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異常
叢林深處掠過一抹修長的身影,那人臉上蒙着黑紗,露在外面的眼裏劃過一絲得逞之色,嘴角微揚,将手中的符紙收回袖中,“想不到還有點作用,接下來的故事,應該很有趣,還真是讓人期待啊。”
黑衣人收回目光,擡腳離去。
陶然然将腳邊的劍踢開,譏笑道:“陶适愚鈍,還真是不懂陸大長老的意思。”
“你!”陸初閣轉過身,“事到臨頭,你還不知悔改?”
“我沒有殺他。”陶然然不悅道。
陸初閣聞言,冷哼一聲:“你真當老夫的眼睛是瞎的不成?”
“不是我。”陶然然再一次重複,不打算理會陸初閣,擡腳離去。
陸初閣脾氣上來了,一掌朝陶然然胸前打去。
陶然然身形一閃,堪堪躲過這一掌,擡手扣住陸初閣的手腕,道:“您信也好,不信也好,顧自閑不是我殺的,至于究竟是何人,我自會查個明白。”
就這麽眼睜睜地看着陶然然離開,陸初閣幾次想追上前,可奈何被陸易春與陸雨眠二人給攔住了,只能作罷。
陸雨眠上前檢查了躺在地上的藍田弟子,并未身亡,都只是受了些傷,想來方才陶然然說的那些話是故意說給顧自閑聽的,想要氣氣他罷了。
“大長老,雨眠覺得此事并非陶公子所為。”陸雨眠道。
陸初閣看着他,道:“現在下結論尚早。”
“是。”陸雨眠低下頭。
陶然然趁着夜色走了一陣子,尋着城內隐隐約約的燈光,這才尋到熟悉的路。忽然只覺胸口一疼,靠在城牆上,大口地喘着粗氣,希望緩解不适,不料事與願違,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
原本準備進城的陶然然換了方向,飛快地朝一處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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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東方露出魚肚白,早起的樵夫想要上山砍些柴去街上換些銀兩好買酒喝。恰巧路過一處村莊時,看見橫屍遍野,吓得腿軟,直接癱軟在地,腿間一陣濕熱,一灘淡黃色的液體滲在地上。回過神後,忙不疊地拿起自己的鐮刀,像離弦的箭一般飛速地跑着。
本還心存僥幸的百姓又開始慌亂起來,這西洲城,真的是惹怒了神靈啊。
雲巫一大早便趕了過來,頭疼地看着遍地的屍體,又來,到底是哪個殺千刀的幹的?難不成鬼女還有同夥?
陸雨眠與陸易春二人就近挖坑。
“這幾日,我都不知道挖了多少坑了。”陸易春邊挖邊抱怨道,“這西洲,還真是多災多難。”
陸雨眠将鏟子立于地面,微微喘着氣,道:“裝神弄鬼罷了。”
整個村莊,無一幸存,死法慘不忍睹,到底是何人如此喪心病狂?
将所有的屍體全部安葬後,大夥這才得歇。
雲巫看着一旁一直沉默不語的陶然然,想來他是在自責,于是拍了拍他肩膀,安慰道:“咱們一定能将那人抓住的。”
“昨晚我也遇見了一樁怪事。”陶然然道。
接下來,陶然然将昨晚的經過簡單地敘述了一遍。
雲巫聞言,猜測道:“你的意思是,有一批人隐藏在西洲城內?”
“不錯。”陶然然點頭。
“這就有點複雜了。”雲巫揉了揉眉心,“本以為除去鬼女就可以安安心心的玩,哪成想破事一樁接一樁。”
“好了,先回去吧。”陶然然道。
衆人前腳剛進門,後腳就迎來了一批人,竟是許時,跟顧自閑一樣迂腐的人,看了就煩。
雲巫借口自己不舒服,躲回房去了。
“陶公子。”許時拱手道。
“許宗主。”陶然然回禮,“不知許宗主遠道而來,是為何事?”
許時捋了捋胡須,道:“聽聞陶公子遇到棘手之事,老夫閑着也是閑着,便前來相助一二。”
“許宗主消息倒是靈通。”陶然然笑了笑,話裏帶着一絲諷刺。
許時不在意道:“哪裏哪裏。”
“那便有勞許宗主了。”陶然然道。
與許時客套地聊了一番,這才将許時送走。
陶然然回去看了看陸榆,人已經醒了,可臉色依舊是蒼白一片,正虛弱地靠在床頭,與推門進來的陶然然四目相對。
陶然然輕咳一聲,将門合上,朝他走近,道:“感覺如何?”
陸榆搖搖頭,道:“無礙。”
陶然然目光落在他紅腫的肩膀上,伸手輕輕按了按。
陸榆嘴角輕抽。
“少逞英雄。”陶然然沒好氣道。
陸榆眸光柔和幾分,看着陶然然,目光微滞,道:“你臉上這東西又大了許多。”
陶然然愣了一下,撫上臉,“是麽?”
“你又召喚了他們?”陸榆沉聲道。
“沒有。”陶然然否認道。
陸榆目光如炬,盯着陶然然看了許久,方才收回目光,道:“陶适。”
“嗯?”陶然然挑眉。
陸榆張了張嘴,也不知道說什麽。
見陸榆沒說,陶然然也沒問,二人就這麽安安靜靜地看着對方。
另一邊,許時坐在客棧的院子裏聽着弟子的話,一臉愉悅,眸裏閃爍着精光,這次可是絕佳的機會,那人既然開了頭,就讓他來結束,也不枉這些時日。
陸初閣心裏始終堅信陶然然已經被重華珠控制,心性開始扭曲。尋思着想個良策将陶然然給除了去,又不會讓他與陸榆離了心。
今日乃上元佳節,本該是熱熱鬧鬧的節日,卻因近來發生之事搞得大家人心惶惶,完全沒有節日的氛圍。
雲巫是個閑不住的,又喜歡熱鬧,便張羅着要包餃子吃。
于是,大夥開始買面粉,擀餃子皮。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的,氣氛十分融洽。
陸榆坐在陶然然身側,肩上的傷還尚未好,只能看着陶然然做了。
陸沉舟開心地擀着餃子皮,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上了。
“哎呀,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許時笑呵呵地走進來,身後的弟子捧着滿懷的東西,“今日上元節,上次匆匆而來,沒帶什麽東西,今日便一齊補上,算是拜個晚年。”
大夥手上的動作都停住了,看着俨然不将自己當外人的許時正架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
陶然然只覺鼻尖有股說不出來的味道,若有若無的,不是很好聞,心跳沒由來加快了幾分,帶着一絲疼痛。
許時目光有意無意地往陶然然身上瞥。
陸榆直起身,将陶然然遮擋個嚴實,冷冷地看着許時。
許時尴尬地摸了摸鼻尖,然後把玩着腰間的錦囊。
起初還是微微的刺痛,越到後面愈發難忍,好似心口被利刃劃開一般。陶然然面色刷的變白,身子微沉,手中的餃子皮掉在桌上。
“怎麽了?”察覺到陶然然的不對勁,陸榆擔憂地問。
陶然然艱難地搖搖頭,此時已經是疼得說不出話了,能夠清晰地聽見牙齒碰撞的聲音。
明顯感覺到桌子在抖,雲巫看向陶然然,調侃道:“可別讓你一人吃了這全桌。”
陸榆用犀利的目光掃向雲巫。
雲巫心頭一顫,用胳膊碰了碰月黃昏,一臉委屈,月兄,陸鶴青好兇啊。
月黃昏失笑,接過雲巫手中的餃子皮,道:“你先歇一會兒。”
“還是月兄好。”雲巫笑着誇道。
洛千帆捂着自己的牙,趕緊別過頭,真受不了。
陶然然實在是忍不住了,立即起身往自己屋裏走。
陸榆見狀,連忙跟上。
“宗主他們這是吵架了?”陸易春疑惑地問。
“陶公子臉色不對勁。”陸雨眠道。
“難不成陶公子也受傷了?”陸易春驚訝道。
“你們懂什麽,這是夫妻間的情趣。”洛千帆插話道。
陸易春:“……”
陸雨眠:“……”
看來洛公子的眼睛不是太好,二人将目光看向陸沉舟,希望以後小公子能好好教育一下洛公子。
陶然然自是看見陸榆跟上來,回屋後立即将門合上,捂着胸口,靠在門上,表情十分猙獰。
“陶适,開門。”陸榆站在門前,一個勁地敲門。
陶然然置若未聞,整個人蜷縮在地上,上衣已經被汗打濕了,鬓發黏在臉上,十分狼狽。
陸榆也顧不上,走到一旁将窗戶踹開,翻入屋內,看着躺在地上的陶然然,彎腰将其抱起。
礙于自己肩上的傷,平日裏只要幾步的距離,硬生生地走了數十步。
陸榆将陶然然放在榻上,額間滿是汗珠,肩膀疼得厲害,卻也顧不上。
陶然然嘴裏發出痛苦的□□,眼角不停有淚珠落下。
陸榆低頭吻住陶然然的雙唇。
陶然然無意識地反咬住陸榆的雙唇,唇腔洋溢着濃濃的血腥味。
良久,陶然然昏了過去,陸榆的唇這才得以解脫。
“陶适,你這是怎麽了?”陸榆坐在榻邊,擡手欲撫平陶然然緊皺的眉頭。
陸沉舟跟洛千帆去廚房煮餃子了,陸雨眠和陸易春被陸初閣喚去商量事宜,是以,大廳內只剩下雲巫,月黃昏,以及許時。
雲巫托腮望對面的許時,好奇道:“我說許宗主,您來這就是想炫耀自己的錦囊麽?這雞繡的挺不錯的。”
許時聞言,愣了一下,收回覆在錦囊上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拙荊繡的,是仙鶴。”
“抱歉抱歉,眼花了剛才,我就說怎麽有人會喜歡繡雞,雞那麽小氣的動物,凡是跟雞有關的詞大多數沒有一個是好的。比如小肚雞腸、雞鳴狗盜。平日最常見的都是鴛鴦花鳥之類的,原是我看錯了。”雲巫嘴上說着抱歉,可絲毫沒有歉意。
雲巫明顯是話裏有話在奚落自己,可許時卻不在意,如老僧入定般地坐着。
雲巫一時覺得無趣,便拉着月黃昏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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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