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阿困是我的

江困高三那年,做過最大膽的夢就是淩晨四點給自己定個鬧鈴,然後帶着所有積蓄和存款,跑了吧。

離開吧。

離開長寧,回安綏也好,去哪裏都好。

她沒什麽放不下的。

放不下的也全不在她身邊了。

每次想到這,江困都有點想哭。但下一秒就又把題看進去了,開始在草紙上塗塗畫畫。

她過得比誰都無聊,又比誰都自制。

許恣剛才那一席話無疑是戳她心窩子。

“還把我拐走?”江困挑起他下巴,“哥你還挺有信心。”

許恣笑了,嘴角陷進去了一個弧形的小窩。他睨在眼縫裏看江困垂在肩頭的發絲,“瞧不起我。”

“有點。”江困誠懇道,“那時候你要是影響我學習,我大概會跟你拼命。”

許恣:“……”

頭上的燈光在牆上交織,底下的影子重合。

少女的皮膚天生冷白,燈光下仿佛鍍了層白釉。黑色卷發有些淩亂了,幾绺順着鎖骨向下延伸。

不知不覺間,江困人已經跨坐在許恣身上,膝蓋伏在兩側,拖鞋不知道什麽時候掉了一只。

許恣盯着一處看了許久,喉結滾了滾,說:“你想怎麽跟我拼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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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拼?”

江困只是說說而已,哪想什麽細節,只好胡說道:“……從我家廚房,拿點趁手的。”

許恣又問:“什麽趁手?”

這又給江困問不會了,她不知道她哥是要幹什麽。不過這人反複無常,想來一定又在憋什麽壞。

“就,煤氣罐啊,菜刀啊,”江困一一舉例,哪個致命說哪個,“還有平底——”

說到這她說不下去了。

因為根本沒人聽。

許恣只是嘴動,早已心猿意馬。細長的手指輕輕撩開了她的睡衣,拇指抵在了腰窩上,隔着布料輕輕地磨了一下。

“……”

江困心髒在這一刻炸開了。

這屋子現在只有她一個人說正事呢???

許恣手指把玩着江困一小節衣角,不進不退,有些發涼的觸感偶爾跟着敏感的皮膚擦碰,撩起滾燙的熱意。

莫名其妙地,江困口有點幹。

遇事不決先服軟,江困一只手扶着許恣不老實的手臂,輕輕問了句:“哥?”

許恣回應地倒是快:“怎麽。”

江困俯身向前,貼在他湊近的耳側,“我剛才說什麽?”

“……”

溫熱的氣息從耳畔拂過,卻不抵上頭的一股腦沖動。許恣目光一挪,對上江困琥珀色的眸子。

空氣好像都粘稠了。

兩個人在對方的眼裏都看到了淡淡的情.欲,隐晦不明,又心知肚明。

無人說話,誰也不想打斷這缱绻的氣氛。見許恣遲遲沒動,江困不好意思探頭,生怕自己會錯了意。

心跳聲太快了,江困心裏罵她哥怎麽這麽能忍。

就,都是成年人。

玩什麽欲擒故縱啊。

呼吸都變得有些困難。

最終許恣還是停下了動作,江困的衣擺都被玩出褶皺來,他手指在裏面胡亂地揉了一把,緩緩退出。

“你累了。”許恣道。

江困茫然地看着他:“……啊?”

她怎麽不知道??

“大後天決賽,咱明天好好準備,想吃什麽?”許恣身體向後靠,把兩人之間的距離分開地格外刻意。

“……”

許恣從旁邊把手機撈了起來,“我提前訂一下。”

“……”

兩句話說得太自然了,就好像剛才什麽都沒發生過一樣,只是兩人對視了一眼,什麽良辰美景現在都一掃而空。

江困沉默了良久,特別後悔為什麽剛才沒二話不說對着她哥嘴上來兩口,非跟他大眼瞪小眼。

現在可倒好,你以為人家在和你調情,實際人家背地裏自我消化呢。

明明剛才都……

她又。

沒說不行。

江困意猶未盡,但又不敢主動提,太不矜持。

只好從許恣身上把自己卸了下來,問了點有的沒的,“咱們決賽跟誰比啊?”

江困才懶得知道,誰跟她都沒關系,誰她都打。

“橙子他們。”許恣低頭看手機,在沒人注意的角度偷偷擡眼看了眼江困,又收了回來,“現在因為你複出的熱度還沒下去,就很少有人議論決賽,但我記得對面不太好對付。”

江困問:“有多不好對付啊?”

許恣說:“好像有個女的,跟你一樣玩打野的。”

“哦,叫什麽名?我明天看看去。”

被這麽一問許恣也晃住了,他本就不是個愛記人姓名的人,皺着眉思考半天,最終放棄,把美團界面劃走,找了下對面成員的名單。

“叫……Noah。”

江困愣了一瞬。

“叫什麽???”

“Noah。”看江困這個反應,許恣還以為自己發錯了音,反複在嘴裏嘟囔了好幾遍,才确認似的問,“認識?”

江困轉過頭,“不能說是認識吧,只能說——我正愁沒地方找她呢。”

“……”

許恣笑了一下,不可思議道:“她欠你錢?”

江困面露驚喜:“她還真是。”

“……”

對話漸漸轉為正常,兩人緊繃的身體和神經都放松了下來,唠着唠着又盤腿面對面坐着。

不等許恣問,她就說道:“當年,就是前兩年,應該是遇見你之後,退網之前,那個Noah用我的名字騙了一個小男生的錢,然後她媽媽找上我來了,說那是他們家救命錢,我就先給墊上了。”

許恣聽完眉心一擰,隐約仿佛有印象。

不過當時他也在忙,只是在旁人口中聽說的。但不知道具體是誰,更不知道那個人就是Sleepy,憑着一個大概,“後來不是解釋了嗎?”

“是啊。但她也沒找我還。”江困說,“她不僅沒還我錢,她還重操舊業,又騙了你家樓下小崽子一筆。”

許恣把胳膊墊在頭下,半條腿屈起,越聽越有趣味,好像初良越慘他越樂:“然後呢?”

“然後我就提前回來了。”江困回答,從茶幾下面掏出來一包麥麗素嚼,“就是我前兩天跟你說的大事,我感覺那個女的,好像特別喜歡賺未成年人的錢。”

許恣從她手中接過來一顆,“所以說,現在沒什麽東西是絕對安全的,包括未成年人保護法。”

“唔。”江困挑了挑眉,“許大哲學家。”

“……”

許恣難得聽到一句好話,卻沒怎麽感動,覺得這話好像被自己用過,江困好像有一茬沒一茬地調侃他呢。

他裝聽不懂,接着話題說下去:“那就更好辦了,現在幫她曝光報警一條龍,明年大賽安監獄裏。”

江困:“……”

意識流啊?

這件事解決是一定的,但是時間不對。

“不是現在,”江困搖了搖頭說,“現在發了會以為咱們怕了,先正大光明贏她幾輪再說。”

游戲玩的好,可以。

就是沒人願意在陰溝裏玩。

江困想得專注,往嘴裏丢了好幾顆麥麗素,都忘了嚼,像倉鼠似的鼓起腮幫子。

許恣就在旁邊看着,少女眉眼低垂,長長地睫毛在尾端翹起來。衣服寬松的裹在身上,似是熱了,袖口被折上去了兩道。

越看越喜歡。

他從來就不是喜歡江困有多麽多麽乖,她有多麽多麽愛學習,就是不想讓她處處小心翼翼,想讓她活得嬌縱,任性一點。

更想保護她。

從始至終。

看久了也不行,剛才從身體上降下去的火氣又有冒上來的意思。

許恣忙把注意力放回到手機上,想起來他剛才是要給江困訂一下明天的飯,免得她睡過了頭。

他又問了一遍:“想吃什麽?”

半天沒人應。

許恣劃着店鋪,一轉頭,措不及防地對上了江困的眸光。

江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了神,目光直勾勾地釘在他身上。

兩人又像剛才那樣,一眼便是心照不宣。

“我想喝粥。”江困不鹹不淡道。

許恣頓了頓,“……好。”

江困拆開大腿,想他那兒挪了一寸,“還想吃魚。”

“那……一起訂。”

許恣盡力不分心,可餘光還是察覺到江困又湊過來了一段,幾乎能感受到女孩子身上溫暖而又白嫩的氣味。

“一起訂?這樣不行。”

江困慢悠悠地說,聲音随着兩個人的距離縮近,随來越小,最後一個字快要低進氣音裏。

許恣繃緊理智的弦,目光卻定格在江困沾着餅幹沫的唇,短短一句話不知做了多大掙紮,“怎麽不行?”

“因為這樣魚會在肚子裏游。”

“……”

許恣本來被她靠近地有些迷糊,又被這句話笑了起來,剛想反駁卻被封住了嘴。

麥麗素味道是甜的,許恣被舔舐入口,被胡亂冒犯。

……

廟裏空蕩蕩,許恣在人間。

手機亮着光被扔在了旁邊,再克制下去身體要憋壞,許恣被親的雲裏霧裏,對方稍加不小心就被他反客為主。

再次探進剛才的位置,許恣糾纏着挑着江困的衣擺,順着背脊一節一節地向上爬,暧昧卻又不急躁。在江困的鎖骨上落下一片痕跡。

這感覺陌生。

江困發覺這件事或許沒有想象中那麽簡單,嘴卻像着了魔一樣喘着粗氣:“進、進屋。”

許恣的動作停住,呼吸短暫地交織在一起。随後将江困騰空抱起,走過客廳,關上燈,上了小三階,進了門。

終于丢在了自己床上。

江困呼吸出聲音,在黑暗裏循着吻,又被壓在床上。

一切感官都在放大,他聽見許恣臨在最後防線時說了一句:“其實,我可以去洗個澡……”

江困想了一下,這時候要是再退縮就顯地太甘拜下風了——她連這麽多人罵的光耀都玩明白了,還整不明白這個?

“你不洗也行。”她說。

許恣似是笑了一下,手指一根一根地連在江困的手心裏,“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麽。”

江困絕不示弱:“我只知道我,早就成年了。”

這話比之前所有的舉動都更有默許性。

……

燈不知道什麽時候被打了開,不過是暖黃色,混在眼淚裏就是模糊一片。

牆上的影子糾纏相錯,所有的舉動都被數倍放大。

許恣這個時候卻不甚溫順,在江困咬上他肩頭的時候,停下了起伏,捏着她下巴正過來,“你屬狗的啊。”

不過似乎這樣,許恣才看清了江困現在的模樣,眼睑一片濕紅,又關切地問道:“哭成這樣?”

“……”

江困心說要不你試試?

誰想下一句就跟關心毫無關聯。

“你以後也只能在這時候哭哭了。”許恣說。

“……”

好像一切都無處藏身。

江困嗓子啞了,淚也幹了,能開口時把想說的話全說了,有意識的時候把許恣的話也全記着了。

混亂的、誠摯的、露骨的。

偏偏一句話她怎麽也忘不了——

“Sleepy是全世界的,阿困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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