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小叔叔,請将發票傳給我”
咖啡豆磨好了,陳晚意将磨好的咖啡粉放進咖啡機,坐到沙發上等咖啡,不知道不覺又睡着了,這次睡得不踏實,白天睡覺做夢一向比晚上做夢更累,夢裏的情景都帶着霧,好像什麽都看不清,夢裏父親送給他的玩具車最後壞了,不知道扔哪去了,他心情不好躲在房間不想見人。
畫面一轉,沈立昂把他從櫃子裏拉出來,說他頭發一年沒理了,很長很長,要帶他去理發,他對理發很抗拒,總感覺那冰涼的理發剪會随時刺破他的喉嚨,沈立昂拿他沒辦法,哄着他,替他把頭發攏在一起用小皮筯紮了起來。
突然,濃霧被沖散,一個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年輕男人走近,那人一聲不吭,擺手讓沈立昂讓開,他把陳晚意綁在椅子上,不顧他的哭喊,親自把陳晚意的一頭長發剃成了寸頭。
夢裏的陳晚意吓得大哭,透過被淚水遮住的雙眼,他看清了,那個給他剃頭的是方聽瀾!
陳晚意扯開繩子往前跑,方聽瀾緊追不舍,陳晚意吓得跌倒在地,一個回頭,一只巨大的白鯊正張着嘴露出鋒利的牙齒對着他沖過來。
“啊!”陳晚意驚叫一聲,于此同時咖啡機也發現“滴”的一聲提示音,陳晚意吓得腦門全是汗,心有餘悸的摸了摸頭頂,還好,頭發還在,又摸了摸脖子,還好,沒有血窟窿。
倒了杯咖啡坐在沙發慢慢啜,微信彈出一條好友申請,陳晚意點開,一個“方”字,陳晚意直接點了拒絕,很快,第二條又跟着來了,申請理由裏寫着“帳單”兩個字,陳晚意嘴角抽了抽,狠狠點了通過。
他的頭像很簡單,一只放在白紙上的鋼筆,不像陳晚意的,今天是玫瑰,明天可能是郁金香,後天也許是路邊随手拍的一棵小草一片樹葉,通過後他的信息過來了,還真是三張小票單,衣服加手帕,合計是10629,陳晚意咬着牙給他轉了過去,那邊收款很快,陳晚意在他收款後馬上點進他頭像,找到删除按鍵,剛準備按下删除,想了想,又退了回來,給方聽瀾回信息:【小叔叔,請将發票傳給我。】
那邊回了個“OK”,又附送了一條:【周一。】
陳晚意氣得不行,倒不是說心疼錢,錢不錢的他其實無所謂,是氣方聽瀾那副資本家的嘴臉,又聯想起剛剛的惡夢,陳晚意将他的微信名備注為“大白鯊”。
反正閑着也是無聊,陳晚意點進他的朋友圈,他朋友圈很幹淨,幾乎沒什麽動态,上一條還是一年前轉發的一則財經頻道的采訪,封面是他穿着淺灰色西裝,戴着金絲眼鏡,照片中的他比現實中的他可愛多了,至少沒那麽冷淡,也比現實中更像沈立昂。
可惡的大白鯊,像誰不好,偏偏要像沈立昂,陳晚意把手機一扔,往沙發一倒,卻揮不開腦子裏那張戴着眼鏡穿着西裝的臉,那張臉,真是令人讨厭啊。
方聽瀾悠閑的喝着茶,翻着陳晚意朋友圈,還真是個不谙世事的小少爺,朋友圈除了吃喝玩樂就是招貓逗狗莳花弄草,一點有營養的東西都沒有,想到他此刻應該是咬着牙捶着胸口罵方聽瀾,方聽瀾沒忍住,嘴角溢出幾分笑意,他的好友兼助理林思遠納悶了,“老板,股市飄紅還是比特幣又升了?”
“嗯?”方聽瀾斂起笑意,“今天周末,沒變動。”
“那是有什麽開心事?笑得這麽開心。”
方聽瀾清咳兩聲:“欺負了一個小孩,有點意思。”
“是沈總的那個小孩?”
方聽瀾挑眉,默認了,又聽林思遠說:“你別逗過頭了,那小孩可是沈總的心頭肉,對了,何先生今天打了三個電話到我這裏了,說是找不到你人。”
“誰?”
林思遠嘆氣,“何致清。”
“說我出國了,不在國內。”
“明白。”
睡前陳晚意刻意關了一樓門鈴,關了手機,找了幾部喜劇電影看到淩晨三點,看累了直接沙發睡着了。一覺睡到天亮,期間無人打擾,不知道有沒有人來過,也不知道有沒有人打過自己電話,陳晚意突然又後悔了,這種沒人惦記死在家都沒人報警的感覺令他恐慌,他又去把大門門鈴打開密碼換回來了。
開機,沒未接電話,沒未讀信息,只有工作群裏領導日常發的激勵口號。
方聽瀾果然沒找他,說不出是失望還是高興,真是奇怪啊,明明不熟,又好像潛意識在等他,陳晚意想了想,或許該養只貓或狗了,一個人太孤單了。
而後幾天方聽瀾都沒來找他,只是周一讓人送了張發票過來,還是找商場開的服飾類專票。
他沒找來陳晚意自然也不會找他,安心上着他的班。
陳晚意在研究所上班,做了一年的助手,還是助手的助手,當初回國,他本意是進他自己家的公司跟着沈立昂一起工作的,但沈立昂告訴他,他作為股東進公司,又是少東家,會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公司幾個元老一直盯着他的那點股份。
他舍不得陳晚意太辛苦,公司交給他,陳晚意想工作就工作,想在家玩就在家玩,他不希望陳晚意被社會的物質所迷惑,不希望他被生活打磨。
陳晚意想了想,答應了他不進公司,但又不喜歡每天一個人待在家,于是沈立昂又給出了建議,讓他找份輕松的工作,不需要處理過多的人情世故,每天做完自己那份工作就能下班。
于是陳晚意開始在某招聘平臺廣撒網。
當時也沒個目标,算是胡亂投簡歷,因本身是微生物學專業,很快收到科技大學研究所面試邀請,陳晚意抱着試試的心态參加了面試,誰知這一試居然面試成功了。
就這樣,陳晚意做了一年助手打了一年雜,這份工作确實挺适合他,單指這份工作,每天面對的就那麽幾個人,大家都很忙,幾乎話都很少說,機械化的重複着單一動作,下班後跟誰都不聯系,陳晚意越來越适應這份工作,甚至希望永遠這樣下去,不想改變現狀。
過了一周清心日子,沒人煩他,方聽瀾沒再來,沈立昂那邊更是沒半點消息,陳晚意樂得清靜,唯一不好的是,家裏阿姨被辭退了,要自己做飯,他只會做意面,煎牛排,煮咖啡,最近解鎖了一項新食物:泡面,陳晚意連吃了三天。
方聽瀾這一周都在國外,周五晚上才回國,劉勝感冒了,林思遠去機揚接的他,方聽瀾坐上車,問:“萬順那邊談怎麽樣?”
林思遠昨天剛跟萬順的少東家賀鳴周旋完,那邊客戶不好搞定,陪吃陪喝一條龍,連預估底價都沒摸着,方聽瀾的公司是做醫療器械的,和順是周邊三省著名的私人醫院,三個月前開始談,又遲遲不肯見面,這次還是采購那邊放了點風,說是副院長要親自談,方聽瀾只得派了林思遠過去,林思遠跟了他六年,業務能力毋庸置疑。
“原本老董事半退休狀态,現在采購業務都是他兒子賀鳴負責,這個賀鳴,整一個笑面虎,吃了兩頓飯,滴水不漏,什麽都沒套出來。”
“你自己看着辦,自己把握,盡量争取。”
“好的。”
“明天開始我要忙一陣,你幫我做另一件事。”
林思遠說:“是不是跟和康有關?聽說和康到處借錢,外界傳言即将破産。”
“破産是不可能的,沈立昂有他的打算,以我對他的了解,他會撤出自己的股份,再跟于安娜一起收購和康,這也是他跟于家聯姻的最好的解釋。 ”
“有可能,對了,讓我做什麽事?”
“去幫我盯着那小天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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