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節

卻又希望世界永遠這麽不真實下去。他看了一眼走在他身邊的王亦博，覺得這個世界裏最不真實的應該就是他了。天降師兄，逼自己看書，好看的驚為天人，又沒有什麽喜怒哀樂，莫不會真是天上的神仙下凡，來懲罰自己的吧？

肖湛之前有聽說過學校的通宵自修教室，但從來沒去通宵過。其實最早是沒有的，自從幾年前在期末考試期間破例開放了幾天，受到學生們的強烈歡迎，之後就變成常規開放了。但開放的數量也不多，在期末考試前一個月會開放三四間，平時的話只有一間，位于離圖書館最近的一棟教學樓的一樓，每晚依舊“人滿為患”，成為無數有志青年的學習聖地。為了禁止惡意占座，通宵自修室每天只在學生們下午下課後才開門。肖湛和王亦博走進去的時候，很多座位上已經被搶先一步過來的學生放上了書或筆記本，坐在教室裏的學生卻不多，可能大多數都去吃晚飯了。

肖湛和王亦博拎着沉重的書包，一邊往教室後面走，一邊尋找空座。肖湛輕聲說：“看不出來呀，剛開學就有這麽多人來通宵，我怎麽不知道我們學校有這麽多不要命的學霸？”

王亦博不說話，眼神專注地看着哪些座位上還有空座。肖湛自嘲地繼續說：“你說，他們都是自願來通宵的嗎？會不會也都是被某個鐵面無私、毫無同情心的惡學長逼着來學習的？”

王亦博瞪了他一眼，繼續尋找空座。突然，看到有人朝他們招手，肖湛也看到了，是黃昊，身邊坐着顧燕燕。顧燕燕看了他們一眼，又裝作沒看見似的低頭繼續看書。想不到他們這麽早就轉戰通宵自修室了，看來顧燕燕還真是拼了，肖湛心想，只不過可憐了黃昊。

肖湛也朝他招招手，本想走過去和他說幾句話，但看到他身邊滿臉不爽的顧燕燕，想想還是算了。黃昊看上去也想找他說話，不過看到肖湛身邊的王亦博，也心虛地不敢上前。

肖湛說：“要麽還是不要待在自習室了吧，我保證回宿舍一樣會把書看完。”

王亦博終于找到了兩個連在一起的空座，把沉重的書包放在座椅上，說：“我現在還沒法相信你，等你把第一篇書摘拿給我看，再做決定。”

肖湛想不到自己在王亦博心裏原來是這麽不靠譜，不過反思了一下自己很多時候确實不靠譜，每天橫沖直撞，卻又不知道為了什麽，只好認命地把書和電腦往座椅和桌子上一放，随王亦博一起去吃晚飯。

兩個人往夏雨堂的方向走，肖湛垂頭喪氣、半死不活，看了看走在他身邊的王亦博，似乎沒什麽想要和他說話的欲望，他便也不說話。氣校園廣播此時已經結束了，兩個人悶聲走在路上，氣氛一下子變得嚴肅又無聊起來，這讓肖湛渾身難受。

“王亦博——”肖湛說。

“嗯？”王亦博回道。

肖湛搜腸刮肚尋找着話題，“都不說話不會覺得很尴尬嗎？”

“并不會。”王亦博說，“和不熟的人走在一起沒話找話說，不是更尴尬嗎？”

“我去，這麽無聊的人真是打着燈籠都難找。”肖湛心裏嘀咕，問：“你從小到大是不是都沒有過朋友？”

“為什麽會這麽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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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哪兩個人天生就很熟啊，總要經歷從不熟到熟的過程，像你這樣和不熟的人在一起完全沒話聊，怎麽會有朋友？”肖湛嘴上這麽回答，心裏卻在想，“因為我實在想象不出什麽樣的人會和你成為朋友……”

“并不是沒有。”

“哈哈，”肖湛笑了笑，“我不信。”

肖湛剛說完，從他倆身後傳來滑板摩擦地面的聲音。

“亦博！”有男生在背後喊，兩個人同時回頭，看到楊正踩着滑板朝他們這邊滑來。

這個男生，肖湛看着有些眼熟。倒不是真的眼熟，而是他踩着滑板的樣子讓肖湛想起那天隔着石榴河看王亦博玩滑板的情景，這個人應該就是那天的那個男生吧。

行走的青春（四）

“正哥，你怎麽來了？”王亦博臉上露出自然的笑容，這是肖湛從來沒見過的樣子。肖湛輕聲問：“他是你朋友？”

“嗯。”

肖湛覺得不可思議，不禁又仔細打量了楊正一番，黑皮膚、大長腿，穿一身短打運動服，胸前挂着吊墜，夕陽的餘晖中閃閃發亮。又高又瘦，長線條的結實肌肉肉眼可見，看上去十分精幹。長相也陽光開朗，一雙如馬眼般的大眼睛撲閃在黝黑的皮膚上，睫毛濃長，輕輕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即使站在肖湛看男生挑剔的角度，也是個不折不扣的帥哥。而且，肖湛居然在這張臉上，看到了除了野性之外的類似于純真、又類似于深邃的某種東西。這讓肖湛覺得，眼前這個人，絕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的類型，但又莫名産生一種親切感，完全不同于王亦博身上所散發的拒人于千裏之外的氣質。

楊正滑到王亦博身邊，踩停滑板，“剛從外面回來，正好去吃晚飯。”又看了看肖湛，問：“這位是？”

王亦博介紹：“他是肖湛，我師弟。“

“這位就是……肖湛？”楊正用眼神詢問王亦博，王亦博微微點頭，楊正笑了起來，向肖湛伸出手：“小師弟，你好。”

王亦博簡短的向肖湛介紹：“他叫楊正，體育學院，研二。”

肖湛聽到“體育學院”四個字時尴尬一笑，與楊正握握手，“楊哥好。”又對王亦博小聲說：“看不出來，你還認識體育學院的人。”

楊正毫不介意肖湛當他面的小聲嘀咕，半開玩笑地說：“亦博叫我正哥，你叫我楊哥，這讓我一時半會兒感覺不到你倆在稱呼同一個人，能不能統一一下？”

畢竟是王亦博稱呼他“正哥”在先，肖湛立刻改口道：“正哥好！”

楊正樂了，湊到王亦博耳邊說：“你這個師弟不錯啊，很懂事。”

王亦博抿起嘴角不茍同地一笑，小聲說了句：“非也。”

肖湛看着他倆舉止如此親密，恍惚了一下，很好奇什麽樣的人能成為王亦博朋友，故而邀請道：“剛好我們也要去吃晚飯，正哥不如和我們一起去吧。”

“好啊，難得看到我們家亦博和同學一起吃飯，我也正好可以認識一下這麽可愛的小學弟。”

肖湛尴尬的笑了笑，一時還接受不了被人稱為“可愛的小學弟”，在他的自我認知中，自己一直都是老大。

三個人便在夏雨堂一起吃起晚飯來。肖湛覺得這是一個了解王亦博的絕好機會，有些無法直接問王亦博的問題，剛好可以問問他的這位“正哥”。

當王亦博端着打好的飯菜找到肖湛和楊正坐下來時，他們兩個人已經開啓熱聊模式了。王亦博并不驚訝，以肖湛的話痨實力，世上除了自己意外，應該沒有他聊不熟的人。

看王亦博坐了下來，肖湛吃了一口菜，誇張地嘆了一口氣，成功地引起了楊正的注意。

“小師弟，菜不合胃口嗎？”

“不是菜不合胃口，而是根本就沒有胃口。”肖湛故作可憐兮兮，王亦博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

“是有什麽煩心事？”楊正問。

“可不是嗎……”肖湛将視線轉向王亦博，欲言又止，繼續吃菜，“不說也罷……”

“別呀，年紀輕輕的能有什麽過不去的坎？現在正是該潇灑不羁的時候，把自己弄的這麽憋屈幹什麽？”

王亦博坐在他們對面，慢悠悠地說：“正哥，他要是不想說，就別讓他說了。”

楊正似乎看出來端倪，身體微微前傾，湊近王亦博問：“是不是你欺負他了？”

肖湛耳尖，聽到楊正這樣問，立即激動地“熱淚盈眶”，放下手裏的筷子，一把抱住楊正的肩膀，“哭訴”道：“正哥，你們家亦博就是欺負我，逼我看那麽多書，看不完還不準回家，一言不合就暴力相向……正哥，你管管你們家亦博！”

王亦博看着肖湛的表演，不為所動，繼續慢條斯理地吃着餐盤裏的食物。他給自己立過規矩，每一頓吃多少才點多少，絕不浪費任何一粒糧食。

楊正不知所措地笑了笑，“我們家亦博是草原上的鷹，豈是我可以管得了的？”王亦博的鎮靜讓楊正對他使了好幾個眼色，可王亦博只對他使了個壞笑，繼續埋頭吃飯。

楊正還從來沒有應付過這麽會“哭鬧”的男生，家裏雖然有個無比調皮的妹妹，但小丫頭畢竟是個不到十歲的小女孩，像肖湛這樣一個氣宇不凡的大男孩摟着他肩膀“撒嬌”确實是個新奇體驗。

楊正不動聲色地将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