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章節

巾。”

肖湛笑着把剩下的紙巾遞給他，說：“你這個一看就有潔癖的人，竟然連紙巾都不帶，這可真是一點都不像你。”

王亦博接過肖湛遞來的紙巾，擦了擦臉上的水滴，問：“怎麽不像我了？”

“你居然跟顧燕燕說高瑜君是你女朋友，這事兒君君知道嗎，她答應了嗎？”肖湛一口氣為高瑜君鳴了好幾個不平。

王亦博像是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麽問，不慌不忙地答道：“她知道，不介意我這麽說。”

“她就是缺心眼，”肖湛悶悶地說，“真後悔介紹你倆認識。”

“我和她可不是你介紹的，”王亦博把剩下的紙巾遞回給肖湛，“最多只能算是因為你，才認識。”

肖湛接過紙巾，塞回包裏，問：“這有什麽區別嗎？”

“那天晚上在海邊，如果你不出現，我也許還是會認識她，畢竟第一個看見她在海邊試圖‘尋死覓活’的人是我。”

“是是是，該遇見的人總歸會遇到，有沒有我都一樣，行了吧？王亦博，我真沒想到你這人還挺幼稚，這種事情有什麽好較真的，生怕我把你的‘真命天女’變成‘人造天女’似的。你對君君到底是幾個意思啊？”關于高瑜君的事情，肖湛始終是關心的。

王亦博揉了揉之前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想了一會兒，說：“我只是覺得她挺有趣，沒有滿腦子想的都是愛情。”

“你這是什麽邏輯啊？”肖湛皺皺眉，不滿地對王亦博說：“你要是反感戀愛腦的話，今天之後，人家顧燕燕滿腦子裏也不會只想着愛情。”

王亦博看着不斷加大的雨勢，問：“你覺得我今天做錯了嗎？”

肖湛想了想，說：“這事兒沒有對錯，畢竟遇到誰，發生什麽事兒，自己只能掌握很小的一部分。大多數時候都是身不由己，只要不是違背原則的事情，你沒有做對什麽，也沒有做錯什麽。”

風吹得更大了，将屋檐遮擋住的雨水又呼呼地往屋檐下吹，好在觀景臺足夠深，被橫掃胡亂飛舞的雨滴始終止步于他們開外，在這個被雨水包裹的混沌世界中，竟奇跡般的給他們留下一線容身之地。

“你常常都覺得身不由己？”王亦博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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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常常，而是每天，我幾乎就是這麽活到現在的。”

“這麽悲慘？這聽着也不像你。”

“像不像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現在被拖着做課題，不慘嗎？再說了我從小就不愛學習，尤其不喜歡寫作業，每天光是寫作業就能被我爸媽來回揍，就是這麽悲慘着活過來的好嗎！”

“你自己不好好寫作業，怪誰？”

“是是是，要怪只能怪我自己。不過，難道你從小就沒挨過爸媽揍嗎？”

“沒有。”

“我不信！”

“真的沒有。”

肖湛笑了笑，甩出他的邏輯：“你爸媽連相親都要給你安排，以你的性格怎麽會不挨他們的揍？”

王亦博側過頭看了一眼肖湛，問：“我是什麽樣的性格？”

“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想知道你是怎麽看我的。”

“冷血，無情。”肖湛想也不想地說，“但是很酷。”

王亦博笑了笑，“謝謝。”

“王亦博，我有時候對你真的挺服氣的，聽到這樣的評價會道謝的人，恐怕只有你吧。不過，你也确實該開心，畢竟一個人能做到冷血無情是需要底氣的。”

“底氣？”王亦博看着愈加發灰的世界，“你以為我有怎樣的底氣？不過是不害怕失去罷了。”

肖湛細細品味着王亦博說的“不害怕失去”五個字，沒想到身邊這樣一個潇灑挺拔的年輕人居然有顆蒼老的心。

“我可做不到你這樣，我在意的東西很多。”肖湛無不羨慕的說。

“我知道。”

“所以這就是你可以活得這麽酷的原因嗎？是怎麽練成的？”肖湛真的好奇。

“也許是天生的吧。”

“那你對君君也不在意？”

“不害怕失去并不等于對什麽都不在意，只不過在面對失去時能夠坦然而已，就像風拂面吹過，水順指流過。”王亦博糾正他。

“嗯，明白。”肖湛點點頭，“不過能夠坦然面對失去的人，內心一定很富足吧？你的內心到底藏着什麽任何人都搶不走的寶藏，讓你能活得像個老頭子？”

“沒你說的那麽玄乎，我也不像老頭子，誰要是惹我生氣，我照樣會揍人。”

“好好好，知道你拳頭厲害，是個精神矍铄、一言不合就愛揍人的老頭子行了吧。不過，只要一想到你爸媽居然打算讓你和顧燕燕相親，我還是覺得這事兒簡直就像是天意。”肖湛說着不禁想笑。

王亦博看着在努力憋笑的肖湛，不悅地說：“有這麽好笑嗎？你以為世界很大，但與你有關的世界其實很小。不過還好是顧燕燕。”

“怕再多拒絕一個？”肖湛想到今天顧燕燕那張黯淡失色的臉，憋住的笑意又吞了回去，嘆了一口氣，感嘆道：“人家顧燕燕遇到你，也算是命中一劫了。你今天又把人家拒絕得這麽徹底，不怕你爸媽罵你？”

王亦博苦笑一聲，“他們應該早就習慣了。”

“看不出來，你在家裏還是個叛逆少年啊？”肖湛打趣道。王亦博沒有回答，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

“你在家裏就很聽父母話嗎？”王亦博只好不答反問。

“聽啊，我當然聽，”肖湛想也不想地回答，“我爸媽就我一個孩子，我不聽他們的誰聽？”

“要是你爸媽安排你和顧燕燕相親呢？”

“那我可得好好感謝他們，給我介紹這麽一大美女！”

王亦博想到肖湛以前還追過顧燕燕，剛才無疑問了個傻問題。又問：“你爸媽要是讓你做自己不情願的事情，你也會聽？”

“不是說了嗎，我就是這麽活到現在的啊。況且我又不像你活得那麽明白，我連自己想做什麽事情都說不上來，拿什麽立場來反對父母的安排？”肖湛說着，自己都感到可悲起來。“不過有時候在想，如果我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麽，想明白了這輩子要怎麽活，他們應該是會支持我的。”

“嗯，這樣很好啊。”王亦博的語氣中透着肖湛難以察覺的羨慕，“他們通情達理，而你百依百順。”

肖湛卻感覺一時各種滋味湧上心頭。“不過我小時候可不這樣，那時候特別調皮，精力尤其旺盛，爸媽完全管不住我，每天只要睡醒睜開眼睛，我的世界就根本沒有‘靜止’兩個字，很多老師都說我有多動症，現在覺得他們并沒有誇大其詞，我爸媽對我可是束手無策。”

“這聽着比較像你。”

“你是覺得我有多動症嗎？”肖湛說着就用胳膊圈住王亦博的肩膀，那個躍躍欲試又想揍人的肖湛出現了。王亦博沒心情跟他鬧，輕松甩開他的胳膊，問：“那後來怎麽就變了？”

肖湛也收回胳膊，換了一只腳着力，靠回落地玻璃窗，說：“後來在我八歲那年，爸媽帶我去外婆家拜年，外婆住的離我們家很遠，不過即便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我也一刻也停不下來，一個人溜到大街上放鞭炮，結果走着走着就迷路了。那時候過年街上人很少，店鋪幾乎都關着門，路邊都是皚皚的積雪，我完全找不到回外婆家的路，急得哇哇大哭。那天真的很冷，天也黑得特別快，越走越不知道怎麽回去，幹脆蜷成一團蹲在路燈下，以為再也見不到爸媽了。在那之前我從來不會想到有一天會失去他們，也許就是在意識到這一點的瞬間改變了我，說是瞬間長大也不為過。那時我一邊哭一邊想，如果還可以回到爸媽身邊，我一定會聽他們的話，他們不讓我亂跑就不亂跑，他們讓我認真上學就認真上學。”

王亦博認真地聽着，不禁問：“很絕望無助吧？”

“非常。那個寒夜裏所感受到的害怕，我到現在偶爾還能回憶起來。這段刻骨銘心的小經歷讓我在八歲就知道了什麽叫做‘失去’。不過後來我漸漸發現，其實不少人都有差點走丢的經歷，不過從此就變成乖小孩的好像只有我，哈哈哈，發現我簡直是個傻白甜啊。”肖湛自嘲地笑了起來。

“也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經歷。”

“比如你就沒有？”

“嗯。每個人都會有頓悟的時刻，需要某個契機，也許只是你的契機來的比較早，方式也不是最為慘烈，也許該值得慶幸。”

“可是，我漸漸地又走入了另一個極端，早過就放棄了那個野蠻生長的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麽，只知道讓父母滿意。”

“至少，你還有父母的認同。”王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