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封神亂(二十六)

約莫半個時辰後,周複那群小子才一身是傷,兩三人扛着一頭野狼的屍體回來了。

周複幾個見到金甲立即一溜小跑沖到他面前,将這次捕獲了多少野狼,軍中又死傷了多少一一向他報告了。

這次他們遇到的狼潮卻要比想象中還要大些,周複等人屁颠屁颠地跑出去,與狼群正上面了才發現眼前黑壓壓的一片何止二三百頭野狼呀?只是狼肉就在眼前,豈能輕易退了放棄這頓美食?因而拼得死了幾個人也要将這群野狼弄成他們的口糧。

卻說士兵死了二十三人,皆非金甲的親兵,自然不在疼惜之列,只叫周複将那些人的名單列好,好在回朝歌登記犧牲人員時添加進去。

原本按照商朝的規矩,這些士兵不僅要吃自己的穿自己的,就是為了國家而死在了戰役中也依舊只算他們自己的,國家不會貼給一點賠償。但是半個月前武成王聽取了金甲的建議,向纣皇上了一份奏折,請求給這些為國捐軀的的平民一些撫恤金,一來展現纣皇的“仁慈”,二來也叫那些士兵能夠安枕無憂地去為國家賣命。

貪財好色的纣皇當然不肯同意,要知道他可是纣皇啊,沒有雁過拔毛已經不錯了,怎麽還能叫她從自己的國庫裏取出錢財給這幫賤民呢?

朝中的大部分大臣對武成王的建議持可是可非的态度,他們都是貴族,但按照武成王的奏折所言,他們族裏參軍的子弟都不在這條受惠的範圍內,為了一條沒利益可得的建議去跟殘暴的纣皇針鋒相對,拼死覓活,他們還不至于那麽蠢!

纣皇死咬着自己的錢袋不放,別個大臣又事不關己高高挂起,沒有幾分廷議的熱情,武成王的這封奏折很快就被打入了“冷宮”。為人熱忱、總與士兵們打成一團的武成王郁悶了、糾結了,最後在金甲的建議下去找了亞相比幹。

比幹想了想,給武成王出了個馊主意:陛下既然不肯自個掏腰包,那就叫別人掏麽,難道陛下還會捂着別人的錢袋不放?

武成王雖然覺得這主意不錯,但是這樣一來勢必要侵犯到別人的利益,他一貫實誠慣了,還真不習慣做這種占人便宜的活。

比幹當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勸解道:“非是武成王占別人便宜,而是一毛不拔的陛下占了這便宜啊,難道士兵忠心守護的人是你而不是他纣皇嗎?”

武成王茅塞頓開,立即跑回家中,重新拟定了一份奏折,言明了死傷士兵的撫恤金應該由其所在的封地領主來支付。

只要不讓他付錢,纣皇立即就變成了武成王心目中那個英明神武的帝王,當即拍板覺得此提議甚好,于國家于百姓有十分好處,應當立即執行。

纣皇這邊是通過了,被武成王坑了一把的各貴族卻是不肯了!

這些年來商朝征戰不休,這撫恤金看着少少,十個百個千個、一年兩年十年的,可不就是一筆大數目?

為貴族利益作代表的朝廷大臣們在纣皇拍板的當下就反彈了起來,認為此事大大不可,雖只是些末小錢也足以令各大領主心存芥蒂。而且他們認為,士兵只會将這份恩情記在給他們撫恤金的領主頭上,時日久了怕是只記得他們的領主而忘記了纣皇這個真正的主人!陛下要真覺得撫恤金制度可用,大可以用國庫的錢財來成全自己的一片愛民之心。

奈何衆臣子苦口婆心、大道理說盡,纣皇卻是一句也聽不進,反而橫鼻子豎眼地瞪完一個又一個,最後實在煩了,便叫侍從拿了火炭進殿,要将那豎在大殿之上的銅管燒熟。

武成王見此連忙叫了士兵将那幾個叫嚣得最厲害的大臣拖到了後面——他可一點也不想這些忠君愛國的大臣因為他的一道奏折就折在了“炮烙”之上!

在大臣都被武成王強行拖走後,纣皇也不啰嗦,乾綱獨斷、大筆一揮将撫恤金這事敲定了。

這狗皇帝只圖一時開心,卻哪裏知道那些貴族被迫吃了這個虧,心裏是多麽幽怨!

為了減少撫恤金,更為了報複纣皇,想要将戰場上的聞仲聞太師引回朝歌,這些貴族中竟有許多聯合在一起,大大地減少了族兵的輸出,致使在北方平亂的聞仲太師一時在戰事上吃了緊。

聞仲太師心中十分怪異,也風聞了些許消息,但此時正是關鍵時刻,萬不能容他抽身回朝歌去的,因此只能咬緊了牙關加快了鎮壓反抗的步伐,期望早一日能回朝歌去揍一頓纣皇這個從小看到大的混賬小子!

貴族們不甘願為纣皇這昏君發放撫恤金,自然在對發放的對象做了種種的限制,像今日金甲軍中死的這二十三人,因為不是死在戰場上,自然不算為國捐軀,壓根沒有資格領取到撫恤金。

不過上有政策下有對策,被周複等人三言兩語威吓下,那軍中的監管官哪裏還敢将這些人員究竟是怎麽死的,如實禀告上級?

卻說金甲雖然少了二十三人,卻叫這周邊地區上的狼崽近乎死絕!他這趟趕往昌州是要将它掌握在自己手中,卻并不打算親自管理——這在他看來實在很麻煩,所以是要将它轉給江一春代為管理的。昌州與冀州雖然臨近,中間卻要經過這一片養了許多野狼為患一方的野林。

俗話說得好啊,要想富先修路,但是路修得再好,天天有百八十只野狼在路上游蕩,又有哪個行人敢行走啊?

因此剛剛周複等人跑來時,他雖知道會有損傷,還是将這些饞死鬼投胎的小子放了出去。

伯邑考聽到聲音走出帳外,卻是在看到那些死者不由得憐憫地暗了眸色。伯邑考看了一眼坐在不遠處的金甲,終于沒有主動靠近這個人意願,只走去與散宜生等人圍坐了一團。

西岐人雖然只是商湯的一個諸侯國,卻早已崇尚起了禮儀,相比之下,朝歌人雖然富裕,卻還殘留了不少原始社會的風氣,一些在西岐人眼中無比羞恥、野蠻的行徑在朝歌人眼中卻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人人都可做得的!

比如野.合、群.P,這種事情在西岐已經被明文禁止了的,但在朝歌中卻根本沒人去在意,只要沒有違背了纣皇“選秀”的旨意勾搭了待選的“秀女”就行。

甚至,在每年的玄鳥祭典,還有官方的群P活動,歡迎廣大貴族、平民一起來參與,以此紀念他們那孕育于群P不知父為誰的偉大祖先——“玄王”契(沒錯,契他娘是參加了玄鳥祭典群P活動後才懷上他的)。

因此,在西岐人馬斯文地吃着自帶的米面幹糧時,朝歌那群野蠻人正在歡騰地撕開狼身上的皮毛,一只只穿在粗.大的樹枝上放在火上燒烤。

兩隊人馬本是相安無事,偏周複這幾個跟在金甲身邊久了,頗有點唯恐天下不亂的勁頭。這幾個混賬瞧着西岐人偶爾投向他們的眼神不似嫉妒,反而是不屑與歧視更多一些,好似他們是一群茹毛飲血的蠻夷一樣。

周複被一個西岐人沖着撇了下嘴,無聲地嗤笑了一下後,立即惱了起來。他捅了捅跟邊上的滾頭,朝西岐那堆人那邊努了努嘴。熟知周複是個爛胚子的滾頭心領神會,立即拖來了一只半大不小的狼崽子扔給了周複。

你道周複做什麽?自然不是去做人事的!他竟是帶着那狼崽子硬是擠到西岐人馬中,說了幾句流氓話,別人不搭理他也不介意,只最後突然拉住狼崽子兩條後腿,刺啦一聲撕成了兩半。

西岐人立即都被噴濺出來的狼血唬住了,周複得意洋洋地将狼肉扔進了火堆裏說道:“今日軍中加餐,豈容你們在這裏吃餅吞糠,叫別人笑話了我家将軍,道他一聲小氣?”

周複正還要再說,卻是聽到一聲作嘔聲,他更加地高興起來,立即拿眼去看那嘔吐的人,竟發現是那西岐的大公子伯邑考!

想他伯邑考出生至今二十一年,哪裏見過這等血腥、殘酷的場面?若周複當他面宰殺的是一只成年的野狼他斷不會這副樣子,只是狼崽幼小,形狀與幼犬相似,稍有同情心的人見了都是要動恻隐之心的,現在卻見得這麽個小東西被活生生地撕成了兩半,如何教這貴家公子受得了?

坐在伯邑考身邊的散宜生見到自家大公子臉色大變地站起身跑了回去,不由得嘆了口氣,心道與堅忍耐苦的二公子相比,大公子實在是養尊處優慣太多!三年前二公子姬發不過十五歲之齡,孤身混入戎人之中,為了不引起懷疑絨毛飲血的事情可沒少幹,卻因此給西岐取得了重要情報将那個漸漸振興起來的戎族部落一舉滅了去!

散宜生心中感嘆,面上始終保持微笑,他伸手将那兩塊狼肉撿了起來,重新架在火堆上,一面烤制一面向周複道謝,感謝他的一番好意。

俗話說得好,伸手不打笑臉人,散宜生一臉和氣地道謝,周複自然不能再為難西岐人——他畢竟出身平民,對貴族還是有點畏懼心的,在伯邑考被他刺激得跑走後,終于知道自己“可能”做過頭了,不由得撓撓頭,笑了笑後灰溜溜地溜了回去,卻是被兄弟一頓好笑。

周複被嘲笑了一番,又覺得很丢面子,便跑到金甲跟前抱怨西岐的人怎的就這麽嬌氣。金甲根本不看他,只冷冷瞧了一眼正在分食那幼狼的西岐人馬,轉而叫周複挖來一盆狼眼,竟是親自送到了伯邑考的營帳中。

作者有話要說: 是不是覺得吃狼眼很惡心?但是狼身上最好的部分就是那個呢,╮(╯▽╰)╭有些男銀的“溫柔”就是這麽操.蛋呢!

PS:伯邑考而今已經二十出頭了,何以還沒有結親呢?因為他正準備結親的那一個月,朝歌那邊剛好定下了“選秀”的新制度,他的未婚妻未滿二十屬于秀女範圍,名義上是纣皇的後妃備選,于是兩家就解除了婚約。

而當時十六歲以上的貴族千金都已經嫁人了,伯邑考以及他的弟弟姬發想要結親只能等到四五年以後了。

霸占了全國女性婚姻優先權的纣皇真是荒淫無道的狗皇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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