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 把你打哭

許恣的作息一向規律。

他生物鐘就像是他養得第二個人,從小學三年級他就能保證自己七點鐘準時起床,絕不偷懶。

今天卻亂了套,一睜眼睛将近十點。

昨天晚上鬧得太厲害,許恣抱着懷裏的一團,借着陽光掀開被子看了看。

又默默地扣了上。

他本是很自矜的人,哪知一朝給自己開了頓葷,就把江困渾身光景,變得自己像把持不住、像獸性大發。

不一會兒,他又把人往壞裏帶了帶,随性再眯上一會兒。

太惬意了。

怪不得說什麽“英雄難過美人關”,許恣現在覺得自己這一宿睡得胸無大志,別說打平臺杯了,就連學校都想退了,天天在家抱着被乎裏的香軟,這輩子都能這麽過。

餓死拉倒,渴死不管。

突然,外面的大門被梆梆敲響。

許恣選擇性聽不見,可即将陷入夢境,門又再次響起,一陣一陣沒有停歇的意思。

直到聲音把兩個人都給叫醒。

江困皺着眼動了動,蹬了蹬腿,迷迷糊糊地推了一把:“……開門去。”

她人如其名,本來就貪睡。不考慮昨晚那場“運動”,白天沒課她也能一覺睡到十點鐘。

算着時間,她還沒睡回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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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恣這才起身披衣。

他一邊往外走,一邊想這要是送快遞的,回去就給他打個負星。送這麽久快遞了這點事兒都不懂?

結果一開門看到了樓下的小兔崽子。

兩人視線相接的一瞬,對方就有點不敢發言了。

許恣克制住自己迅速把門關上的沖動,問:“有事兒?”

初良被他一身的戾氣吓了一跳,這時間他們學校都上第三節 課了,什麽起床氣這麽持久……

但他不敢問,怯怯地縮了縮脖:“我、我想找一下江困姐。”

許恣一聽更來氣,“她睡覺呢。”

初良哦了聲,“那我在這等她會兒。”

許恣又說:“她不一定什麽時候能起來。”

這個“能”字用的非常巧妙,不故意肯定聽不出來,但許恣非在這字眼上壓了重音,好像要讓初良做閱讀理解。

初良還小,只覺得來者不善,從許恣的胳膊下蹭進了屋,不要臉皮道:“又不是不起了!我在這等一會兒就行了,我江困姐愛睡懶覺我知道。”

許恣:“……”

知道挺多呢。

不是第一次來,初良對這的環境早就習慣,給自己找了個拖鞋,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

許恣沒辦法再回去睡,抱臂坐在了沙發另一側,撿起來昨天吃剩下的麥粒素,拿出來了兩粒。

察覺到他的舉動,初良連忙揮手,“我不吃!”

許恣一口送進了自己嘴裏,“沒想給你。”

“……”

半晌,初良聽着麥麗素裏面被嚼碎的聲音,刺耳又口渴。他把目光瞥向一旁生長的綠植,像談什麽閑話:“你們,在一起了?”

許恣坦然:“嗯。”

“你是不覺?”

網絡太過發達,認識他們的現在多半都猜得到。許恣也沒太意外,默認了。

“所以,”初良說得嘴唇幹,抿了抿,“她真的是……Sleepy?”

“嗯。”

許恣似乎覺得說得不夠徹底,又帶着笑意強調了一遍:“對。”

初良:“……”

“這麽看來,你還是比你那個楠楠姐,和姓邵那小子有靈性。”許恣不吝贊揚道。

初良:“……”

他其實早就做好這樣的準備,但落實的時候還是覺得心虛,堵得慌。

想起之前和楠楠姐說過不少Sleepy的話,還在自己被Noah騙了之後第一個找上了她,初良就認為有點對不起江困。

不過,這點對不起也把那不太明顯的“失戀”覆蓋過去了。

許恣看出來他想什麽,挑明了問:“被女主播騙錢什麽感覺?說來聽聽。”

“……”

初良心說可算騙得不是你了。

但又想到安大主頁上的那也人,又說不出口。

人家那智商,程度能騙女主播錢。

“還能什麽感覺?就當我養了個姑娘!”初良氣急敗壞,說到後來都接近吼,“吃我的用我的,那可不就跟養姑娘一樣嗎!”

“嗯,在理。”許恣慢悠悠地一點頭,“這麽想就對了,錢一般人要不回來,別把自己身體氣壞了。”

初良白了他一眼,“你說得倒輕巧,那還有那麽多感情呢,我跟誰算去?不過現在沒了,我只在乎錢。”

他的話說得不像十六七歲孩子說出來的話,有點膚淺,但說的痛快:“我只想把錢拿回來,要不然跟我媽說話都沒底氣……我跟你說了也沒用,你又不能當回——”

“我确實沒當回事。”許恣打斷他。

初良看他,一雙杏眼帶着幽怨。

“我又不是一般人。”許恣挑了挑眉,嚣張而又不屑,“我只有被人求着幫忙的時候。”

“……”

初良沒聽明白他的意思,準确來說,他大部分時候都聽不太懂許恣說的話,只能聽出來這句話好還是壞……基本上也都是壞。

不過這句話讓他察覺到一點點不同,眼底滑過一絲怔愣。

“這麽看着我幹什麽?”許恣說,“考慮求我一下,能聽懂?”

“……”

這瞬間。

初良匪夷所思地,體會到了江困姐的樂趣。

江困從床上爬下來的時候已經十二點半。

要是不太餓,她寧願睡死在床上。

進了衛生間,江困實在是太懶,從洗手臺的抽屜下找了半天,翻到了許恣一個沒用過的空牙刷。

她擠了牙膏,一擡頭,突然在鏡子裏看到鎖骨以下的大片吻.痕。

每一處的停留,每一處的零星,仿佛都在提醒她昨天晚上幹了點什麽事。

“……”

江困故意地把領口往上移了移,悶頭繼續刷牙。

可記憶卻一點點浮現,從塑料袋子被拆開的聲音,到後來的耳鬓厮磨,到自己啞了的嗓子……

她哥或許真有點老謀深算了。

當時江困喘着氣問許恣他什麽時候買的。

許恣只是耐心地吻她唇角,吻她眼睫,抵着他額頭說,“我其實還是對我自己有點,自知之明。”

……

越想越燥熱。

門外傳來談話的聲響,家裏貌似來了人。

江困不敢這樣出去見人,随便從許恣衣櫃裏拿出了個高領毛衣套上了,把袖口折上去好幾扣。

但下身還是長,系個腰帶可以當裙子穿。

剛推開門,恰巧許恣站在樓梯下要上來叫他。

兩人隔空對視了一眼,許恣就把目光落在了江困穿着的衣服上,微乎其微地笑了一聲。

“……”

換平時沒什麽,這時候卻有一種露骨的錯覺。

江困低頭咳了一聲,半張臉縮進了領口裏,問:“誰來了?”

“初良。”許恣下巴朝客廳揚了揚。

“哦,”江困點了點頭,“我正好謝謝他那天幫我拿行李箱的事。”

說完,她就繞過許恣走到客廳。

初良低頭正開手機,看到她喜笑顏開:“江困姐!”

“嗯。”江困簡單應了應,就看到了初良手機上的游戲界面,難以置信地問道:“你許恣哥在帶你打游戲?”

初良一愣,迅速點了下屏幕。原來那不是游戲,只是一個之前截下來的游戲錄屏。

他笑着問:“姐你聽聽你這話現實麽?”

“……”

也是。

“當時謝謝你把我行李拿上來。”江困說。

“沒事兒,你們過兩天不就要決賽了嗎,我就……我就想給你們提供提供Noah的研究方向。”

初良第一次用Sleepy的身份正視江困,頓時有點太不起頭,“當時我跟Noah玩游戲,錄屏還是挺多的。”

聽到名字,江困輕微的皺了一下眉,不忘埋汰兩句:“你倒是挺有儀式感。”

“……”

江困把手機拿出來,讓初良給她發到微信裏,又自顧自地喃喃道:“還用研究她麽……我以為有手就行。”

“……”

這時候後腦勺被人拍了拍。

江困擡頭,許恣半身就倚在了沙發靠背上,垂頭從鼻息裏擠出一聲笑。

淡淡的,倒有一股欣慰的感覺。江困又覺得耳熱。

初良盯着她,暗暗的想明明今非昔比了,為什麽卻感覺什麽也沒變。

好像江困一直都是這個調子。

是他忘了,什麽乖啊、軟啊、順從啊……一直都是別人形容她的。

許恣捏了捏江困後頸,“想吃口飯還是直接訓練?胡椒他們等着呢。”

“啊……先、先訓練吧。”江困擡頭回答。

一時間聽到訓練這個詞她還有些繞口的陌生,好像把Sleepy借了別人多年,她兜兜轉轉才終于找到。

“點個外賣吧。”

江困自然地回身向屋裏走。

許恣二話沒說點了點頭,半會兒答了句點完了。

初良呆不下去,往門口走着,随口一問:“許恣哥你咋知道江困姐吃什麽?”

“那還不簡單。”許恣說得大聲,像是說給裏面人聽得,“最近才知道你江困姐喜歡吃這個——點了碗蔬菜鳕魚粥。”

江困:“…………”

上號又是一陣,江困從屋子裏把自己座位搬了出來,坐着舒服些。

隊伍裏其他成員就算好奇Sleepy也不敢多說,鑒于不覺在場。

很快就排進了游戲。

江困沒啥習慣,看了看對面陣容。剛覺得出問題來,語音那邊的胡椒就“呀”了一聲。

“這麽巧的麽??馬上比賽了還能在這相遇???”

江困這才仔細瞧了下對面的昵稱——

他們撞上橙子他們了。

也就是說,Noah就在裏面。

本來是想這局放松點玩,現在看上去不太可能。

兩隊打了個招呼,沒再多說。總之是兩個平臺,過兩天還有大賽,現在誰都怕多說暴露戰術。

江困也是當娛樂局玩了,速戰速決。

她剛吃完半個野區,語音播報就應聲響起。對面Noah抓了下路的輔助和射手。

胡椒罵了句髒話,正要持續發揮,聊天那就多了一排紅字。

【[全部]橙、Noah(蘭陵):呦,謝謝胡椒哥送的人頭~我收好啦。】

胡椒那邊傳來了鼻孔吐氣的聲音,他一個字一個字打。

【[全部]zsca·胡椒(馬可菠蘿):不客氣。】

【[全部]橙、Noah(蘭陵):哈哈哈哈哈哈沒事兒,一會找你們野王給你報仇回來。】

【[全部]橙、Noah(蘭陵):不過說真的,我一直都不太相信。】

【[全部]zsca·胡椒(馬可菠蘿):不太相信什麽?】

【[全部]橙、Noah(蘭陵):不太相信那就是Sleepy,那操作我看了,也就一般水平,現在網上已經有人發現了。】

【[全部]橙、Noah(蘭陵):你們還是好好确認一下吧,我覺得國一野王這水平……emm,太失望了。】

胡椒看得這話又慌張又來氣,但又不好得罪人,只能在語音裏逼逼:“我靠這什麽水準的打野啊?當年Sleepy出道時她還不知道在哪玩消消樂呢吧。”

另外兩人也附和。

“就是,猴子稱大王,有能耐她也來一個。”

“那話說得就是沒瞧不上你,我真無語了,真不怕決賽當天輸得滿地找媽啊???”

其實江困有些窩火,但聽到這個沒繃住,笑出來了。

胡椒接着拱火:“覺爹,她都這麽樣了你還不開麥??又不是決賽,趕緊罵,行麽???”

他不敢鼓搗Sleepy,那天看了小姑娘長什麽樣,覺得或許她不太會說這種話,還不如直接讓不覺來兩句痛快痛快。

許恣平靜地站會了塔下,剛點開鍵盤。

語音播報再次響起——

Sleepy單殺對面落單打野Noah。

順便反了一波野滿載而歸。

緊接着,只見全屏被打上了兩句話。

許恣稍一側目,還能看到少女弧度未降的唇角,笑着,說的話卻半點不摻。

【[全部]zsca·Sleepy(信):把嘴閉上,廢物。】

【[全部]zsca·Sleepy(信):決賽把你打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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