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 離開
第二天風雨初霁,陽光很不錯。
談之醅估計一夜沒睡,拂曉時分就走了,和前一晚紀箋在他酒店一樣。他們像兩個拼命也融不進對方世界的人。
如今唯一共同的喜好大概是有事沒事都把南鐘當家。
紀箋早上給奶奶打了個電話,聊聊天,說暑假的時候回去。
老人家問之醅去不去,紀箋說當然去呀,你那寶貝孫女婿可孝順了,怎麽會不去呢。
奶奶聽得笑呵呵的,一個勁兒說她知道之醅好,所以才盼望着他們早點結了。
紀箋也知道他好。
談之醅可以為了讓她安心,為了讓奶奶安心,同意和她結婚,而且第一次她問他的時候,他拒絕的理由是,箋箋,再離婚就是二婚了,我無所謂,你不行。
她想了一周後,又找他說這事,說她這性子,真的不知道哪年哪月會遇見一個喜歡的人,以前她也談過戀愛,剛上大學那會兒,談之醅都大幾了還規規矩矩的,她倒是先談上了,但現在想來浮淺又莽撞,往後怕是不會再輕易談了;
再說真正愛一個人,對方可能也不太會介意這樁有名無實的婚姻,如果介意就算了,她現在的人生信念是随遇而安,順其自然,不要強求任何事情。
她知道談之醅也不會那麽早結婚,平時沒少說他就玩一輩子多爽什麽的,所以她才敢跟他開口。
後來兩人登記了。
奶奶聽到他們結婚,是真的很開心,那次兇險的病情挺過去了。
當時家裏破産後,處理完一堆爛攤子,紀家父母就搬去了新西蘭,紀箋畢業的時候有三條路可以走,去父母那兒,去錫城,抑或者跟談之醅回充州。
最終她選擇了這個陌生的城市,因為這裏有個她超級熟悉的談之醅,他能給她安全感。
他們就這樣,她在充州工作生活,他玩他的,經常見面吃飯,聊聊不着調的事情,他挺好,他們也過得挺好的。
…
晚上紀箋去南鐘玩。
紀箋喜歡喝酒是因為大二那年受家裏那事牽引,那時候仿佛天塌下去一般,聯系父母聯系不到,資金鏈斷裂,她想回國,談之醅不讓她回,說她回來也無濟于事,也未必能見到父母,她就借酒消愁。
以前她不會喝酒,一口酒都能嗆半天,後來就很迷酒,喝醉了倒頭就睡,什麽都不用煩惱。
有一陣和同學跑去酒吧喝,差點出事,被談之醅訓了很重很重的一通。
記憶裏,他就沒發過那麽大的火。
發完火她沒抗住有些受傷,一周沒搭理他,也沒去上課。談之醅每天放棄自己的課去上她那枯燥無味又晦澀難懂的哲學,然後回家放視頻給她看,給她講課。
他沒再對她發火,也不管她去不去上課,就風雨無阻地給她講着課,直到有一天講完課看着她說,箋箋,打算一輩子不理我嗎?那怎麽辦,你陪我那麽多年,我是能放你不管?要實在不稀罕了,不想聯系了,明天我就不來,把我聯系方式都删了吧。
她就哭了。
說實話這些年,紀箋是覺得虧欠談之醅良多的。
後來回國他就有了個給她玩的南鐘,他旗下會所其實很多,但這個是他百分百控股的,會員制,不是什麽人都能進來的,為了送給她,她也只能在這玩,別的哪也不能去。
說來說去,她真的數不出談之醅哪裏不好的,他有的,他能給的,他都毫無保留地給紀箋了。
南鐘今晚依然熱鬧,只是談之醅沒在,不知道晚點會不會來。
紀箋去了樓上包廂,出電梯時遇上兩個女人在走廊吸煙,話語中提到了她的名字。
“他也會稱女人老婆,但是南鐘又養着個紀箋,不愧是談之醅。”
“你以前跟着他出雙入對的時候,沒喊過你老婆?”隔壁女人調笑。
“切,談之醅那人,你要他開個金口說句好聽的都難,還老婆。”女人翻個白眼。
“不過紀箋不再算談之醅心尖肉了吧,我本來以為拍賣會上是她,但是既然談之醅說是老婆了那肯定不是紀箋了,他怎麽可能娶她嘛,是吧。你說談之醅要是結婚了,她一個大學老師,還好意思當情人麽?”
紀箋從兩女人身側路過,那兩位瞬間噤聲,假裝看別的地方。
她在包廂待了會兒,翻了幾份充州財報,挑談之醅旗下的各種公司看。
中間好友戚爾舒來了,一進門就對着那抹在燈下看報紙的神聖身影說:“你真是,神仙下凡,箋箋,外面都把你瘋魔化了,你還在這看報。”
紀箋淡笑不語。
戚爾舒過去坐在她對面:“談之醅又雙叒叕為你揮金如土了?你又讓憧憬女人羨慕嫉妒恨了。”
有些人喜歡把充州喊成充京,戚爾舒就把它喊成了憧憬,又把談之醅他們那個圈子說是憧憬圈,說這樣能弱化一點那些纨绔子弟的靡靡不正經,童話一點。
戚爾舒邊倒酒邊吐槽:“那些說你不是談之醅最愛的話你不知道聽了沒有。”
“聽了。”
戚爾舒仰頭灌下一口紅酒,嘆口氣說:“整得除了談之醅,其他男人就不朝三暮四一樣,她們真搞笑,憧憬沒一個好男人,真的,一個也沒。”
紀箋不緊不慢地翻着報紙:“你家那位也一樣?沾花惹草了?”
戚爾舒一下子笑得很歡:“反正我暫時沒發現,但是私下裏誰知道呢,要是不想被你發現,男人精着呢。”
紀箋掀起眼皮,淡瞥了下對面的好友:“你怎麽知道我去拍賣會的?洪揚跟你說的?”
“對啊,他前晚回來跟我說的。”
紀箋心想那洪揚應該也沒在T逗留太久,就什麽都沒說了,垂眸繼續看報。
戚爾舒盯着她那螓首蛾眉的樣子,就忍不住說:“你說,談之醅為什麽對你這麽好,是不是有一點美貌成分?你倆就沒有一點愛情?”
紀箋笑了下,“是第一天認識嗎,還美貌。”
“那你覺得,你倆到底有沒有可能?”
“沒有,他是我師兄,只是認識久了平時親密了一點,他那麽多莺莺燕燕你看不到?”
戚爾舒沒轍,只是最後頗有不甘地說了句:“現在他都把你供上天了,要是你倆真喜歡對方的話,我是相信他不會再這樣流連花叢的了,談之醅的世界裏,有一個紀箋就夠了,他不是那種骨子裏就浪蕩的秉性,至少對你,他一直是一腔赤誠的,一直在努力讓你的世界保持着最初的單純。”
紀箋點頭,是啊,所以他說,死了財産都給她,雖然很不正經,但是她知道他說得出口就做得出來。
還有那句,命都可以給她。
那句話像穿堂而過的夜風,讓她身心有一瞬涼意席卷,被驚到了,但過後是遍地的暖。
談之醅永遠是她靠山。
只是,真沒那個感情。
紀箋沖好友搖搖頭,微笑:“我說不清這些,爾舒,真的,這麽多年過來了,好像沒有。”
她想了想,“我師兄,他應該喜歡那種,比較,熱情的,”她笑,“你看我,也不喜歡玩,也不會主動找他,整天待在學校忙那些事情,他和我像南與北。”
戚爾舒愣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了,憋了半晌,眼神認真地對她說:“那箋箋,你有沒有想過,以後談之醅真的會和別人結婚,這些八卦最終都會變成真的,你別看現在紀箋二字是憧憬最八卦的代表,熱量高,但是以後會越來越輕如浮萍,談之醅再婚後你連他情人都算不上,主要是不能算了,那會破壞他的家庭。”
紀箋阖下眸看報紙。
戚爾舒道:“我聽洪揚說最近城裏局勢有變動,搞不好談之醅真的眨眼間離婚和別人聯姻了。你能指望談之醅對你有情有義,但不會在他真的有了個正經家庭後,還和他再這樣無拘無束的親密吧?”
“嗯。”
“說實話到時候他還會不會繼續對你這麽好都是未知數,這世人大多薄情,何況男人。那到時候你是離開充京,還是繼續在這生活?你想過沒有?”
紀箋沒有說話,把眼神落在報紙上,盯着上面“T酒店”三個字後的“談之醅”出神。
“對了,你老公來了,在樓下,讓你去一下。”
紀箋:“有話讓他來說啊,我去那卡座溜一圈,在那些權貴眼裏不顯得我更可憐與可笑。”
“你不是不在意嗎?”戚爾舒調侃她。
紀箋拿下報紙,仰頭把桌上的半杯紅酒一飲而盡,放下杯子起身。
“哎喲喂,不食人間煙火的紀老師還會被激将法撩倒。”戚爾舒在後面笑得可歡樂了。
紀箋只是在包廂裏待久了,有點悶,感冒還沒好。
她在外面呼吸了幾口新鮮空氣,下樓走去卡座。
那邊燈火迷離,音樂寥寥,空氣中充斥着煙氣和酒香,不算難聞,但是空氣也不怎麽樣了。
紀箋一路過去就招惹了幾乎所有人的目光,她長得太好了,穿的也相對來說優雅大方一些,一襲及腳踝的米黃色真絲裙外搭着一件刺繡的白襯衣,休閑中含着一縷小神秘感,在這種妖魔鬼怪都有的娛樂場裏總顯得格格不入。
但是她又太過于來去自如和過分常客,就讓人對她充滿百分之兩百的好奇心。
談之醅在一個男女都有的卡座裏,一手煙一手酒,好不忙活。
旁人在玩游戲,幾個人手裏拿着紙牌,不知道獎罰是什麽腐敗戲碼,反正笑聲一陣陣的。
談之醅沒玩,也沒笑,但他坐那兒懶洋洋的就像個主導者,那涼薄的氣息讓別人像陪襯的。
不知哪一秒,注意到她,談之醅準備抽煙的手頓了頓,末了手腕轉了個方向,把煙置于煙灰缸上,酒杯倒是沒放下。
紀箋走到他身邊的時候,那群男人有打招呼的,有眼眸含笑看着的,他身邊女人意味深長地朝她眯眼,反正各種眼神七七八八地已經夠彩排成一出這不夜城裏歡樂場中的藝術大戲。
談之醅邊喝着酒邊起身,從人群中穿過跟着她走到一處角落去:“怎麽了?”
“爾舒說你喊我出來。”紀箋靠在一個轉角處的牆上,把身影藏在談之醅身姿投下來的陰影中。
他的陰影能給她安全感。
談之醅挑眉,說:“我說讓你走之前說一聲,我有事找你,沒讓你出來。”他知道她不喜歡在外面晃悠。
紀箋眉頭一斂,知道着了戚爾舒的道了,戚小姐就喜歡看她和談之醅走在一塊、氣氣那些人的戲碼。
談之醅大概也是知道的,随手放下酒杯後,攬着她在臂彎裏說:“算了,來了就說了。我最近回家一趟,你去嗎?去的話就暑假我們去錫城之前。”他邊說邊瞧她,眼神認真,似乎是知道她可能不去。
“回家?”
紀箋沒有馬上說話,她雖然和談之醅結婚了,也和他家人認識,但是……關系微妙。
其實她相信無論多少年後,他們的關系都不會惡化的,但她能倚靠的确實只有一個談之醅。
世人确實大多無情,譬如談家對他們的結婚抱有很大的意見,說那些年談之醅在錫城,紀家給予他的那些幫助他們已經在紀家落魄的時候幫回去了,也就是,已經銀貨兩訖,她如今為了讓奶奶安心和談之醅結婚,是過分要求了。
其實他們說的也沒錯,紀箋從來都知道這世界的情都是有價值的,衡量出多少就還多少,從來沒有一輩子的情。
只是她那時候心裏很慌,怕奶奶帶着牽挂走了,她也單純地認為,她和談之醅之間,是例外,她和他沒有分得那麽清楚,談之醅也永遠不會和紀箋算賬,他們一輩子都牽扯不清。
但等日後他再婚,光明正大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到時候繁華散去,故事翻篇,誰會記得曾經充州城內,在談之醅的世界裏肆意游走過的紀箋呢。
那時紀箋确實是充州城煙火氣裏的一粒塵埃,是談之醅身邊連情人都不是的,一個過客罷了。
到時好像是真的非走不可……
可這些年習慣了談之醅為她鞍前馬後,守護她順風順水,大事小事,一個電話,他立刻到。
走出充州就沒有這樣的童話世界了。
“嗯?想什麽呢?”談之醅揉揉她的腦袋,這邊是個出風口,他給她拉了拉被吹開的襯衣,輕松的笑聲萦繞在她耳邊,“感冒還沒好就出來浪,讓搬家又不搬,你是越來越不讓我省心了。”
紀箋掀起眼皮盯着他,笑了笑。
走就走吧,老天爺就是這麽安排的,她能怎麽辦,總不能,自私地占着他正宮的位置,以求他永遠守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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