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章節

，一個忙着玩游戲，一個忙着寫論文，過着學生時代最自由随心的生活，對于網上關于他們倆的“奇人轶事”，因為不曾聽聞，所以置身事外。

從不打不相識到成為摯友，也就不過兩個月的時間，兩個人都不知不覺，但一切又都在緣分之中。有時候我們不得不相信，人與人之間能否成為至交好友，與相識的時間長短并沒有絕對關系。

有一次高瑜君問：“我昨天看到綜藝節目上說，男生之間的友誼都是悲壯式的，一個男人所能想象的最高境界的友誼就是滂沱大雨中抱起滿身都是彈孔的兄弟，是這樣嗎？“

肖湛聽了笑出聲，“這位仁兄描述的太準确了，男人之間友誼的最高境界都是戰友式的，不過我腦海中想象的畫面是趴在懸崖邊拉住我兄弟滿是鮮血的手，懸崖下是熊熊烈火，他紅着眼睛叫我放手，而我堅決不。”

“嗯，王亦博，你呢？”高瑜君問。

王亦博想了想，說：“黑暗中放在我肩膀上的手。”

“啊？就是這樣？”肖湛有點訝異。

“只是如此。”王亦博确認。

“這不像你啊，”高瑜君微微自顧自笑了笑，問，“你也有自己無法走出的黑暗？”

“嗯。”

“你在黑暗中也希望有人向你伸出手？”高瑜君戲谑地問，似乎是對王亦博之前說的類似“我相信你自己能夠解決自己所有問題”的嘲諷。

王亦博能聽出她的話中話，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說：“我心中的友誼是信仰式的，像黑暗中的光，哪怕眼睛看不見，但知道就在那兒。”

秋季快結束前，國學班也接近尾聲，學生們結束了課堂理論知識的學習，開始在這個城市中每一個有文化底蘊的地方行走，朋友圈也被一路美景刷屏。肖湛刷着手機問王亦博：“覺得可惜嗎？”

“可惜什麽？”

“為這個課題付出這麽多，現在他們在行走，你卻不能參加。”

“你不也是？”

Advertisement

“那不一樣，你付出那麽多，我就是打醬油，而且我本來就不想去。”

“我也不覺得可惜，去與不去都不能改變我們為之努力過的事實。”

肖湛笑了笑，走到陽臺前伸了伸懶腰，“人間不值得啊，努力越多，失望越大。沒辦法，想讓自己失望小一點，也許只能努力少一點。”

“不是這樣，”王亦博看着肖湛站在窗前的背影，又重複了一遍，“不是這樣。”

“真的嗎？”肖湛并不回頭，看着窗外說，“我覺得我也應該是努力過的，可是好像從來沒有得到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而自己擁有的又随時想要丢棄。所以說啊，無論擁有什麽，沒有什麽，都是失望，讓人灰心。”

王亦博依舊看着肖湛，夕陽的餘輝透過玻璃窗，将他的輪廓鍍上一層柔和的金邊。似乎只有幾秒鐘，似乎又過了良久，王亦博說：“我們出去走走吧。”

肖湛沒想到王亦博會這麽提議，問：“去哪兒？”

穿過了半個城市，肖湛和王亦博從出租車裏下車時，天色已經大黑。

肖湛環視了半圈，頗驚訝地問：“這是月牙山吧？”

“不錯。”

“天都黑了，為什麽來這兒啊？”

“上去就知道了。”

肖湛跟在王亦博身後，半步不離。作為這座城市裏為數不多的幾座山之一，雖說以前也來過，但天黑之後還是第一次來。

拾階而上，來到山頂，萬家燈火如倒映的星辰在眼前鋪展開來，讓人心境頓時開闊。

“這山頂的城市夜景，真不錯。”肖湛不禁感嘆。

“小時候，我哥經常帶我來這裏爬山。”王亦博雙手撐着山頂的欄杆，眺望着燈火的輝映。

“你小時候？那是什麽時候？”肖湛問。

“在我哥交女朋友之前，他有女朋友之後，我就再沒來過這裏了。”

這是王亦博在肖湛面前第一次主動提起他哥女朋友的事，他的口氣十分自然，自然到讓肖湛感受不到一絲尴尬。

“你對你哥還真是依賴。”

王亦博笑笑，“或許只是懶，沒有人抓我來，自己也想不到要來。”

“你哥那時的女友就是梁一晴？”肖湛也自然地問。

“嗯，一晴姐是我哥的初戀，十幾歲時就美得驚心動魄，我哥追了她很久。不過，無論是她當初與我哥在一起，還是後來與我哥分開，我在內心都挺難接受。”

“哇哦，你這也太真實了，為什麽啊？”

王亦博思考片刻，說：“也許你說的對，從小到大我都很依賴我哥。我哥一直很優秀，小學語文課堂上第一次學到“榜樣”這個詞時，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他。如果你也有這樣一個哥，你也會很依賴他。一晴姐的出現讓我突然明白世界不是單線的，我哥除了是我哥之外，他還有很多其他的身份。在一晴姐出現之前，我的十幾年世界都是與我哥重疊在一起的，她作為一個分水嶺，開始漸漸将這個重疊的世界分開。”

肖湛看着他，山頂路燈光線勾出他臉龐瘦削又剛毅的輪廓。

“一開始我并不喜歡她，覺得她是世界的割裂者，後來我漸漸習慣了她的存在，她和我哥綁在一起，如積木塊一樣重新嵌進世界的缺口中。雖然再也無法像以前那樣嚴絲合縫，但仍舊成為我世界的一部分。”

“聽你這麽形容，我真的覺得你的腦海中有個自成一體的世界，那麽界限分明，所以別人才會覺得你不好接近吧？”

“我不好接近嗎？”王亦博微微側過臉，一臉茫然，“我從來都不知道。”

肖湛笑了笑，“我也并不這麽覺得。”

“後來梁一晴和我哥分手，就像缺口中又多了一個缺口，缺口嵌着缺口，我才發現人越長大，世界就越無法完整。我們遇到的很多事情其實與自己無關，它的開始、發生、結束，似乎自有它的命運，我們對此無能為力，眼睜睜地看着，又被實實在在地影響着。好壞、來去、得失，并不在于自己努力與否。我想，這也是人生的一種常态。”

肖湛靜靜地聽着，“你這麽說，我也不是不明白。可是在這樣的世界，我們又能相信什麽？”

“相信自己。”王亦博說的聲音不大，但是很堅定。“我知道，想要不受外界影響很難，有的時候難到幾乎不可能。但外界從來都不是目的，自己的內心才是，所以無需本末倒置。如果你自己都覺得不開心，那外界是否對你稱心如意又算什麽呢？如果你真的喜歡一晴姐，其實無需在意我的感受，難道對你而言我的感受比你的還重要嗎？”

今天晚上的王亦博是讓肖湛處處感到意外的，他好像從來沒有聽到他一下子說這麽多的話。

“你不是說過如果我去追梁一晴，你會覺得不舒服嗎？”肖湛問。

“這是我那時的想法。”

“現在呢？”

“還是一樣。但是‘我覺得不舒服’——對你來說那麽重要嗎？”

“難道不重要嗎？”肖湛反問，“我把你當作朋友，你難道只是把我當作傻瓜嗎？不讓我追梁一晴的是你，讓我追她的又是你。你不覺得自己很過分嗎？”

肖湛的情緒有些激動起來，王亦博似乎又見到了最初那個一言不合就要打架的肖湛，覺得甚是有趣。

“并不覺得。你所認為的這些只是你自己的認為。而我知道不是。”王亦博說着張開雙臂伸了個懶腰，“山間的晚風吹久了容易覺得涼，下山吧。”

王亦博說完就邁開步子朝下山的方向走，肖湛遲疑不到三秒，也跟了過去。

下山的路與上山時不同，走的是另外一側。路中間是寬敞的行車道，道路兩邊沿着山體修着棧梯步道。沿着木道走下去，漫山的楓葉紅了，在路邊燈光的映射下更加鮮紅欲滴。

王亦博側過頭看着跟在他身後的肖湛，似乎之前的情緒還沒有消停。一瞬之間，王亦博感到有些悲哀。

“我沒有把你當作傻瓜，”王亦博先開口，“我習慣于将自己內心置于首位，所以會向你毫不避諱地表達自己的想法，而不去在意你的感受。我現在只是想要更正自己以前的做法，沒有想到你會反而生氣。”

肖湛本就不是個氣性很大的人，此時聽王亦博這麽說，之前的情緒也瞬間飛向九霄雲外。“王亦博，你不需要這樣，人一善良就容易顯得悲情，我還是比較習慣那個酷的你。”

王亦博雙手插在褲子口袋，微微點點頭，更加放慢了腳步，等肖湛走了上來。“我最讨厭‘悲情’，從小到大，我從未負過任何人，也沒有人負過我。如果将來有這一天，我也絕對不希望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