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除惡(中)
陸雨眠對着陸榆拱手道:“因近日發生之事,有人趁機借此賺錢,說是鐵棺能防止被撬,于是被人哄搶。商販趁機擡高價錢,起初是五十兩一副,如今已經高達五百兩,而且每月只做三副。為此經常有百姓為搶棺而打架。”
“當真是可惡。”陶然然道。
“是何人?”陸榆道。
陸雨眠搖搖頭,“這就不知,鎮內就三家鐵鋪,都是同一名號,該是同一位老板。”
陸榆擰眉,道:“先去客棧。”說完,牽起陶然然往前走。
陸雨眠剛想跟上,卻被陸易春給拽住了,“怎麽了?”
陸易春指了指前方的陶然然,低聲說道:“你知道他是誰嗎?”
“夫人。”陸雨眠道。
陸易春一臉驚訝,道:“你怎麽知道的?之前問你還說不知道。”
陸雨眠道:“用眼睛看的。”
陸易春朝他豎起大拇指,道:“高,實在是高。”
陸雨眠丢下一句,“你見過除了夫人,宗主對其他人如此放任麽?”便跟上陸榆。
“夫人是男的,你不驚訝?”陸易春問道。
陸雨眠瞥了他一眼,道:“這是宗主的事,與咱們何幹?”
陸易春想了想,也對,他糾結什麽?宗主都不糾結。思及此,滿懷的郁悶與不解頓時消散,臉上揚起燦爛的笑容,大步朝前走。
随便進了一家客棧,破舊的大門上堆積起一層厚厚的灰,大堂內擺着的桌椅上頭也結着蜘蛛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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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雨眠見狀,道:“宗主,不如換一家?”
陸榆看着陶然然,陶然然擺擺手,道:“不換了,就這家。”
“嗯。”陸榆應道。
沒辦法,成了親的男人就是這麽聽話。陸易春對陸榆的欽佩又多了幾分,不愧是他一直崇拜的人。
陸雨眠走到一旁的櫃臺上,敲了敲桌面,灰塵揚起。
原本躲在桌下睡覺的掌櫃立馬起身,看見衆人,立馬揚起和善的笑容,道:“幾位客官住店嗎?”
“你這樓上也同這裏一般髒嗎?”陸雨眠不放心地問。
掌櫃連連搖頭,道:“非也非也,樓上幹淨得很。”
“你可莫要诓我們。”陸易春走上前,說道。
“老夫我做生意素來講究信譽,實事求是。”掌櫃一臉肯定。
陸雨眠也信了,道:“那就開。”
“兩間。”陸榆道。
陸雨眠将後面還沒說完的話咽了回去,道:“來兩間上等房。”
“好嘞,諸位随我來。”掌櫃拿起鑰匙,熱情地招待着。
上了二樓,确實比一樓幹淨許多,至少不是一地的灰。
陸榆選了間最裏面的屋,将陶然然一同帶了進去。
陶然然看見屋裏只有一張榻,立即蹬起腿跑過去,迅速躺下,手腳張開,将整張榻給霸占了,道:“這裏已經睡不下了,你要麽你睡地上,要麽你再去開一間。”
“不必。”陸榆道,然後朝榻邊走近,整個人壓在陶然然身上,“這樣也可。”
身上沉甸甸的,陶然然幾乎快喘不過氣了,死死地抓着陸榆肩膀,道:“趕緊起來!快斷氣了!”
陸榆看着他那泛紅的臉,不自主地吻上他的雙唇,道:“渡氣。”
陶然然死死瞪着眼前這張俊臉,說好的君子呢?說好的重禮儀的呢?都是騙人的!
過了好一陣子,陸榆才起身,陶然然如獲重生般大口地呼吸着空氣,道:“我說陸鶴青,既然知道我是男子你還吻得下去,難不成你好這口?”
陸榆搖搖頭。
“別害羞了,我不會告訴別人的。”陶然然哄騙道。
陸榆認真地看着陶然然,道:“只好你。”
陶然然話一噎,陸榆這情話還真是信手拈來,還真是讓人猝不及防。
“可是我不喜歡你啊。”陶然然郁悶無比,之前想着安安生生在衆玄過日子,不愁吃喝,誰想到身份也被揭發了。
陸榆再次吻上陶然然的雙唇,道:“不急,慢慢來,日後定會喜歡。”如今人在身邊,什麽都好說。
陶然然:“……”還真是有信心,又不要臉。
“好了,休息一下。”陸榆擁着陶然然一同躺下。
陶然然後知後覺,他娘的,又跟這家夥睡了,伸手準備把陸榆推下去,可看見他合攏的雙眼,以及眼下淡淡的烏黑,只好作罷,看在他載自己一程的份上,就先饒過。翻了個身,面朝着牆睡了過去。
淺淺的鼻鼾聲響起,陸榆往裏挪了點,身子緊緊貼着陶然然後背,手搭在他腰上。
樓下掌櫃正拿起閑置已久的算盤打了起來,嘴裏哼着小調,因着最近發生的事情,許久未曾有客人來,店裏的小二夥計全走了,如今算是重新開了回張,心情自是好了許多。
門邊一抹修長的身影走進來,手中搖着紅色的折扇,嗓音溫柔,道:“掌櫃,要一間上房。”
掌櫃擡起頭,道:“好嘞。”心中卻琢磨不透,今日來的客人都是器宇不凡,怕不是平常人。
沈無計似是無意問道:“這牛馬鎮發生了這麽驚悚的事情,怎麽不見衆玄弟子前來?”
掌櫃嘆了口氣,道:“人是早來了,只是進山後,再沒出來,恐怕也是兇多吉少咯。方才來了又來了幾個。”
沈無計挑了挑眉,道:“衆玄弟子個個英勇不凡,怎會敵不過那邪物?”
“這就不知道咯,老夫一介凡夫俗子,哪懂這些。反正如今身子也硬朗,離進土也還需等上十來二十年,好了,公子,您的房間在這。”說完,掌櫃便扶着樓梯走下去。
沈無計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是在想些什麽,正準備關上門,透過窗紙上的破洞看到對面屋裏的人,淡黃色的衣裳,嘴角一彎,還真是有趣。
陸榆沒睡一會兒便醒了,掌櫃的正好敲門送茶水。
适時看見對面敞開的門,以及那靠在門邊,搖着扇子的沈無計。
“陸宗主。”沈無計拱手道。
陸榆回禮。
掌櫃走後門沒關緊,沈無計透過門縫,看着陸榆,道:“陸宗主,可歡迎沈某進去喝杯茶?”
陸榆搖頭道:“不可。”
沈無計尴尬地摸了摸鼻子,道:“那好,可否下樓喝壺茶?”
想到樓下那滿是灰塵的桌,陸榆皺了皺眉,道:”不好。”
沈無計:“……”這陸榆,還真是不近人情。
“既然如此,沈某便不打擾陸宗主了。”沈無計帶着一絲歉意說着。
“不送。”陸榆道。
直到日頭西斜,陶然然才悠悠轉醒,伸了個懶腰,轉頭發現屋內空蕩蕩的,陸榆不知去了何處。
掀開被子站起,剛穿好鞋,就看見陸榆端着托盤走進來,道:“喝點粥。”
陶然然湊近鼻子聞了聞,粥裏黑白摻半,一股糊味直沖鼻尖,“你這是從人家鍋裏搶來的嘛?”
陸榆道:“不是。”
即便肚子已經咕咕叫,可陶然然還是撇過頭,他不想吃。
陸榆舀了一勺粥遞到陶然然嘴邊,道:“張嘴。”
陶然然身子往後傾,“不要。”
陸榆伸手将陶然然禁锢在懷中,将粥送到他嘴裏。
陶然然認命地嚼着嘴裏的粥,先不提糊味,問題是沒有熟,可是礙于陸榆虎視眈眈地看着自己,只好吞下,看見陸榆又舀了一勺,立馬喊道:“你再動一下試試!”
陸榆手一頓,從袖裏拿出一罐胭脂放在桌上,道:“吃一口,拿一罐。”
陶然然:“……”他一罐也不要,還有,他不喜歡胭脂!一點也不!
“這粥該不會是你煮的吧?”陶然然一臉探究地看着陸榆。
陸榆別過頭,道:“不是。”
就在這時,聽見樓下掌櫃的聲音:“到底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公子哥,在廚房待了一下午,白耗了老夫這麽些柴火,還有這米,夠老夫全家吃上好些日子了。”
“掌櫃莫惱,在下會按價賠償的。”斯文的聲音傳來,好像是陸雨眠的聲音。
“賠是不必了,只要看好你家公子,不要再讓他進廚房了。”掌櫃無力扶額。
陶然然看見陸榆那逐漸陰沉的臉色,努力憋着笑,安慰他道:“聽見沒,別去禍害人家廚房了。你當好宗主就行,其他的,就別管了。”
陸榆松開陶然然,起身打開門,走出去。
陶然然不明所以,心道:“難不成就這麽生氣了?”看着桌上還在冒熱氣的粥,雖說難吃,可到底是陸榆一片好心,于是,捏起鼻子,端起碗,一口氣将粥全部倒入腹中。瞬間想起陸沉舟來,雖說是兩兄弟,可一點相似的地方都沒有。
陶然然走下樓,看見陸榆站在門口,走到他身後剛想開口,結果陸榆直接往前走了。
陶然然尴尬地笑了笑,這是鬧別扭了?
“夫……陶公子。”陸雨眠道,本想喊夫人,結果想到是在外面,便換了個稱呼。
陶然然轉過身,笑道:“怎麽就你一個?陸易春呢?”
陸雨眠回道:“他去砍柴了。”
“太陽都快落山了,還沒回?”陶然然挑眉道。
陸雨眠笑笑,“陶公子不必擔心易春,該多關心一下宗主。”
陶然然不自然眨了眨眼,道:“他還需要我關心?”
“雨眠雖愚鈍,可宗主對陶公子的情卻再明了不過,宗主獨來獨往慣了,從未見他對人這般體貼,即便是少主都不曾有。客棧沒吃食,街上冷清,宗主走了一圈,兩手空空而歸。回來便去了廚房,一弄就是大半個下午。”陸雨眠緩緩道來。
陶然然聽後,擡起腳,朝着陸榆離開的方向走去。
陸易春走過來,拍了拍陸雨眠胳膊,道:“你何時變得這般啰嗦的?”
陸雨眠淡淡道:“二長老交代的。”出門時,陸遠書特意拉着他說了一大段話,概括起來就是,好好幫着宗主如何讨好夫人,最好就是讓夫人多明白宗主的好,然後二人如膠似漆,恩愛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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