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Refuse

蘇梓博下意識看了一眼裏李思陸, 李思陸正在專心開車，放着音樂，似乎沒有注意到他。蘇梓博把自己的兜帽戴到了自己的頭上, 拉扯了一下, 遮住了自己的眼睛。

沈侑藍：“喂？”

可能是聽見蘇梓博一直沉默，沈侑藍開口道：“抱歉……你還在聽嗎？”

“嗯。”蘇梓博說，“我沒事，沒不高興。”

“我就是……想知道原因。”蘇梓博低聲詢問, “死也要死得痛快一些吧？”

沈侑藍的聲音和他平日裏那無奈的語氣一樣：“你太小了。”

“我就知道！……”蘇梓博咬着牙，洩憤似的一扯自己的帽檐，“你就不能有點新鮮的理由嗎！”

“這不夠嗎？”沈侑藍說, “你才十九歲, 我快比你大一輪了。”

“那就真的沒有……”蘇梓博頓了頓，看着李思陸沉浸在開車和音樂裏搖頭晃腦的，又往位置裏面縮了半寸，“沒有一點點，感覺嗎？”

“人家不是都說，年齡不是問題麽……”蘇梓博用自己能聽見的最小的聲音抱怨了一句。

沈侑藍的鼻息淺淺的，周遭也安靜，說話總帶着氣音道：“……我想了一下, 我和你只是因為待在一起太久。你從睜眼到閉眼都看得見的人是我, 會讓你産生喜歡我的錯覺。”

“你不了解我。”沈侑藍說, “就像我也不了解你。或許……以後我們了解了彼此, 也能重新認識彼此，反正不是現在。”

“……”蘇梓博道, “知道了, 我說了我能接受。”

他掩着嘴, 多少因為失落和委屈，以及多日積攢的壓力無處釋放，鼻酸的感覺上湧，聲音開始逐漸哽咽：“但我想不通你為什麽要這麽對我讓我有我有點機會的錯覺。”

“我……”沈侑藍道，“你再長大一點，可能就會明白這些道理。”

“如果我不說，我們還能和以前一樣嗎？”蘇梓博吸吸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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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一直可以和以前一樣。”沈侑藍說，“你是不是哭了？”

“沒有。”蘇梓博捂住眼睛，腮幫子咬着，“這種事為什麽要哭。”

“對不起。”沈侑藍道，“我知道現在對你說這些多少有點殘忍。但你不該因為感情被困在這裏，或者說，被我困在這裏，你還有很多事要做不是嗎？”

沈侑藍說：“我快要準備起飛了。”

“哦。”蘇梓博說，“那我挂了，你也不要說對不起，我根本沒怪你。”

沈侑藍還沒應聲，電話就挂了。

他捏着手機，手慢慢垂了下來。

“先生。”空姐從一側走過來，提示他道，“請您盡快關閉您的移動電話，我們的飛機即将起飛了。”

“不好意思。”沈侑藍把手機開了飛行模式，身上的毛毯搭好，雙手交疊放在胸前。他可能覺得不太舒服，眉頭皺得愈發緊簇，只能擡手捏着眉心，被迫自己放松下來。

下了飛機，沈侑藍開了手機，信息就一齊湧了進來。他點開了蘇梓博的對話框，蘇梓博沒有給他留言，信息還停留在上一句，蘇梓博的“我考完了”。

“……”沈侑藍嘆了口氣，提上了行李，準備下機。

……

蘇梓博高考回歸的第一天，雖然遭受了他這輩子第二次被人拒絕，一個人在車子上打完電話後就睡過去了，醒來雙頰緊繃，顯然淚漬都幹涸許久。

他一覺醒來有點難受的是，自己好像比想象得陷得更深一點，本來他以為說完就剩灑脫了，畢竟他也完全想得到沈侑藍會回答他些什麽。

沈侑藍總是在強調着，他們二人的年齡差距太大了，他們倆因為總是待在一起，給蘇梓博的錯覺太多了。

不過确實也如沈侑藍所說，比如他們現在暫時分開了，蘇梓博僅僅是睡了一覺清醒過來，他好像忽然想起自己是個偶像。

合格偶像不能談戀愛啊……自己怎麽就淪為一個戀愛腦了。

高考之後，可是他事業第二春的開啓啊。

晚上八點多，在沈侑藍飛機落地後，蘇梓博也在差不多時間到達了經紀公司。他細想上次來還是因為言和的事，短短一個多月，言和與其他人已經從大衆視野中消失到了如今。

好像從那一天開始，他的世界完全安靜了下來。

“自從言和他們的事業停止後，公司走了一批人，都是自己走的。”李思陸道，“所以現在看起來有點冷清。”

蘇梓博注意到，确實公司裏的很多格局都變了，座位的空隙也變得很大。

“徐老師說，等你回來之後，淮星他們如果願意可以繼續活動。言和沒有得到任何通知……這幾個月，徐老師讓他回家反省，也不知道他到底在幹什麽。”李思陸道，“就是他的粉絲們三天兩頭回來騷擾和要求，但那對于我們來說，太不值一提了。”

“他會回來嗎。”蘇梓博問。

“徐老師可能還想看他的态度。”李思陸看了眼蘇梓博，笑笑道，“你覺得他人品不怎麽樣吧？但其實娛樂圈裏，這樣的人多了去了。他們所有的形象不過就說公司賦予的包裝，私下裏各個都是黑心爛絮，人品不好的、抱團淩弱的、還有那些一個把一個帶溝裏觸犯底線的。”

李思陸道：“我第一次看見你，看見這公司，我就不得不感嘆，星閣真是太好了，他把你們保護得太好了，連這種抱團淩辱的戲碼都顯得那麽幼稚兒戲跟過家家似的，他們能培養出那麽多一線藝人也不是沒有道理。”

“最近誰都聯系不到他，他失聯了快有五天了。”李思陸嘆了口氣，“這也不能不管他，徐老師說再聯系不上，還是得找他。”

蘇梓博瞥過眼，想起那些還是有些煩躁：“可他在怎麽樣也不能這麽對我。”

“當然。”李思陸道，“以後有我在，不光是他，整個娛樂圈的人都不能拿你怎麽樣。就算沒有我，你還有沈主編呢。”

“……”蘇梓博猝不及防聽見沈侑藍的名字，語氣沒控制住，“和他有什麽關系了……”

“為了配合你上半年的蓄水，下半年的爆發，沈主編給你談下了《Cherry》的金九封。”李思陸道，“這操作，我都要懷疑你們倆真有一腿了。”

“別亂說……”蘇梓博說。

李思陸笑了兩聲，把他帶進了辦公室：“徐老師這幾天都不在，公司裏沒什麽人，你坐會，我去打印資料。”

蘇梓博點點頭，翹起一條腿，拿出了手機。

一晚上的時間內，蘇梓博弄清了他接下去的行程。何忻何導年後要拍一部網絡短劇，大約集數在9集左右，根據某知名女性向文學網站的作品改編的，不光如此，還是現下非常流行的雙男主劇無限流末世劇。

何忻就是之前沈侑藍帶着他們倆健身房社交來的導演，後來過年時蘇梓博還跟着沈侑藍去打了次麻将。同時在桌的還有王議，那位知名的大導演，他在同一時間給蘇梓博發來了試戲的邀請，而這部戲好巧不巧，是一部關于“麻将”的民國諜戰正劇。蘇梓博雖然不是大男主角色，但這部多少有點群像意思，他的角色在裏面戲份絕對是不少的。

當時閉關時據說就寄了邀請，如今出關，院校還未塵埃落定，就可能要開始挑男主大戲，蘇梓博多少有點受寵若驚的意思。

李思陸道：“這兩部戲是穿插拍攝的，所以至少有三個月你會穿梭在兩地三地兩個劇組之間，這是很辛苦的事情。以及這幾家雜志的采訪邀請，還有補拍一期《Cherry》的高考跟拍，啊，代言方面，Zpaii的事情你知道了嗎？你可能會和你的師兄周之潭一起合作最新的廣告片，品牌出資了千萬拍攝這個廣告。”

“品牌出資千萬……”蘇梓博說，“周師兄就是品牌主理人，自己出錢自己演是不是能省一半預算啊……”

“……你這破邏輯。”李思陸氣笑道，“你給我好好聽着別打岔！”

……

和李思陸對完了行程，蘇梓博腦內一片空白，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李思陸讓他今天暫時先回家，明天一早就出發去北京試戲。

“沈主編今天是不是出差了啊。”李思陸道，“他之前和我提過給你招個助理的事兒，我們也在安排了，晚上我有點計劃要做，要不讓小盧送你回去？”

“不急，我打車好了。”蘇梓博說。

“你還有行李呢。”李思陸道。

“沒多少。”蘇梓博說，“明天你記得來接我就行。”

李思陸想想不行：“還是讓他送你吧，就這麽辦。”

蘇梓博本來想自己靜一會兒，這麽一來一回也不好推脫了，想想雖然這幾個月平安無事，但難保剛考完妖魔鬼怪都出現了，也就點頭道：“好。”

他從辦公室出門，小盧幫他提了倆大行李上車，剛提上去不久，小盧忽然就被人叫走了。

“小蘇，你等我一會哦。”小盧道。

“嗯。”蘇梓博應了一聲，“好。”

這麽一等，快等了十分鐘。

期間他無聊，開始翻手機，六點多的時候，他屏蔽掉了的已經至少沉寂了一個多月的群聊重新亮起，蘇梓博隐約記得這是他們組合的小群，點入，群聊內只有四個人。

果然衆所周知，五人組合，永遠四人在線。

淮星首先給他發來了賀電，預祝他考試順利通過，其他人也都紛紛發了祝福。蘇梓博看見他們因為自己被@後沒有回複，自己聊了個99+。

蘇梓博劃了劃，大概意思就是明後天他們被通知可以回來錄制一些自制短劇和團綜，但很多工作仍然被滞後，他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明天約個飯雲雲。

蘇梓博回複了他們說“謝謝”。

距離最後一條回複已經過了兩個小時有餘，淮星的最新消息蹦了出來：——沒事啊，也不知道明天言和來不來。

——最近我們誰都聯系不到他，怕他想不開。雖然我這麽說梓博你會生氣，但畢竟這麽久了，他也該知道錯了。

蘇梓博額角一跳，也只能無語回複道：

——你們找不到他嗎？

淮星道：

——嗯，失聯了，電話打不通，家裏也沒人。

蘇梓博也不是什麽聖母心理，心道這麽大的人了肯定知道輕重，更何況言和嫉妒心本來就強大，蘇梓博根本不想去揣測他那酸溜溜的心理，是不是因為今晚又看見他成排的熱搜在咬牙切齒。

他道：——或許心情不好，心情好了就會出來了。

他看了眼時間，奇怪已經過了十多分鐘，怎麽小盧不見了？

蘇梓博跳下車去，剛進了公司，發現工位上一個人都沒有，燈光大開，電腦也都開着。蘇梓博這下感覺到肯定發生了什麽突發事件。

果然，會議室內燈火通明的，大家都在激烈地讨論着什麽。

李思陸眼尖，在玻璃房裏看見了外面的蘇梓博，對他招招手，快步跑了出去。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李思陸說，“剛發生了點事兒，小盧被叫回來，把你忘了。”

“怎麽了？”蘇梓博說。

“……”李思陸低聲道，“言和被人爆睡粉了，徐老師召集公關和全體人在開會呢。爆料他的人還不止一個，現在事态發生到什麽地步，我們還不知道。而且最關鍵的是，言和現在還聯系不上。”

蘇梓博随口道：“誰在爆他啊？”

“……嗯……”李思陸道，“這也是個很奇妙的問題，是那個……”

“？”蘇梓博更莫名了，這有什麽好吞吐的。

“爆料他睡的是你的一個大粉。”李思陸說，“所以，我們現在很頭疼。”

蘇梓博愣在原地，發出了一聲“哇哦”的聲音。

這哪兒和哪兒啊……

“那我，去車裏等會。”蘇梓博指指車，道，“拜拜。”

“哎你……”李思陸還想說話，看見蘇梓博拔腿就跑，腳步還挺輕快。

什麽情況？

李思陸不知道，蘇梓博鑽回車裏後，馬上一屁股坐到位置上就拿起手機開始吃瓜沖浪，一晚上的無聊勁終于有地釋放了。

作者有話要說：

小蘇：和我無關的八卦我都看得津津有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