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卿之蜜糖,我之砒霜

上官蘭被我安排在坤寧宮的西配殿,派了兩個婢子和四個宮人照顧她的起居飲食。既然将她帶進了宮中,我倒還沒什麽心思招呼她。當然我最想要知道的是當日在上官府上官錦昊到底和她說了什麽,抑或是給了她什麽東西,這或許可以牽出上官錦昊在宮中布下的暗線還有更重要的東西。不過此事也急不得,魚既然已經到了網裏,現在收網還為時過早。

更何況在這之前,我得先應付了蕭慎那厮的三妻四妾。

今天是我和蕭慎大婚七日的最後一天,所以自從陰紅鸾一事之後安寧下來的養心殿今日忽然熱鬧起來。陰紅鸾自是不能缺席,可是連淑妃齊落然,德妃紀回雪都來了,這倒是讓我有些萎靡的精神為之一震。

說來也着實不巧,前一夜我拉着蕭慎陪我玩五子棋,輸了N場之後,我心情不爽地一拍桌案,決定和他去太液湖吹風賞景,享受花前月下的浪漫總要付出代價的,我很不幸地受了涼。

今天早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蕭慎卻仍舊神清氣爽地去上早朝了。等我醒了之後卻發現自己頭昏腦脹,剛要讓彌香去傳太醫,這幾個女人就殺過來了。

彌香扶我在椅子上坐好,我無力地癱在椅子上,朝面前的衆人小聲道:“不必行禮,都坐下吧。”

她們這般悉心打扮之後,趁着蕭慎快要下朝之時過來,可是因着明日七日之期一結,蕭慎會點誰侍寝?

陰紅鸾見我這副病怏怏的樣子,忙近前幾步,擔憂道:“皇後娘娘的身子不爽,可宣了太醫過來?”

我扯了扯嘴角,道:“還未,剛要派人去請,諸位姐姐就來了。不過那倒無妨,一會皇上下了朝,姐姐們去見皇上,本宮自然有時間派人去請太醫過來替本宮診治。”

便是陰紅鸾這般靈透的人被我道破心思,面上也有一剎那的尴尬,只是她立刻斂了神色,笑道:“皇後娘娘恕罪,嫔妾只是帶着兩位妹妹來向您請安,沒想到您身子不爽,此番打擾了皇後娘娘,嫔妾這就告退。”

說着,她身後的淑妃也點頭稱是,朝我行禮便要退下,而一旁的德妃卻仍舊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傲然地立在殿中,甚至無視我這個正宮皇後。

淑妃本就出生在大族世家,這審時度勢,察言觀色之能事怕是不在陰紅鸾之下,她自當懂得趨利避害。而這德妃紀回雪是蕭慎太傅之女,自小和蕭慎相熟,甚至可以說是青梅竹馬,這份傲然也怕是出自這點吧。

若論真心,蕭慎對她怕是在這後宮之中相付最多的。可他并不獨寵于她,一則為了平衡外戚勢力,二則也是為着她的安全。

我擡了擡手,彌香立刻懂了我的意思過來扶起我,我看了殿中的三人一眼,道:“你們也不必急着走,在這裏坐會便是,皇上一會也該下朝了。本宮頭暈得很,先進去躺一會。”

我話音一落,便有聲音從身後傳來,語氣因着沉怒而略顯淩厲,“你身體不适,不讓太醫過來診治,還要去哪?”

我一驚,扭過頭去看,蕭慎正擰眉狠狠地盯着我,他身側的陰紅鸾等人已經跪了一地,怕是被這時他臉上的陰狠吓的。

還沒等我反應過來,蕭慎已經大步走過來,把我從彌香手中接過抱進懷裏,然後冷笑着對陰紅鸾幾人道:“大婚七日,後妃按例不必向皇後請安,她們忘了,鸾兒難道你也忘了麽?朕讓你掌管後宮,你便是這般行事的?”

陰紅鸾哪裏見過蕭慎這樣,心中又驚又怕,顫聲道:“皇上息怒,嫔妾知罪,要罰便罰紅鸾便是,與兩位妹妹無關。”

淑妃和德妃聽了她的話,也忙道:“皇上息怒,要罰陰姐姐,那便也将我一同罰了罷。”

陰紅鸾好心思,她幾句話明着要将她們撇清,暗地卻是讓她們不得不幫她一同開脫,這樣方顯姐妹情深,日後也好一同對付我這個皇後。

蕭慎臉上的冷笑更甚,目光緊緊盯着陰紅鸾等人,冷聲道:“你們這般,以為朕就會輕饒了你們?”

“阿慎。”我伸手攥住蕭慎的衣袍,低聲道:“不要為難她們,我現在很難受,想睡覺。”

聽到我虛弱的聲音,蕭慎面色愈發沉寂,他再次看了陰紅鸾一眼,厲聲道:“這次姑且看在阿兮的面上饒你們一次,若下次再犯,決不輕饒。”

他說着,将我打橫抱起往寝殿快步走去。

走進寝殿,蕭慎的臉色卻更加陰沉下來。

我心下一沉,頓覺哪裏不對勁,低低地喊了一聲,“阿慎。”

他也沒有應我,只将我放在床榻之上,然後從被褥下尋出一個小包裹來。

這東西我倒是熟悉的,我有些害怕地往後縮了縮身子。

白淨的長指在捏起一根明晃晃的銀針,蕭慎轉過頭來看向我,笑得雲淡風輕,“阿兮,你既然不喜太醫過來,那便由朕親自給你紮幾針。”

我繼續往後縮,幹笑道:“我只是得了風寒,不用動針吧。而且我打小身子板強健得很,說不定睡一覺,明日便好了。”

顯然我的話不可能說服得了蕭慎,他突然欺身過來,并指如風,在我身上數出點過,然後将我抓到身前扒了我的外袍,朝我身上看準了便是一針。

尖細的疼痛傳來,我反射性地想叫疼,結果發現自己喉嚨中仿佛哽了什麽東西,不能發出一絲聲音。

蕭慎也仿佛看不見我已經糾結成一團的臉和淚汪汪無限可憐的眼神,毫不手軟地又連着紮了數針。

一套針法下來,當蕭慎兩三下解了我的穴道,我已經癱在床上欲哭無淚了。

他給我蓋上薄被,又掖了掖被角,有些啼笑皆非地看着我,道:“你平素看着膽大得很,卻是個怕疼的。”

我牛氣哄哄地瞪他,咬牙切齒道:“我這是真的疼。”

蕭慎嗤的一笑,不以為然,似乎有意為難我一般,不緊不慢道:“紮幾針,吃貼藥,明日便好了。”

我一聽這話,心下止不住地傷感起來,我多懷念那些被糖衣包裹着的藥片啊……喝中藥,毋寧死!

于是我裹着被子坐起身朝蕭慎那邊靠了靠,仰着頭巴巴地對他笑着,谄媚道:“傳言哥哥的醫術堪稱國手,這針都紮了,藥就不必喝了吧。”

蕭慎很是友好地看着我,然後伸出了他十分漂亮的手,豎起了一個手指頭。

我一愣,随即苦着臉哀嚎道:“不會吧,還要紮一次?”

蕭慎雲淡風輕道:“是一日。早中晚個一次,你明日不吃藥就可痊愈。”

懷柔政策顯然對他絲毫不起作用,我于是板起臉譏诮道:“過河拆橋非君子所為,剛剛妹妹還替哥哥演了場戲,哥哥你便是這般報答妹妹的?”

蕭慎粲然一笑,半眯起眼,悠悠道:“阿兮倒是分得清楚,心虛讨好之時“哥哥、哥哥”地叫得親熱。只是妹妹莫要忘了一點,朕不是上官府那個寵你護你的上官錦昊,你一句哥哥就能讓朕遂了你的意。有些事,總要付出點代價的,更何況剛才妹妹何嘗沒有利用哥哥敲山震虎,不戰而屈人之兵?”

我失望的哼了一聲,重新躺會床上,洩氣道:“算了,你想制住我還不是勾勾手指頭的事,我懶得和你說,反正又争不過你。”

“你先是利用了朕的名頭來震懾她們,後來朕也配合地看在你的面子上放過她們,立了你皇後的威信,這算是你欠朕的。只是你這一招把自己寵妃的名頭坐實了,替朕威懾了陰貴妃,算朕欠你的。不過還有一點,朕也算欠了你的。”

我閉上眼,冷笑凝在唇邊,艱澀道:“嗯,你是還欠我一樣。若是罰了陰紅鸾,那你的那位紀妹妹可怎麽辦?罰了她,你想必會心疼吧。”

感覺到身側床鋪微微凹陷下去,蕭慎淡淡的話語随風竄入耳朵,很輕卻讓我渾身不由自主地一顫。

“阿兮,你有時候聰明地讓朕都有些害怕。除了不治病,朕可以滿足你一個願望。你不是要去絕巅,朕陪你去可好?”

我睜開眼,看向身側的蕭慎,他玄黑的眸中如今變得異常深邃,只倒映着我小小的影子。胸口憋悶的難受,連心中都是一片酸澀,原本昏沉的頭腦卻在此時異常地清醒,手指細細描摹蕭慎好看的眉眼,我聽見自己的聲音裏帶着幾分凄惶的顫音,似是小獸的嗚咽,“阿慎,你為着她應下我這一願,可知我心中更不願你陪我同行?”

蕭慎眸色愈深,大掌附上我貼在他臉側的手背上,低沉的聲音透着一絲不可察的焦急,“阿兮,并不只是為着她,那處是險地,我怎會讓你獨自冒險,慎本就打算和你同往。”

我無力地垂下眼睑,輕輕道:“阿慎,你這般待我,若是哪日我喜歡上你,怎麽辦呢?”

落寞一笑,我繼續自言自語一般嗫嚅地反問道:“若是我喜歡上你,可真是麻煩了呢,到時你我怎麽辦呢?”

“是啊,那可怎麽辦呢。”蕭慎微帶苦惱的笑語就在耳側,接着他從容問道:“阿兮,你的喜歡是什麽味道呢?”

冰涼的唇角被什麽東西輕輕含住,濕熱的舌在其上細細舔過,蕭慎一手扣住我要推拒他的雙手,一手撈起我的脖頸将我擺出迎合的姿勢,一寸一寸地淺吻着,直至将我唇上的口脂舔盡才放開我,貼在我唇邊喘息道:“阿兮,不論回雪,這次你我扯平了。我與你同去,這便是你給的代價。你心中可舒服些?”

作者有話要說:……某厮好無力……直接想寫完,可是臨近期末,半夜趕稿的感覺,真的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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