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chapter (1)

慕瑾臣從紐約回來時已近年關,蔣特助将樂視近期的工作流程表遞交給他。他低頭看了一眼,忽然詢問道:“Owen的演唱會辦得如何?”

蔣特助恭敬回話:“從選歌到舞蹈,造型到舞美,運作套路都很成功。現場氣氛一直居高不下,特別是Owen唱了一首《朋友》後,更是使之一度高漲。”

“朋友?”慕瑾臣擡眸:“又出單曲了?”

“是一首國外的曲子,Owen私下找人填的詞。”

慕瑾臣輕笑一聲:“Owen還是這麽不守規矩。”

每當暮色四合的時候,G市繁華喧嚣的街道兩旁便會閃爍出變幻無窮的彩色霓虹。大都市的夜晚永遠不會寂寞,酒香四溢的TOP卻安靜異常。

這間酒吧是慕瑾臣的私人場所,每天照常營業,卻從不向外開張。沒有他的允許,禁止任何人入內。酒保、調酒師、服務生,養着一幫子閑人,個個薪資高昂。

慕瑾臣獨自坐在吧臺旁,舉着一瓶紅牌,一股腦地灌入嘴裏。

季然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怎麽了這是?借酒澆愁可不是你的作風。”

慕瑾臣見到他,一雙黑眸在流光溢彩的酒吧燈光下流轉出奇異的光:“什麽時候你能把我視為老板,我就不愁了。”

“你是說我擅作主張填詞不上報這事?”季然向調酒師要了一杯XO,低低沉沉地笑:“阿慕,你大晚上的把我叫來TOP,只是為了和我算這種芝麻大小的賬?”

仰頭又吞下一口,慕瑾臣松了松領帶,眸光瞬間沉下來:“老爺子又施壓了。”

季然了然地笑了笑:“這次争取到的期限是多久?”

“立刻,馬上。”他輕輕吐出這四個字,夾雜着略顯沉悶的郁氣。

季然驚訝:“連緩沖的時間都不給了?”

慕瑾臣曲起手指,敲擊着大理石吧臺:“之所以拖了這麽久才回來,就是因為做很多事都得不到配合。解除了一場危機,還會迎來下一場。我手中沒有實權,空降兵短時間內樹立不了威信。”

“我要是你,直接裁員。”

“那豈不是雪上加霜,鬧得人心惶惶?”

季然微嘆:“考慮那麽多,阿慕,你這些年越來越老态龍鐘了。”

“如果被歌迷聽見你亂用成語,你說,他們是該哭還是該笑?”慕瑾臣點了支煙,一點猩紅在手指間時明時暗。

季然皺了皺眉:“還沒戒掉?”

他彈了彈煙灰:“戒不掉了。”

撥了通電話叫來司機替他開車,慕瑾臣仰靠在後座,微眯着眼望向窗外搖曳生姿的燈火闌珊,眼前突然閃過趙純那張時而狡黠時而怯弱的精致面孔,通話鍵就那麽不由自主地按了下去。

長久的忙音,預料之中。

慕瑾臣輕笑。黑名單?你是有多讨厭我?

趙純最近很忙,季然用更加誘人的酬金聘請她為專屬填詞人。

只要不違背道德底線,誰都不會和錢過不去。

趙純只有一個要求,有事詳談勞煩換個地兒,樂視傳媒裏那麽多演員明星什麽的,人多口雜,她不想再被人說閑話。

其實她這話是意有所指的,季然能聽懂。

雖然以唐心的智商壓根參不透林初薇的笑裏藏刀,但是她傳話的本事卻絕對能讓人嘆為觀止。她不僅能一字不差地将原話複述而出,就連語氣也都能學出個七八分相似。

趙純在音樂創作上是塊極具潛力的璞玉,季然本身就有韬光藏拙的意圖,即便趙純不主動提出要求,他也會細心保護好她。

為了能更好地掌握音律,季然囑咐唐心替趙純報了一個吉他輔修班,趁着寒假有時間,大力度地增加了學習課時。

趙純沒有和趙爸趙媽說實話,每天出門都謊報說要去上數學輔導課。

學生的首要任務是學習,在沒有确定人生方向之前,她必須将二者的關系協調好,不能出現一絲一毫的差錯。

晚上回到家後,她很想立即爬到床上去痛痛快快睡一覺,但是很多事情一旦懈怠下來,往往就會逐漸生疏。

她逼迫自己耐下心去看書,就像陳意柯說的,舒服是給死人準備的,充實的人生才會讓她感受到自己的存在價值,否則她會覺得是在替小白花而活。

大年三十,趙家三口全體出動前往雲家大宅。

趙純頭戴一頂純白的毛線帽,穿着一件同色的加厚羊羔毛絨外套,打底褲,長筒靴,既有少女的清純,又增添了幾分小女人的妩媚。

毛茸茸的看上去很暖和,加上她甜甜的笑容,雲老爺子仿佛從她身上看見了趙媽媽年少時的影子,禁不住感嘆了一聲歲月催人老。

不得不面對慕瑾臣,趙純淡定自如地和他打了個招呼,然後便開始眼觀鼻,鼻觀心,心觀自在。

趙媽媽和王菀之坐在一旁聊天,趙純窩在角落裏對着手機打游戲。傳到耳邊的對話很清晰,她一開始有些惱怒她媽對王菀之太過熱情,聽到最後,惱怒已經變成了無奈,甚至于額頭的黑線越來越密。

趙媽媽親熱地握着王菀之的手:“阿菀今年有25了吧?處男朋友了沒?”

王菀之故作嬌羞地搖搖頭:“也要人家瞧得上我啊。”

趙媽媽驚喜:“這麽說是有心儀對象咯?”

趙純嘴角一抽,媽呀,您老那堪比忽如一夜春風來的語氣是在鬧哪樣啊?

王菀之随即将愛慕的目光若有似無地投射至站在落地窗外打電話的慕瑾臣身上,趙媽媽探詢地将視線緊跟其後,她那一副有意表現出來的小女兒心思簡直呼之欲出,趙媽媽心思一轉便瞬間明白過來。

慕瑾臣和王菀之都是她看着長大的,雖說是平輩,但是畢竟她要年長一些,自是端上了知心大姐的姿态。趙媽媽在心裏琢磨着,瑾臣年紀也不小了,要不要給他倆牽個紅線呢?

年夜飯是王菀之陪同王媽一起精心準備的,并不是什麽山珍海味,都是一些雲老爺子愛吃的家常菜。雲老爺子品嘗了一口鲫魚湯,大贊味鮮爽口。

沾上了過年的喜氣,王媽笑容可掬:“老爺,我可不敢領功勞,這道菜是阿菀做的。”

這廂,趙媽媽把話插/進來:“我的廚藝就是和王媽學的,看來阿菀更是青出于藍了。以後啊,誰娶了阿菀誰有口福。瑾臣,你說是不是?”

慕瑾臣微一挑眉,笑道:“姐說的是。”

王菀之抿着紅唇低下頭,那模樣別提多害臊了。

王媽和王伯對視一眼,王伯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雲老爺子的臉色,畢竟是多年來的心腹之人,他能準确地判斷出老爺子的目光已經變了味。

趙純埋頭扒飯,心裏啧啧感嘆,她媽果然是個人才,總是能在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制造出詭異的氣氛。

池子裏的鯉魚都躲到水深處最暖和的坑窪地帶過冬去了,明明燈火輝煌,趙純往水裏扔了許久的飼料都不見一只魚游上來,她頓時有些氣餒,坐在低矮的石雕欄杆上,托着下颚直嘆氣。

慕瑾臣高大的身影将她籠罩在一片陰影中:“手機借我用一下。”

“啊?”她受到了驚吓,慌忙擡起頭,昏暗中直直對上慕瑾臣深如瀚海的雙眸:“你自己的呢,幹嘛用我的?”

“我的沒電了。”

趙純将信将疑地将手機從兜裏掏出來遞給他,慕瑾臣拿在手上熟練地按了幾個鍵,過了幾秒,他薄唇微啓,緩緩質問道:“趙純,黑名單好玩麽?”

不是純純,而是趙純。

似笑非笑,神情難辨。

趙純看着他翻出來的設置黑名單的界面,噎了一下,然後作勢随意地撓了撓耳朵:“你不能怪我的,我已經提醒過你了,你讓我為難了。”

慕瑾臣彎腰傾身,兩只手按在她的肩膀上,以不容拒絕的姿态,注視着她:“趙純,我不是你親舅舅。”

“那又怎樣?”趙純瞪着他。

他笑,笑容并沒有給趙純帶來十裏春風,反而将她領進了皚皚白雪之中:“沒有血緣關系,我憑什麽一定要給你當舅舅?”

趙純眼睛瞪得更圓了,她連名帶姓地指責他:“慕瑾臣!麻煩你有點自知之明,別說我現在不喜歡你,以後也不會喜歡你!你不願意當舅舅,那我們就做陌生人……唔……”

慕瑾臣一個俯身,以吻封唇。

☆、29晉江獨家發表

慕瑾臣的唇溫熱卻略微幹燥,他并沒有趁火打劫長驅直入,而是這樣靜靜地貼着,幹淨得不帶有一絲情/色。

這是趙純的初吻,兩世加在一起,意義重大的初吻。

她瞳孔大張,毫無焦距地與慕瑾臣近距離對視。顯然已經驚吓到呆若木雞了,完全失去了反抗意識。

倏地,腦子裏的一根弦猛然斷開,她兩手伸出,猛力一推。

撲通一聲,濺起千層浪。

相互作用力發揮了它最有效的闡釋形式,趙純身子後仰,頭重腳輕地跌進了身後的鯉魚池裏。

即便G市的溫度并沒有達到酷寒冰凍的地步,但是趙純被迫吞了好幾口池水後,好不容易站直了身體,衣衫已經濕盡,冬季的池水浸透入皮膚表層,她渾身冰涼刺骨,止不住地開始打哆嗦。

“把手給我,我拉你上來。”慕瑾臣伸出長臂,站在欄杆邊眉頭深鎖。

揚手一抹臉上的水漬,趙純氣憤地拍動水面,頓時激起兩連串的疊疊浪花。

所有的擔驚受怕在這一剎那全數爆發:“不用你好心!慕瑾臣,我真是受夠你了!我才16歲,還未成年,你居然也好意思對我下手!雖然你身上噴了古龍水,但我還是能隐約聞到一股人渣味!我告訴你,以後別再來招惹我,咱倆沒戲,你想都別想!”

攀着雕花欄杆往上爬,完全找不到一處借力的凹凸點,嘗試了兩次都在頃刻間迅速滑了下去。

冷風侵襲,她覺得自己快要凍死掉了,兩只手已經提不上力,泡在水裏的雙腿和腰部幾乎快要失去知覺。

一聲低嘆在上空盤旋過後随風而逝,手臂被人握住,一股強勁的力道将她拔空提起,腋下被瞬間托住,一個轉身,她已經回到了平地。可惜她根本站不穩,小腿虛軟得差點栽倒。

身上多了一件毛呢外套,熟悉卻又陌生的氣味讓她嫌惡地想立即抖落。動作還沒有落到實處,人已經被攔腰抱起。

“慕瑾臣,你放我下去,我自己有腿!”

她在他懷裏撲騰,被他強行制住:“女孩子家還是溫順一點好。”

雲淡風輕的一句話,将她所有的胡攪蠻纏一筆帶過。趙純覺得,如果她哪天進了瘋人院,那一定是被慕瑾臣給逼瘋的!

幹爽潔淨地出門,卻渾身濕噠噠地回來,這個原本安詳的除夕夜注定不會平靜。

雲家的私人醫生被王伯一個緊急電話叫過來,娴熟地給趙純測試了一□溫,受驚加着涼,她發起了高燒。

廖醫生詢問趙純的意見:“是吃藥還是輸液?”

趙純不想手腕被紮針,剛要開口,趙媽媽先行替她做了決定:“輸液吧,好得快,少受點罪。”

趙純盡可能地将自己裹進被子裏,明明已經泡了熱水澡,可她縮在被下的身體卻還是冷得直發顫。

頭很暈,太陽穴那塊疼得厲害,她真的好想對趙媽媽說,抗生素不是營養液,它是寒涼藥,不要把輸液當做退燒的萬靈丹。

最後她什麽也沒有說,暈暈地陷入了混沌狀态,眼睛一閉就稀裏糊塗地昏睡了過去。

等她再次睜開眼的時候,天還沒有亮。

冬季晝短夜長,她無法通過天色準确地判斷出具體時間。

輸液管滴答滴答地工作,身體還是虛,有氣無力的。

頭一歪,她看見了慕瑾臣。

他坐在不遠處的雙人布藝沙發上,身上蓋着厚實的毛毯,一手支着頭,靠在扶手上似是睡着了。

趙純就這麽安安靜靜地凝望着他,房間裏的吊燈白花花得亮得刺眼,腦子裏倏地劃過一道悲怆的電流。

她有點想哭,流連在慕瑾臣身上的目光忽然間摻雜了幾許恨鐵不成鋼的味道。

他是要和自己耗上了麽,那什麽該死的養育之恩就必須要靠婚姻來償還麽?

這場拉鋸戰,認命與不認命的兩個人,終究是要撕破臉的。

就這樣睜着眼睛,仰面直視着天花板,屋外黎明的曙光劃過天際,從窗簾的縫隙裏一絲一縷地照射進來,趙純清醒地等來了太陽升起。

新的一天,多希望又是嶄新的心情。

只可惜,慕瑾臣卻偏偏沒能讓她如願。

頭頂的吊瓶已經被他中途換過一次了,他醒來的時候,第一眼就是去查看藥劑還剩下多少,是不是該考慮拔針頭了。

走近了才發現趙純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神情呆滞,像是陷入了沉思。

他扯起一絲笑道:“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聞言,趙純扭動了一下脖子,擡眸盯着他:“小舅,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笑起來的樣子看上去醜得要死。”

他聽了也不生氣,而是坐上了床沿,微微俯身:“是麽?”

“你又要做什麽?”有了之前的心理陰影,趙純急忙從被窩裏抽出手來捂住嘴巴,一雙大而亮的眸子因着生病的緣故而顯得濕漉漉的。

慕瑾臣心頭一軟,好笑地伸手探了一探她的額頭:“燒退了,一會兒讓王媽給你煮點粥,餓了麽?”

趙純不答話,皺着眉頭死命瞪着他。

慕瑾臣見她依然是一副全然戒備的樣子,淡淡地将目光移向別處,思緒像是飄出了很遠:“純純,我們以前一直相處得很好。”

“你也說是以前!”趙純咬牙切齒。

他将目光收回,沉靜地問:“究竟是你變了,還是我變了?”

“當然是你變了!在其位,謀其政,你別越俎代庖,妨礙我的生活!”她捂着嘴巴的手始終沒有松開。

他們兩個都變了,但是論起質的飛躍,其實趙純變化更大。

她完全是另外一個人了,歸根究底算不上是變化,應該屬于變身才對。

鸠占鵲巢,趙純很不喜歡将自己和專門喜歡侵占他人身體的妖魔鬼怪扯上聯系,可是事實擺在眼前,她的确可以算得上是一縷孤魂。

慕瑾臣眼睑微垂,低低地笑出了聲:“那還真不好意思,我就是想幹涉你以後的生活。不但如此,我還要參與進去。”

說到以後,趙純真的很迷茫,但是在慕瑾臣面前,她将這份失落的情緒悉數掩藏了起來。

咬了下蒼白的嘴唇,趙純緊盯着他:“小舅,你為什麽就是不肯放過我呢?我只是一個孩子,從我一出生起就喊你小舅,在我心裏,你是長輩,是親人,可是你最近在做什麽?你在逼迫我你知道麽?如果不是我察覺得早,你是不是要一直跟我玩暧昧下去?我不是小貓小狗,想到的時候就可以随便逗弄幾下。如果你說你喜歡我,那我真的要笑死了!”

“你不是我,又怎麽知道我不喜歡你?”慕瑾臣給她掖了掖被角:“純純,感情是可以培養的。”

培養你妹啊!

知道什麽是最俗氣的肉文麽?

就是小白花這種毫無招架能力的小白女主,被惡毒女配設計陷害後,男主打擊報複的手段除了OOXX,就是XXOO!

虐完身後又虐心,男主會将女主貶低得一文不值,就連面部表情都能表現得極度厭惡。

不怕被母豬咬,就怕被公豬拱!

如果培養出來的感情真的能無堅不摧,那她就不是後媽了!

終于吊完了兩瓶生理鹽水及抗生素,趙純坐在餐桌旁用勺子舀着粥,輕輕吹着表面的熱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身後有人在惡狠狠地盯着她。

警惕地扭着脖子望過去,王菀之手裏拿着塊抹布在擦拭櫥櫃。

趙純心裏咯噔一下,求主保佑,千萬別是她想的那樣啊。

此地不宜久留,她好想現在就蹦下椅子趕緊逃離。只可惜,趙爸和趙媽的一片孝心可昭日月,不到正月初二,他們是不會提前走的。

吃過早飯後,趙純百無聊賴地窩在房間裏看電視。

吉他輔修班給她放了七天假,她原本是想趁着這幾天睡個好覺的,在這個陰森森的地方住着,不做噩夢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純純,我可以進來麽?”

随着房門的敲響,趙純腦內的所有神經都緊緊繃直了。

咳了咳嗓子:“菀之姐,進來吧。”

按輩分算起,她應該管王菀之叫一聲阿姨的,但是小白花小時候見到小姑娘都會親親熱熱地喊姐姐,趙媽媽扭正不過來,後來也就随了她。

王菀之胸前抱着六只疊加在一起的趴趴熊,從上到下,體積一個比一個大:“純純,這是送給你的新年禮物,喜歡麽?”

趙純咧着嘴笑:“喜歡,謝謝菀之姐。”看來王菀之将小白花的喜好摸得很清楚嘛,連她最愛什麽卡通公仔都知道。

從她手裏接過,趙純将趴趴熊安置在床頭,一轉身,卻發現王菀之已經自行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她眨巴眨巴眼睛:“菀之姐,你還有什麽事麽?”

王菀之十指交叉,一派随意:“沒事啊,很久沒和純純聊天了,再不和你親近親近,你這小丫頭恐怕就要跟我生疏了。”

“怎麽會?”趙純順勢坐在床邊,沒有再靠近一步。

王菀之半眯起眼,她的妝容畫得很精致,原本就瓷白順滑的皮膚因為眼線和美瞳的緣故更增添了幾分亮色:“純純,你在學校有喜歡的人麽?”

趙純所幸順着她的話題往下胡謅:“有。”

她微低着頭,無措地搓着手,忽然又把頭擡起來,急切地說:“菀之姐,你可千萬別跟我爸媽說,他們要是知道我早戀,一定會罵死我的。”

得到了滿意的答案,王菀之笑得溫婉:“放心吧,我也是過來人嘛,這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自然會替你保密的。”

頓了頓,她為了能讓自己更放心一些,笑着問:“純純,你喜歡的男孩長得好看麽?對你好不好?”

趙純嬌羞地抿着唇甜甜地笑:“嗯,他對我很好,人也長得很帥。”

好不容易把王菀之給巴望走了,趙純撫了撫笑得快要僵硬掉的嘴角,深深嘆了口氣。

艾瑪,果然人生如戲,全靠演技啊!

☆、30晉江獨家發表

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趴趴熊,在如今這個竊聽器泛濫的年代,誰知道裏面會不會藏有不可告人的陰謀?

只是在腦子裏簡單地閃過這麽一個念頭,趙純忽然覺得自己真相了!

王菀之是誰?美女蛇!

王菀之送的東西呢?蛇信子!

趴趴熊再可愛,也阻止不了她這顆想要将之丢棄的心。

晚上臨睡覺前,慕瑾臣給她送來一杯熱牛奶:“你昨晚睡得不踏實,夢呓了。”

趙純瞳孔一縮,卻故作鎮定地問道:“我說什麽了?”

慕瑾臣輕笑一聲:“沒什麽。”

狐疑地瞅了他一眼,趙純有些惴惴不安,強行按捺住想要刨根問底的欲/望,趁着自己還沒有低下姿态之前将慕瑾臣轟了出去。

你匍匐在地上仰視別人,就不能怪人家站得筆直俯視你。

趙純對此深信不疑。在敵人面前,她從來不肯服軟認輸。

慕瑾臣對于她來說,是阻擋在陽光大道上的一只攔路虎。既然已經不用再佯裝成楚楚可憐的小白花,她自然要擺出譜來明确地表明自己堅定不移的态度。

大年初二和趙爸趙媽一起離開雲宅的時候,趙純故意将趴趴熊遺落在了卧室的某個角落裏。

倘若以後被追問起來,她可以坦蕩蕩地說是一時疏忽把它給忘記了。

然後下次過來,繼續“大意”地忽視掉它……

從小時候到現在,趙純唯獨拿得起放得下的只有筷子。

葉昕的擰巴程度完全颠覆了她對悶騷竹馬的期望值,說不難過那是騙鬼的。

也許冥冥之中一切自有天意,她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手持大綱,将一切盡在掌握的僞蘿莉,而是早已脫離大綱,必須一步一個腳印走得小心翼翼的趙純。

所謂入戲,就是不可以再把自己視為旁觀者,她已經置身劇中,靈與肉完美結合,她就是趙純,趙純就是她。

再怎麽心酸委屈也好,既定的事實擺在眼前,她或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趙家和葉家每年春節都會在一起聚一次餐,兩位媽媽在趙家的廚房裏忙碌,趙純難得在一旁幫忙打起下手。

葉媽媽手把手地教趙純腌制雞腿,什麽斜劃三刀啊,抹鹽啊,放花椒啊,倒醬油啊,趙純虛心求教的樣子倒是煞有介事。

葉媽媽眼角含笑地對她說:“純純,學好廚藝是女人的必修課。或許阿姨今天跟你說這個早了點,但是你現在也不小了,男女之間的那點事應該也懂了一些。你要知道,要想留住一個男人的心,就要先留住他的胃。記住,孩子沒有不貪吃的,而男人,恰恰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孩子。”

趙純長籲一口氣,忍不住嘟了嘟嘴。葉媽媽這話可說錯了,如果換做小白花本人,男女之間的那點破事,她還真是一片空白。

這就是長期以來的傳統教育!

老師和家長都覺得性/教育不該提前灌輸,好奇心重的孩子會經不住誘惑自己去探尋奧秘,像小白花這種乖乖女,哦不對,應該說是女神,潔身自愛,行為端莊,思想純潔得猶如一張白紙。

趙純如果在女神面前講黃/段子,看着女神那無辜懵懂的黑眼珠子,她絕壁會自慚形穢,反省自己這個千古罪人,無端荼毒了一朵純白幹淨的花骨朵兒。

趙媽媽嗔怪地睨了葉媽媽一眼:“袁鑫,現在別跟純純說這些亂七八糟的事,以後再說也不遲。”

艾瑪,趙純無奈地耷拉下腦袋。

小白花為什麽這麽白?

人是人他媽生的,妖是妖他媽生的,小白花是趙媽媽生的!

她忽然想起王菀之在除夕夜裏露出的那一手好廚藝,不可否認,王菀之的确上得了廳堂,下得了廚房,只可惜,女人就算表現得再完美,但只要她沒有足夠的良善之心,她始終是個壞女人。

葉昕突然出現,他斜靠在門邊,雙手抱胸:“媽,雲阿姨,我爸和趙叔叔問你們,什麽時候可以開飯?”

“還早着呢,要是你們三個大老爺們等不及了,就自己找找樂子打發下時間。”葉媽媽素手一揮,豪邁地将葉昕趕了出去:“廚房油煙重,該幹嘛幹嘛去!”

趙純擡頭不經意地一瞥,恰巧和葉昕的視線撞到了一起。她不自在地将眼睛飄開,低頭繼續心不在焉地掰蒜苗。

葉昕不給她臺階下,她總得自己搬把椅子吧。

趙純自認還算大度,若是比起實際年齡,她還比葉昕大上兩歲呢。他願意繼續傲嬌那是他的事,人總要往前看。

吃飯的時候,葉媽媽慫恿葉昕和趙純碰一杯,別盡給大人敬酒。

葉昕就像沒聽見似的,不見絲毫欲要握酒杯的架勢。

大綱裏葉昕雖然為人淡漠,但人緣卻極好,他不會刻意接近誰,可但凡和他相處過的人都會用十二個字來形容他: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趙純在心裏冷笑,啊呸,去他媽的君子,這麽受歡迎的人卻唯獨視她如草芥,君子個毛線啊,記仇的小人還差不多!

刷的一下站起身,趙純舉起盛着飲料的酒杯:“葉昕,我敬你!”

她都已經做到這地步了,葉昕在四個大人的殷殷期盼下緩緩将杯緣湊到嘴邊抿了一口。

他沒站起來沒關系,趙純微微一笑,仰頭也灌入一口下肚。然後,像之前那次心血來潮的表白一樣,她持着無比認真的語氣說:“從今往後,天藍海闊,任爾東西南北風!”

葉昕輕輕斂眉,露出不解的困惑。趙純從始至終都在笑,目光誠摯得不摻雜一絲一毫的雜質。他忽然有點心慌,眼前言笑晏晏的趙純和記憶中那個嬉皮笑臉的影像逐漸重合,耳邊仿佛還盤旋着那天她眉眼彎彎的吳侬軟語:“你見過一個十五歲的姑娘還玩過家家麽?我告訴你,我不是要和你過家家,我要和你一起過日子,只有你,也只能是你!”

如此清晰,卻又如此遙遠。

誰也沒聽明白趙純這句簡短的祝福詞所包含的真正含義。

重新入座後,她伸出筷子夾了一口蒜苗送入嘴裏慢慢咀嚼。盤子裏這道綠油油的菜肴是她一根一根親手折斷的,如果蔬菜有生命的話,它一定會疼哭的吧。

趙純想起剛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只要一想起身邊還有一個忠犬竹馬可以作為依靠,便會覺得老天待她還算不薄,只要有期待,就會有希望。

可是希望一次次點燃,又一次次被他掐滅,她最終發現這種不務實的想法實在登不上大雅之堂。這就像是坐吃山空的山大王,以為守着一座金山就可以衣食無憂,殊不知光是消費而不從事生産,即使有堆積如山的財富,也終會有耗盡的那一天。更何況,金山銀山從來不是輕易就可以得到的。

葉昕不是一座山,而是有血有肉的一個人,人有思想,會移動。趙純累了,久攻不下,不如徹底放手。

千磨萬擊還堅韌,任爾東西南北風。

她成全他頑石一般的心。

聚餐散後,趙純回到卧室,打開電腦,登入作者後臺。

《今天我下凡》斷斷續續地更新了三章,讀者少得可憐,收藏更是以個位數長期不見漲勢。

幸而她對此早已看得淡薄,純屬娛樂罷了,又不奢求盈利,這只是她發洩情緒的一種方式。

打開文檔,她開始敲字,打算給這篇文簡單收個尾。

“……

衆裏尋他千百度,慕然回首,那人依舊對我不屑一顧。

不過我心裏很清楚,我對葉小哥的愛,其實并沒有拖拉機爬山坡那樣轟轟烈烈。

如果我的人生是一部電影,那他只不過是彈出來的廣告。我還有大把的時間去盡情演戲,沒必要任由一段廣告喧賓奪主。

葉小哥不是VIP,甚至不是IP,他只是一個P。

他原來一直是住在我心裏的,後來慢慢就不知怎麽地跑到我胃裏了,再後來我把他消化了,他就跑我大腸裏了,最後他理所當然地變成了一個P。剛才我沒憋住,就把他放了。他是個屁我不放了他,難道還留在腸子裏慢慢回味不成?!

傳聞,對女人不好的男人下輩子會做衛生巾。像我趙二黑這麽善良的姑娘,怎麽忍心葉小哥下輩子被兇殘的大姨媽血染呢?!

如果真有下輩子,我要做他的心髒,我不跳他就死了!!!

……”

趙純捏了捏酸疼的肩膀,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人生的不可預知本應該如此,沒有大綱沒關系,竹馬攻不下就不攻了,大叔躲不掉也幹脆不躲了,送五分給既機智又堅強的自己,就算步伐邁得再艱難,也要微笑着說一句,你大爺的!!!

☆、31晉江獨家發表

過年期間,某個省級電視臺又在重播《宸妃傳》。作為林初薇的忠實影迷,趙媽媽每天雷打不動地坐在電視機前将之一集一集地又重溫了一遍。

後宮裏的勾心鬥角争風吃醋看得人心驚膽戰,與普通老百姓的家庭不同,丈夫生氣了,至多也就是家庭暴力或者離婚,但作為皇室的女人,則随時有可能付出生命,甚至還要波及家族。

趙媽媽突發一感慨:“你們看,照我這心眼,就算長十個腦袋也鬥不過她們啊!”

趙純默。艾瑪,您老是自己主動承認缺心眼的哈,不關她的事。

正當她暗自嘴角抽抽的時候,趙爸爸猛不丁地來了句:“你放心,就你長這樣,也不可能有機會進宮的。”

“你什麽意思?嫌我長得醜是吧?”趙媽媽嘴巴一撅,立馬不樂意了。

她爸嘴真笨,趙純忍不住扶額,見她爸明顯是順口溜出很快就後悔不疊的樣子,眼珠一轉笑嘻嘻地替他解圍:“媽,我爸不是那個意思,他是想說,您年齡不達标,人家選秀女的時候都還是豆蔻少女,您都快四十歲的人了,就別瞎摻和了吧。”

趙媽媽用一副“你比我還缺心眼”的眼神掃射着她:“我指的當然是我年輕的時候!”

趙純誠誠懇懇地認錯,老老實實地賠笑。

電視屏幕上,林初薇身穿淡白色宮裝,雖然衣裳淡雅,可是卻添了幾分出塵脫俗的氣質。寬大裙幅逶迤身後,優雅華貴。墨玉般的青絲,柔亮潤澤。美眸顧盼間華彩流溢,紅唇微勾,漾着清淡淺笑。

趙純在心裏啧啧感嘆,好一個傾城佳人。這麽個大美人頻頻投懷送抱,慕瑾臣又不是柳下惠,是怎麽做到坐懷不亂的?

世間奇葩千萬朵,她的大綱設定裏好像并沒有提到過慕瑾臣還是不是個處男。當時她只顧着琢磨如何寫肉了,卻忽略了大叔過去的感情史。不過,他都28了,應該不是了吧?

揚手拍了拍腦袋,她還真是多管閑事,有這個閑情逸致去猜測慕瑾臣有沒有過和諧的X生活,倒不如多想想辦法如何擺脫掉他這個大麻煩!

由于個人風格不同,

同類推薦

從零開始

從零開始

想要讓游戲幣兌換現實貨幣,那就一定要有一個強大的經濟實體來擔保其可兌換性。而這個實體只能是一國的政府。可是政府為什麽要出面擔保一個游戲的真實貨幣兌換能力?
戰争也可以這樣打。兵不血刃一樣能幹掉一個國家。一個可以兌換現實貨幣的游戲,一個超級斂財機器。它的名字就叫做《零》一個徹頭徹尾的金融炸彈。

穿越之農家傻女

穿越之農家傻女

頂尖殺手因被背叛死亡,睜眼便穿成了八歲小女娃,面對巨額賣身賠償,食不果腹。
雪上加霜的極品爺奶,為了二伯父的當官夢,将他們趕出家門,兩間無頂的破屋,荒地兩畝,一家八口艱難求生。
還好,有神奇空間在手,空間在手,天下有我!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重生八零俏佳妻

重生八零俏佳妻

前世,盛寧懵懂無知,是從小背負不堪名聲的‘壞人’。被好友陷害,被心愛的人辜負,最後孤苦無依,凄慘而死。
當她重生回1983年,她一定擦亮眼睛看人,認認真真做事。這一世,她再也不讓妹妹因她而死,這一世她要成為文工團最驕傲的那朵玫瑰。一個優秀的女兵,孝順的女兒,合格的姐姐。且看她如何破釜沉舟,救妹妹于水火之中。力挽狂瀾,帶着全家一起改革開放,致富奔小康。虎視眈眈,誓要拿下冷面軍長,傳說中的活閻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