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隔天醒來時才發現我的嗓子啞了,而白漉安早已經起床去學校了吧。
我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才到樓下去,竟發現白漉安沒走。
他有些不耐煩的看着手腕上的表,眉頭緊皺,看到我一下來,臉上的表情更是厭煩,但卻挂着一絲笑。
我想等會兒肯定沒有好事。
“你可以起的在晚一點嗎?”
白漉安走過來扯過我的手臂,我沒站穩撞到了他的下巴,他吃痛的瞪了我一眼,把另一只手裏的袋子丢在我懷裏。
我疑惑的看了他一眼,低頭一看,袋子裏是打包好了的早餐。
我有點驚訝白漉安的轉變,不過一看他嘴邊的冷笑,我就知道這不是好意。
“趕快走,不然要遲到了。”
我有點愣神,白漉安不是不要讓我和他一起坐一輛車去學校嗎?逆天了?
看我呆在原地,他挂着諷刺的笑容靠在我耳朵低語道,“怎麽?害怕了?”
我感受着他那溫熱的氣息在我臉頰飄過,心髒莫名的有些漏了一拍。
我躊躇了一下,和他一同上了轎車。
車內裏□□靜,安靜的都有點吓人。
白漉安拿着他手機看着什麽,我安分的坐在位子上,有些緊張。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我不知時間過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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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不更懂白漉安今天的這個舉動,他難道想要學校裏的人知道他們倆的關系嗎?
“想不想知道我為什麽要等你?”白漉安突然有些邪邪的笑容挂在臉上。我知道他說這話,等會兒肯定沒好事。
我沉默,猜想他要做什麽。
“老王,停車。”
坐在駕駛位上的老王聽到白漉安這麽一說,急忙把車停下。
外邊不知道是那塊的地帶,像是郊區,連高樓大廈也沒有,人也沒有。
“下去。”
我愣神的看了一眼白漉安,沒什麽動作。
白漉安冷眼看着我,說道,“下車。”
“你……是故意的?”我聲音有點打顫。
“不然呢?你以為我會想送你去學校?”白漉安想是想到了什麽,笑容随即升起,“秦墨芫,你可知道我是多讨厭你,你覺得我會那麽好心?”
我腳底冒出冷意,不想下車。
“你可以選擇自己下去,也可以選擇我把你扔下去。”白漉安說的那麽平淡,但我知道他不是開玩笑。至少對我他不會開玩笑。
在白漉安的注視下,我還是選擇自己打開車門下去。
而一等我下車,車子一刻也沒停留的就往常而去。
我目光盯着那漸漸消失在視野裏的車子,拉了拉書包帶子,往原來的方向走着。
我沒有手機,也打不了電話,而這裏人都沒有,我也向誰都求助不了。
白漉安他還真是會想到整我的辦法,照這樣走回去,估計也要半天多的時間,課肯定上不了了。
我也許該慶幸他沒把我帶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解決掉自己才是。
我擡頭看着那微弱的陽光,好像快被那烏雲遮蔽,我才想起,今天好像會下雨。
學校那邊,朗朗的讀書聲想着,一切看起來那麽平靜。
許昔桡皺着眉頭,看着教室門口,好像在等某人出現。
“昔桡,墨芫還沒來?”裴善烨看了看還在賭着氣的江月雨,對着前桌的許昔桡說道。
許昔桡回頭看了一眼裴善烨,輕搖了搖頭。
“他應該是睡過頭了吧?”裴善烨也只是猜測,只是他看許昔桡那有些擔心的樣子,安慰的說着。
“是嗎?睡過頭?”
許昔桡可記得對方沒有遲到過的理想,是發生了什麽事嗎?
“說不定等會兒就來了。”
裴善烨這話并沒有讓許昔桡的心平靜下來,他在焦急着,理由是什麽,他好像知道。
不像裴善烨說的那樣,秦墨芫到第一節課上課也還沒來。
下課後,許昔桡去找班主任了,班主任見是許昔桡就知道他來做什麽。
“你是想知道墨芫同學吧。”
許昔桡點頭,“老師,墨芫他怎麽沒來上課?”
班主任猶豫了一下,在想了想許昔桡的身份,說道,“他哥哥說他病了,已經來幫他請過假了。”
“白漉安?”許昔桡試探的問着。
班主任點頭。
“我知道了,謝謝班主任。”禮貌的說完話,許昔桡便離開了辦公室。
他到八班要找白漉安一趟,他想知道秦墨芫的情況,即便知道對方沒來學校的原因,但他不能放心。
因為許昔桡心裏很不安心,莫名的不安心。
“同學,可以叫一下你們班的白漉安嗎?”許昔桡攔着一個準備進班的女生,友好的問着。
女生好像知道許昔桡,臉一紅,進班去叫白漉安。
白漉安出來看到許昔桡,神情微微有些變了,“有事嗎?許昔桡?”
許家和白家好像在商業上有些合作,所以許昔桡和白漉安也算認識,但都不熟。
“墨芫他病的嚴重嗎?”許昔桡是知道白家發生的事情,畢竟上流人家的事情遮蓋不了。他早知道秦墨芫和白漉安是倆兄弟。
許昔桡這話讓白漉安神色一變,目光有點幽深的望着許昔桡,“你很擔心他?”
許昔桡皺眉,沒否認。
看許昔桡沉默,白漉安腦子裏閃過什麽,心裏有點怪異的不舒服,“他沒事,你放心吧。”
“你可以幫我向他轉告幾句話嗎?”許昔桡其實更想說,他能去看秦墨芫嗎?但他家還有一些事,所以去看秦墨芫是有點不可能了。
白漉安輕點頭,算是答應了。
“告訴他,我很擔心他,讓他好了給我打一個電話,要是他身體沒好,星期六就不要出來了,我們改天在約時間。”
許昔桡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好像覺得白漉安有點不耐煩的樣子。反正許昔桡是不喜歡白漉安了,從來這個學校的第一天開始。
可能是白漉安身上的那種個性,他不喜歡。
白漉安看許昔桡沒繼續再說,淡淡一笑,“完了?”
“嗯。”
“那沒事我就進去了。”
“謝謝你了,白漉安。”許昔桡想了一下還是禮貌的說了一句。
白漉安看了一眼許昔桡,什麽都沒說的進班裏了。
要是許昔桡站在白漉安正面一定會看到白漉安冷冷的眼神,但他只是轉身離去,而他也看不到。
背到而馳,誰又能看到誰露出什麽樣的神情和表情。
大概人生就是有那麽一些錯誤,玩弄着人。
天空變得陰沉沉的,好像随時都要發怒的樣子。
風挂過樹木,樹葉發出沙沙的陣陣聲音,一直持續着。
不一會兒,天空飄起小雨了,打落在地上,像是開着一朵一朵的小花。
我走的腿都酸了,才看到不遠處有一個小木屋,看起來挺破的,但至少可以避雨。
我小跑過去,站在屋檐下面,身上沒被淋濕多少。
我看着那灰蒙蒙的天空,心裏有些空蕩,眼睛突然瞥到不遠處好像有輛貨車駛過來,我如同看到希望一樣的跑到公路中間,伸開雙手攔着。
貨車上的司機看到突然沖出來的我,立馬踩了剎車。
我跑到車門口,輕敲着,雨水打在我身上,侵透了我的衣服。
車窗被打開,是一個中年司機。
“可以載我一程嗎?我可以付你錢的。”
司機看我是學生,好心的打開另一邊車門。
“快上來吧。”
“謝謝。”我感激的看着他,上了車。
“你怎麽會來這裏?”司機大叔疑惑問着我,開動着他的車。
我咬了咬唇,沒說話。
司機大叔看我臉色有些發白,以為我是遇到什麽不好事,沒在多問。
我身上有點發涼,怕我這時要是沒遇到這個司機大叔,估計會一直待在那個小木屋那邊。
“現在幾點了?”我轉頭問道。
司機大叔看了一眼手表,說道,“十二點半了。”
我有種無力的感覺,不知道學校那邊怎麽樣了,白漉安他有沒有幫我請假?
我轉而有覺得他不可能會那麽好心吧。
“你是不是坐黑車了?”
司機這話說的讓我一愣,搖頭,“沒,我只是做錯車了。”
司機大叔疑惑的看着我,我慢慢的低下頭。
坐在車子上,我漸漸睡過去了,醒來,發現已經到了學校外面。
“我剛準備叫醒你,你就醒了。”司機大叔憨厚的一笑。
我摸了摸口袋,把一百塊錢遞給他,“謝謝您,這是車費。”
“你這娃娃……”
司機大叔雖然推攘,最後還是把錢拿過去了。
我沒介意他這一舉動,本來就是他應得到的。
我下了車,往學校裏面跑去。
雨還在下,淋在我身上真讓我難受,卻沒等我回班,便看到班主任了。
她見到我一愣,“你不是生病了嗎?怎麽還來學校了?”
“我……”我突然意識到什麽,有點試探的問道,“是白漉安幫我請的假嗎?”
“是啊。”班主任奇怪的看着我。
我愣了一下神,小聲道,“老師,我……其實來是想問有什麽作業的。”
班主任有點無奈的看着我,“你還生着病就不要亂跑了,作業後面在補上吧。”
我明白的點頭,這也只是我撒的一個小謊。
“那我走了。”
“嗯,回家好好休息。”
我點頭,轉身向外走去。
我剛出教學樓,要出去,卻被人拉住手臂。我回頭一看是許昔桡,他微微喘着氣,大概是跑過來的。
“許昔桡你……”
許昔桡皺着眉頭,拉着我的手臂沒有松開。
“你身體好了嗎?”
我看了看他,突然想到他應該是問過班主任的,而自己又該撒謊嗎?
“我好多了。”
“那就好,我……挺擔心你的。”許昔桡目光有些擔憂的望着我,讓我莫名的覺得有點難受。
許昔桡是真以為我生病了吧,我不該撒謊,可卻不得不撒謊。
“我頭還有點疼,就先走了。”我不敢和許昔桡在待在一起了,我怕他看出我沒事,那樣就不好了,而且白漉安他此時應該在學校,要是遇到,不知道又會惹出什麽樣的事情。
“我送你吧。”
許昔桡關心的話讓我覺得心中有股暖流。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等會兒應該就要上課了。”
“我可以向老師請假。”許昔桡的執着讓我有點異樣的感覺在心底蔓延,他是好心的,可我有點不習慣。
曾經的歲月裏從來沒有人關心過我,而遇到許昔桡他們真的是我的幸運。
“班長,你這樣可是對學習的不負責啊。”
許昔桡沒想到我會有些玩笑的說話,表情一愣。
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淺淺的露出一個笑容,“我沒事,你不用擔心。”
許昔桡想說他不放心,這話到嘴邊卻有些遲疑,最後他還是沒說。
“沒傘你怎麽回去?你出來沒帶嗎?”
許昔桡這樣一說,我神色微微的變了變。
“我有司機送。”我還是繼續彌補那個謊言,不願被拆穿。
為什麽怕被拆穿呢?可能是因為我怕白漉安報複我,或者說,我……還是沒在心底把許昔桡當成交心的朋友。
“那你自己回去小心一點。”
我輕輕點頭。
“許昔桡,再見。”
“……再見。”
我不在停留的轉身,真怕他拉住我又說些別的話。
跑在雨中,我從校門口出來時,停下來腳步。
任由雨水打擊着我的身體,我心裏去前方的路出現迷茫,一種對未來的悵然。
不知何時,我和白漉安會結束這場看似報複,又不像報複的時間段。
還是說,永遠?
回到白家,我就開始打噴嚏,我想我是着涼了。
就去沖了一個澡,躺在被窩裏面,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我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而是被突然響起的門聲給驚醒了的。
我還沒起身看是誰,強大的拉力就把我拽到了地上,我疼得皺眉,看着來人,知道等會兒又要不安生了。
白漉安冰冷的雙眼盯着坐在地上的我,我只覺得頭皮都有些發麻,脊梁骨都有點發抖。
他雙唇抿成一條直線,像是在想些什麽,又像是在打量着我,我有點心緊。
我微微的把頭低下,小聲的說道,“……謝……謝謝……”
我開口才發現我的嗓子啞了,大概是感冒了。
白漉安冷冷一笑,“謝我?你确定不是在心裏詛咒我?”
我撐着身子的手指輕微一動,沒說什麽話。
“你中午來學校了?”
白漉安說的很淡,淡的我都以為這句話是一個關心我的人說的。
我沒點頭,也沒搖頭。這是因為我感覺這句話一定會引起什麽別的事情。
對我不說話,白漉安像是生氣的拽起坐在地上的我,把我壓在床櫃上,那棱角處,咯着我的腰部,讓我一吃疼。
“秦墨芫,你還真是有本事。才去學校沒多久,就能有關心你的好朋友,你魅力不小啊。”白漉安陰森森的語氣,真像地獄裏的惡鬼一般,讓我害怕。
我腰被款的好疼,只想推開白漉安,手卻使不上力氣。
白漉安嘲諷的笑着,眼睛裏面的神色像毒蛇,“我警告你的事,你還是沒長任何記性,看來你是真想挑戰一下我的忍耐力。”
還沒等我反應,白漉安就拖着我的衣襟,把我拉到浴室。
我被他扔到洗手臺邊,看着他打開水閥,堵住下水口,我就立刻明白他要做什麽,一種恐懼感油然而生。
我想逃跑,卻被他拽着手臂。
“秦墨芫,你真以為我不敢動你嗎?”白漉安嘴邊挂着殘酷的冷笑。
他一把摁着我的頭就往水池裏面按去。
我一頭澿在那有些發冷的水裏面,水漫入我的鼻子和嘴巴,我被嗆的掙紮着。
我連呼救的聲音都沒辦法,只覺得自己會被他殺死一樣的。
他扯住我的頭發把我拉了出來,我被嗆的直咳嗽,腿差點沒有力氣站着。
我眼淚就那麽直直的低落下來,不知道是疼得哭了,還是害怕的哭了。
白漉安扳着我的臉對着面前的這個大鏡子,我可以看到白漉安那嘲笑的面容,還有自己的狼狽。
鏡中那個臉色發白,眼睛裏充滿恐懼之情的是自己嗎?好可悲。
“……咳咳……咳……”我鼻子難受到極點,尤其是腦袋也開始在作疼。
“秦墨芫你看看你自己是不是長了一張賤人的臉呢?還哭?你以為你是女人啊?”白漉安譏諷的話語在我耳畔邊響着,一聲一聲都像那鋒利的刀子一般,劃着我的心髒,疼痛提醒着我。
我好怕白漉安,也更感覺到自己的悲傷是那麽的濃郁。這樣眼淚就止不住的往下流。
“知不知道你這種人最讓人厭惡?我每次見到你這張臉都想嘔吐!你都不覺得你的存在就是一個錯誤嗎!”白漉安語氣裏有莫名的怒意,眼睛還是露出一如既往的鄙夷之色。
我閉上眼睛不想看鏡中的自己,同時也不願看到白漉安那半扭曲了的臉,只會讓我感到驚恐。
白漉安掐着我的手腕,那麽狠,疼得我只能睜開眼睛,不敢閉上。
“你也覺得自己很讓人惡心吧?你說你這樣的人誰會喜歡和你做朋友?你會有朋友嗎?他們估計很不耐煩你吧?”
白漉安這惡魔般的低語,讓我腦海裏閃過那天江月雨對我厭煩的一絲神情,是那麽不加掩飾,或許真如白漉安說的那樣。
可我為什麽會那麽難受呢?眼淚反而越來越止不住了,哭的我眼睛疼。
“……求你……別……咳咳……說了……”我心中許多曾經被壓抑的痛苦情緒往外冒着,沖擊着我的腦子。
淚水已經遍布我的臉,我已看不清鏡中自己是何等樣子了。
“為什麽不說?你自己也不認可自己吧?一個私生子,是怎麽活着的?”白漉安譏笑的聲音停了一下,帶着一絲報複的愉悅,“應該是低賤卑微的活着,而且寄人籬下就該聽話。我要養只狗都比你懂人話。”
我心好痛,這種諷刺人的話語從白漉安嘴裏說出來簡直就是對我的一個折磨,而我竟無力反駁。
“呵,不過你好像連狗都不如,至少狗是聽得懂人話,而你連人話都聽不懂。”白漉安嘴邊的笑容這時是向上彎曲的,卻是那樣帶有嘲諷意味。
我動了動嘴唇,突然想說什麽,卻什麽也說不出來,只剩下流淚來顯示我內心的悲涼。
白漉安好像就想看我露出帶有一些絕望的神情,他那才算滿意。
“秦墨芫你可要記住你是什麽樣的一個下賤身份,最好不要反抗我,不然我會忍不住太早的毀了你。”
白漉安這話說完就松開了扯着我頭發的手,扯過一旁的帕子擦手,眼若冰霜。
我差點雙腳一軟跌倒在地,好在扶着洗手臺的臺子上,用手撐住了身子。
白漉安像是想到什麽,冷冷的聲音在寂靜的空間裏響着,“這周末你最好給我好好待在家裏,別到處亂走,我們家還要臉。”
我臉色早已經蒼白的不成樣子,雙唇卻紅的詭異,而我自己卻沒有意識到。
白漉安看了一眼我的面容,皺眉的摔門出去。
我腦袋此時已經疼得好厲害了,身體有發着冷,而我連擡眼看鏡中自己的勇氣也沒有。
我聽到我靈魂深處的哀鳴,那比任何聲音還要響亮,回旋在我的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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