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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一個多月過去。明天報到,後天開學。

我的手已完全好了。每天跟媽媽聊聊天,陪她在村子裏閑逛。燒中晚飯,洗每天換下來的衣服。其餘的時間,瘋狂補習初中課本。累了去菜園地給菜澆澆水,在後院修修花,練練毛筆字,彈彈吉他。日子過得惬意而充實。

媽媽一開始還不怎麽适應。一向連油瓶倒了往一邊踢踢,也不願扶起來的小懶蟲。什麽時候又會做飯,又會洗衣了。我就說看得多,一拿上手原來早已會了,媽媽便有點信。在媽媽心中,猴子麽,不止皮,更聰明。馬上要開學,以後家務事便沒有許多時間做,趁着放假多一點。

我還故意買了一本裁剪書,每天放在桌上裝模作樣地看,拿報紙裁衣服。我第一回用報紙裁了一件平角短褲,用手工縫好,拿給媽媽看,媽高興壞了。我趁機纏着媽媽将家中錢全拿出來,添置了在當時相當貴重的縫紉機。有了掙錢的工具,我會慢慢将花出去的存款一點點地補回來。媽媽身體有恙時,便不用擔心經濟方面的問題。

先将媽媽毛了邊的,壞了松緊的衣服全補好。再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給朱英做了一件水手裙,白底子貼藍邊的大翻領。小姑娘穿時臭美臭美的,差點非禮我。你個小蘿莉,給我當了免費模特還臭美。在門口挂上一個裁縫店的小牌子。我的家庭小作坊,在一串鞭炮聲中,就算正式開業。

我告訴媽媽有人來補衣服、改衣服,先收下來,我每天放學回來做。估計暫時沒有人敢拿布料讓我做衣服。雖然活不比街上裁縫差,但我年紀小,沒名氣。我只能靠什麽活都做,再比別人收費低來拉生意。

那時,農村不怎麽注重學業。鎮上中學升學率特低。誰家父母都不指着孩子考上大學捧上鐵飯碗,媽也是這種觀念。只是力所能及地讓我多念點書而已。外公早年不給她念書,現在提起時她老人家還生氣。舅舅貪玩,不愛念書,外公偏逼着他念,她想念不給念。外公早已不在,我沒看過。我常在媽媽提起時補一句:“老不死的,封建。”媽就笑着輕輕地打我一下。

今天第一天入學,暫時沒有編位,任意坐。我故意挑了一個離小幺很遠的位置,側面靠後。現在我認識她,她還不認識我。

我一顆年輕的心,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撲通撲通地跳。我想我當時一定面紅耳赤。記憶中那灰暗的名字,在見到本尊的那一刻,瞬間閃亮。是不是将鼠标輕輕點擊,便可聯線了呢?這個激活了我les血脈,然後又離我而去,再無任何音訊的初戀。在這個記憶之城,她是不屬于我的。我害怕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我害怕任何的不可控和未知。

坐在靠窗口的邊排,偶爾看一眼坐中間前一排的她。好在她是以優異成績考上來的,以後斷然不會和我一個學渣有什麽交流。

一個月後摸底考完重新編位。根據近墨者黑這一理論,根據學校多年的排位潛規則。成績好的坐一起,坐中間。自費的和自考的肯定編不到一個位子上。且當年,我們也不是同桌。就讓我坐在一旁,偷偷地關注她就好。想必內外兼修的她,成為同學的焦點,老師的寵兒,不過分分鐘的事。我即便是光明正大的偷看,也不會有人發現。

我現在的同桌也是自費生。從坐在旁邊開始到現在,沒有跟我講一句話。想來因為是自費的,內心有點小自卑。可我認識她是臨鄉的,家有點遠,住校生。本身腼腆、內向。三年都見她認真聽課,但成績不見提高。曾經我是渣底,她也不過是渣上。同一批十個自費生,我确保渣底。然後依次可以數出另外的九個,六個男生,三個女生。沒有一個好好珍惜機會,認真讀書。

自費生老師基本不聞不問,作業可以不交,逃課可以随意。一開始,自費生也想:不好好學習,對不起父母,對不起高交費。可惜,因為底子渣,除了史地政、語文。像數學、英語之類對基礎要求比較嚴的,

根本聽不懂。老師一在上面開講,越想認真聽,越是雲裏霧裏的要瞌睡。同學之間,問自費的也不懂,問考上來的不好意思。不恥下問這個詞語是知道的,但那時年輕的我們根本理解不了。問老師,先批評你上課不認真聽講,這麽簡單的也不會做。久而久之,破罐子破摔。聽得懂的就聽,聽不懂的抱着金庸、瓊瑤看。反正學得再好,想考上大學,也是千難萬難。

最好笑是一女生看瓊瑤,上課沒憋住,感動得哭出了聲。老師搖搖頭而已。對我們自費生來說可是難得的樂子。後來,渣同學見她就學她抽鼻子、裝哭。

記得我自己,有回看電視劇《鹿鼎記》,順治上五臺山出家。媽随口問我,五臺山在哪兒?我無言以對,更害怕媽會接着問更多山在哪裏。我還記得當時,自己惱羞成怒地回答:“山又不會跑,該在哪在哪。看電視,別講話。”後來有一回,大堂姐帶着她大學生兒子來看大奶奶(我媽)。大侄兒陪大奶奶看電視,媽又随口問問題,小家夥問哪答哪,還附送大奶奶沒問到的細節。我當時心裏那個崇拜,簡直鳌拜了。于是每天捧着個史地看。只是年紀大了,邊看邊忘,總記不住。

上午四節課,語文、地理、數學、物理。雖然學渣,語文我曾一度學得很好。果然,一聽之下,大部分心中都還記得。地理聽老師講比自己看書容易記。數學勉強能懂,物理可以不聽。高二分班,我肯定是學文的。媽也不會問到什麽關于物理、化學之類的問題。

物理就是勿理。我先默一遍今天才學的《荷塘月色》。“這幾天心裏頗不寧靜,今晚坐在院子裏乘涼…”雖然不要求背全文,但我喜歡這篇。我不僅要背《荷塘月色》,且以後逢魯迅必背,文言文必背,詩詞…物理、化學課便這樣用。

我還要努力學好洋文。要和後世許多白骨精一樣,看原版英文小說、電影,說話不夾雜幾個洋文詞,都不能清楚表達心中的想法。到k歌城,專唱英文歌,這是多麽牛叉而拉風的事。英語一定要拿下、占有。我要背單詞、背課文,只要我愛的全特麽推倒、背會。然後還要回到家中,跟媽媽說說上下五千年,八一八咱的大好河山。背上個幾個G的儲量,力争做一個史上最牛的文科度姐。

回到家,媽已做好飯。先跟媽媽來一個親密的擁抱“親愛的媽媽,辛苦了。”我要每天都跟媽媽親密接觸,奔放到要令媽媽有強烈被關注、被需要的感覺。我後世才知道,“有被”的感覺,特幸福、滿足。

“洗洗手吃飯。”媽媽端來一盆水。先将食指和姆指在水裏捏一捏,拈一根肉絲放在嘴裏嚼着,接着再洗。

“今天上課怎麽樣,聽得懂不?”

“還好。下午有堂英語課,估計會難一點。”我跟媽媽敬個禮,“報告首長,小兵左雲一定會努力的。”

吃完飯我将碗洗了。只要在家,我盡可能地包攬家務。媽的身體不易勞累。

“媽,等會我将今天學的地理、歷史談給您聽。”我邊洗碗邊說:“看看我今天有沒有完全記住。”

将今天所學複敘了一遍,我發現這是一個好的記憶方法,印象更深了。

接下來的日子,便這樣重複着。每天回來将史地重複一遍 便能牢牢記在腦中。語文是我最愛,背起來更快。政治和英語難背一點。要多看上幾遍,才能記住。

數學弄不懂的題,我也将過程和結果記住。再大量做題,鞏固每一個知識點。雖然我不打算離開小鎮考大學。但在大堂姐的幫助下,我和媽後來離開了小鎮,娶了T市。如果今世還是這樣,為以後的成人高考我必須學好這些,這應該不算改變什麽結果吧。

轉眼一個多月過去。明天報到,後天開學。

我的手已完全好了。每天跟媽媽聊聊天,陪她在村子裏閑逛。燒中晚飯,洗每天換下來的衣服。其餘的時間,瘋狂補習初中課本。累了去菜園地給菜澆澆水,在後院修修花,練練毛筆字,彈彈吉他。日子過得惬意而充實。

媽媽一開始還不怎麽适應。一向連油瓶倒了往一邊踢踢,也不願扶起來的小懶蟲。什麽時候又會做飯,又會洗衣了。我就說看得多,一拿上手原來早已會了,媽媽便有點信。在媽媽心中,猴子麽,不止皮,更聰明。馬上要開學,以後家務事便沒有許多時間做,趁着放假多一點。

我還故意買了一本裁剪書,每天放在桌上裝模作樣地看,拿報紙裁衣服。我第一回用報紙裁了一件平角短褲,用手工縫好,拿給媽媽看,媽高興壞了。我趁機纏着媽媽将家中錢全拿出來,添置了在當時相當貴重的縫紉機。有了掙錢的工具,我會慢慢将花出去的存款一點點地補回來。媽媽身體有恙時,便不用擔心經濟方面的問題。

先将媽媽毛了邊的,壞了松緊的衣服全補好。再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給朱英做了一件水手裙,白底子貼藍邊的大翻領。小姑娘穿時臭美臭美的,差點非禮我。你個小蘿莉,給我當了免費模特還臭美。在門口挂上一個裁縫店的小牌子。我的家庭小作坊,在一串鞭炮聲中,就算正式開業。

我告訴媽媽有人來補衣服、改衣服,先收下來,我每天放學回來做。估計暫時沒有人敢拿布料讓我做衣服。雖然活不比街上裁縫差,但我年紀小,沒名氣。我只能靠什麽活都做,再比別人收費低來拉生意。

那時,農村不怎麽注重學業。鎮上中學升學率特低。誰家父母都不指着孩子考上大學捧上鐵飯碗,媽也是這種觀念。只是力所能及地讓我多念點書而已。外公早年不給她念書,現在提起時她老人家還生氣。舅舅貪玩,不愛念書,外公偏逼着他念,她想念不給念。外公早已不在,我沒看過。我常在媽媽提起時補一句:“老不死的,封建。”媽就笑着輕輕地打我一下。

今天第一天入學,暫時沒有編位,任意坐。我故意挑了一個離小幺很遠的位置,側面靠後。現在我認識她,她還不認識我。

我一顆年輕的心,在看到她的第一眼,撲通撲通地跳。我想我當時一定面紅耳赤。記憶中那灰暗的名字,在見到本尊的那一刻,瞬間閃亮。是不是将鼠标輕輕點擊,便可聯線了呢?這個激活了我les血脈,然後又離我而去,再無任何音訊的初戀。在這個記憶之城,她是不屬于我的。我害怕跟她再有任何的瓜葛,我害怕任何的不可控和未知。

坐在靠窗口的邊排,偶爾看一眼坐中間前一排的她。好在她是以優異成績考上來的,以後斷然不會和我一個學渣有什麽交流。

一個月後摸底考完重新編位。根據近墨者黑這一理論,根據學校多年的排位潛規則。成績好的坐一起,坐中間。自費的和自考的肯定編不到一個位子上。且當年,我們也不是同桌。就讓我坐在一旁,偷偷地關注她就好。想必內外兼修的她,成為同學的焦點,老師的寵兒,不過分分鐘的事。我即便是光明正大的偷看,也不會有人發現。

我現在的同桌也是自費生。從坐在旁邊開始到現在,沒有跟我講一句話。想來因為是自費的,內心有點小自卑。可我認識她是臨鄉的,家有點遠,住校生。本身腼腆、內向。三年都見她認真聽課,但成績不見提高。曾經我是渣底,她也不過是渣上。同一批十個自費生,我确保渣底。然後依次可以數出另外的九個,六個男生,三個女生。沒有一個好好珍惜機會,認真讀書。

自費生老師基本不聞不問,作業可以不交,逃課可以随意。一開始,自費生也想:不好好學習,對不起父母,對不起高交費。可惜,因為底子渣,除了史地政、語文。像數學、英語之類對基礎要求比較嚴的,

根本聽不懂。老師一在上面開講,越想認真聽,越是雲裏霧裏的要瞌睡。同學之間,問自費的也不懂,問考上來的不好意思。不恥下問這個詞語是知道的,但那時年輕的我們根本理解不了。問老師,先批評你上課不認真聽講,這麽簡單的也不會做。久而久之,破罐子破摔。聽得懂的就聽,聽不懂的抱着金庸、瓊瑤看。反正學得再好,想考上大學,也是千難萬難。

最好笑是一女生看瓊瑤,上課沒憋住,感動得哭出了聲。老師搖搖頭而已。對我們自費生來說可是難得的樂子。後來,渣同學見她就學她抽鼻子、裝哭。

記得我自己,有回看電視劇《鹿鼎記》,順治上五臺山出家。媽随口問我,五臺山在哪兒?我無言以對,更害怕媽會接着問更多山在哪裏。我還記得當時,自己惱羞成怒地回答:“山又不會跑,該在哪在哪。看電視,別講話。”後來有一回,大堂姐帶着她大學生兒子來看大奶奶(我媽)。大侄兒陪大奶奶看電視,媽又随口問問題,小家夥問哪答哪,還附送大奶奶沒問到的細節。我當時心裏那個崇拜,簡直鳌拜了。于是每天捧着個史地看。只是年紀大了,邊看邊忘,總記不住。

上午四節課,語文、地理、數學、物理。雖然學渣,語文我曾一度學得很好。果然,一聽之下,大部分心中都還記得。地理聽老師講比自己看書容易記。數學勉強能懂,物理可以不聽。高二分班,我肯定是學文的。媽也不會問到什麽關于物理、化學之類的問題。

物理就是勿理。我先默一遍今天才學的《荷塘月色》。“這幾天心裏頗不寧靜,今晚坐在院子裏乘涼…”雖然不要求背全文,但我喜歡這篇。我不僅要背《荷塘月色》,且以後逢魯迅必背,文言文必背,詩詞…物理、化學課便這樣用。

我還要努力學好洋文。要和後世許多白骨精一樣,看原版英文小說、電影,說話不夾雜幾個洋文詞,都不能清楚表達心中的想法。到k歌城,專唱英文歌,這是多麽牛叉而拉風的事。英語一定要拿下、占有。我要背單詞、背課文,只要我愛的全特麽推倒、背會。然後還要回到家中,跟媽媽說說上下五千年,八一八咱的大好河山。背上個幾個G的儲量,力争做一個史上最牛的文科度姐。

回到家,媽已做好飯。先跟媽媽來一個親密的擁抱“親愛的媽媽,辛苦了。”我要每天都跟媽媽親密接觸,奔放到要令媽媽有強烈被關注、被需要的感覺。我後世才知道,“有被”的感覺,特幸福、滿足。

“洗洗手吃飯。”媽媽端來一盆水。先将食指和姆指在水裏捏一捏,拈一根肉絲放在嘴裏嚼着,接着再洗。

“今天上課怎麽樣,聽得懂不?”

“還好。下午有堂英語課,估計會難一點。”我跟媽媽敬個禮,“報告首長,小兵左雲一定會努力的。”

吃完飯我将碗洗了。只要在家,我盡可能地包攬家務。媽的身體不易勞累。

“媽,等會我将今天學的地理、歷史談給您聽。”我邊洗碗邊說:“看看我今天有沒有完全記住。”

将今天所學複敘了一遍,我發現這是一個好的記憶方法,印象更深了。

接下來的日子,便這樣重複着。每天回來将史地重複一遍 便能牢牢記在腦中。語文是我最愛,背起來更快。政治和英語難背一點。要多看上幾遍,才能記住。

數學弄不懂的題,我也将過程和結果記住。再大量做題,鞏固每一個知識點。雖然我不打算離開小鎮考大學。但在大堂姐的幫助下,我和媽後來離開了小鎮,娶了T市。如果今世還是這樣,為以後的成人高考我必須學好這些,這應該不算改變什麽結果吧。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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