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有人要跟你搶對象

江困:“……”

她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不過稍微冷靜一下,重新走一下這個事,就很詭異。

退網多年的野王在,一直炒cp且剛公布戀情的up主直播間裏突然出現,二話不說一頓花式表白……

跟強取豪奪有什麽!區別!

所以,在大衆眼中,現在的Sleepy,不是有意出現拆散人家麽。

“我。”江困腮幫子鼓了鼓,像個河豚一樣,過會兒又洩了氣,自言自說道,“……還拆散的是自己家的房子。”

這都是!什麽事!啊!

彈幕裏還是一片Sleepy的高呼,在不覺一句話落下後終于出現了幾個跑偏了。

【爹你這麽的有點,不識擡舉了。】

【雖然不保證Sleepy比你家祖宗好看吧,但這是你白月光啊??不心動??】

【你拽你媽呢現在?Sleepy示愛你什麽德行?明天網暴你。】

【萬萬沒想到,我磕得cp走到這一步,折在了你身上。】

【嗚嗚嗚嗚為什麽有點虐啊,可別曠世絕戀了,這叫曠世虐戀吧??】

【我終于鼓起勇氣來找你,你卻已經心有所屬……嗚嗚嗚嗚從此睡不醒cp再也沒甜文了……】

【今晚的直播間不是直播間,是cp粉的停屍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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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覺現在不是不覺,是麻了。

從他看財富榜上,那個“Sleepy睡不醒”的金色标識,他就覺得自己遇到了20年從未遇到的難題。

平臺有自己的規定,一個名稱只能給一個人。

Sleepy當年也是經常出現在這平臺,賬號裏面現在還存着她當年在峽谷亂殺的視頻剪輯。

退網一年,毫無蹤跡Sleepy悄然就出現在他直播間,還連着發了一串。就像故意吸引他的注意力,讓他當中表揚似的。

這個舉動,怎麽困裏困氣的。

等下。

Sleepy……困……江困。

還有電話裏一句,“以前跟你玩的時候”。先前還以為江學妹是把他當成了什麽人,順嘴說出口了,壓根沒往打游戲這方面想。

如果江困就是Sleepy……

……

許恣在這一刻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

可他是看過江困打野操作的,不能說和Sleepy有幾分相似吧,只能說是背道而馳。

而且,不太像啊……

那個會和他說“你可以靠我”,和那天在安綏大學避着話題不談,膽怯地說自己替考為了錢,真的是一個人?

真的,可能是一個人麽。

毫無察覺中,直播間又沒了動靜。

唯一證明up主沒消失不見的證據,就是實時滾動,且人氣越來越多的直播間。

不覺現在的手機界面還連着,游戲裏的消息已經彈得看不出來誰是誰了。然而本尊就像瞎了一樣什麽都沒回。

時間過去了很久,但細數,實際上也不過是短短地一分鐘的光景。

許恣手抵着麥克風,語氣有點自暴自棄,也有點受寵若驚,“不用太看得起我,說說而已,Sleepy也不至于——”

話突然停了。

彈幕滿屏又整齊劃一的全變成了問號,一眼望去,各種顏色的問號海洋已經把直播間屏幕淹沒了。

只要在直播間的人,就可以把下面發消息的記錄向前滑動到它最開始的樣子。

那是一位名為“Sleepy睡不醒”的用戶。

【等你半天了,群號也不發。】

“……”

許恣:?

不覺哪有什麽粉絲群,有粉絲群也是民間自己建的。

他一時半會兒拿不出來個號碼牌,因為根本就沒想過Sleepy能回複他。情急之下正要拿出微信面對面建群,Sleepy就退出直播間了。

許恣看着人氣驟減的直播間,一時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就連手機界面,都預示着下一步馬上要點開微信,主播将要不顧隐私洩露地建群,現在卻不尴不尬地停在原處。

隔了幾秒,他才像回魂一樣有點進去了游戲界面,前言不搭後語地說了個“……行。”

然後繼續着直播時長,沒什麽變化,話依舊少得可憐,依舊一副二五八萬的樣子。

他這個反應,既在情理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行你個**,人都被你氣走了看不出來?】

【你一句話又讓我們見不到Sleepy了,有點毛病啊??】

【媽的,Sleepy再次退網不是為了學習,是特麽受了情傷。】

【熱搜預定了,#不覺拒絕Sleepy#】

【前面幾個能別道德綁架嗎?兩人本來也沒什麽關系好吧?那Sleepy都是幾年前的産物了,能被強加在我們up身上嗎?】

【我憑啥為了一個從來沒見過長啥樣,還退網悶了多少年不知道兩只手還協不協調,還能不能把光耀玩明白的人分手啊??】

【玩歸玩鬧歸鬧,我們親兒子粉還是挺希望爹能找個媽的,這世上沒幾個人能受得了我爹地嘴。】

【怎麽着,前面那個親過?】

【拉倒吧,希望Sleepy現在能把光耀玩明白,雙手合十.jpg】

……

其實江困不是真心退出的直播間,只是換成了自己那個小號,又登錄上去了。想法簡單地以為這樣就能把這波熱度平息下去。

然而進去直播間第一句話就是那個“希望她能把光耀玩明白”。

江困:“……”

她出于一個變态的打臉心理,挺想登回Sleepy的賬號,發個“ok”的。

但,發完之後呢。

雖然時間過去很久了,算下來,她退網已經将近兩年半。

這之間,只有一天晚上被江子航把手機拿去不小心登了一次,再之後她就從來沒碰過Sleepy的賬號。

想過複出麽。

……沒有。

或許徐小晴的影響總會以某種別樣的方式存在。仿佛她照着徐小晴的方式做了,她就不會再失去任何東西。

江困想,萬一呢。

萬一這次讓別人決定了命運,就能抓回原來失去的,多好。

在徐小晴沒離開之前,江困覺得自己是沒有這方面的情感的。她沒有人可以依靠,沒關系,她可以管任何一個人借來一身的孤絕,這樣她就可以不需要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了。

可有個姓許的,老是逼着她把對自己那點信任分享出去。

叫她在同學生病的時候把包給他,叫她主動張開雙手把濕漉漉的自己交給他,叫她把沒時間教的初良分他教,叫她敢于面對問題給她底氣……

叫她以後不能吃一點虧。

叫她阿困。

就像一個人天天出現在你的面前,你看不出來他胖了瘦了高了矮了,但一旦出現個幾個月沒見他的人,就會看出來他天翻地覆的變化。

江困現在看着電腦黑屏裏的自己就是這樣。

小江同學。

你是不是背着自己長大了。

你是不是可以,做一點勇敢的事兒。

不是有人教了麽。

微博年前又沖熱度,Sleepy是“複出前兆”還是“回光返照”的讨論一直到三十還有人談。

其實兩位當事人心态一個比一個平靜。

該處對象處對象,許恣該趕時長趕時長,江困也在屋子裏忙起了自己的事。

許恣自己那個猜測也被壓在了心底,無論主管和客觀,他都沒足夠的底氣說服自己。

大年三十那天,許恣趕回許家大宅又播了幾個小時,終于勉勉強強湊完數,也将近晚上十一點了。

等到外面應付完一大堆親戚和小孩之後,許恣又跟着幫忙包了兩個餃子,在自己包的那裏面放了塊硬幣,随便交給了一個紮兩揪的小孩,讓她把餃子做個标記,上桌偷摸找出來吃。

小孩眼睛瞪得溜圓,直接咬了個不太整齊的牙印,沒等許恣阻止就扔進了鍋裏。

最後餃子沒吃着,煮成了面片兒,硬幣也沉了鍋底。

小孩兒眼睛頓時就淚光粼粼,要找許恣讨說法。

許恣被纏得沒法兒,特意給小孩包了一蝶全是帶硬幣的,放鍋一煮。結果沒盯住,被老頭子拿過去吃了,差點沒把本來就沒剩幾顆的牙咯掉。

客廳又熱鬧了。

算着時間,新年的鐘聲敲響。

許恣在一幫親戚中又鑽回了屋子。

外面鞭炮聲震天響,漫天炸開的煙花朵,一眼望不盡。

就像他江學妹跟他鄭重其事表白那天一樣。

許恣很想現在就跟江困打電話,想問問長寧有沒有安綏熱鬧,不熱鬧沒關系,反正以後嫁過來也就熱鬧了。

可惜剛一點開通訊錄,那招人煩的胡椒一個鈴打了進來。

許恣打措手不及,右手一敲,摁下了接電話的鍵。

“……”

還不知道要發生什麽的胡椒嘿嘿一笑,“爹,新年快樂,祝你事事順心,年年如意,跟對象長長久久,跟Sleepy再續前緣。”

許恣:“……”

“沒事,你要是兩個伺候不過來,分我一個也行。”

許恣:“……”

還挺大方呢。

這種劇情都是電視劇敢都不敢演的,處了個又白淨又好看得小對象,沒想到被白月光當中“搶親”……妥妥一個男頻爽文。

胡椒代入感特別強,現在已經坐擁右抱了。

“是不是感動得說不出來話了?害,我理解,畢竟我是今年第一個跟你說新年快樂的人。”

“……”

一說這個許恣就更來氣了。

本來第一個新年祝福,他是留給江學妹的,現在被別人霸占了個遍不說,那邊連個表示都沒有。

他敷衍道:“同上,行了,挂了。”

胡椒直接不滿意了,“不是你什麽态度啊?咋的我新年不是新年呗?”

許恣:“嗯。”

胡椒:“?嗯你個鬼???”

許恣:“不知道,大概因為你沒對象吧。”

胡椒:“……”

胡椒順便祝福了一下他祖上十八代新年快樂,把電話撂了。

許恣走到陽臺,看着電話無聲地笑了笑,正要給江困打過去,對方的名字就突然出現在手機屏幕上。

他接起,少女的聲音傳來,“哥,幹嘛呢。”

上午江困剛睡醒的時候就給他發過一條語音,雖然某人默默地聽了三十遍吧,這時候聽的時候還是覺得新鮮。

許恣理直氣壯,“等你說新年快樂呢。”

又想起來剛才那個搗亂的傻子,許恣有點幽怨地補充道:“第一都被人搶了,你不早點打。”

電話那邊傳來了輕輕地笑聲。

就在這時,剛才紮兩揪的小孩夠着門把手,推門進了屋。

一聲洋溢着稚氣和奶音的“哥哥新年快樂呀”,回蕩在這個屋子的每個角落,和話筒裏。

許恣氣笑了,“好,第二跟你也無緣了。”

江困:“……”

這邊住的非富即貴,天上放的煙花也是上等的,宛如閃閃星光隕落,散進夜空裏又消失不見。

一個接着一個。

江困好脾氣地哄着人,幹脆現學現賣,“哥哥新年快樂。”

許恣被這聲叫得眼睫一耷。

“平安喜樂,萬事勝意。”江困說,”辭舊迎新,願望統統實現。”

許恣沒說話,似是還沒有聽夠。

江困察覺到了他這點情緒,只好接着說,“別人祝你新年快樂,我呢,祝你天天——”

“別人祝我新年快樂,你祝我天天快樂。”許恣終是沒忍住接上了話,“我說江學妹,你好歹也是考上安大的人,怎麽祝福都和別人一樣?”

電話另一邊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被聲笑代替了。

這聲特別輕,就像是平時在家,江困突然湊過來趴着他耳邊說了些什麽。

“你倒是聽我說完。”江困耐心下來,“別人祝你新年快樂,我呢,祝你天天有我。”

“……”

她聽見了許恣這邊呼吸聲很明顯地停頓住,便追問過去,“這回不大衆了吧?”

“不了。”許恣很受用地說。

他手指撐在手機的背面,很輕地叩了兩聲,頭微微低下,突然就保持沉默了。

江困還以為他沒有滿意,正要補充一下,運用上自己僅有的文采飛揚。

“什麽時候回來啊。”許恣壓低了聲音說。

“……啊?”江困沒跟上節奏。

“早點回來吧。”許恣說。

當江困意識到這大概是許恣戀愛之後第一次跟她服軟求情,心跳已經開始加快了。

她抿了下唇,明知故問道:“怎麽了。”

按照劇情走,接下來她或許收到一聲男朋友專屬的“我想你了”,那一定是個稀奇的東西。

但偏偏。

“沒怎麽,”許恣道,“回來看着我。”

“?我看着你幹什麽?”

“還不知道啊——”

許恣聲音穿插進了煙花聲裏,同它們一起絢爛且耀眼。

也欠揍。

“有人要跟你搶對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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