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有我呢

胡椒直接吓得不敢吭聲。

他看到Sleepy走到下路,連打了一半的河蟹也不敢要了,直接消停地躲在了塔下,一波兵線過去後才敢出去。

太吓人了。

還是不可貌相,怪不得呢,人家覺爹都叫祖宗。

兩方都不敢認真打,畢竟過兩天還有正式的,一局下來誰贏誰輸都扭捏。

江困也不再把Noah當一回事兒,這把能耗就耗,她沒時間想多餘的東西,就是覺得肚子有點餓。

推完一個塔,再低頭,她發現Noah又開始說話了。

【[全部]橙、Noah(蘭陵):真的是你嗎,姐?】

【[全部]橙、Noah(蘭陵):雖然但……還是不好意思呀,我也不是說你不行,畢竟也這麽久過去了。】

江困選擇性忽視,從上路過去推塔。

不成想對面繼續自來熟上了。

【[全部]橙、Noah(蘭陵):诶,姐你學習怎麽樣了?】

【[全部]橙、Noah(蘭陵):如果是沒學好又回來打電競了,那也沒關系,咱們有一技之長就行呗,找找感覺,興許一年之後還能封神!】

……

最開始江困還能當作不在意,但被說久了自己也無意識地煩躁起來,敲着屏幕的聲音都不經意地被放大。

許恣聽到了幾聲嘆氣,忍不住從游戲裏分開一道視線,“不再說兩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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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江困頓了一下,滑動着屏幕屏幕視角,“還不如賽場上多殺她幾遍。”

她從來不是逞口舌之快的人。以前是,現在其實也是,只是今天不知道為什麽,就想讓自己舒坦一點,說一兩句占占上風,

大概是因為許恣在旁邊她有底氣?

江困也說不好。沒想到讓人家有了溝通渠道。

許恣在旁邊點了點頭,平淡地說:“好,聽你的。”

戰線被拉得很長,因為沒什麽人理,Noah也不再說話了。她在野區偶爾出現,給人感覺以為要搶點什麽,卻也沒動什麽手。

……像小學生上課撩欠兒。

江困煩的要命,好在對面在三分鐘後就點了投降。

再打下去浪費的是兩個人的時間。

可游戲被這樣結束,弄得全隊都有點壓抑。

沒人急着從隊內語音裏退出來。外賣還沒到,許恣聽另外兩位隊員分析了一下對面剛才的出裝,偶爾提上幾句意見,雖然說得話正常,卻也能隐隐約約聽到人心情的差勁兒。

江困則是想到了什麽,在英雄的界面裏轉了好久。

過了片刻,許久沒說話的胡椒突然一個大嗓門,把全隊的注意力帶跑偏:“我就說嘛!”

安靜一會兒。

隊伍裏的輔助小Y忙跟:“就說什麽呀?”

“就說剛才是橙子剩下那四個人聽不下去了,才一起投了降。”胡椒不屑地啧了聲,“這年頭誰聽了Sleepy不得先跪下來磕兩響??我跟你說,她我早就認識,跳槽了好幾個平臺了,沒人要她!最後橙子把她簽走了,她才有今天。”

聞言,江困手裏的界面也停下了,雖低着頭,但也開始認真去聽。

胡椒繼續道:“你別看她現在這樣,她風評可差了,又婊又騷,打不過就撒嬌……她是看打電競的都是男的,她一個女打野本就是稀有物種,誰能多多少少都能慣着她,她才敢這樣。”

“誰慣着她!”小Y連忙跟自己撇清關系,激動得有點磕巴,“我、我我一個正兒八經的青年,天天默背道德經三百遍!再說、說了,她有什麽姿色啊敢這麽說話??”

“姿色呢,确實有幾分。”胡椒客觀評價道,咂吧了下嘴,似是在回味,“之前一次頒獎典禮我見過她。”

兩人之間算是半個臉熟,再加上胡椒到處撩妹,已經不記得自己勾搭過多少個了,弄得關系非常奇妙。

小Y犟嘴:“那也沒有我們Sleepy姐好看行嗎?”

胡椒:“這倒是真的。”

一旁聽着話題又跑了偏的阿u:“人家對象都在呢,你倆少說兩句吧啊。”

而許恣只是在一旁全程聽着,半句話沒有,冷漠地調自己銘文。

倒是江困出面,怕隊伍裏的人吵起來。

“算了,比賽當天好好發揮就行,”少女的聲音幹淨清冽,“游戲界面上又沒有她的小二寸照片。”

“……”

語言指導:不覺。

而不覺這時卻冷不丁冒出一句:“你認識她?”

對着四個人說,一時間沒人聽出來這位爹是跟誰說的話。

只有胡椒一頓分析……

不覺跟小Y阿u關系沒到這步,不能這麽蠻橫地開口,跟祖宗Sleepy更沒可能,那不就是在跟他說話麽!

他立刻冒了一聲“啊”。

又在心裏無限悲怆而憋屈地想,他這個态度只有自己這個能默默承受……他糟了什麽孽啊。

結果他發現自己孽更大了。

“那替我帶個話,”不覺開口,對着麥克風凜然說:“閑着就去找個銀行搶,錢不一定能搶多少但後半輩子在監獄裏有吃有喝——別沒事兒過來煩我的人。”

江困:“……”

胡椒:“…………”

他想給自己一個回旋踢送天上去。

晚上夜都靜下來了,江困玩完手裏的一把,走流程地從房間裏出來澆花。

勞逸結合。

這還是許恣讓她這麽幹的,要不然她江困會一直在屋子裏不依不饒地,研究怎麽把一個削弱的英雄傷害補回來。

越想越鬧心,像個惡性循環。

傷害疊加得越多,就會想沒削之前時候,然後覺得少了又會繼續下去。

許恣終于把人趕到客廳,以為人終于能歇一會兒,然而打眼一瞧,那手指掐着水碗又不知道放哪個連招呢。

“……”

他終于忍不住,從旁邊過去,接過江困手裏的東西,替她幹接下來的活兒。

光線被高大的身形擋住,許恣立在一側。

手突然一空,手指還在靈活地操作,江困茫然地擡頭看了一眼。

身體明顯的頓了頓,随後,她把手攥了起來藏到了身後,試圖藏起來剛才的舉動。

江困目光也撇開,盯着玻璃窗,“你不是讓我來麽?”

沒得到回應,江困又默默地把頭轉了回去,不敢直視,就用餘光偷偷的看。

頓時來氣了,“你在笑什麽?”

“沒,”許恣輕輕把人攬到身側,“我好像從來沒見過你研究光耀的樣子。”

江困怔了下,聳下肩膀看着下面沾滿水珠的枝葉,“……我也不是随便玩成這樣的。”

窗上映着兩個人的影子,許恣穿着黑色的衛衣,袖子很長,遮住了半截手,顯地澆水的動作都散着慵懶的味道。

半晌,他問:“阿困,緊張了?”

“我有什麽可緊張的?我打她還是輕輕松松,更何況,我還有她那麽多把柄……”江困咬了一下嘴唇,想到了什麽,眼睫又垂了下,“我就是怕讓大家失望。”

許恣問:“為什麽這樣想?”

“因為我不知道我之前什麽樣,我感覺我一直這樣,但在別人口中,就很……哎呀說不明白。你看那天大家多熱——”

話還沒說完,頭發就被許恣揉了下。

“你做的已經很好了。”

“那是你覺得的。”江困不是很吃這一套,勾着手腕把他從自己腦袋上摘了下來,“不代表大家都這麽覺得。就像,還有人認為,我不是真的Sleepy。”

她眼神裏有光暗了下去:“你最開始不也是,有了猜測沒敢确認嗎……我們明明都已經在一起了,你一句話問,我就會答……可你不也。”

“你要跟我說這個麽?”許恣稍稍低頭,“那先算一下你之前怎麽騙我的賬?”

江困:“……”

好像很有道理的樣子。

要不是江困之前又讓她哥帶帶她,在一起那天又在峽谷裏裝瘋賣傻……照她哥那智商,就算猜不出來也能猜個七七八八。

江困不吭聲了。

小臉裹在毛衣裏面,像是半個壽司。

“別想太多了,Sleepy。”

許恣很少用這個稱呼,聞言江困才有點幽怨地揚起頭。許恣繼續說:“你的出現就已經是個神話了,剩下的別太操心——不是有我呢嗎?”

“……”

有我呢。

江困目光變得有些怔怔。

她孤軍奮戰這麽久,還從來沒聽過這三個字。其實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她也有人可以依靠,她也可以把希望寄托在別人身上,那自己一定舒服不少。

可等到真的聽到了,舒不舒服倒是沒覺出來,就是血液騰地向上竄,一瞬間有了大幹三天三夜的力氣。

想到這,她又想回屋接着研究。

許恣卻一把給她拽了回來,“咱們再唠會兒別的。”

江困納悶:“唠什麽?”

“唠點兒,”許恣刻意地停頓了一下,垂下眼睫,“昨天晚上的事兒。”

“……”

江困剛想甩開他忿忿回屋。

許恣又說:“你疼不疼?”

“……”

真挺疼的。

江困想。

但她不說出來,本來年齡這方面就落了人家一頭,這方面一定不能顯地太弱雞。

絕對不能!!!

“我沒什麽感覺。”江困說。

“……”

許恣平靜地點了點頭,扭身去把木碗放回桶裏。

“行,那下回別掉眼淚兒。”

江困:“……”

不要臉。

太不要臉了!!!

她氣地想一腳給她哥踢飛,哪涼快哪呆着去。

越想越來氣,越想躍躍欲試。

江困鬼使神差地朝着許恣背影邁過去了一步。

兩步。

剛擡起一條腿,然而下一刻,整個人腳底板一滑——剛才不知道哪盆花水澆多了,滴滴答答的,在她腳下積了一灘水!

江困整個人失重,同時許恣聞聲轉身過來,連忙伸手撈了一把,卻沒把控好力道,被帶了過去。

“砰——”

兩個人的體重加在一起,在瓷磚地面上摔出來了一聲悶響。

第二天,zsca戰隊就接到了沉痛的一條訊息。

“你特麽把手挫了?!”

胡椒氣地天靈蓋都要蹦起來了,“二位昨天晚上相當激烈吧???我覺爹什麽體.位,教教我???”

江困尴尬地差點燒起來。

許恣貼着膏藥,漫不經心地轉着手腕,“你有完沒完?都說了摔了,不太礙事。”

“不太礙事?”胡椒像個老媽子,反複嚼字眼,“太?我靠,你知道今天決賽嗎,來,你告訴我你想什麽呢?”

許恣淡淡地:“我就想你趕緊閉嘴。”

“……”

胡椒到底沒閉嘴,在進入決賽現場前一秒還問不覺,“兄弟,能行麽?”

只要這人不叫不覺“覺爹”,那就是事情嚴重了起來,都讓胡椒這麽不正經的人換了态度。

誰料許恣随意地答了句:“我真有點不太行……不過沒關系。”

胡椒:“?”

“——我家祖宗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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