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那些蟲族包括暗火,都活不長……

天氣很好, 暖和的陽光照着大地。站在院子裏,關林尋擡手伸開手掌,透過指縫,細碎的光落在她白皙的臉龐上。她如獲新生。

她蹦蹦跳跳的走到房間, 腦海裏全部都是爺爺剛剛的話。她的親生奶奶是蟲族, 但是沒有姓名。怎麽會有這麽奇怪的事情呢?

她很想弄清楚緣由, 于是,她用光腦給江烈發了消息。

“江烈, 你在哪裏啊?我想來見你,順便有重要的事情想和你說。”

江烈正在收拾東西準備出去做兼職, 見關林尋要來, 他就說:“我在家裏,你可以來找我。”

“可我不記得去你家的路。”

“我在你上次上車的候車牌那裏等着你。”

關林尋回了個“嗯”,然後, 她趕緊挑衣服。她和李芳麗平時過得很拮據, 她也沒有什麽好衣服,索性, 她也不準備了,就穿了件粉色的及膝長棉襖出了門。

雖然出了太陽,可風大, 走在路上會冷, 她又戴了白色的圍巾。她臉小,圍巾又長,她繞啊繞啊,圍巾堪堪遮到了她半張臉。

她将褐色的頭發從圍巾裏抽出來,照了照鏡子,保證一切準備就緒後, 她将卡拿着,離開了關家。

上了機甲軌車,她習慣靠窗站着。車上的人上了又下,下了又上,總是沒完沒了。

一個小時後,她終于到了樹蔭區。她剛從車上下去,江烈就走到了她跟前。他今天穿了一件卡其色的風衣,銀色的頭發比之前短了些,更顯幹淨利落。

“怎麽忽然要來找我?”一見面,江烈就問。他臉上帶着些慵懶,目光一直放在關林尋身上。機甲軌車上開了暖氣,她的臉頰紅彤彤的,就像是剛剛蒸了桑拿。

關林尋掃了眼四周,這裏是候車區,人比較多,男女老少都有,着實是不隐蔽。

“還是去你家再說吧,不能讓別人聽見。”

“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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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慢慢往江烈家走去。樹蔭區的人多,今天天氣好,街上有很多人,當然,還有不可忽視的穿着軍裝的巡邏的警務局的人。自從上次樹蔭區出事後,巡邏的人就多了不少。

關林尋有些害怕,她擔心江烈,“這裏這麽多巡邏的人,你不會被發現吧?”

“放心,不會。”江烈知道她的擔心,安慰性的握住了她的手,“不過,為了節約時間,咱們得快點兒走。”

關林尋也不害羞,也緊緊握住他的手掌。

走了大概半個小時,繞過了許多彎彎繞繞,總算是到了熟悉的房子前。房子前寬敞幹淨的地面上,上次見過的那三個小孩在上面歡快的跑着,見到江烈,三個小孩都躺下追趕,然後一下子就沖了過來。

“江哥哥,江哥哥。”大家都歡快地喊着,還圍着江烈轉,就跟陀螺一樣。

倒是小男孩認出了關林尋,第一個問道:“江哥哥,這個姐姐上次雨天的時候,我好像見過。”

站在邊上的關林尋誇贊說:“小朋友,你記憶力真好。”

小男孩得意的笑笑,說了聲“那是”,又問江烈:“江哥哥,這是你的女朋友嗎?”

“是啊。”江烈摸摸小男孩的頭,“這位姐姐是我的女朋友。她叫關林尋,你們可以叫她關姐姐。”

“那你上次還說關姐姐不是你的女朋友。”小男孩嘟囔着嘴,似乎有些生氣,“奶奶說我胡說,還打了我腦袋。”

想起之前的那個雨夜,小男孩忍不住更傷心了。

江烈耐心解釋:“上次啊,我和這位姐姐還沒有在一起,現在在一起了,所以是男女朋友。”

小男孩摸了摸頭,“哎呀,你們大人可真是麻煩。”

江烈笑笑,拉着關林尋往家裏去。

屋裏和之前一樣,幹淨卻又簡單。關林尋掃了幾眼,好像沒有見到有其他的人。不過,保險起見,她還是問了一句:“你家裏就你一個人住嗎?”

“是。”江烈說。

關林尋“哦”了聲,趕緊關了門。

江烈打算去給她倒茶。她拉住他的手臂,迫不及待的問他:“江烈,我問你啊,如果一個人和蟲族在一起了,他們生的孩子會不會有觸手啊?”

她問話時,神情特別嚴肅。江烈還以為她今天來找他是因為星際海盜基地的事情,沒想到,竟然是問這個。

他也問她,“怎麽,你是擔心到時候咱們結婚了,生的孩子會有觸手?”

“啊?”關林尋愣了幾秒,搖頭說:“哎呀,不是的,我還沒有想過我們的以後。”

她這是真話,她還沒有奢望以後能和江烈結婚。

江烈有些失望,“是嗎?你不想和我結婚?”

關林尋解釋:“不是,我的意思是,我們才剛剛談戀愛,哪裏會想那麽遠啊?”

“可我想了,我還挺想娶你的。”

他甚至還想,帶她回蟲星。

探知到他心聲的關林尋心頭一暖,她說:“如果你娶我,我就嫁。”

江烈臉上這才流露出高興。

“你現在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吧。蟲族和人在一起了,會生下有觸手的孩子嗎?”

江烈思索片刻,認真的說:“我不清楚。”

關林尋翻了個白眼。

江烈又摟住關林尋,“不過,咱們以後結婚了生了孩子,你就知道這個問題的答案了。”

關林尋臉紅了,她不好意思的推搡着江烈,可他巋然不動,依舊摟着她。

他直勾勾的看着她,看到她白皙的面龐上染了些害羞的粉色,他低頭,輕啄她的鼻尖。

關林尋驚得身體繃直,想要低頭時,他已經吻上了她的嘴唇。

關林尋不敢動,但心裏癢癢的。

江烈停下的時候,身邊的人還閉着眼睛,臉紅的像是被人塗了紅色的顏料,又可愛,又美麗。可能是緊張,眼皮一直在動,撲閃撲閃的,特別可愛。

“真乖。”江烈說着,又擡手捏了關林尋的臉頰,肉乎乎的。

關林尋才敢睜開眼睛,但一直不敢看江烈,她低着頭,又說:“我剛剛的問題是真的,人和蟲族在一起,生下來的孩子真的會有觸手嗎?”

“我真不知道。”

“但是,可不可能會沒有觸手啊?”關林尋仰頭問他,臉上的神情很嚴肅,“我是認真的在問你。”

江烈挑眉,看着她滿眼的期待,知道她确實沒有開玩笑,他也認真起來,說:“我确實沒有辦法回答你的問題,等我問人了,我再告訴你。”

關林尋疑惑了哼了聲,“問人?你還能問誰啊?你還有同伴?”

她說着,又想起那個待在床底下的人。是了,那個人肯定是蟲族。

“是的。”江烈也不瞞她,“我還有同伴,不過,他今天不在,等以後有機會,我帶你見他。他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長輩。”

“嗯。”關林尋鄭重的點頭,“我等着。”

她在椅子上坐下,江烈伸開手掌,透明的觸手聽話的攀爬到水池邊,給關林尋倒了一杯水。

關林尋看着貿然出現在自己跟前的水杯,忽然就明白了,這是江烈的觸手。

她接過水杯,禮貌的詢問:“江烈,我可以摸摸你的觸手嗎?”

她看不到,只能先問。

江烈點頭,随即,關林尋感受到自己的雙腿上有了一些重量。她小心翼翼的伸手,手心沿着大腿往有重量的地方去。

終于,她觸碰到了。那觸手确實軟趴趴的,還有些黏,好像有液體在上面。

她收回手時,手上全是白色的汁液。

她手心對着江烈,問他:“這是什麽?”

“觸手分泌的液體,放心,沒有毒。”

關林尋:“我不擔心有毒沒毒,只是好奇罷了。不過,我們課堂上學到的,蟲族的觸手要麽是黑色,要麽是綠色,要麽是紅色,為什麽你的觸手是透明的啊?”

江烈說:“等以後時機成熟了,我再告訴你,好嗎?”

關林尋點頭,她可以等時機成熟,江烈把一切都告訴她。

關林尋喝了一口水,水太涼了,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她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又問江烈:“你們蟲族都有姓名嗎?”

“有啊。”

“那,如果一個蟲族沒有姓名,只有編號,這意味着什麽啊?”

“什麽?編號?”江烈驚訝的看着關林尋,臉上的神情更嚴肅了,“你确定是編號?”

“是的。怎麽了嗎?”關林尋覺察到江烈變得嚴肅了。

江烈說:“我之所以會從蟲星過來,也是為了這些被用編號稱呼的蟲族。”

關林尋聽着,又聽到他說:“只是,這件事情比較機密,我暫時不能告訴你。”

“沒關系。等時機到了,你再一起告訴我。”關林尋體貼的說,她覺得,江烈的身邊,圍繞着無數個秘密。她都很感興趣,希望她可以早點知道。

“好。希望不用等太久。”江烈說着,又想起暗火。只要能抓到他,他就可以把一切都告訴關林尋,到時候,他再問她,願不願意和他去蟲星。

她這麽好,母親和姐姐應該會喜歡她。

江烈想着,這些全部都被關林尋聽了進去。她心頭暖暖的,只要可以,她也想随江烈去蟲星。不過,母親怎麽辦呢?

關林尋開始犯難。

夜幕降臨在整個阿布利斯的時候,在外面奔波了一天的多拉爾終于回來了。

他每天也沒別的事情,就是尋找各個犄角旮旯,尋找暗火等星際海盜的蹤跡。

當然,最近一段時間,警務局的人巡邏加強了,他不得不更加小心。

他進了屋,才發現屋裏的燈亮着。江烈在。

多拉爾朝着裏間問:“今天沒有去工作嗎?”

往常,江烈周末都會去機甲售賣店兼職,得晚上十點多才會回家。今天,難得的,他竟然在家裏休息。

“今天關林尋來找我,我就沒有去工作。”裏間傳來男生清澈的嗓子,随即,人就從裏間走了出來。

江烈站在燈光下,光從他的頭頂瀉落。

“是嗎?她來找你幹嘛?幾天不見,想你?”多拉爾調侃他,“你們這些小年輕啊,一談戀愛就上瘾,一刻都不想分開。”

江烈搖頭,倚靠着舊衣櫃,“她來找我,是有正事。”

多拉爾倒了一杯水,擡眸問他:“還能有什麽正事?”

江烈問:“你知道人和蟲族結合後,一定會生下有觸手的孩子嗎?”

多拉爾搖頭:“不一定。得看哪一方的基因更強勢。就比如,蟲星不同種族的人結合,爸爸有黑色的觸手,媽媽是紅色的觸手,如果媽媽的基因更強勢,那麽就會生下紅色觸手的孩子。當然,王族的基因一直都是最強勢的,不管和什麽人在一起,生下的孩子,觸手都是透明的。”

多拉爾說完,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江烈,臉上帶着長輩對晚輩寵溺的笑容,“你放心,你以後和關林尋的孩子,肯定會有觸手,還是透明的。不過,那丫頭才和你在一起,竟然就開心擔心和你生的孩子長不長觸手了?”

江烈說:“那倒不是,她就是随便問問。但是,還有一件事情。她提到了編號。她問我,會不會有蟲族沒有名字,只有編號。”

多拉爾面上一愣,“當真?”

江烈點頭,眼神裏閃爍着期盼。

多拉爾說:“看來,當年暗火把那些有編號的蟲族都放出來後,有一部分蟲族逃到了阿布利斯。既然關林尋會這麽問,就代表她或者是她身邊的人有知道帶有編號的蟲族。你今天,其實可以問問她,那個被用編號稱呼的蟲族,和她有沒有關系。”

江烈說:“我不想她牽扯進這件事情,就沒問她。”

何況,那蟲族和她的關系應該不大,她向來有很多思緒,估計只是一時知道了什麽,就随口問問。

多拉爾說:“算了,沒問就沒問,這也沒多大事兒,反正,那些被用編號稱呼的蟲族都活不長,最多只能活六十年。現在想想,暗火已經五十五歲了,也快要死了。”

江烈說:“雖然他快要死了,可是,他一點都不安分。”

不管怎樣,他得抓到暗火,即便暗火活不了幾年了,他也必須親手抓到暗火。

江烈又問了多拉爾最近查找暗火有沒有進展,多拉爾搖頭。屋裏安靜下來,兩個人各自有心事。

夜裏,江烈在休息,可外面,總有什麽動靜。他躺在床上沒有動,但後面,似乎有什麽東西進了屋。

他開燈起床,走到外間,地上,一只細長的黑色觸手在幹淨的地上攀爬,猶如一條黑蛇。

它行動非常緩慢,哪怕江烈已經發現了它,甚至離它不過三米的距離,它也毫不驚慌,就那麽緩慢的堂而皇之的在江烈的眼皮子底下晃悠,仿佛是故意要讓人看見一般。

江烈看着它,忽然就明白了什麽。外面有蟲族,估計是星際海盜基地的蟲族。

這條黑色的觸手,等于是那個蟲族的眼睛。它是故意進了江烈的房間,在江烈面前活動,看看江烈會有什麽反應。

如果他剛剛看到了蟲族,第一時間驚慌失措大喊大叫,想必,外面的蟲族就會明白,他不過是一個普通的人類,一個見了蟲族會害怕的人類。可偏偏,他剛剛并沒有驚慌失措,反而十分淡定,還擺出一副欣賞的樣子。

江烈自嘲的笑笑,他這樣的舉動,已經告訴了外面的蟲族,他并不是人類了。

自從上次殺了禿頭那夥人之後,江烈就知道,自己已經暴露了位置,暗火一定會派人來樹蔭區,找出他究竟藏身于何處。他只是沒想到,暗火竟然想到了這麽一招。

他不害怕眼前的觸手,只有蟲族,才不害怕觸手。

江烈勾唇笑了笑,自嘲自己剛剛實在是太淡定了。

不過,他轉念一想,他被暗火的人找到了也好,他倒要看看,暗火的人找到他後,接下來,他們打算做什麽。是伺機殺了他,還是另有所圖。江烈倒很好奇。

他快步走到那條觸手前,抽出小刀,刀起刀落,觸手被砍斷了,被砍斷的一小截觸手留在了房間裏,黑色的血液從那截斷了的觸手裏流出來,并向地面四周蔓延,屋裏頓時湧現出濃烈的血腥氣;剩下的觸手帶着傷溜出了房間,拖着長長的黑色血痕。

江烈走到門邊,打開門往外看。到處漆黑一片,不見任何人的蹤跡。就連野貓野狗,也不曾瞧見。

江烈冷笑了聲,又進了屋。暗火的人已經找到了他這個蟲族,就一定會主動出擊,他等着他們來。

他進了屋。

又是一個大雪紛飛的天,白色将整個世界都渲染了,十分單調。

冷,蒼白,又還是周一。

關林尋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從機甲軌車下來後,就一直冒着風雪往音樂教室去。今天周一,第一堂課是柳含的音樂課。

關林尋走在鋪面白雪的校道上,周圍都是頂着風雪去上課的學生。

【怎麽還不放假?這麽大的雪也得上課,真是煩。】

【真想逃課啊,可惜,這節課很重要,到時候挂科了,又得補考。】

……

到處都是這樣的心聲,看來,大家都是被迫去學習。

關林尋笑笑,總算是走到了A棟。這裏曾經是蟲族襲擊聶輝和關百慧的地方,盡管事情已經過去很久了,可關林尋一直記着。

她的心情不由得沉重了些,踩着臺階一步一步往四樓走去。

抵達音樂教室時,她站在門口往裏面看,佟知影已經到了,她依舊坐在靠窗的位置,窗戶上已經蒙了一層霧氣,無法看到外面。她今天穿了件鵝黃色的羽絨服,看着很可愛。

關林尋往教室裏面走,正好,佟知影也看到了她,沖她揮揮手。

關林尋小跑着到了佟知影坐的地方。

“今天的雪可真是大。”關林尋說着,攤開手掌,手背紅彤彤的,似乎要長凍瘡了。

“是啊,可冷了。不過,很快就要放假了。”佟知影說着這令人振奮的好消息,“林尋,假期裏,你要做什麽?”

“我得找房子。”關林尋說。她和李芳麗商量過了,會用一部分錢租個房子,“租房子後,我就找一份兼職,賺點兒生活費。”

“到時候一起啊。”佟知影也想找個兼職賺點兒零用錢。

關林尋點頭,又扭頭看了看。教室的後面,江烈已經來了。他穿着簡單的灰色羽絨服,坐得筆直,臉上的神情很悠閑。

她剛要回頭,江烈正好看到了她。

關林尋沖他露出一個大笑臉,江烈也回了她淺淺的笑容。

上課鈴響後,柳含進了教室。她穿着一件看着就很厚重的黑色及腳踝的長棉襖,上面還殘留着沒有融化的大片雪花,戴着一頂黃色的帽子,帽子下的臉很白,完全沒有血色,似乎是生病了,還很嚴重。

“好啊,上課。”柳含用略沙啞的嗓音說着,音樂課就正式開始了。

課程像往常一樣進行,可偏偏,關林尋聽到了不一樣的聲音。

【坐在教室倒數第三排的就是江烈,那個從蟲星來的。他很厲害,大家別小看他。待會兒,由我出手對付他,老二你就負責挾持學生。其他兩個人,陪我一起對付江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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