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Relax

“我其實覺得叔叔阿姨粉絲這多有效果。”蘇梓博挨着陳珏的頭看手機說, “反正我粉絲不會罵我的。”

“行，給你剪進去。”陳珏說，“還有嗎？”

“沒了, 錄得挺好的。”蘇梓博湊頭過去, “這裏拉回去給我看看……”

“咳……”

蘇梓博剛才就聽見動靜，這會聽見人咳嗽，才驚覺自己不是幻聽。

他擡頭，果然看見沈侑藍站在門口, 還抱着一束……花？

還是玫瑰花？

沒等蘇梓博反應，陳珏的反應就更大了：“……沈編您怎麽在這裏？！”

“這是我家。”沈侑藍抱着花淡定道。

“這是他家。”蘇梓博低聲說，“他就是我房東……”

……

五分鐘後, 終于捋順了關系的陳珏發出來一聲喜聞樂見的感嘆：“怎麽那麽巧啊……”

然後和個男媽媽一樣, 例行開始跟沈侑藍道：“辛苦你了啊沈編，我是真的不知道就是你，以後他如果生活上有什麽問題你要指出來。”

“他沒什麽問題，挺好的。”沈侑藍說。

“那你們吃飯了嗎，我給你們叫外賣吧？”陳珏說。

“不用，他很久沒吃過外賣了。”沈侑藍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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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對，他和我說他房東會做飯給他吃，我沒想到是……”陳珏道, “總之, 謝謝哈。”

也不知道這一通平常的客氣話為什麽讓沈侑藍的臉色越來越差。

“不用。”沈侑藍拿起水杯喝水, 順便冷靜冷靜道, “要一起吃晚飯嗎？”

“不了不了。”陳珏道，“我還要趕回去剪片子。”

“經紀人還要幫忙剪片子, 你真是什麽都幹。”沈侑藍說。

陳珏多少還是察覺出了沈侑藍言語之間的異樣, 道：“确實确實……過年了缺人……”

“今天正好看見你們家那幾個小朋友在隔壁拍拜年物料。”沈侑藍說, “你們過年不放假嗎？”

“娛樂業界哪兒有年假呀。”陳珏說，“今年他們沒有晚會邀約，還能相對輕松一些，只是補拍些照片而已。”

“也是。”沈侑藍說。

陳珏看看時間差不多了，道：“那沒事我就先走了……對了蘇梓博，你新年是不是不回去？要不要來我家吃飯？我們可以一起包餃子，吃火鍋也行。”

蘇梓博剛想答應，忽然想起來他和沈侑藍約好了一起過年。

“我……”蘇梓博忽然有點心虛，“我今年……”

“今年我也不回去。”沈侑藍接話說，“所以我和他一起過。”

“……哦。”陳珏點頭道，“那太好了，有人一起就行。”

他臨走前還想起來什麽，把一個紅包給了蘇梓博：“裏面是徐老師給你的壓歲錢，我也塞了點，沒徐老師的多就對了。”

“你還給我壓歲錢啊。”蘇梓博高興道，“謝謝哥。”

“不客氣。”陳珏拍拍他頭，“我走了，功課上有問題就找我，我給你找老師。”

“嗯，我送送你。”蘇梓博道。

和陳珏再見就是年後了，彼此都有很多的話要說。陳珏本來就有點唠唠叨叨的，什麽都事無巨細的和蘇梓博說，這次更是把這期間公司發生的一些事情和蘇梓博說了。

“那件事徐老師知道之後挺生氣，但是他愛人最近要做個手術，沒辦法去管，最快也要年後了，這時間他們的行程緊，真的少個人外面難免也會有人亂猜測。”陳珏說。

“嗯。”蘇梓博點頭道，“反正他不來惹我就行了。“

“他最近沒惹過你吧？”陳珏道。

“沒有。”蘇梓博搖搖頭。

“行，有就和我說。”陳珏說，“等徐老師回來了，我會和他好好讨論這個事情。”

“對了，最近好幾個導演項目來找我，你猜都有誰？有付忻！還有王議團隊。”陳珏說，“之前我給他的郵箱都發過試鏡，都石沉大海了，一起主動來找我們還真是挺……”

陳珏斟酌了一些，道：“邪門兒……”

“哈哈哈哈。”蘇梓博笑道，“那正好，你幫我看看劇本。”

“嗯。”陳珏說，“沒問題，過年期間沒事兒我會一個個審過去。”

“然後……給你拜個早年。”陳珏拍拍他的肩膀，“新年快樂，萬事順遂。”

“你也是。”蘇梓博說，“拜拜了哥。”

等陳珏走後，蘇梓博邁着小碎步，跺着腳進了屋裏。

“今年真冷。”蘇梓博走進客廳搓着凍紅的手自言自語道。

“如果出門不穿外套，就不要聊那麽長時間。”沈侑藍正好泡好了熱茶，詢問道，“喝嗎？”

“嗯。”蘇梓博跑過去，自己給自己倒了一杯，想起他們剛才的對話問道，“你今天遇見言和他們了？”

“對，他們在我們隔壁拍照。”沈侑藍說。

蘇梓博點點頭，斜眼就又撇見了那束紅玫瑰，他吹了口茶：“那你什麽時候放假啊？”

“快了。”沈侑藍說，“節前最後一個版面确認是你的，我還是要重視一下。”

“呵呵。”蘇梓博哼哼道，“別選太好的，不想太紅了。”

“那不行。”沈侑藍說，“我指望着開季刊打翻身仗的。”

蘇梓博本來喝着茶，聞言擡頭道：“所以你一直期望我保持熱度，還帶着我去接各種各樣的資源，到底為什麽啊？”

“我說了，沒有人會不喜歡這些。”沈侑藍說，“你才二十歲不到，真的一點野心都沒有？”

“你就因為我說了句這兒啊？”蘇梓博臉部抽搐道，“你總不能逼一個胸無大志的人去幹大事業吧，我喜歡輕松，喜歡擺爛。”

“你在浪費天賦。”沈侑藍蹙眉道，“而且你也不是胸無大志。”

“啊對對對，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蘇梓博道，“懶得和你說話，我看書去了。”

沈侑藍看他站起來，道：“你和陳珏就能好好說話，怎麽到我這裏就不一樣了。”

“陳珏又不會逼我做事。”蘇梓博說。

“我逼你什麽了？”沈侑藍臉色已經有些不悅。

“你對我好我當然很感激你，可是人和人就是不一樣的。”蘇梓博不知道為什麽，從沈侑藍剛才捧着花進來之後就有點煩躁，這會更是脫口而出，“不知道沈編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叫邊界感啊？”

沈侑藍愣了一下。

蘇梓博自己都愣了一下，但他沒有回旋餘地，只能順着自己的脾氣說下去。

“你或許一句話可以讓所有人圍着你轉，但不要總是試圖去控制別人。”蘇梓博站起來蹭過桌上的花，還順口評價，“這花挺漂亮的。”

“拍攝道具。”沈侑藍說，“正好帶了回來。”

“不關我事。”蘇梓博擺擺手背對他說，“看書去了。”

一下子又沒控制住脾氣。

蘇梓博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确實在沈侑藍面前總是會爆發出一些自己平日裏壓抑着的感情。比如誰也不知道他其實也會暴躁，也不是永遠都和和氣氣又乖巧的。畢竟大多數時候，是別人希望他變成什麽樣，而不是他自己想變成什麽樣。

沈侑藍……他不讨厭沈侑藍，相反，其實他挺喜歡和沈侑藍接觸的。

撇開其他不談，沈侑藍真的是個很有魅力的人，想想他帥氣高薪海龜家底豐厚職業光鮮，應該在自己的周圍也是個相當受歡迎的人。

想起他還要去相親，蘇梓博就挺想笑的。

他塞上耳機，打開了音頻，準備聽一會英語。

……

和大多數高考生一樣，過年這段時間仍然是沒有假期的，過完了年更加緊張開始模考。

除夕之前，蘇梓博基本就沒有出過門了，一心就在學習。

沈侑藍也在做年前的收尾工作，忙碌得幾乎天天很晚才回來。

他和沈侑藍那次小小小小的摩擦之後，居然一句話都沒有說過了。

其實蘇梓博早就把這件事忘記了，一開始以為只是因為他們之間有時間差，而且，沈侑藍每次晚上不回來，還會有阿姨來給他做晚餐，蘇梓博根本沒被餓着。

阿姨做的飯菜不錯，挺好吃的，蘇梓博連吃了幾天就有點想念沈侑藍煎的牛排，跟阿姨打聽：“沈侑藍這幾天加班，都是您來做飯嗎？”

“對，他說他這幾天好忙，就喊我來，還囑咐我你在長身體別餓着你，還囑咐我這句話別告訴你。”阿姨道。

蘇梓博：“……”

“你要吃什麽和阿姨說哦，阿姨給你做。”阿姨道，“你是要多吃點，太瘦了，高考費腦子吧。”

“謝謝阿姨。”蘇梓博舔着筷子看向天花板，“想吃沈侑藍給我煎牛排……”

這不是假話，沈侑藍煎的牛排确實好吃，莫名有股子奶香氣。東西肯定很貴，手法肯定不俗，反正蘇梓博覺得自己幹個十塊都不會膩。

沈侑藍和他沒有再說過話這件事，蘇梓博以為是錯開時間差，直到某天早晨蘇梓博起床起得早，看見沈侑藍還沒出門，穿着一件白襯衫在屋子裏抱着他的貓走動的時候，蘇梓博趴在樓梯上和他打招呼：“早。”

沈侑藍擡頭看了他一眼。

接着對他微微點頭，就直接走了。

蘇梓博：“？”

那瞬間他才反應過來，他們好像這幾天都沒說過一句話。

沈侑藍不會還在因為那天的事情生氣吧。

蘇梓博在他從客廳走向門口的這一路都在思考這個問題，越想越覺得好像是這樣。他從樓上跑下去，腳踢得樓梯噠噠響，沈侑藍就站在門口換鞋，他溫柔地把貓抱到地上，讓它站到一邊去。

蘇梓博放緩了腳步，走到客廳裏看着他。

沈侑藍像沒看見他一眼，扶着門框穿好了鞋，正要走的時候，蘇梓博喊道：“你今天也不回來吃飯嗎。”

沈侑藍頓了頓，搖搖頭。

“明天就除夕了欸，阿姨也不來做飯。”蘇梓博走過去，“你今晚還要加班嗎？我們年夜飯也沒準備。”

“……”沈侑藍這種見慣了人情世故的老狐貍，怎麽能看不出蘇梓博在找臺階下。

“我想吃你煎的牛排。”蘇梓博又一臉認真說。

“好。”沈侑藍道，“你也出不了小區，我會把菜買回來。你想吃什麽，就給我發信息。”

“OK！”蘇梓博從地上把貓抱起來，舉起貓的手對着沈侑藍，“拜拜。”

莫名其妙不說話了幾天，好像又莫名其妙和好了。

之後蘇梓博給沈侑藍發信息，沈侑藍也一一回複了。蘇梓博還問他：——今天回消息這麽快，不忙啊？

沈侑藍過了一會回複了他一張圖片。

居然是他之前拍攝的照片。

沈侑藍回複他道：

——單獨給你看的，不要外傳。

——怎麽樣？

蘇梓博道：

——還行吧，看自己臉沒什麽感覺。

……

辦公室內的沈侑藍看見他這句話，手撐着頭看着電腦屏幕。

坐在他辦公桌對面的編輯道：“您決定用哪一張了嗎？”

“就這張吧。”沈侑藍說，“做大跨頁。”

“我們就不能做海報之類的嗎？”編輯問。

“經紀公司不讓。”沈侑藍說，“他們希望每個人的鏡頭平均，人大小前後位置都要一樣，否則容易造成粉絲之間的矛盾。”

“誰粉絲就做大跨頁啊。”編輯道，“少一兩個不買的無所謂吧。”

“所以要做五張大跨，就當海報了。”沈侑藍道。

說話間隙，Penny敲門道了沈侑藍的辦公室，給他放下兩個盒子：“PR禮品，有一份是ZpaiiY的，指明給你。”

“謝謝。”沈侑藍道。

“他們年後要官宣蘇梓博了吧？我是真沒想到一個品牌還可以等代言人的。”Penny道，“你到底給他們灌了什麽迷魂湯啊？”

“……”沈侑藍搖搖頭，說，“你沒事做了嗎。”

“嗯哼，明天休overtime。”Penny道，“記得審批，我要趕火車回去當村花了。”

“新年快樂。“沈侑藍道，“路上小心。”

很難相信明天就是新年了。

外地的很多已經回家過年，本地的這幾天結束工作的也可以提早回去，整個辦公室中的人很少，比平時安靜不少。在外的衣服都被罩起以防落灰，攝影器材和貴重物品也都鎖入保險櫃。

是放假過年的感覺。

同事之間臨走的時候互相道了“新年快樂”，最後一個關燈的人問沈侑藍：“Lance今天還加班嗎？”

“不了，等會就走。”沈侑藍說，“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對方跑過來，給他抓了一把糖，“給你，甜甜蜜蜜！”

沈侑藍：“……”

手裏抓着一把五顏六色的糖紙無處安放，沈侑藍并不喜歡吃糖，只能先揣在兜裏，準備回去給他家那十八歲小朋友吃。

跟着小朋友給的購物清單，沈侑藍下班順路又去采購完了東西。

明天本來還想來辦公室，但看起來似乎沒有人了，他在家做做收尾工作也可以。提着筆記本電腦回到家裏，進了家門，一樣靜悄悄的。

蘇梓博好像在睡覺。

家中安靜的時候，貓就在有地暖的客廳來回走動。聽見沈侑藍回來，回頭看着他，也不叫也不鬧。

沈侑藍對它做了個“噓”的手勢。

他準備先去洗個澡。

舒舒服服洗完又泡完了澡，在水中放下了壓力，渾身都感覺輕松了不少，沈侑藍舒服地嘆了口氣，看向了天花板。

三十分鐘後，他赤//身從浴缸裏出來，發現自己忘記把睡衣拿進來，只帶了浴巾和內褲。他只能先把身體擦幹，打開浴室門後，蒸汽沖入了客廳四散開來，外面的燈仍然很暗，說明蘇梓博還沒起床。

沈侑藍裸着後背，毫無顧忌下了樓，屋內暖和得像春日，他也不着急把睡衣穿上，反而單手撐着桌面喝着桌上的水。

喝完兩口把玻璃杯一放，準備穿衣服的時候，忽然聽見樓上一聲巨大的動靜。

“……”沈侑藍預感到了什麽，他剛一回頭，就看見蘇梓博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醒了，他正站在二樓看着他，一臉震驚喊道：“你背後是什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