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 章節

情的。”

“是，我知道，你就算滿身是彈孔，看到我也會說‘滾’。”

肖湛的話讓兩個人都笑了起來。王亦博問：“一晴姐……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

悲喜不由人（五）

人與人之間的區別是什麽，另眼相看的緣由是什麽？肖湛并沒有心思去細究這些問題，他只知道如果一個女生的外貌長在自己的審美上，言行舉止透露出的性格讓自己欣賞，那麽自己就是喜歡她的。所以，當王亦博問自己梁一晴意味着什麽的時候，他不知道還能怎麽回答。

“是喜歡的人。但是，我其實一點也不了解她。”肖湛說着，不禁又想起吳萬裏摟着她的肩膀走在石榴河畔的畫面。

“一晴姐确實不是一眼能看穿的人。”王亦博說，“就算我哥和她交往了那麽多年，也許也并不真正了解她。”

“你怎麽看她？”肖湛問。

王亦博思考片刻後高度概括道：“舉止溫柔，但內心堅定，有自己的想法。”

“有一件事情我有點不解，”肖湛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打算如實相告，“我……前段時間看見梁一晴和吳萬裏在校園裏走在一起，吳萬裏手搭在她肩膀上，兩個人的舉止有些親密。”

“吳萬裏？”王亦博皺皺眉，“吳萬裏師兄？”

“嗯，就是那個已經結婚的吳萬裏老師、吳萬裏師兄。”

王亦博開始沉默，沒有作任何回應，并且一路沉默下去。肖湛擡起頭看着頭頂上連成片的楓樹葉，腳踩着木道的“咚咚”聲清晰可聞。

半晌，肖湛說：“王亦博，其實我并不相信梁一晴和吳萬裏真的有什麽，不過他們這些行為，很難不讓別人亂猜測什麽。”

“我了解，你在替她擔心。”

“可是，我的擔心并沒有任何用。連我都知道人言可畏，那兩位難道不懂？如果是明白人，可又為什麽要那樣做？王亦博，憑你對梁一晴的了解，你相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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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亦博摸摸額頭，這對他來說已經是超過“必要”的問題了，無論梁一晴和吳萬裏之間有什麽，客觀上來說都不關他的事。

“我不知道。”

“嗯。”肖湛只有輕輕嘆口氣。

路一直在腳下蔓延着，走着走着路邊的燈光開始絲絲閃爍，一聲斷斷續續的“呲”聲過後，漫山的路燈瞬間熄滅，眼前随山路一直往下蔓延的楓紅變成漆黑。肖湛走在王亦博身邊，感覺到他陡然停下的腳步與僵硬緊張的氣息。

“停電了，還真是突然。”肖湛然後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往四周照了一圈，問：“月牙山晚上幾點關燈？”

沒有聽到王亦博的回答，肖湛用手機朝他照了照，發現他居然蹲了下去。

“怎麽了？你沒事吧？”肖湛也蹲了下去，拍了拍他肩膀。

“太黑了……”

“不是吧王亦博，你居然真的怕黑？”肖湛伸手拉他站起來，“沒事的，有我在呢，不過這山上應該沒什麽兇猛動物吧，要是遇到老虎，我可沒武松那本事。”

王亦博握着肖湛的手緩緩站了起來，“沒有老虎。”

“那有妖魔鬼怪嗎？”肖湛繼續問。

“不曾聽聞。”

“哦，那就行了，那你怕什麽？”

王亦博沒有否認自己的害怕，回答說：“黑暗本身。”

肖湛笑了笑，并沒有當真，“你恐怕是我見過的最怕黑的人了。”

晚間山風習習，頭頂上的楓葉簌簌作響。肖湛關掉手機的“手電筒”，王亦博頓時拉住他衣服袖子，肖湛指了指頭頂，“今天是滿月，月亮亮着呢，你看。”

王亦博擡起頭，果然看見一輪圓如玉盤的銀白色月亮挂在夜空。

“也沒那麽黑是嗎？”肖湛問。

“今天晚上的月亮确實挺亮。”

“其實如果不是刻意為之，這個世界純粹的黑暗是很難有的。眼睛适應了黑暗，只要有一絲光線存在，想要‘伸手不見五指’也挺不容易。”

王亦博猶豫了一下，說：“不過我确實遇到過一次，幾年前，在山間迷了路，那天晚上沒有月亮，黑得很純粹。”

“居然還有這樣得情況，那你豈不是很害怕？”

“嗯，我也是在那天晚上才發現自己那麽害怕黑暗。”

肖湛擡着頭，便走邊說：“其實黑暗并沒有什麽好可怕的，真正可怕的都是來自于自己的想象。假如你看到一棵樹，那就是樹，你看到一個人，那就是人，黑暗中其實什麽都沒有，但正是因為看不見任何确定的東西，所以才給了我們巨大的想象空間。而人類本質上也許是悲觀的，我們總是想象黑暗中有各種潛在的危險。”突然，肖湛一只腳踏空，在木道上踉跄了幾步，王亦博立即抓住了他的肩膀，急切道：“當心！”

肖湛被王亦博扶着站穩後，不由得自嘲起來：“看來還是悲觀一點比較容易長命。”

“不要只顧擡頭看月亮，也要看一看腳下。”王亦博輕聲提醒着，語氣溫和，沒有一絲責備。

“剛剛腳一滑才想起來，我好像幾年前也走過一次山路，還遇見一個很怕黑的人，那時他也腳滑了，是我拉住了他。”月光之下，肖湛看着王亦博。

王亦博依舊一臉淡漠，只有眼睫毛在微微顫動。

肖湛繼續說：“我記性不太好，平時粗枝大葉慣了，有時候昨天發生的事情今天就能忘，有時候忘記很久的事情又會不經意浮出水面。王亦博，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王亦博也看着肖湛，看了一會兒，說：“這已經不重要了。”

“我覺得重要！”肖湛堅持道，“那天晚上我在山裏遇到的那個人真的是你嗎？”

王亦博點頭：“是的。”

“你是什麽時候認出我的？”

“當你說你叫肖湛的時候。”

肖湛回想了一下，“那不是我們在學校裏第一次見面你就認出我了？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那時候剛打完架，喝完酒後我問過你，可你已經完全不記得了。”

“我就說了，我這人記性不好，不過，”肖湛低下頭，王亦博看不清他的表情，肖湛繼續說：“世上真有這麽巧的事嗎，以師兄弟的身份再次相遇？”

“要不然呢？”王亦博反問。

“王亦博，你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

“肖湛，你是不是想太多了？”

回到學校，也是半夜。整個宿舍區都在漆黑夜色的籠罩下，寂靜到不真實。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都沉默不語，下車後，肖湛說：“我今天回自己宿舍。”

“肖湛，”王亦博喊住他，“一直以來，我都想跟你說一句，謝謝。謝謝你，那天晚上對我施以援手，不然我真的不知道能不能撐得下去。”

肖湛回過頭，雖然長久以來被各種挫敗感包圍，但剛剛王亦博的話讓他覺得自己并不是個一無是處的人，瞬間眼眶有些發紅，尤其是當他看見王亦博孤身站在夜色中，一如那天晚上在山中的無助，便忍不住走過去擁抱了他一下，“我們不僅是師兄弟，還是好兄弟，這點事情還謝什麽。”

“這是我一直想要跟你說的。”

“好，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一張肖湛與王亦博擁抱在一起的照片在校園論壇裏炸開了鍋。山雨欲來風滿樓，這陣風翻了一座山，終于吹來了。

悲喜不由人（六）

起初肖湛和王亦博仍被蒙在鼓裏，不過隐隐覺得走在校園裏的回頭率高了很多。一開始兩人并不在意，以為是上次打架風波遭全校通報批評的後遺症。但很快兩人發現事情不止這麽簡單，從路過的人群中偶爾聽到幾句“竊竊私語”——那天晚上就是他們倆啊？果然長得都很養眼呢！我們學校女生太可憐了！

敏感的直覺告訴兩個人，他們可能被往那方面誤會了。

早上在食堂吃早飯時，肖湛剛好看到王亦博坐在靠窗的位置，便端着早飯自然地走了過去。幾十步的距離肖湛用餘光感受到小半個食堂都在關注他，剛一落座，周圍的“竊竊私語”聲嗡嗡而起。

肖湛往四周看了看，問王亦博：“你有沒有覺得最近的氛圍有點怪？”

王亦博不以為意，喝了一口粥，說：“應該是有什麽流言在流傳。”

“我去，和我想的一樣。”肖湛又環顧了一圈，“我們學校就是這樣，我太了解他們了，個個看上去都很乖，骨子裏卻叛逆得很，對所有特立獨行的人都另眼相看。”

“你是說，周圍這些窺視與私語并沒有惡意？”

“呃……”肖湛正不知道怎麽回答，黃昊也端着餐盤坐了過來。

“湛湛，師兄，出大事了！”黃昊剛一落座就湊近小聲說，“你們倆，在校園論壇裏，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