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除惡(上)
陶然然吓得脖子一縮,目光投向陸榆身上,暗含責備之意。
“你看他作甚!如今說的是你!”陸初閣道。
陶然然無辜地眨了眨眼,攤手道:“是陸鶴青執意要娶我的,又不是我賴着非君不嫁。”
陸遠書聽後,拍了拍陸榆的肩膀,悄聲道:“你這娘子,還挺實在。”
陸榆唇角輕彎。
“你就不會實話實說嗎?”陸初閣氣得胡子一顫一顫的。
“長老方才也說,百川小門小戶的,衆玄願與之結親,已是天大的福分,哪敢拒絕?別說是男的,就算不男不女,也得嫁啊。”陶然然一臉無奈道。
陸榆:“……”
“哈哈哈哈哈!”陸遠書捧腹大笑,實在是太好玩了。
陸初閣一肚子的氣沒處撒,陶然然嘴皮子也是厲害,他哪裏說得過,只能尋陸遠書撒氣,“你還有臉笑!”
陸遠書道:“為什麽沒臉笑?”說着,捏了捏自己臉上有些松弛的肌膚,“雖說現在老了點,可好歹當年也是個玉樹臨風的人物。惹得多少世家女子頻送秋波。”
陸初閣漲紅了臉,道:“沒羞沒臊!”繼而将目光轉向陸榆,“鶴青,這事,你說當如何?”
陸榆看了看一旁陶然然,道:“好。”
“他可是男的!”陸初閣手上的拐杖敲了敲地面。
“既已過門,便是妻。”陸榆回道。
“就是就是,你看這都已經拜過堂的人,這天下所有人誰不知道鶴青成了婚?既然都進來了,管他是男是女,反正以後是跟鶴青過日子,又不是跟你,人家都不生氣,你氣什麽?”陸遠書幫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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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若是讓他人知曉鶴青夫人是男的,那還不贻笑大方?衆玄的臉,都會丢盡的!”陸初閣憤憤道。
陸遠書愣了一下,說得好像也很有道理。
“咳。”陸榆輕咳一聲。
陸遠書立即回過神,繼續說道:“先不說這個,衆玄仙門魁首,威震四方,誰人敢笑?即便真的笑了,那也是背地裏,咱們都聽不見,何苦計較那麽多。”
“不行不行。”陸初閣依舊堅持自己想法,“如今之際,唯有将他給休了,再從其他門派裏挑一名女子成親。”
“不可!”陸榆果斷拒絕道,目光堅定,“就他!”
“糊塗!他騙了你!當初你執意要娶,老夫攔不住,如今這等結果,也有老夫的一份錯。今日不論如何,他定是不能再待着。”陸初閣罵道。
陸榆掀開袍子跪下,道:“至始至終,鶴青都知曉他是男兒身。”
話音一落,屋內兩個人都呆住了。
陶然然沒想到陸榆竟會這般維護自己,心裏頭有種說不出的感動。
陸初閣久久不能回神,“為什麽?”
陸遠書嘆了口氣,上前扶着陸初閣,道:“小輩的事,咱們就別管了,以後我保證不再氣你,咱們就養養魚,曬曬太陽,晚上我帶你看星星。”
陸初閣看着陸遠書,道:“你也知曉?”
陸遠書點點頭,道:“是的,鶴青這孩子,也是可憐,命中本無姻緣,誰知誤打誤撞遇見了陶然然。兒孫自有兒孫福,只要一輩子開心,由他怎麽折騰。”
陸初閣看了看陶然然,又看了看陸榆,上前将他攙扶起,道:“你是宗主,怎能跪我。”
“您是長輩,自是當跪。”陸榆回道。
陸初閣眼裏泛起淚光,拍了拍陸榆手背,道:“罷了罷了,你的事,我不管了。”
陸榆将陸初閣扶到位上坐下,轉移話題道:“我已派雨眠到門前了解實情,原是城郊牛馬鎮的村民,說是連月來山間棺木被撬,屍首頭顱被掏空。有些膽大的人進山查看,卻一去不回,過些時日見着的時候,腦子全空,死法慘烈。”
“難不成是邪靈作祟?”陸初閣道。
陸榆搖搖頭,道:“若是邪靈,頂多食死魂,何苦掘墳挖腦?”
陸遠書忽然想起一事,道:“前幾日我夜觀天象發現東南方陰邪之氣漸濃,難不成是此物搗鬼?”
“長風一帶?”陸榆問道。
陸遠書點點頭。
陸榆皺了皺眉,牛馬鎮與長風的一個河伯鎮接壤,中間隔着一座山丘,難不成是從那過來的?
“我親自去看看。”陸榆道,之前下山的弟子至今未有音訊,近年來,世道清平,未曾出現過類似事件。即便有些妖邪,憑衆玄弟子之力,也是輕而易舉便能拿下,此次怕是有些古怪。
陸初閣道:“也好。”
“放心去就是,順便把你家娘子也帶去,見見世面,也當過個二人世界。”陸遠書促狹道。
陶然然坐得屁股發麻,卻又不敢冒然離去,可是聽也聽不懂,只能幹坐着。
送走陸初閣二人後,陸榆走到陶然然身前,微微彎身,對上他的紅眸,喚了一聲:“夫人。”
陶然然覺得渾身不自在,這之前穿女裝的時候,叫夫人什麽的,根本不會覺得什麽,可如今換了身打扮了,還是這麽叫,感覺怪怪的。
“以後我就不穿女裝了,你別叫我夫人,聽着別扭,直接喊我名字吧。”陶然然道。
陸榆:”夫人。”
陶然然:“喊名字!”
“夫人。”
“……算了,随你吧。”
“好。”
陸榆尋來陸雨眠與陸易春二人,準備前往牛馬鎮。
“不去,我不去!”陶然然雙手緊緊抱着門前的石柱,哀嚎不已,那麽恐怖的地方,他才不去。
陸雨眠與陸易春兩人默契地轉過身,看着山頭還未消散的雲霧,隐隐約約的蒼翠之色,帶着朦胧的美。
陸榆道:“起來。”
“不!”陶然然別過頭,手腳并用,緊緊纏在柱子上,“我膽子小,什麽都怕,你帶着我也耽誤事。”
陸榆也不多說,彎下腰,攬着陶然然的腰,輕而易舉地将他納入自己懷中。
陶然然幹脆閉上眼,既然反抗不了,那就順從吧。
陸榆扯了扯嘴角,抽出身後的佩劍,輕輕一躍,飛入雲端。
沒過多久,耳畔的風聲聽了,陶然然緩緩睜開眼,四周青山圍繞,只是不遠處的山頭一個又一個的大坑清晰可見,露在外頭的板子歪七扭八,仔細一看,竟是棺木。陶然然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心理默念:無意打擾,莫怪莫怪。
陸雨眠二人前去城門口問路,這才回來。
“宗主,城內人寥寥無幾,守門的士兵是一位老者,神智有些不太清醒。”陸雨眠道。
“雖說無人,可是幾家鐵鋪的生意,火熱異常。”陸易春道。
陸榆皺了皺眉,道:“進去瞧瞧。”
四人走到城門口,看見陸雨眠所說的那位老士兵,坐在地上,身子靠着牆,手中扶着□□,嘴裏念念叨叨:“死了都沒個安生,不死了,不敢死。”
城內,大街上的人一只手指都數得過來,好歹也算是一個大鎮,人卻少的可憐。
繼續往前走,只見幾家鐵鋪外擠滿了人,與街上那副冷清狀截然相反。
陶然然一陣好奇,不由自主地擡腳走過去,待看清楚裏面的情形後,整個人僵住了。
只見原本不怎麽寬敞的鋪子裏放着三臺純鐵打造的棺材,上面已經刷好鮮紅的油漆,旁邊兩位男子手中拿着厚厚的一疊銀票,争得面紅耳赤。
“這是我預定好的!”
“你沒聽見人家老板說嗎?誰錢多就歸誰,如今我出的價錢是你的三倍,理應歸我。”
“不成!什麽都講求先來後到。”
而此時鐵匠則坐在長凳上,悠閑地翹着二郎腿,眼裏閃爍着精光。
陶然然不解,還有人這麽搶棺材的?伸長腦袋還打算繼續看看,卻被拉走了。
“做什麽?我還沒看完呢。”陶然然氣道。
陸榆給了陸雨眠一個眼神,陸雨眠會意,走到陶然然之前站的那個地方。
陸易春則站在後頭暗暗思索,這位小公子也不知是誰,能得宗主如此愛護,難不成宗主喜歡?不是吧,宗主可是成了親的,雖說夫人模樣有點那啥,可畢竟身份擺在那。思及此,偷偷打量了陶然然幾眼,見他正靠在陸榆身上,上前一步,拉開陶然然,拱手道:“這位公子之前也未曾謀面,在下陸易春,不知公子如何稱呼?”
陶然然擡眸看着陸易春,陸榆也看着他。
陸易春只覺得芒刺在背,難不成他說錯話了?
陶然然回禮道:“我乃一介無名小輩,只因前陣子在山腳下遇見你們宗主,你們宗主二話不說,就把我給帶回去,怎麽說也難讓我走,可憐我那新過門的娘子,估摸着這幾日都坐在門檻上,等着我砍柴回家呢。”說到這,陶然然吸了吸鼻子,倒真像那被強搶的人一樣。
只不過陸易春自幼在衆玄長大,素來崇拜陸榆,自是不會相信,道:“公子休要污蔑宗主。”
“這是真的!”陶然然道。
陸易春剛想回話,就聽見陸榆道:“夫人。”
陶然然那原本快翹上天的尾巴瞬間垂下來,指了指陸易春,道:“你就不怕吓着他?”
陸易春呆住了,看了看陸榆,又看了看陶然然,“你,你是?夫……夫人?”
“嗯。”陶然然無趣地硬道。
陸易春只覺得自己腦袋炸開鍋了,嗡嗡響,夫人怎麽會是男的?宗主一點也不意外,甚至對他還寵愛有加?
“回時去大長老那領罰。”陸榆沉聲道。
陸易春垂下頭,“是。”
剛好,陸雨眠也走過來了,表情沉重。
作者有話要說:
十月有點忙,沒得時間(>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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