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chapter (17)

忽然自省了一下。

為什麽要自省呢?原因也無他,因為她……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趙純只不過去醫院複查胃鏡罷了,卻怎麽也沒想到居然會遇見……沙小鳳。當然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沙小鳳是從婦科走出來的。

她整個人失魂落魄的,神情萎靡得就好像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臉色蒼白,形容枯槁。忽然手上力道一松,一直攥在手裏的檢查報告單輕飄飄地落在了走廊的地板上,她像是毫不知情一般,繼續呆滞地往前走。

趙純跨步上前蹲下去拾起來,站起身後定睛一看,原來是篩查子宮頸癌所進行的細胞學檢測結果,上面清晰地标注了HPV感染為陽性,但未見上皮內病變及癌細胞。

HPV,即人乳/頭瘤病毒,是子宮頸癌的主要致病因子,傳播途徑雖然還不完全明确,但是性/接觸這個潛在的因素卻是可以十分肯定的。特別是在性混亂的情況下,與多個性/伴侶頻繁進行活塞運動會大大增加HPV的感染風險,繼而埋下日後患子宮頸癌的禍根。

“你怎麽在這裏?”尖利的嗓音劃破周圍的空氣,沙小鳳突然出現在趙純眼前一把奪過她手中的檢測單:“你看着我幹什麽?怎麽,把我害得還不夠慘,現在又想要看我笑話?”

趙純覺得好笑,卻又不想和她這種人多費口舌,嘴角微微勾起哂笑了一聲,沒說什麽,直接轉身離開。

沙小鳳瞳孔睜圓,咬牙切齒地盯着趙純,眼睛裏的怒火仿佛能把她衣服背後燒出一個黑洞來:“趙純,你別太得意,你不會有好下場的!”

趙純無聲笑了笑,她果然是個十足善良的好孩子,方才低頭看到檢測單內容的那一剎那,她竟然會心頭一震,任由一道叫做悲哀的情緒在身體的每個角落橫沖直撞。

古人有一句話,叫做“三精成一毒,專傷不潔女”。

什麽意思呢?也就是說,在不長的時間內,倘若一個女人和好幾個男人OOXX的話,前精加後液混在一起,會發生化學反應,生成一種有毒的物質,從而專門傷害那些在男女關系上不檢點的女人。

究竟怎麽個傷害法呢?

舉個例子來說,經常混跡在紅燈區的女人,其中有百分之八十都有一種疾病,那就是——子宮頸糜爛,而子宮頸糜爛的下一步發展,恰恰是感染HPV後引發的子宮頸癌。

趙純不想去胡亂猜測什麽,她沒有那份閑情逸致去意/淫別人的世界。她只是默默在心裏感嘆,人要是一旦開始自甘堕落,就算想回頭都難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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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意柯做的小型展覽館模型既大氣又漂亮,當他抱着自己的作品從學校的林蔭道上穿過時,經過他身邊的人紛紛忍不住側目。

陸展瑤正在小吃街的一家小飯館裏等着趙純,她匆匆路過的時候也只是快速一瞥,揮了揮手便打算繼續往小北門的方向狂奔。要知道,她如果敢遲到久了,以陸展瑤的個性絕對會往死裏狂宰她一番。

可是這邊廂,陳意柯卻跨前一步攔住了她,他眼尾一挑,有股陰測測的味道:“你有沒有把我當朋友?”

趙純頓覺莫名其妙:“我沒招你吧?我趕時間,真的。”

“聽說你結婚了?”他不答反問。

“嗯,那又怎樣?還算正常吧?”趙純依舊一頭霧水,大學生領證雖然不常見,但是也不用表現出這種罪大惡極的态度吧。

陳意柯冷哼一聲:“你猜我聽誰說的?”

“誰?”

“沙小鳳在班級群裏嚷嚷的。”陳意柯面無表情地諷刺道:“趙純你真是好樣的,你讓我看清了什麽是敵友不分。”

趙純産生了數秒鐘的怔愣。

竟然是沙小鳳說的?她是怎麽知道的?

這時候也顧不上陳意柯的冷嘲熱諷了,她驚疑地嘆了聲,而後力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陳意柯依然冷言冷語:“為了守住家産而嫁給外祖父的養子,你覺得和你關系一般的普通同學難道還會主動詢問你這事是真是假麽?”

頓了頓,他嘴角一扯:“趙純,你該認清楚,不是所有人都願意在你面前說真話,你到哪裏去找我這種诤友?”

趙純很想呸他一臉,什麽诤友,明明就是無敵嘴賤的第一號損友!可她現在一點心情也沒有,聽了他說的話以後,瞬間生發出了一種無力的挫敗感。

她想不明白,她的生活中為什麽會出現沙小鳳這種品行低劣的人?讓她更加無法參透的一點是,當初自己又是為什麽會創造出她這麽個破壞社會和諧安定的炮灰女?

趙純吸了一口氣:“陳意柯,我謝謝你。”雖然你很賤,可是賤得很脫俗。

陳意柯皺眉:“謝我罵醒了你?”

“謝你如此厚臉皮。”趙純微笑道:“聽見了吧,我同樣也是你的诤友。”

“呵,論起厚臉皮,你認第二,誰與争鋒?”

她笑了笑,不管臉皮有多厚都沒關系,反正她心裏明白這是獨屬于陳意柯的關心方式。盡管玻璃心的人容易被這種粗粝的言語磨傷,但是,誰說這不是一種別致的溫暖呢?請相信,它絕對是彌足珍貴的。

趙純思索了一路也始終想不出個所以然來,她實在琢磨不透,沙小鳳究竟是怎麽知道的呢?她何苦掏空心思地去惡意诋毀她?

剛走出校門,一個好久不見的人筆直地出現在她面前。

“趙純。”

額,他怎麽會在這兒?

清冽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彈出:“同學聚會,我來參加。”

天邊現出了亮麗的橘黃色,趙純淡淡一笑:“那你快去吧,別遲到了。”你遲到了也沒關系,別連累我就好。

只不過,對方似乎并不打算輕易放行:“我媽跟我說你已經領證了。”

趙純覺得稀奇,今天是什麽日子,公審大會麽,怎麽一個兩個都要和她談論結婚的事?她不由得嘆氣:“嗯,舉辦婚禮會給你發喜帖的。”

葉昕神色不明:“他對你好麽?”

趙純抿抿唇,她骨子裏一定一直流淌着些許偏激的血液,所以才可以大大咧咧地追求,潇潇灑灑地放手。

自從想通以後她再也不曾刻意出現在葉昕面前,兩人的交際甚少,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不過她倒是覺得這樣挺好,她不會喜歡葉昕,惟願葉昕也永不可能喜歡上她。

可是,她現在不是很确定葉昕的想法,心裏紛紛擾擾的,猜不透,也不想猜。

她做出一副幸福甜蜜的樣子:“他對我很好啊,吃喝不愁,生活無憂,如果我願意的話,我以後還不用出去工作,只要在家裏做全職太太就行了。”

葉昕垂眸看着她,眼中掠過一絲艱澀:“你就這點出息?”

“我一直都是這樣沒出息。”趙純輕松地笑笑:“可是,畢竟還是有人願意要我的啊!俗話說得好,一個蘿蔔一個坑。我這麽個沒出息的蘿蔔總算找到适合自己的坑了。”

葉昕也笑了,百年難得的笑容,清淡得近乎蒼白的笑:“趙純,我祝福你。”

“謝謝!”趙純目送他削瘦挺拔的背影,心底猛地一痛。男配不單單是讓讀者愛的,更是讓作者心酸不止的一個悲劇。

——

緊趕慢趕,她最後還是很不幸地遲到了。陸展瑤大袖一揮,笑得好不得意:“這頓你請定了,AA免談!”

趙純洩氣:“行,你盡管獅子大開口吧。”

事實證明陸展瑤這頭母獅子果然威力無窮,趙純差點招架不住。看着點菜單上寫得滿滿一列的葷素菜名,她只覺得頭暈目眩:“你是打算吃飽了好有力氣繼續減肥麽?”

陸展瑤大笑:“好主意啊!”

趙純頓時淚目。

吃飽喝足後,趙純肉痛地前去結賬,陸展瑤一點內疚感都沒有,反而心情越發的暢快。她撫着鼓脹脹的肚子滿臉餍足道:“你今晚是回宿舍啊還是去你家相公那兒?”

“我現在不想看見你。”

“那正好,我要和季然一起去看新片首映,你愛哪兒去哪兒去。”

兩人在十字路口分道揚镳,小吃街人流如織,交通有些擁堵,趙純決定多走幾步去車輛暢通的地方打車。

葉昕和幾個兄弟難得相聚,大家在一起開懷痛飲,唯獨他淡淡小酌。飯後,有人提議包場繼續活動,葉昕心情欠佳,不願再奉陪,于是便提前離了席。遠遠看見趙純慢悠悠地在迷離的燈光下踱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許是那丁點的酒精後勁上來了,竟然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突然,從後面駛來的一輛香槟色面包車一個急剎車停在了趙純身側,車門打開,快速沖下來兩個男人,粗魯地捂上趙純的嘴,五花大綁把她架到了車裏。

葉昕腦子裏嗡嗡直響,幾乎忘了呼吸,拔步追上去的時候只能趕得及聞到濃烈的汽車尾氣。他在心裏默默記下車牌號,一邊沖路邊招手攔車,一邊迅速撥打電話報警。

——

趙純眼睛上被蒙上了一層面料粗糙的黑布,雙手和雙腳也被其中一個男人迅速綁上了麻繩,整個動作粗魯蠻橫,就連扭動反抗時出口訓斥她的态度也相當粗暴無禮。

眼前烏漆麻黑的一片,她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到了這個時候,她忽然發現即便是頂着重生的光環,她也不過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也會心慌失措,也會手腳冰涼。

鎮定了半天無果後,她忍不住在心裏罵了句瑪麗隔壁,咬了咬牙,穩着聲線問道:“你們要帶我去哪裏?為什麽要抓我?”耳邊除了窗外冗雜的微弱街音,車內安靜得就像是只有她一個人。

鼓噪在耳膜的心跳聲愈來愈烈,沒人理會她,她反倒越來越不安。

過了一會,有手機鈴聲響,她耳朵動了動,希望可以從對話中獲悉一點有用的信息。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只聽到車裏的一個男人嗯嗯應允了幾聲,很快便收了線。

趙純懊惱地垂下頭,她沒有事先告知慕瑾臣今晚會過去,等到他們發現她不見了的時候,恐怕已經是第二天的上課時間了。

如果這只是一起有目的性的普通綁架案還好一點,最起碼他們不會立刻傷害她。

如果不是為了錢,而是純粹為了擄走她,這漫長煎熬的一夜,等待她的又究竟是怎樣的對待?

她頓時覺得頭痛欲裂,往日只會在電視上目睹的艱難險境再一次活生生在眼前上演,主角不是姚遙,不是其他任何人,而是她自己。

這種驚險的體驗真特麽的刺激啊!她好想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

可是,她是真的真的笑不出來。

胸腔裏壓着一團濃厚的陰霾,眼睛裏都被擠出了一點濕氣。她不想這麽沒出息的,可是心裏面就是沒完沒了地湧上來大股大股的絕望,她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這輛車可能會将把她推進更黑暗的沼澤之地。

趙純聽到了越來越清晰的海浪聲,海水拍打着岸邊的礁石,聲音越來越近。

颠簸了幾下後,車子穩穩地停下,她被人扣着肩膀推搡着往前走。空氣中流動着鹹濕的海水腥味,腳下踩着松軟的沙粒,她可以很确定地定下結論,車程不遠,她此刻依然在G市,汽笛聲似是從遠方傳來,看來距離海港倒是不近,大概是在某個人煙罕至的沙灘上。

立定後,她身邊多了兩個人。

“超哥,人帶來了。”

“嗯。”被叫做超哥的男人随即看向身旁的女人:“人已經帶到,你是不是應該信守承諾把錢給我?”

“等等,還有件事需要你們幫忙。”

這聲音……趙純心下一涼,果然不是單純的綁架。

那道熟悉的女聲接着響起:“把她繩子解開。”

趙純不說話,耐着性子等待他們解繩子,手腳剛一掙脫束縛,她迅速從那人的手臂上套過去,抓住他的肩膀,後背靠上對方的前胸,低頭,擡臀,把人狠狠地向前摔了出去。

伴随着對方一聲沉痛的悶哼,趙純一把抓下眼睛上的那條黑布,目光定定地對向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王菀之嘴角一動,鼓掌叫好:“真沒想到,你居然還有兩下子。”

當初和慕瑾臣糾纏不清的時候,她曾向趙爸爸讨教過幾招防身術,沒想到第一次派上用場竟是今天這樣的場合。

趙純搖頭嘆笑,笑聲極輕,更像是在自嘲:“我也沒想到,居然真的是你。”

“哦?沒想到你還挺了解我。”王菀之面露不屑:“純純,其實我更了解你,我知道你喜歡什麽樣子的卡通玩偶,鐘愛什麽牌子的衣服,常去哪家甜品店,甚至我還知道……你的這點三腳貓功夫根本上不來臺面。”

看着趙純很快被常超的另一個手下制服,她嘲弄地一勾唇:“你是逃不走的,何必做無謂的掙紮?”随即,她蹲下/身,拿起被扔在一邊的麻繩重新在趙純的腳腕上繞圈,一道又一道,最後系出了一個蝴蝶結:“你看,我打蝴蝶結的方法也是按照你的路子來的。”

不但如此,就連蝴蝶結的朝向也好像是順着她的方向自己綁的自己。

趙純一驚:“你想做什麽?”

“待會你就知道了。”王菀之原本妝容靓麗的臉上浮現出詭異的笑容,她走到不遠處拿起事先準備好的一只救生圈,緊接着手裏又像變戲法似的多出了一支針,針頭對着救生圈用力一紮,她幽幽擡眸看了趙純一眼,走回到她身前,吩咐常超的手下道:“把她推下海。”

次奧!

原來她不是進沼澤,而是下海底!

“王菀之,你心理變态吧?我和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你為了個男人就把我往死裏整,就算你不念我外公的知遇之恩,你好歹也要顧及下你爸媽的感受吧,要是讓他們知道你做了這種傷天害理的事,他們老兩口該多受刺激啊!”

王菀之眸光微微一閃,見趙純瞪着眼睛,明明心裏怕得要命,卻偏偏裝出一副好心開導的大無畏精神,她不由得心裏惱怒起來。

她從小和慕瑾臣一起長大,慕瑾臣剛到這個家裏來的時候整天悶不吭聲,小小年紀就擺出生人勿近的神情,是她每天雷打不動地找他說話,不管他有沒有回應,她都依然不厭其煩地逗他笑。

有一次她攀着梯子爬到樹上,想要抓住上面那只黑不溜秋的野貓送給他,結果腳下踩空從樹上掉了下來,千鈞一發之際,他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樹底下,做了人肉墊子接住了她。

她還記得他倆四目相對的那一刻,他極力忍痛時皺起的那雙好看的眉頭。

那是她第一次仔細觀察他的五官,從沒想過原來一個人可以這麽俊。

她喜歡了他這麽多年,憑什麽說被搶走就被搶走?

王菀之瞳孔一縮,冷笑着譏諷道:“我做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了?你誣賴我勞煩拿出證據來!”

她将紮了洞的救生圈套在趙純身上,一直負責掣肘趙純的男人一步一步将她往更深的海裏推進,在海水漫到腰際的時候用力一推,救生圈随着浪頭浮動,飄飄蕩蕩地向着遠處游移,從沙灘上望去,在靜谧的夜幕下不到一會就變成了一個點。

趙純能夠感覺到救生圈內的氣體正在一點一點地抽離,腿被綁住,她不敢再亂動,每動一下,她就會不由自主地往海水裏陷下去一分。

在水裏泡久了頭腦開始發脹,她的視線所到範圍始終是一望無際的大海,這坑爹的海上漂流啊,是不是等到救生圈徹底沒氣了,她就可以甩掉白富美趙純的身份,穿越回去繼續做女吊絲賈淳?

她忽然好想哭,慕瑾臣,你不是說不要怕,有你在的麽?在你妹啊,你知不知道我快要死了!

救生圈內的氣體越來越少,就像是有個調皮的搗蛋鬼在海底拽着她的腳,她整個人似乎很快就要從皺縮嚴重的救生圈裏脫離而下。

無力地用手滑動了幾下,結果連續嗆了好幾口海水,她頭一次知道,原來海水不但是鹹的,而且還泛着苦味。

她冷得嘴唇都開始泛白,腦子昏昏沉沉的,就像是浮動的海面,一會蕩上去,一會又跌下來。

意識越來越游離,眼睛一閉,再也沒有了感知。

——

趙純做了一個詭異蹊跷的夢,夢境裏,四周飄舞着粉紅的紗幔,質地輕柔的紗幔曼妙地在清揚的微風中卷起層層浪潮,夢幻得不可思議。

她想要找出一條出路,一層層的紗幔撥開,依稀可以看到前面站着一個纖瘦的身影。

歡快地跑過去拍拍那人的肩膀,轉身的那一剎那,她的小心肝倏地一抖。

艾瑪,久別重逢,她又看到自己原先的那張臉了!

對方比她還要不淡定,粉紅的嘴唇顫抖着,伸出食指顫顫巍巍地對向她:“你……你……”

趙純把她那根蔥白的手指頭壓下去:“你什麽你啊,既然你也會說話,那我問你一句,你就答一句。”

對方連忙把手抽回來,驚恐地點點頭。

趙純腦子一轉,試探道:“我叫趙純,你呢?”

“你叫趙純?”

“怎麽,不可以麽?”

“不是不是。”她趕緊搖頭:“我……我叫賈淳。”

趙純眼底閃過一道精光:“賈淳是麽?好巧,我以前也叫賈淳。”

“賈淳”眼神直勾勾地對上她,抿着唇滿含期待:“你真的是賈淳?這麽說,我們兩個……”雙手握成拳捂在嘴上,她似是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只是單瞪着眼睛,想要說的全都梗在了喉嚨裏。

趙純靜靜看着她,心裏不是沒有感慨的。她從來沒有仔細思量過小白花的去處,不是想不到,而是怪力亂神這種事,實在不敢放空思維去胡亂猜測。

兩人背靠着背坐在冰涼的地板上,“賈淳”抱着膝蓋,盯着前方的某一方紗幔,語氣有些無助:“我從沒想過你變成了我。”

趙純也同樣雙手抱膝:“是麽?不過我想過。”

她輕輕笑了笑:“嗯,我知道你懂得比我多。我在你房間裏看到了好多獎狀和證書,我好羨慕你,學習成績好,朋友也多,身邊人都喜歡你。”

趙純嘆了一聲:“你何必羨慕我?我家沒你家有錢,我媽比你媽兇悍,我長得沒你漂亮,我身邊連個好看的男人都沒有。”

聽到

“男人”兩個字,“賈淳”臉色頓時羞赧,她微微低下頭,嗔怪道:“誰說沒有啊?”

難道她大學畢業以後開始走桃花運了?

趙純面露驚疑:“哪來的男人?”

“賈淳”不說話,隔了好一會兒,才羞答答地開口:“喬諾啊,我覺得他就很帥。”

趙純在記憶的犄角旮旯裏翻箱倒櫃,終于想起喬諾這號人來。

喬諾是她好朋友喬允的哥哥,他們家住在她家小區對面的別墅群裏。喬允她爸是典型的暴發戶,她上初中那三年,喬爸的生意越做越大,家裏裝飾得既氣派又奢華。

她不愛往喬家跑,她認為自己只是和喬允做朋友,沒必要巴望着她的家庭。

并且,作為一個普通的小市民,盡管喬爸喬媽眉目和善,她卻始終覺得自己與闊綽的喬家格格不入。

她和喬諾不熟,從為數不多的幾次碰面中積攢下的印象并不好,那家夥似乎鼻孔朝天,高傲得不可一世。

趙純動了動後背,問道:“你喜歡他?”

沒想到小白花回答得倒是幹脆:“嗯,我喜歡他,可以麽?”

雖然語氣依然軟軟糯糯的,但是趙純可以聽出來其中蘊藏的情感絕對透明而真摯。

她這下更加好奇了,他們兩個怎麽會有交集的?

“喬允帶你去她家了?”

“是啊,我經常去她家。”她說得如此輕松自然,讓趙純不由得恍然,這才是真正的白富美啊,喬家那樣的家庭在雲家面前那就是小巫見大巫,瞬間被比了下去!

小白花自顧自地往下說:“我功課不好,喬諾每天都會幫我補習,他真的好聰明,上個月參加美國ARML高中數學競賽獲得了全美第二,國際組第一的好成績哦!”

趙純打斷她:“等等等等,你說什麽?高中?”

“對啊,喬諾在上高二,有什麽問題麽?”

趙純忽然想笑,原來小白花依然是個十幾歲的小姑娘:“沒問題,你現在的學習成績怎麽樣?”

“還行吧,有喬諾在,我什麽也不用怕。”

張口閉口都是喬諾,看來這孩子的确很喜歡他。

趙純醒來的時候,鼻尖充斥着濃濃的消毒水味,她動了動手指,緩緩睜開眼睛,白光乍現,刺得她忍不住再次閉目。

一直守在床邊的趙媽媽驚喜連連地撲上去:“純純,你終于醒了,可急死媽媽了!”

感受着壓在身上那兩團軟軟的大/胸/器,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對話,如此熟悉,仿佛回到了穿越最初的那一天。

她忽然記起夢裏小白花臨走前對她說的那句話,她摟着她的肩膀,在她耳邊輕聲低語:“知道有一個人代我活着的感覺真好,請你好好愛我的家人,就像我也愛你的家人一樣。”

趙純擡眸看向形容有些憔悴的趙媽媽,再看看迅速圍到床邊來的趙爸爸和雲老爺子,蒼白的嘴唇微微翹起:“我很好,你們放心。”

雲老爺子伸手撫了撫趙純的頭發,松下一口氣:“平安醒來就好。”

——

病房的門被敲開,走進來幾個警務人員,他們聽說趙純清醒便立即趕來做筆錄。

跟随他們進來的,還有葉昕。

“是你救的我?”

葉昕表情淡淡的:“嗯,我剛巧看到他們把你擄上了車。”

趙純坐靠在床頭,目光柔和:“這次真要謝謝你了,否則我真的兇多吉少!”

葉昕蠕動了一下嘴唇,想說什麽,最後又咽了下去。

被詳細詢問了幾句話後,其中一個國字臉的警察問她:“趙小姐,如果需要你出庭指證,你願意配合麽?”

趙純下意識地看向雲老爺子,雲老爺子嘆聲道:“外公不會再顧及情面了,你不用顧慮我。”

得到了老爺子的保證,她這才答應道:“嗯,我願意。”

——

慕瑾臣出現的時候,她剛剛睡下,病房裏只有她一個人,本應該陪在她身邊的人遲遲未來,她怎麽可能睡得着?

翻了個身,趙純仰面直直地凝視他:“我媽說昨晚是你陪着我的,為什麽我今天醒來卻一直看不到你?”

慕瑾臣坐在床邊,俯身輕輕描摹着她還未恢複血色的臉頰,心底細細密密地湧上來失而複得的喜悅和自責:“你不怨我?”

“我現在需要靜養,生氣傷身,怨你豈不是太不值了!”

慕瑾臣垂眸看着她,眸光似是潤了水:“我老婆最善解人意了!”

“那是!”趙純得意洋洋了半晌後,問道:“你究竟幹嘛去了?”

他不答反問:“還記得姚遙那件事麽?”

“當然記得啊,我昨晚被他們抓上車的時候就在想,我要是也能像姚遙那麽幸運就好了,事實證明,我的确福星高照!這次多虧了葉昕,幸好他及時趕到救了我。”

慕瑾臣點着她的鼻尖:“嗯,我們家純純本身就是一個小福星。”他将話鋒一轉,再次提起姚遙當初的遭遇:“常超是年哥的手下,那件事發生後不久,他私自進行毒品交易的事被人捅了出去,再加上他這幾年幹的另外一些見不得人的勾當,年哥知道後很生氣,不但把戰馬的經營權收回了,而且還差點撒氣剁了他的手。他以為是我和季然有意整他,一直記恨我們。常超和阿菀的合作不是偶然,阿菀之所以會找上他,是沙小鳳在其中牽的線。”

“沙小鳳?”

“阿菀知道你和沙小鳳有過節,主動聯系的她。”

想起昨晚王菀之說過的那些話,她不由得握住慕瑾臣的手想要證實自己的猜測:“她是不是調查過我?她明明不在國內,卻好像在我身上裝了微型攝像頭一樣知道我的很多事。”

慕瑾臣眼底一冷,谲光一閃:“她的确雇人查過你。”

一股嗖嗖的的涼意從腳底板一直蹿到天靈蓋,趙純忍不住打了個寒戰,王菀之果然是個瘋子!

“以後不許你再叫她阿菀,阿菀阿菀的,你跟她是有多親啊!”

慕瑾臣微微一怔,旋即點頭應允:“只是習慣罷了,你不喜歡我改。”

——

王緒之前來看望趙純,希望趙純可以給王菀之一個改過自新的機會,他一定會好好看管她,不會再讓她做出偏激出格的事。

趙純明白做哥哥的心情,尤其是當他說到王伯王媽獲知女兒這些年所做過的錯事而險些暈倒的時候,趙純心裏發出了幾秒鐘的哀嘆,有女如此,何其悲哀?

可是,同情歸同情,她是不可能心軟的。

“緒之哥哥,我敬重你,也希望你可以尊重我。你應該知道,她是不可能悔改的。你是在自欺欺人,還是在敷衍我?”

王緒之目光複雜,有羞愧,也有懇切:“純純,老爺子已經鐵了心要起訴她,我爸媽跟了老爺子這麽久沒臉去求情,我現在只能來拜托你。”

“沒用的,你別再說了。與其在我這兒浪費時間,不如去勸她自首認罪。她态度誠懇的話,最起碼可以少坐幾年牢,少吃幾年苦。”

王緒之每天都會來醫院看她,慕瑾臣說他何必呢,他只是苦笑:“我就這麽一個妹妹,不管她做錯了什麽,我都不可以放棄她。”

幾天後,趙純出院,警方那邊傳來消息,王菀之投案自首,檢察院對她提起公訴。

不過,這件事明顯不在趙純的關心範圍之內。

小白花每天晚上都會出現在她的夢裏,沒有了之前的怯弱,她好像和趙純有一種與生俱來的親切感,會把她當做知心姐姐一樣主動傾訴自己的情感生活。

比如喬諾親了她,比如喬諾用他個人所獲得的獎金給她買了一只Dior獵豹爪胸針,再比如喬諾向他的好哥們介紹說這是我媳婦……

小白花一開口說話,句句不離喬諾,趙純替她高興的同時也為她擔憂。

她太單純了,喬諾對她是好,可是安全感這種東西還是最好自己給自己,女孩子必須自強獨立。

趙純在夢裏和她促膝長談,把自己的人生經驗一一傳授給她,有時候還會動不動給她講幾個葷/段子,小白花總是嘟着嘴嫌棄她:“咦,你好黃啊!”

趙純正襟危坐,嚴肅地糾正道:“我只是思想上的女流/氓,生活上我可是個好姑娘!”

——

中央別墅區那棟常年無人居住的大房子被重新裝修了一遍,融入了慕瑾臣對家一貫的概念,原本空曠的布局變得緊致溫暖了許多。

慕瑾臣帶趙純去看新房,趙純站在二樓的露天陽臺上極目遠眺,碧藍的海水泛着橘色的光,再遠一點的地平線上是最澄淨的藍天和白雲。

慕瑾臣在身後擁住她:“我們以後就在這裏安家,還滿意麽?”

趙純眨了眨眼睛:“你挑選的房子真好,這裏的視野好美。”

他低下頭,鼻尖湊向她的頸窩嗅了嗅:“嗯,好美。”

“真讨厭,我在跟你說正經的。”

慕瑾臣緩緩收緊手臂,同她一起望向遠方:“我也在和你說正經的,人的确好美。”

這是一張永恒的畫面,站在他們的身後,你會發現再精準的鏡頭也無法呈現出幸福的萬分之一。

——正文完

作者有話要說:又發福利啦,趕緊買,回頭再補。

我知道從5月份開始我碼字就很不勤快了,對不起大家。這篇文拖拖拉拉至今還未完結,新文本來應該緊随其後的,可我這更新速度哪敢再挖新坑啊,真心有股蛋蛋的憂桑。

☆、74番外一:婚禮進行時

趙純換上婚紗後乖乖坐在梳妝鏡前任由化妝師給她上清純甜美的新娘妝。對于一個經驗豐富的化妝師,他應該有很多婚禮當天跟妝和新娘造型的作品,可是,趙純的這個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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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