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章節

？那裏充滿着無數可能性，不比這裏這個一成不變的世界可愛多了？”

“哪一種可能性？”王亦博問。

“想是哪種就是哪種，像一塊橡皮泥，什麽形狀等着你自己去創造，這就是外面的世界啊。”肖湛說着眼睛中充滿神采。

“那你想成為哪一種形狀？”

“我還沒想好……”肖湛無奈笑了笑，“我可能做不了空想派，只能靠一番摸爬滾打才能找到自己的路。”看王亦博沒什麽反應，又說：“摸爬滾打，聽起來是不是很酷，很用力地活着的樣子。”

“這只能叫無頭蒼蠅到處亂撞吧。”

肖湛顯然不同意這種說法，“喂，王亦博，那你就活得這麽明确嗎，都不需要經過一番尋找？”

“不需要，我正走在自己想要的唯一的可能性裏。”

“真是無趣。”肖湛鼓起臉頰小聲嘀咕着，想不明白這麽沉悶的人怎麽會有那麽多人女生向往。雖然自己也很受女生歡迎，但他與王亦博的受歡迎是不一樣的，女生對他很容易産生友情，而對王亦博卻是好奇，這讓他很不服，明明就是一個木頭，不，鐵塊一般的人。

“糟了！”肖湛忽然想起來他要幫高瑜君打聽的事，“那個……我還有些事情想要問你。”肖湛剛說完，自己卻先覺得別扭起來，發現要問戀愛經歷、喜歡什麽樣的女孩之類的問題，不熟的人之間還真是唐突地很難開口。

王亦博沒再同意繼續回答問題，“你的問題我已經回答完了，該你回答我了。”

肖湛愣了一下，一時都快忘了王亦博問他的問題是什麽了。

“為什麽要讀研。”王亦博提醒他。

“哦，反正不是我自己的意願，是父母給我的指标，我要是不完成，這輩子也沒法消停。”

“他們……”王亦博還想再問，但又停住了。

“他們都是老師，對我的人生期待就是讀完研究生，回去也做個老師。”肖湛苦笑一下，“很無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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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是不想做的事情，所以就不願好好做？”

“嗯……這麽說也行吧，算是消極抵抗。”肖湛剛說完，手機突然響了一聲，是王亦博給他發來一條消息，還沒來得及點開看，好幾本書已經小地震一般落在了他眼前。肖湛緊張地問：“這是什麽？”

“你就算要消極抵抗，也要分清抵抗的對象。強迫你讀研的人不是我，不要把你的消極抵抗轉移到我身上。”王亦博面無表情地說，“書單我已經發給你了。我和你負責的是都市行走計劃中的文化路線，幾個主要的地标已經梳理好了，這些就是需要查閱的書籍。”

“你不會是要我把這些書都讀完吧？”

“不讀完，你怎麽寫摘要？”

“還要寫摘要？”肖湛一臉痛苦，“你饒了我吧！”

“真要覺得痛苦那就速戰速決。”

行走的青春（三）

聽王亦博這麽說，肖湛突然來了精神，“速戰速決不了，我就是個慢性子，做什麽事情都要慢工出細活……”肖湛心想，最好你是個急性子，就怕你沒弱點。

肖湛從眼前這摞書中拿起最上面一本，眼睛都不帶看的慢慢地翻了起來。為了向王亦博展示自己看書有多慢，隔了很長時間才翻一頁，而且還要翻出很大動靜，并不時看看王亦博的反應。王亦博與他想象的不同，絲毫不以為意，只是微微皺着眉頭認真地看着書，時不時在電腦上敲上幾行字。無論肖湛每次紙頁翻動的聲音有多大，王亦博都不為所動，仿佛已經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存在。肖湛感到十分無聊，幹脆放下書湊到王亦博電腦跟前看看他都在忙活什麽，沒想到就這麽一會兒不太長的功夫，他已經整理出了兩頁紙的摘要。

“你這效率也太高了吧……”肖湛贊嘆道。

王亦博斜眼看了一下肖湛扔在一邊的書，看上去不過翻了三五頁，“按照你這個速度，今天晚上要繼續陪你待在圖書館了。”

“什麽意思？”肖湛雖然喜歡泡在圖書館，但純粹只是喜歡這裏的環境，可不是來看書的。

“按照11月國學班開班來倒推，10月上旬就要出文字稿了，之後還要留出兩周的時間去實地行走，”王亦博說到這裏突然問：“你國慶節回家嗎？”

肖湛現在腦子裏一團漿糊，确實也沒什麽心情想國慶節的事，“我還沒想好。”在肖湛的意識裏，國學班與都市行走還是一件很遙遠的事情，但是聽王亦博這麽一說，感覺一下子變成迫在眉梢了。

“嗯，如果除去國慶7天的時間，那麽現在每天至少要看完兩本書并完成摘要，否則任務沒法按時完成。”

王亦博的話讓肖湛胸口一陣堵得慌，頓時感覺生無可戀。他想了半天，能在這件事情上幫他的人只有王亦博了，于是堆起一臉笑，“亦博師兄，如你所說，時間真的是太倉促了，為了提高效率不如我倆分分工，文字部分你負責，行走部分我負責，怎麽樣？”

“你這樣分工對于節約時間有什麽幫助？”

“當然有幫助了，發揮各人所長嘛。看書寫文章你肯定比我厲害，不過幹體力活我可以呀！”

“也行。”

肖湛聞言一陣高興。

王亦博接着又說：“行走回來之後要根據實地情況撰寫行走方案并對前期的文字介紹作系統修改，這個你沒問題吧？”

肖湛嘴巴撅的老高，滿臉不高興，坐直了身體，拿起被擱下的書，喃喃自語：“就知道耍我！”

王亦博看着他生氣的樣子，搖搖頭，繼續看書。

肖湛還是不死心，轉過頭又問了一句：“那我少看幾本行不行？”

“不行。”

“那要是到圖書館關門我都沒看完呢？”

“去自修教室通宵看。”

“我要是不去呢？”

王亦博握緊一只拳頭，手指關節咯吱作響，“你可以試試。”

肖湛終于死心，低頭開始認真看書，這才發現之前居然一個字都沒看進去，驚嘆人類的視力竟然可以幫助意識屏蔽那麽多東西，真真叫做“視而不見”。肖湛嘆口氣，不得不從頭開始看，甚至這時才看到這本書的書名叫《海底之城》——肖湛找了很久的一本書。

肖湛剛來到這裏念大學的時候，就聽說離他們學校不遠的海底下面有一座沉沒的千年古城，不知道是傳說還是史實，一直想找相關文獻看一看，卻怎麽也找不到，沒想到這位師兄居然就這麽輕飄飄地把這麽難找的書送到了他眼前。

肖湛靜下心認真地看了起來，內容很精彩，一時竟看的入了迷。肖湛的長久安靜反而讓王亦博感到奇怪，擡頭看了看他，意外發現肖湛看書的側顏很好看，肖湛一旦沉靜起來就仿佛變了一個人，非常能靠得住的樣子，與平常留給王亦博嘻嘻哈哈、沒心沒肺的印象很不同，這還是王亦博第一次看到肖湛這麽認真的樣子。

肖湛突然轉頭，問：“怎麽了？”

王亦博竟一時有些尴尬，說了聲“沒什麽”又繼續看書。

不知不覺，已日落西山，肖湛手裏的書才看到一半，肚子已經咕咕叫了起來。他看了看王亦博，放在電腦前的一本書已經快看到底了。肖湛本想自己一個人去吃晚飯，但是坐在他旁邊的這位畢竟是他的同門師兄，就算再讨厭他逼自己看書，也無法把他當作陌生人看待，于是問了一句：“我要去吃晚飯了，一起去嗎？”

王亦博看了看時間，拿出一張塑封的樹葉書簽夾在正在看的書頁中，合上書，又看了看肖湛手中的書，說：“看來還是要去通宵教室了，先去占個座吧。”

肖湛頭疼，他原以為高考前的複習是他人生中的最後一次艱苦奮鬥，顯然這種想法太幼稚了，人生遠遠沒有他想的那麽簡單，可以任他為所欲為，大多數時候反而是身不由己。

足足用了他們兩張借書卡，才把王亦博找的書全部借出來。裝滿書的書包放在肖湛自行車後座上，肖湛推着自行車往自修教室走去，王亦博走在他身邊。此時正是學生下課時間，平時看上去安靜空蕩的校園熱鬧了起來，熙熙攘攘的都是往來于教室、圖書館、食堂與宿舍的年輕人，充滿着青春的氣息。

白天的燥熱随着夕陽的西下漸漸褪去，校園廣播響了起來，聽上去成熟中帶着稚嫩的男聲與女聲在偌大的校園中産生溫柔的回聲，回聲太過渾厚，變成含混不清地說着什麽，然後歌聲響了起來，幾乎響徹整個校園，像是為一天的結束而狂歡。肖湛的心境也為此小小歡躍了一陣子。

肖湛知道這裏是個不真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