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隔天早上去學校,我背的是我以前舊書包,那個書包被我洗了還未幹。

只是裏面的書都染成咖啡色了,弄不掉。

而我們班每天都要早讀,我也迫不得已把書拿出來讀。

“墨芫,你的書怎麽回事?”許昔桡皺眉的看着我的書,又把視線放在我臉上。

我微微遲疑了一下,淡然說道,“喝咖啡的時候打不小心翻了杯子弄的。”

“是嗎?”

許昔桡大概相信了我的話,沒有去追問。我也為此松了一口氣。

我沒注意到背後裴善烨猜測的目光,還有江月雨那微皺的眉頭。

我只認真的看着書本,念着上面的詩句。

這天天空有些陰沉,大概是要下雨了。

果然在第三節課下課之後,雨滴就從天空中打落下來,從一開始的小雨,到後面的傾盆大雨。

陰郁的心情在多數人心裏冒出,上課,老師也有點吃力。

“昔桡,等會兒去食堂吃飯吧。”江月雨在許昔桡背後小聲的說着,頭趴在桌子上。

許昔桡看了一眼正在認真聽課的我,輕敲了敲我的桌子,我疑惑的看向他。

“等會兒去食堂吃飯嗎?”

我眼睛瞥到有些嘟嘴巴的江月雨,腦子裏閃過白漉安對我說的話,沉默了一下,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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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昔桡眼裏有些不解的神色,大概他想外面在下雨,能去吃的地方也就食堂了,又近又不用淋雨。

“那你要去哪吃?”

我聽許昔桡這樣問我,我半天才說,“我不餓,你們去吧。”

許昔桡皺起了他秀氣的眉頭,看着我那有點瘦的身子,他應是沒多說什麽。

我不想失去許昔桡他們幾個夥伴,可昨天白漉安說的話和對我做的事一直在我腦子裏浮現着,我怕我要是在和他們一起,白漉安會變本加厲的報複我吧。

我明明什麽也沒做,我只想好好的生活,不想有太多麻煩。

真如書中說的那樣,一切都是命?

我不知,也不懂。

我看着黑板那上面用粉筆寫的字,覺得人的感情真是複雜,不然也不會創造出文字來寄托情感。

下課鈴打了之後,蒲鹿走到我們這邊來,問道,“去哪裏吃飯?”

“食堂。”許昔桡表情有點淡,讓我有點懷疑他是因為我在生氣,可他生什麽氣?

“那走快點吧,等會兒說不定沒位子了。”

蒲鹿剛準備拉我一塊走,我沖她搖頭,“我不餓,你們去吃吧。”

“你不會有厭食症吧?”江月雨說完,就被蒲鹿剜了一眼。他無辜的眨了眨眼睛,仿佛再說我不是故意的。

我沒事的笑了笑,“你們去吃吧,不用擔心我。”

“那好吧。”蒲鹿有點失落的看了我一眼,瞄了一眼許昔桡,只見許昔桡面無表情。

“我也不餓,你們去吧。”許昔桡這麽一說,教室突然安靜下來了。

原來是同學都走光了,只剩他們幾個,但我總覺得氣氛有點奇怪。

“不會吧,昔桡,你打算陪他?用得着嗎?”江月雨胸口莫名的有點不舒服,有點厭煩的神情在他眼裏閃過。

“你們自己去吧,我不想去。”

“随你們,愛去不去!”江月雨聽到許昔桡說話,有點賭氣的抛下這句話離開了。

蒲鹿有點尴尬的看了一眼我和許昔桡,眼睛望着在旁邊站着的裴善烨。

“他耍小性子,我去看看。”裴善烨神色有點暗,留下這句話也離開了。

我有點擔心,覺得事情變成這樣都怪自己。

“墨芫,你別介意,月雨就是這樣的性格。”蒲鹿安慰着我,我卻有點慌,不知道該說什麽。

“蒲鹿,你先去吃飯吧。”許昔桡對蒲鹿說着,蒲鹿看了一眼他,點頭離去。

我偏頭看着許昔桡的眼睛,抱歉道,“對不起,都怪我……”

“沒事的。”許昔桡微笑着,好像也和蒲鹿一樣在安慰我一樣的。

“……那個,你和江月雨……”我欲言又止,有些不知怎麽把這話說清。

“我和他,還有善烨從小學到初中都是好朋友,他性格就是有點小孩子氣,你也不要在意,他氣的快,消的也快。”

“嗯……”

我是不想因為我的存在讓他們之間的友誼變的四分五裂,那樣我或許是一個罪人。

“墨芫,你是不餓?還是不想和我們一起吃飯?”許昔桡這話一說,我有點愣神。

他是知道什麽嗎?我有點後怕,莫名的又想到白漉安了,沒吭聲。

“墨芫?”

“我……真的不餓。”我有點無力的說着,心有點亂。

許昔桡有些深沉的目光,讓我覺得他好像能看穿我的心思。

不僅是裴善烨,還有他,都讓我莫名的有些忌憚了。

分明他們只是十七歲的少年,與自己同歲,為何心思卻那麽缜密?難道有錢人家的孩子都是心思……複雜的嗎?

“這周六有空嗎?”許昔桡轉移了話題,而他要在說下去,我都有點不敢對視他的眼睛了。

“有事嗎?”

“來我家玩吧。”許昔桡笑得很淺,卻很讓人舒服。

“我……”我不知怎麽了竟說不出拒絕的話,畢竟許昔桡人挺好的,對我也很好。

“好吧。”

我還是答應了,這時我要是記起一些更加重要的事情了,後面也不用受折磨了。

可我這時沒想起來,所以也算是自己活該了嗎?

許昔桡撐着頭對我綻開的笑容,在我看來有些怪異,哪裏怪異我這時卻說不出來。

也許将來的某天我會明白的,也許也永遠都不會明白。

放學後我回到白家,進了房間就見到在沙發上坐着的白漉安,背後冒着冷汗。

我有種想要立刻奪門而出的沖動,可那也只是想,我不敢做。

我把頭低的很低,真怕見到白漉安看我的眼神,還是充滿恨意的眼睛。

白漉安起身,向我走過來,我感覺一股壓迫感撲向我。

“你不知道和人說話不看別人眼睛是不禮貌的嗎?你那狐貍精老媽沒教過你嗎?”白漉安這話一說完,我臉就白了。

他話裏的諷刺這麽明顯,尤其是他怎麽可以那樣說我媽。

我握緊拳頭,擡頭迎上白漉安的眼睛,只覺得那雙墨黑的瞳孔裏全是對我的嘲笑。

我眼眶不知不覺就有點發紅,見我這樣,白漉安笑容更甚了。

“又要哭?秦墨芫你除了哭以外還真是一無是處,你這樣都讓我有點懷疑你是不是我爸的孩子。”白漉安譏諷的一笑,“說不定你是你媽和那個野男人生的你,那也有可能。”

“白漉安!”我瞪着他,眼淚從臉頰滑過,那種凄涼,使我心髒好疼。

白漉安扣着我的下巴,嘴巴那笑容有點冷意,“怎麽?難道我有說錯嗎?你媽那賤人要是不下賤!也不會生下你!”

我一把推開他,揚起滿臉淚水的臉,看着他,心中竟會突然升起對白漉安的恨意。

原來不只是他恨我,我其實也在恨他。

“白漉安,你可以侮辱我,但你不能這麽說我媽!”

白漉安冷笑,“我說她怎麽了!她本來就下賤!你和你媽一樣下賤!都是賤人!”

我咬着唇就揚起拳頭,他一把抓住我的手,把我摁到門板上。

我的腦袋被撞的生疼,眼淚還是那麽不受控制的流了出來。

“秦墨芫,你以為你是什麽身份!你不過就是賤人生的!真以為我爸會承認有你這個兒子嗎!”白漉安表情有點猙獰,捏着我手腕的手很用力,快要捏斷了一樣。

我疼得皺起眉頭,想掙脫他的手,卻用不上力氣,唇瓣都被我咬得像是滴血一樣。

我知道我自己的身份,我比誰都清楚,所以我害怕白漉安,所以我才不敢反抗他。

“我說的不對嗎?秦墨芫你聽到白家有誰叫你二少爺嗎?你是我爸的恥辱!你以為我爸對你好嗎?那只不過是可憐你!”

白漉安說的每句話我卻找不到什麽話來反駁,心中早就清楚許多事的我,怎麽會不明白有的事情。

我眼神暗淡下去,閉上眼睛,感受到滾燙的眼淚滑過我的雙頰。

白漉安不屑的哼了一聲,松開束縛我的手,我雙腿竟無力的滑落下去,跌倒在地上。

白漉安蹲下身子,輕蔑的望着我,眼裏的神情盡是嘲諷,“秦墨芫,你知不知道我這樣看你哭,我心裏其實痛快極了。”

我顫抖的抱着雙膝,要是可以我真不想來白家,可離開白家,我無處可去。

我還想不哭,可一聽白漉安這種惡魔的口氣,我就忍不住落淚。

“你在白家一天,我就會折磨你一天,你別想有安寧的日子。”

我嘴巴裏突然蔓延着血腥味,原來是我把嘴唇咬破了,疼痛感居然讓我心裏稍微舒服了一些。

我埋在雙膝之間,蜷縮在靠門邊。

白漉安輕笑了一聲,轉身到電腦桌前忙他的事,一眼都沒有撇向門口的人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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