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章節

”

梁一晴點點頭，又問：“今天怎麽會來聽我的課？”

王亦博不知該怎麽回答，他現在的心情只有“複雜”兩個字。

“一晴姐，你不是在國外讀博嗎？”

“畢業了，回來工作啊。”

“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沒有這樣的事。”梁一晴笑得有絲慘淡尴尬。

肖湛和高瑜君站在教室門口看着梁一晴與王亦博談話的身影，猜不透是怎麽一回事。

“他們……好像認識？”高瑜君問。

“看樣子……應該是。”肖湛滿臉無措。

高瑜君突然大步向前，“該我上場了。”

肖湛還沒反應過來，高瑜君已經走到王亦博身邊，竄過去就雙手摟住了他的脖子，誇張的演技讓站在教室門口的肖湛都吓一跳，梁一晴也不禁仔細地看了看高瑜君。

高瑜君似乎也意識到演得有些過了，于是換成挽起王亦博的胳膊，對梁一晴說：“梁老師，聽我同學肖湛說你的哲學課上的很好，就拉着我男朋友過來聽了，不過一會兒我們系裏還有課，先走了！”說完就拉着王亦博離開了，留下梁一晴站在原地欲言又止。

“你不會怪我吧？”高瑜君拽着王亦博一邊走一邊小聲問。

“嗯？”王亦博沒想到高瑜君會突然這麽問，“不會。”

“那就好，”高瑜君松了一口氣，“那也不必感謝我，我這麽做是為了湛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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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湛心裏正劃了無數個問號坐在教室裏繼續聽梁一晴的後半節課，不過卻什麽都聽不進去，就連梁一晴宣布下課了都沒聽見，仍舊一臉發呆地坐着。

學生們都走得差不多了，梁一晴緩緩走到肖湛面前，在他面前的桌子上輕輕敲了敲，這才把肖湛的三魂六魄敲回來一些。

“梁老師。”肖湛略顯緊張地站了起來。

“你是——”

“我是肖湛。”

“啊，對，肖湛。你是王亦博的同學對嗎？”

“他是我同門師兄。”

“嗯。可以幫我一個忙嗎？”

肖湛見到王亦博的時候，他正跟高瑜君坐在銀杏林的木椅子上曬着夕陽。兩個人有說有笑的樣子俨然像多年的好友，看得肖湛有些恍惚。

高瑜君先看到肖湛，向他招招手，“湛湛，怎麽才來？”

“你們倆在這兒幹嘛呀？”肖湛笑着走過去問。

“還能幹嘛，等你啊。怎麽這麽久？把課聽完了？”

“嗯。”肖湛在兩個人中間坐了下來，一手搭着一個人的肩膀，疲憊又幸福。

“你對梁老師果然是真愛。”高瑜君調侃。

王亦博略顯艱難地開口：“肖湛，你能不能……”話還沒說完就被肖湛打斷：“梁一晴她，想約你出來。”

消散于無形（十）

“不去。”王亦博說。

“不去也得去，我都替你答應她了。今天晚上7點，石榴咖啡館，她說請你吃晚飯。”

“說了不去，你替我答應也沒用。”

氣氛一下子變得尴尬起來，高瑜君幹澀地笑了笑，說：“你們倆不用這樣吧。”

一陣沉默過後，肖湛說：“王亦博，我已經想好了，不管你和梁老師之間是怎麽回事，都不會影響我們之間的友誼。”說着又看了看高瑜君，問：“君君，對嗎？”

“當然不會，我才沒那麽狹隘。”

王亦博釋然一笑，他沒想到肖湛和高瑜君是這種反應。

“梁一晴是我哥的前女友。”王亦博坦白。

這下，肖湛和高瑜君驚訝到說不出話來了。

三個人靜靜地看着夕陽在遠方的天空落下，又過了許久，肖湛問：“你哥的前女友，我可以追嗎？”

王亦博想了一會兒，回答說：“你可以，但是我會覺得不舒服。除非，她也喜歡你。”

“你為什麽不想見她？”高瑜君問。

“因為我想不明白為什麽要見她。”

“她一定是有什麽話想要對你說吧。”

“可是我沒什麽話想要對她說。”

“王亦博，”高瑜君略顯不解地看着他，問：“是梁老師對不起你哥嗎？”

王亦博不回答。

高瑜君又問：“還是說，是梁老師甩了你哥？”

“我不知道。”

“那你幹嘛視她如仇人一般？”

“我沒有視她如仇人，我只是不想面對她。她的存在對我而言所有的意義都是基于我哥，可是她現在已經從這個意義框架裏消失了，我不知道該怎麽面對她。”

聽王亦博說完這些，肖湛站了起來，拉着高瑜君和王亦博也站了起來，說：“走吧，去吃火鍋去。”

高瑜君問：“晚上咖啡館不去了？”

“不去了。”肖湛說。

“那梁老師怎麽辦？”

“不管了，随她吧。”

“這樣不好吧？”

“不好就不好吧。”

“你不是喜歡她嗎？”

“我還喜歡天生的月亮呢！”

高瑜君和肖湛一路上一問一答地說着話，王亦博始終一言不發。

梁一晴那晚的約誰也沒去赴，王亦博像個任性小孩一般，結結實實地任性了一回，任由梁一晴獨自一人在咖啡館等到關門。

那天晚上，那三個攪了梁老師清靜的孩子，其實也一個都沒睡好。

從那之後，肖湛再也沒去旁聽梁一晴的課。梁一晴的出現，仿佛一陣急促的風在他的世界短暫地呼嘯而過。風過無痕，也許會有遺憾，但當肖湛獨自走在秋風舒朗的校園，還是會不禁由衷地感慨：沒有追求，什麽都不想要的世界，有時還真是惬意。

之後高瑜君有問過肖湛，不是很喜歡梁一晴嗎，怎麽這麽輕易就放棄了？肖湛倒是想得開，回答說：“比愛情重要的事情還有很多吧。”

肖湛心裏明白，梁一晴的多重身份對他來說太複雜了，他連門都還沒來得及敲就退縮了。雖然他根本還不了解她，雖然他對她來說根本就沒存在過，一切就這樣雲淡風輕地無疾而終了。

高瑜君嘆了口氣，拍拍肖湛肩膀，感嘆道：“你們男生有時真夠無情啊。”

肖湛也回拍了肩膀，說：“你也不差。”

兩個人無奈一笑，高瑜君說：“你說的也對。”

“我說對了什麽？”

高瑜君拉着肖湛往食堂走，問：“生命和愛情哪個更重要？”

“當然是生命。”

“吃飯和愛情呢？”

“當然是吃飯。”

“好朋友和愛情呢？”

肖湛想了想，“好朋友如果是你的話，那還是愛情重要一些。”

高瑜君笑了起來，“你就是欠揍。”

無論時間如何流逝，“愛情”這朵謎之花在這片土地上似乎無法生長。

随着秋意漸濃、肅殺之氣漸盛，萬花凋敝之時，國學班開班了。

嚴老作為本次國學班的班主任，自然是各方面都要料理妥當，除了上課之外，學生們的衣食住行都要照顧好，雖然系裏有好幾個輔導員老師安排着，但嚴老還是囑咐自己的學生們多幫襯。不過，帶領幾十個學生熟悉校園，做向導，做生活顧問，這樣的事情王亦博和肖湛可做不來。

王亦博天生獨來獨往，別人想要接近他都難，更別說給別人當“知音姐姐”了。

肖湛雖然整天樂呵呵，看似和誰都能成為朋友，但是心境卻似乎在一夜之間蒼老了——對什麽都沒意見，看什麽都順眼，從逆反情緒泛濫中畢業，心靜如水，仿佛一下子從憤青變成了入定高僧，同時對這個世界也失去了熱情，除了身邊已有的幾個朋友之外，對于任何新鮮的人或新鮮的事兒都沒有任何多餘的興趣。

黃昊和張痕，一個無欲無求，一個自私自利，對于接待工作也都不上心。

不過好在有蔣小涵，剛好可以發揮熱愛管東管西的特長。肖湛偶爾看到她風風火火忙碌的身影，覺得她整個人都變得輕盈起來了，看上去年輕了好幾歲。但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終究在語言的溝通上有些吃力。

蔣小涵在同門裏環視一圈，她并不指望全員都能像她一樣盡心盡力，但仍然希望找個外語口語水平高的跟她做個搭檔。雖然王亦博是最合适的人選，但蔣小涵還沒有這個自信來找他給自己當翻譯，于是蔣小涵就找到了肖湛。

肖湛哭笑不得，問：“師姐，你覺得我是那種沒事天天練口語的人嗎？”

“你們年輕人外語不都是很厲害的嗎？”

“那是別人，我就應付個考試，幫不了你。”

“那我不管，除非你幫我找個人，不然就是你了。”蔣小涵丢下這句話便走人，留下肖湛郁悶至極。

回到宿舍，肖湛一通抱怨，“你說，我這人是不是太善良了？她為什麽只來拿捏我？”

“那你幹嘛讓她拿捏？”陸平反問。

“我也不想啊，可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反正結果就是這樣。我可不想給她做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