊繃不安的情緒。

陳媛沒說拒絕的話,或者說,她也覺得在她受傷後,霍餘守着她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這種莫名其妙的理所當然讓陳媛輕蹙了蹙細眉,她似乎又有點頭疼,但一閃即過,陳媛不由得撫上另一邊沒有受傷的額頭。

她躺了下來,昏迷了那麽久,陳媛有點睡不着。

紅燭被燈罩攏住,在燈罩內一搖一曳的,帳內印着昏昏暗暗,很溫和不會刺眼。

不得不說,陳媛心裏承受能力很強,适才的赧意漸漸散去,她忽然擡眸将視線落在霍餘身上。

陳媛輕眯了眯眸子。

不知為何,她竟覺得這個場景有點眼熟。

她好似不舒服,霍餘在一旁守着她,夜深人靜的時候,她閉眼休息着,燭火暖暗,霍餘替她換了額頭的錦帛,忽然,他漸漸低下頭。

在無人知曉的時候,偷偷親吻了她,很輕很輕,幾乎一觸即離,不帶任何欲望色彩。

卻莫名讓人覺得心悸。

可霍餘不知曉,在他轉身清洗錦帛時,榻上那理應早就熟睡的人眼睫幾不可察地輕顫了一下。

陳媛頭疼地擰眉,她想要看得更清楚些,但那個畫面卻一閃而過,什麽都看不見了。

霍餘一直在看着她,見她擰眉,不由得問:

“傷口又疼了?”

話音甫落,陳媛倏然看向他,在霍餘摸不清頭腦時,女子忽然問了他一個問題:

“你是不是偷親過我?”

這句話問完,陳媛和霍餘都是一怔,陳媛擰眉,不知自己為何會有這麽一問。

霍餘怔然,然後眼神稍有閃躲。

是不是偷親過她?

今生沒有,前世不知次數。

霍餘心虛地狡辯:“公主怎麽會這麽想?”

他不會對陳媛撒謊,但有些事,他根本無法承認。

所以,就造成這個局面,不承認也不否認,可他眼神閃躲時,就說明了很多問題。

陳媛知曉了答案。

但她越發迷茫,霍餘偷親過她,是何時候?

她很明确地知曉,至少在她清醒的時候,霍餘未曾偷親過她。

陳媛擰眉觑了盼秋一眼,她睡着時,盼秋都會守着她,怎麽會出現這種纰漏?

盼秋将二人聽見耳中,再見公主視線,她立刻搖頭否認。

她這麽盡責,怎麽可能讓霍大人偷親公主?

見她神色有異,霍餘心有所感,他眼眸頓時一暗,不動聲色地試探:

“公主怎麽了?”

陳媛煩躁地搖頭。

她記不清昏迷時的事了,只記得很疼,那不是肩上傷口的疼,仿佛渾身都在疼,是兩條腿發軟,是腹部空落落,是仿若窒息的疼。

莫名其妙,卻讓陳媛不願去多想,也想不起來了,就似有一層迷霧遮住,讓她看不清。

但霍餘身上的矛盾卻似有了解釋。

陳媛不會放過任何古怪的事,她探究的視線若有所思地放在霍餘身上。

他會對她有這麽洶湧的情愫,究竟是為何?

還有偷親她,是什麽時候發生的事情?

和她昏迷時的那種透徹心扉的疼痛可有關聯?

無數謎團困擾在心中,但陳媛一時無法解開,她只好先放下,反正霍餘就在她身邊,她總有弄清楚所有真相的時候。

不過,陳媛想起一件事,她眸色一冷:

“你那位表妹呢?”

霍餘立即端正神色:“被關押了起來。”

陳媛錯愕,她還未醒來,怎麽就有人先将白若卿關押了?

她想起了徐蚙一,了然地點了點頭,冷眼掃向霍餘,霍餘吶吶地不敢說話,縱使無辜,可白若卿的确是他找來的禍端。

公主遷怒,也是理所當然。

“刺客可有抓到?”

霍餘眸色也冷然下來:“全部自盡,未有活口。”

陳媛想起了那個貼着樹幹而立的人,有點恍惚,那個人也死了嗎?

“死者幾人?”

“十七人。”

十七人?

陳媛猛然坐起來,動作扯動傷口,她倒抽了口冷氣:“不對!”

霍餘扶住她,見她這麽糟蹋傷口,心疼得剛要膽大包天說她,就聽見她這句話,當即擰起眉:

“何意?”

陳媛很清楚地記得,徐蚙一的箭筒中有十六支箭,狩獵時,他只用了兩支。

剩十四支箭,陳媛很确信,她的那支箭射到了人,可那人卻沒有死,她親眼看見那個人避開了要害之處,所以在箭射出去後,陳媛未去看結果。

箭射完時,刺客還餘四人,十三支箭未曾空,算上她未曾射殺的人該是十八人才對!

作者有話說:

霍餘:公主【主動】親我!

沒有那麽快恢複記憶,這裏可以說是一個引子

寶寶們元宵節快樂呀!!!

晚上有加更!!!最近星星也是非常勤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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