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節

精神按摩，撫慰着他焦躁又無處安放的內心。

一連好幾天，凡是梁一晴有課肖湛必去旁聽。課間休息的時候梁一晴去茶水間接水，在過道上遇到肖湛，梁一晴突然喊住他：“這位同學，你叫什麽名字，為什麽每次上課都遲到？”

肖湛愣住了，站在原地說不出話。谷绫正好經過，替他回答：“他叫肖湛，是隔壁歷史系的，他來聽你的課是因為喜歡……”谷绫的話還未說完，肖湛吓得渾身冒汗，趕緊捂住她的嘴，把她尚未說完的話補充完：“因為喜歡……《莊子》。”

梁一晴看着兩個年輕人鬧得如同小孩子，輕輕一笑，問：“你們倆認識？”

“對，我們是朋友。”

梁一晴點點頭，走回教室。肖湛這才松開手，谷绫用手拼命擦了擦嘴巴，嫌惡道：“誰和你是朋友？！喜歡梁老師為什麽不敢承認？”

“你小聲一點，”肖湛感到頭皮發麻，湊到谷绫身側沉着嗓子說：“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谷绫也湊到肖湛耳邊小聲說：“如果我告訴梁老師我喜歡你而你甩了我，你猜她會怎麽看你？”

“那你猜我會怎麽看你？”肖湛說完轉身就走，谷绫朝他背影說：“喂，你怎麽看我一點都不重要，不過我是和你開玩笑的！”

在梁一晴接下來幾天的哲學課裏，在沒有課程沖突的情況下，肖湛盡量都來聽。每次肖湛來，梁一晴都會注意到他。有不少次關于《莊子》的提問機會，梁一晴都想讓肖湛來回答。但是想了想，他既然是來旁聽，又不曾一次舉手，說明他并不想引起大家的注意，便也不曾點名他。她自然不會相信這個外系的學生是專程來聽她的《莊子》課的，原本以為他來是為了谷绫，但是從未見過他倆坐在一起，連課間休息都不曾打聲招呼，難道真的只是來聽課？梁一晴反倒越發好奇起來。

消散于無形（九）

時間轉眼到了11月，每個人都按照自己的節奏過着各自的校園生活。王亦博每天上課、看書、寫文章，依舊心無旁骛，自得其樂。高瑜君依舊在小報社實習，只要沒有課，學校裏就見不到她的身影。肖湛仿佛獲得新生，梁一晴的出現似乎打開了他的新的世界，他突然覺得聽課很有意思，甚至迷上了哲學。

偶爾，肖湛會找王亦博和高瑜君一起吃飯，也沒什麽特別的理由或特殊的事情，純粹只是想和他們一起說說話，再順便關心一下他們。王亦博自然是沒什麽好讓他關心的，于是關心的對象就單一地變成了高瑜君。

“最近怎麽黑了？怎麽又瘦了？每天實習都在做什麽？”肖湛每次都像個老媽子一樣不厭其煩地關心着。高瑜君屬于那種很多話不問就不會說，有些話問了也不會說的性格。恰好肖湛所關心的她在外面實習的事情就屬于她不想說也不想答的範圍，可是肖湛的心她又特別理解，于是每次都含糊其辭或避重就輕地敷衍幾句。

高瑜君知道一件事情本身并沒有絕對的好壞，但一旦說了是好便是好，說了是壞便是壞，語言有時候就是有這樣定性的功能。同時她也知道，無論自己現在正在經歷什麽，一切都只是暫時的。這個念頭給了她很多的勇氣與希望，讓她有足夠的力量去獨自面對眼前的世界。

王亦博每次只是坐在一邊聽，他既不阻止肖湛婆婆媽媽地提問題，也不加入他的問題大軍，更不幫着高瑜君敷衍，而是選擇做安安靜靜的幹飯人，只顧低頭悶聲吃飯，與肖湛的唠唠叨叨形成十足鮮明的對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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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到這一點後，高瑜君在肖湛的唠叨聲與王亦博的沉默不語中笑了起來，越笑越開心，讓肖湛停止了說話，讓王亦博也擡起了頭，兩個男生面面相觑，任由高瑜君越來越放肆地笑下去。

高瑜君笑夠了才停下來，說：“同樣是男生，差別怎麽就這麽大呢？”

王亦博先明白過來此時此刻高瑜君話中的意思，不鹹不淡地說：“同樣是女生，也有千差萬別。”

高瑜君點點頭，“也對也對，不是每個女生都能同時和兩個大帥哥坐在一桌吃飯，我的運氣怕是在你們這兒都用完了。”

“所以，你要好好珍惜我們，不要随便取笑。”肖湛一臉認真地說。

“好好好，遵命。”高瑜君心想：真可愛！

自從高瑜君在報社開始跑商場以來，确實又辛苦又無聊。剛開始，她只能一家一家商場地跑，一家店鋪一家店鋪地問，當她解釋是免費幫他們在報紙上刊登打折信息的時候，既沒人相信也沒人在意，讓她充滿了無意義的挫敗感。高瑜君知道這不能怪店家，畢竟這些優惠信息在報紙上刊登出來後于他們的銷售也沒任何幫助。但這樣一份報紙和這樣一個版面還存在，作為被交代的工作，她就得一趟又一趟地往商場裏跑。這樣的實習生活讓她随時都準備離開，但每次又都勸自己再忍耐一會兒。

“那你喜歡的那個大美女怎麽樣了？”高瑜君換個話題問肖湛。

肖湛自信一笑，“那當然是非常順利了！”

“有多順利？”高瑜君湊過去八卦地問。

“每周見三次面，每次都會對我說90分鐘的話。”

高瑜君疑惑地看着肖湛，問：“你去聽她的課了？”

肖湛沒想到這麽快被拆穿，不爽地“嗯”了一聲。

“她課上的怎麽樣？”

“自然是十分的好。”

高瑜君問王亦博：“王大帥哥，有沒有興趣一起去聽一聽？”

肖湛忽然緊張起來，趕忙說：“不行，你幹脆組個參觀團算了！”

“好主意啊！”高瑜君壞壞地笑。

“我也贊同。”王亦博恰到好處地補一刀。

第二天下午，當肖湛、高瑜君、王亦博三個人安靜地并列坐在教室最後一排時，教室裏其他的學生都無法平靜了。之前肖湛一個人來去時，雖然也有好幾個女生注意到他，但并沒有在班級裏掀起波浪。但今天不同，同時出現了三個陌生的帥哥美女，目标太大，讓人想不注意都難。

肖湛面不改色小聲地對身邊兩個人說：“都說了等上課了再進教室，為什麽要提早這麽久到？被圍觀了吧。”

“這和到的早晚沒關系吧，都怪你們倆太帥了，女生們都在看你們。”高瑜君也波瀾不驚地看着前方遠處空無一人的講臺。

“可是她們談論的都是你。”王亦博說。

“讨論你身邊兩個帥哥為什麽這麽帥。”肖湛說。

“呵呵，你倆耳朵真靈光。我應該離你們遠一點，好運氣都被你們敗光了。”

“那你可以找他負責。”肖湛說。

“找你負責不行嗎？”

“不行，我已經心有所屬。”

肖湛剛說完，上課鈴響了，很快梁一晴拿着書本走上了講臺。

“來了。”肖湛幾乎無縫對接地接上上句話。

高瑜君和王亦博頓時提足了精神，目不轉睛地盯着登場的梁一晴，一個滿臉欣賞，一個卻面色鐵青。

高瑜君小聲驚嘆道：“哇哦，這容貌，這氣質，簡直神仙姐姐下凡，太美了吧。”

梁一晴往講臺中央一站，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最後一排，第一眼看到的卻是王亦博。

“她在看着我們這邊。”高瑜君輕聲說。

“她臉上，這是驚訝嗎？”肖湛問。

王亦博沉着臉，一直不說話。

梁一晴站在講臺上頓了頓，很快就恢複了往日的從容，開始上課。上課內容已經由《莊子》變成了王陽明。高瑜君雲裏霧裏地聽着“格物致知”，在似懂非懂間徘徊，好奇肖湛真的能聽懂嗎，不禁看了他一眼，卻看到王亦博一臉的神色不定，這讓高瑜君不由得內心百轉千回：這家夥不會也對梁一晴一見鐘情了吧？

梁一晴讓肖湛也頗感幾分奇怪，以前從來只是站在講臺上，今天提了個問題，讓學生回答時居然走了下來，繞着他們轉了一圈，才回到講臺上繼續講課。

等到梁一晴宣布課間休息的時候，王亦博立即站起身，說了聲“我還有事，先走了。”便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教室。

“他怎麽了？不開心？”肖湛問。

“好像是。”高瑜君慢條斯理又若有所思地答，“絕對有問題。”

王亦博剛離開教室，梁一晴也跟着走了出去。肖湛和高瑜君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站起了身。

梁一晴在走廊上喊住王亦博：“亦博！”

王亦博本想裝作沒聽見，走了兩三步後還是停了下來，轉過身看着梁一晴。

梁一晴走了過去，滿臉欣喜：“你怎麽會在這裏？”

“我在這裏念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